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廢話，快把錢給我，我急著走，沒時間擱這兒跟你耗！」
    「媽，我真沒錢……」
    「你上次也說沒錢，後麵還不是給了？」
    「那真是我所有錢了……新戲還沒開拍，現在我沒錢！」
    熟悉的聲音是趙瑩楠的。
    和趙瑩楠說話的，就是跟宋青柚曾有過一麵之緣的她的母親。
    兩人吵架的內容，和上次一樣，沒半點差別。
    宋青柚聽了沒一會兒，趙瑩楠就已經把女人給打發走了，用的理由，是自己一定會盡快借到錢。
    宋青柚皺了皺眉，想著等外麵兩人離開，她再出去。
    可女人一走，趙瑩楠下一刻就推門進了洗手間。
    看到洗手間裏麵有人，趙瑩楠的瞳孔都縮了一下。
    在看清是宋青柚後，她才稍微鬆了口氣，訕笑道：
    「你應該都聽到了吧？」
    「沒辦法，我媽她……我媽她一直都是這樣。」
    趙瑩楠低著頭，聲音越說越小，看著就跟被人遺棄了似的。
    宋青柚歎口氣：「你打算找誰借三十萬？」
    如果她記得不錯，那個女人上次一開口就是二十萬吧？這次又多了。
    「我——」趙瑩楠欲言又止，半晌才小聲道，「就……跟圈子裏的人借。」
    據宋青柚所知，趙瑩楠在圈子裏人緣一般，能夠毫無芥蒂借錢的人，大概率是沒有的。
    她想了下，開口說：「我可以借給你，但是你要按時還。」
    趙瑩楠倏然抬頭：「可是……青柚你不是說你爸還在醫院……」
    「他前段時間醒了，身體恢複情況還不錯。」
    「是嘛……那真是件好事……」
    趙瑩楠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羨慕。
    她大概，也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夠病好。
    「錢我過會兒讓嵐姐轉給你，你有空補個欠條就行，上麵寫上什麽時候還。」
    宋青柚頓了下，轉而問道：「我第二次聽到你媽問你要錢了，這才多久，怎麽就又要這麽多？你爸媽他們都有工作嗎？」
    趙瑩楠搖搖頭，「爸媽要照顧弟弟，很早就辭職了。」
    宋青柚蹙眉，這個架勢，分明就是趴在趙瑩楠身上吸血！拿趙瑩楠當賺錢的工具！
    她想了想，問：「你有勸過他們再去找工作嗎？靠你一個人賺錢，哪能次次拿出幾十萬？」
    「我勸過……」
    趙瑩楠支支吾吾，半晌都沒能說出後續。
    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被自己的父母指責了，說不準還是被指著鼻子罵不孝順。
    宋青柚不好多說別人的家事，沒再吭聲。
    趙瑩楠主動轉移話題：「青柚怎麽會在這裏？你是來看話劇的嗎？」
    「你不是？」
    「我是來排練的。」趙瑩楠扯了下嘴角，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抬頭說：
    「青柚既然來看話劇，應該對話劇感興趣吧？那你要不要試著演一次？我可以向這邊的老師推薦你。」
    正好宋青柚借她錢，她欠了人情。
    要是能給對方引薦演話劇，也算兩清。
    宋青柚沒去深想趙瑩楠的小心思，隻回答說：
    「我跟何遠學長一起來的，準備先看一場話劇，再去試鏡劇院的新話劇，順利的話，就不用麻煩你了。」
    趙瑩楠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但很快振作起來：
    「那就祝你成功。」
    宋青柚頷首：「話劇快開始了，我先走了。」
    趙瑩楠看著她離開，才收回目光，又望著鏡子裏的自己，聲音細若蚊蟲：
    「什麽時候，我運氣也能這麽好……」
    ————
    宋青柚從洗手間出來，坐在前排的何遠就朝她抬了下手，示意她快坐過來。
    劇院的觀眾並不多，一千個座位，大概隻一半坐著人。
    不過這也正常。
    相比於其他藝術，話劇本來就曲高和寡一些，喜歡和關注的人都不多。
    再者，今天即將演出的話劇《桃花》是幾十年前的，會看的早就看過了。
    《桃花》采用戲中戲，講的是對兩男一女情感糾葛的爭論。
    三個現代主人公準備排練一出古代中的戲，中途因為劇情產生爭議和辯論，然後引導劇中人和劇外人完成話題的探討。
    隨著幕布揭開，舞台微弱的燈光下，一道男聲出現：
    「帷飄白玉堂，覃卷碧牙床。楚女當時意，蕭蕭發彩涼。」
    燈光照在身著古裝的男人身上，竹簾後又傳來女人的聲音：「哥哥，你說的是我嗎？」
    「說的是雨，雨簾如幕，掛於白玉堂前，雨聲如席，卷於碧牙床上……」
    後麵大段大段的台詞，寫的就像詩歌一樣。
    如果台詞功底不過關，念出來就跟背誦課文沒什麽區別，會很讓人出戲。
    但台上的幾人聲音收放有度，感染力十足，很容易讓觀眾沉浸其中。
    他們在話劇中排練的話劇，就是這部話劇的爭論來源。
    說的是馮燕與張嬰妻子偷情，張嬰某天喝醉酒，提前回來，張嬰妻子將馮燕藏起來，誰料張嬰迷迷糊糊躺下，壓到了馮燕落在榻上的巾幘。
    馮燕指著床榻，讓張嬰妻子把巾幘拿回來，張嬰妻子誤會他的意思，以為他要拿張嬰腰間的刀，殺了自己的丈夫，於是把刀給了他，結果馮燕覺得張嬰妻子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提刀殺了她。
    故事很簡單，出場人物也隻有三個。
    但話劇古今結合，層次分明，以古代發生的一個小故事，引出兩性感情中因誤會做出的不同選擇的爭辯，讓人看的津津有味。
    一個多小時後，演員謝幕，觀眾三三兩兩往外走。
    何遠轉頭看向身邊的人：「感覺怎麽樣？」
    宋青柚點頭：「很不錯。」
    她看得出來，這些話劇演員都很厲害。
    光說台詞功底，內行人一聽就聽得出來。新
    外行也能看個熱鬧，比如三個演員全程都沒帶麥克風，傳遍整個觀眾席的聲音，就是他們原原本本的嗓音。
    還有他們的演技，聲情並茂，絕不比大熒幕上的演員差。
    何遠又問：「如果讓你上去演的話，你能做到這個程度嗎？」
    宋青柚：「暫時不能。」
    「隻是暫時，那還好。」何遠笑的很是欣慰。
    他相信崔學林的眼光，崔學林說宋青柚很有天賦，那宋青柚絕對不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