第十一章·等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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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先生心中對應長史有了一個新的認知,起先這麽多年在王府裏頭應長史都屬於不聲不響的那種人,很容易就能讓人忽略他的存在感,把他當成一個普普通通的王府屬官,哪怕是黃先生一開始也是如此。
    但是現在看來,這卻是一個十分可怕的人。
    不僅是對局勢有著嚴密的判斷,更是一個細致入微的人。
    這種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更令人咋舌的是,應長史能夠抽絲剝繭,從一件事裏把最關鍵的那根線給拎出來,這實在是太過可怕的本事了。
    屋子裏頓時安靜下來。
    黃先生看著優哉遊哉的喝茶的應長史,若有所思的問他:“可若是,你的法子不奏效呢?畢竟是個侯府千金,難道還真的能夠淪落到被趕出來的地步?”
    應長史打的主意是,讓陸明薇落難,再看看是不是周王的人與她和韋家有接觸,那麽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這個主意不得不說很不錯,而且如今計劃也十分成功,陸家的確是被應長史給攪得天翻地覆的。
    見應長史隻是微笑,黃先生看著他搖了搖頭:“對啊,你既然都已經能未雨綢繆早早安排了眼線進去,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能辦成了。應先生,你可真是高明啊!”
    真是高明,蟄伏至今,一鳴驚人。
    應長史到了此刻才笑了,舉著手裏的茶杯隔空跟黃先生碰了碰,氣定神閑的說:“不敢不敢,因著沒有靠山,所以一切都隻能靠自己,既然要靠自己,自然得付出比常人多的努力了。”
    他是打定主意要出人頭地的,既然要出人頭地,那麽討好魯王便十分有必要。
    現如今魯王最煩心的無非也就是兩件事,一是跟周王的屢次交手都不曾處於上風,二是這一次王家栽了跟頭,他如今損失慘重。
    他若是幫魯王解決了這兩件事,那麽從此就在魯王府有一席之地了。
    這可是眼下最好的機會,當然要好好抓住。
    柳眉回到陸家的時候,陸家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下人們都縮在院子裏不敢隨意走動,哪怕是平素裏有些權力的媽媽們也都一個個的安靜的了不得。
    一進關雎院的門,她便看到柳杉急急忙忙的正從裏麵出來,便拉住了她問:“怎麽回事?這麽急著做什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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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少爺那兒又出事了,聽說起了高熱,退不下去......”柳杉的麵色極差,見到了柳眉還歎了口氣:“咱們姑娘哭的都快斷氣了,一個勁兒的在哭,還哭暈了過去.....”
    柳眉也皺緊了眉頭,一副十分擔憂的樣子:“就這麽嚴重了麽?那,那姑娘呢?”
    “說起來,姑娘正念叨你呢!”柳杉愁眉苦臉的,在她們這些底下人看來,五少爺陸雲鬆就是陸琳琅最後的底氣和依靠了,一旦陸雲鬆出了事,那陸琳琅可就沒什麽指望了。
    畢竟別看現在侯爺吹胡子瞪眼對著陸明惜他們要打要殺的,但是,但是二少爺陸雲亭還在呢!
    陸雲亭可是正正經經的嫡長子,那是以後侯府當家做主的人,就算是陸顯宗把陸明惜陸明薇趕出去,那也不怕什麽。
    老的難道還能活的過年輕的?
    等到陸顯宗走了,這一切還不都是陸雲亭的?
    柳眉可不會管她想的這些事,跟著柳杉到了陸雲鬆的院子。
    才進門,就聽見裏麵傳來陸顯宗的咆孝聲。
    陸顯宗短短時間老了十歲,正在對著唐太醫高聲質詢:“到底有沒有辦法?老太醫您可是我們家用老了的大夫了,難不成還不能給我們個明話?這好歹是個孩子,您盡量給治好啊!”
    唐太醫被他叫嚷的頭痛,沒好氣的說:“都已經說了,這能不能好,得看他的命了,該開的藥也都開了,若是這高熱挨得過去,那就沒事兒,若是一直這麽發熱,神仙來了也救不了。您.....您先準備著東西吧。”
    這話都說出來了,陸顯宗麵色煞白。
    陸琳琅呆呆地坐在床沿,這些話她似乎聽見了,又好似沒有聽見,整個人都迷迷瞪瞪的。
    還是柳眉幾步走到了她跟前,壓低了聲音勸她:“姑娘,您可別嚇我,少爺還需要您照顧呢姑娘,您可不能出事啊!”
    陸琳琅這才反應過來,低下頭看了看她,忽然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這下子把柳杉也嚇得夠嗆,急忙上來哭著喊姑娘。
    她一暈倒,屋子裏亂作一團。
    唐太醫搖搖頭,正要說什麽,陸顯宗已經拔腿就走,轉身就出了門。
    他走得急,眾人都不知道該跟著還是在原地守著,頓時嚇得都呆若木雞。
    陸顯宗一路殺氣騰騰的到了陸明惜的院子,也不等底下的人通報,抬腳就踹了要跑著去報信的小丫頭一腳,腳下生風的進了門,冷冷的問陸明惜:“那個孽障在哪裏?”
    他指的自然是闖了禍的囡囡。
    陸明惜心中突的一下,她已經問過了囡囡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會跟陸雲鬆起這麽嚴重的衝突,囡囡卻哭著說人不是她推倒的,她當時去牆角那邊撿風箏了,再回頭的時候陸雲鬆已經倒在了井邊,她看陸雲鬆半天沒動靜,這才過去看看情況,誰知道才蹲下身伸手,李媽媽她們就到了。
    自己的女兒自己了解,陸明惜是相信囡囡說的話的,若是按照囡囡那麽說,那麽這件事就絕對不簡單,說不定連陸雲鬆跟囡囡跑到無人的院子裏去玩,都是早就已經計劃好的。
    可是一時半刻,這些事根本得不到驗證。
    得不到驗證的話就不能拿出來說。
    她抿了抿唇,先喊了一聲父親,姿態十分低:“我知道鬆哥兒傷的很重,這件事我也很傷心......”
    “別說這些廢話!”陸雲鬆不耐煩的打斷她,厲聲說:“殺人償命,鬆哥兒若是活不成,那個孽障也別想脫身!你也別埋怨做父親的心狠,那個孽障是你女兒,鬆哥兒也是我的兒子!她竟敢鬧出這樣的事,我絕不會輕易放了她,你把她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