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無家可歸,同床異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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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鱷。”千道流當然知道千仞雪在擔心什麽,於是便對一旁的金鱷說道“你先出去吧,我和雪兒有話要說。”
    “好的,大哥。”金鱷當然沒有意見,對著聖像行了兩個禮之後,便退出了長老殿。
    金鱷一走,千仞雪自然是忍不住心中這些天來不斷發酵的怒火,略帶惱怒的開口道“爺爺,我想知道,那個女人在做什麽?她怎麽能下達如此愚蠢的指令,難道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麽?”
    千道流卻是摸了摸千仞雪的腦袋,麵露寵溺的說道“雪兒,那是你母親,不要這麽稱呼她。”
    千道流這麽一說,千仞雪回憶起和比比東的過往,更是激動了起來“那我該怎麽稱呼?姐姐?哈!我需要這麽一個虛假的親人麽?爺爺,我告訴你,我現在在這世上隻有兩個親人,但那另一個人絕對不會是她比比東!”
    見到千仞雪如此執拗,千道流隻是歎了口氣,他不怪千仞雪,畢竟比比東這養孩子的方法,是個人都會有怨氣。
    特別是孩子不知道為什麽母親會對自己如此敵視的情況下。
    “你母親是有苦衷的,你現在年齡也大了,或許應該告訴你關於你父母的真相了。”
    說著,千道流將千仞雪領到了之前那塊石碑麵前,上麵刻著的正是千尋疾的名字,以及他的生平經曆。
    “你或許從宮廷中人或是其他人口中聽說過你父親是你母親所殺的傳言,實際上,這確實是真的,但你父親對你的母親有愧,也是不爭的事實。”千道流歎了口氣。
    “然後呢?”千仞雪冷笑一聲,對於這件事,她絲毫不覺得意外“我父親是她的老師,比比東小時候她的父母就死了,是我父親從小將她帶在身邊像女兒一樣照顧,她又憑什麽對我父親”
    說到這,千仞雪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臉色忽然變的有些慘白。
    她不是一個蠢人,如今經過千道流這麽一提醒,她很快便聯想到了事實。
    母親憎恨父親但是生下了自己,在此之前二人又是十多年的師徒關係
    這似乎並不是一個很難猜測的事實,但自己卻是將目光放在了比比東殺了父親這件事上。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她也不該”千仞雪神情慌亂的囈語著,可如果將自己代入到比比東的身上,那因此而憎恨千尋疾並伺機謀殺,順帶著仇視自己,那的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千道流並沒有多說,隻是輕聲歎了口氣,很明顯,他也能理解比比東的仇恨。
    若是以往,千仞雪或許此時應該找比比東上演一場母女情深的戲碼,不過現在,她卻是想起了先前許多個日夜中冷汐月和她聊天時的那些話語。
    “不對,這不對,汐月說過,凡事都要有動機,如果說我父親對比比東圖謀不軌,動機又是什麽呢?”千仞雪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千道流,她希望從爺爺口中得到關於更詳細的事情經過。
    童年的回憶告訴她,她的父親並不是那種控製不住自身的人,反而對她極好,每天都和她一起玩,而且,他都已經五十多歲了,若是真貪戀女色,恐怕早就已經結婚生子,或是禍害良家婦女致使自己名聲狼藉,成為一個荒淫無度的昏君,又怎麽會等到四十多歲才安耐不住對比比東行這等禽獸之事?
    就算是真對比比東有什麽特殊感情,那也早就該動手了吧?
    “這”這靈魂一問顯然也是給千道流問住了,是啊,他隻知道千尋疾強奸了比比東,並且強製生下千仞雪,比比東給出的理由是千尋疾想和自己這個先天滿魂力並且是雙生武魂的‘優質基因’誕下一位天賦極佳的子嗣。
    而這也確實很符合千尋疾的心路曆程。
    那時的千道流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並且信了許久,可現在一想那就漏洞百出了,比如說為什麽千尋疾之前的那麽多年都沒有做出這方麵的行動或是和他來知會一聲,反而是突然間做出了這個決定。
    再者說,他們天使一族並不是一脈單傳,完全可以在族內找出一位適合千尋疾並且天賦同樣不低於比比東的女子作為賢內助,隻不過千尋疾對於千道流的提議向來隻有推辭,一副‘女人隻會影響我搞事業’的樣子。
    可現在,千道流即便感覺有些不對,卻也不願意去細想了。
    “不論如何,事已至此,我們能做的隻有相信你的母親,比比東我清楚,她雖然遭受了許多不公,但仍舊無比熱愛武魂殿,如今她已是成就超級鬥羅,這番實力更是能讓她在武魂殿內擁有說一不二的權威,即便是我也很難再以勢壓人扭轉她的決定。”
    千道流閉上了眼睛,他還並沒有說全部,那就是比比東作為一名神祗的傳承者,還已經接受了神考,得到了真正神靈的青睞,那就不是自己一名天使神的奴仆所能幹涉的了。
    他並不知道比比東繼承的是什麽神,也沒必要知道,如今比比東距離一百級已經不甚遙遠,就算自己想和她敵對,那也一定不是她的對手,因為憑借著神靈之力的加持,或許她已經具備了擊敗自己的實力,就算能僥幸將其擊敗也肯定無法殺死,得罪這麽一位神靈繼承人的後果恐怕隻有滅亡。
    畢竟,天使神已經許久沒能降臨世間,最近幾代的供奉也沒人能再聆聽天使之神的聲音,隻能通過這聖像中留下來的繼承程序來選出一位新的天使神繼承人。
    所以,千尋疾死亡的真相,也隻能就這麽埋藏下去,或者說自以為千尋疾做了壞事這才被殺,這其實也算是一種慰藉,如果真相是比比東真的從頭到尾都是個惡人,他又無力再阻止,這隻能讓他更難過。
    而千仞雪,顯然和他的想法截然相反。
    在內心經過一番劇烈的掙紮之後,過往的回憶猶如走馬燈一般浮現,很快,她便從記憶中抓住了一個極為重要的碎片。
    “我知道誰會知道真相了我要回去了,再見,爺爺。”
    千仞雪留下了這一句話,便火急火燎的離去了。
    她來,是為了知道比比東為什麽刺殺冷汐月。
    可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甚重要了,隻有真正知道比比東以前做了什麽,為什麽導致現在這個結果,真正了解了她整個人之後,這才是真正的解決方案,而詢問千道流,顯然得不到任何想要的結果,隻能得到一些模棱兩可或是堂而皇之的話語。
    千道流望著千仞雪離去的背影,並沒有阻攔,他知道她要去找什麽人,也知道千仞雪維持著這樣的關係會讓整個局勢變的何等複雜,可他沒有阻止,因為阻止也沒有任何意義,千仞雪認真起來,隻會比比比東更加執拗。
    最終,他也隻能一聲長歎,卻又不知該如何做解。
    回武魂城的時候,千仞雪帶了兩個長老殿的隨從,但是走的時候,她沒有帶任何人。
    她覺得這座城市變了,變的有些陌生,過往自己所經曆的一切正如一塊被打碎的玻璃,讓她無法想象。
    父親強奸了母親,母親殺死了父親,自己作為這個孽種活到今天,爺爺不願意去調查當年的真相,甚至想讓自己在不明白真相的情況下就放下這殺父之仇,如果連爺爺都無法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成為自己的依靠,那麽自己還能依靠誰呢?
    唯一可能願意毫無保留的對她坦誠真相,並且始終和她站在一起的那個人,曾經是她最好的姐妹,但隨著比比東的行動,對她而言自己也不過是個需要防備的對象罷了,千仞雪這段時間也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和她相處,知道冷汐月閉關之後,她也才暫時放下此事,專注於自己的事務。
    現在她還願意麽?
    千仞雪心事重重的想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天空中已然烏雲密布,不一會便下起了狂風驟雨,淩厲的雨點擊打在她身上,她卻是渾然不覺,隻覺得這暴雨阻攔了她回家的路。
    她沒有遮掩自己的身形,三對金色羽翼張開,整個人如同一道流光一般飛速前進,在這黑夜中劃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從天鬥城到武魂城這段來時要在陸地上疾行一整天的路,在她全力飛行之下僅僅花了一個小時便趕了回來。
    收斂了武魂之後,千仞雪甚至不想找個地方先換身已經濕透了的衣服,也沒有做什麽多餘的計劃,就這麽一路來到冷汐月的行宮,縱身一躍,從院牆翻了進去。
    此時的行宮內漆黑一片,僅有一些路燈照亮了道路,一些皇家衛隊的成員正在路邊的涼亭裏打著牌,或是玩著九州帝國開發出來的各種棋類娛樂項目,時不時還能聽到少女們的驚呼和歡笑聲,看起來很是熱鬧當然,這所能達到的安全程度也實在是讓千仞雪不敢恭維。
    不過冷汐月所居住的主殿卻是燈火通明,千仞雪便沿著漆黑的草叢,看似隱蔽的一路摸了過去,殊不知自己已經被五把來自不同角度的狙擊槍給盯上了。
    “隊長,入侵者向著陛下的寢宮去了,我們要開槍擊斃麽?”一名躲在草裏,幾乎完全與環境融為一體的守衛見千仞雪從自己的警戒點略過,這才通過傳聲魂導器向上級詢問了起來,這同樣也是其他幾個不同點位狙擊手的疑問。
    “不必,此人是陛下訪客白名單上最高權限的人之一,不論她以怎樣的方式造訪我們也不需要盯著她,繼續警戒吧。”
    “是。”
    得到指示,幾名狙擊手紛紛調轉槍口,不再注意在她們眼中潛行的光明正大的千仞雪,若是知道千仞雪過一段時間還要以為自己沒被發現而去和冷汐月告她們的狀,不知道會不會後悔此時沒開幾槍嚇唬她一下。
    翻過花園,千仞雪很快就接近了主殿,望著樓頂那還亮著燈光的寢室,千仞雪縱身一躍,踩著牆壁直接跳了上去,落在了陽台上,推門而入。
    冷汐月此時並不在房間裏,不過浴室中卻是傳來了潺潺的流水聲和詭異而奇怪的歌聲,雖然這等音律以往千仞雪也在冷汐月口中聽過,但始終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不過毫無疑問,透過歌聲,千仞雪能聽出冷汐月現在很是開心。
    千仞雪沒有更進一步,隻是站在陽台門口,更沒有像以前那樣自由的好似回了自己家一樣,仿佛隻是一個客人,隻要聽到冷汐月不歡迎自己,便可直接離去。
    一路高強度的趕路,縱然她已是魂王的實力也有些吃不消,她很想像以前那樣直接脫了已經濕透的衣服躺到冷汐月的床上慢慢等,但現在,她更擔心自己這種自然而然的舉動在冷汐月的眼中成了套近乎。
    不過好在,冷汐月很快便裹著浴巾,一路哼著奇怪的小曲出來了。
    冷汐月本來是準備直接關燈上床睡覺,不過餘光掃向陽台,這才發現了站在陽台門口一動不動好似凋像的千仞雪,一時之間,她還感覺自己眼睛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幾秒,冷汐月這才反應了過來。
    “雪姐姐,你怎麽來了?”當意識到眼前之人真的是千仞雪之後,冷汐月連忙上前,拉著一身狼藉的千仞雪進屋,脫了她的外套,將自己的浴巾披在了她的身上。
    千仞雪心中卻有些難受,雖然冷汐月還是像以前那樣關心自己,但她卻是感覺心中有愧似的,對於冷汐月的熱情有些不知所措。
    二人坐在沙發上,千仞雪濕漉漉的金色長發披散在身後,冷汐月卻是將其托起,拿著一件吹風機將其烘幹,就好像在維護什麽珍寶一樣。
    若是往常,這種溫馨的場麵不過是當初姐妹二人的日常生活,但現在,因為比比東的緣故,她們已然是同床異夢,自己身在武魂殿的陣營當中,恐怕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恢複到當初那樣每天黏在一起的時光了。
    思緒一轉,千仞雪又想到了自己父母那混亂的破事,爺爺也是一副放任縱容的樣子,她就不禁悲從中來,一行清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汐月,我感覺我好像沒有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