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
    蘇蓉踩著高跟鞋走近，麵無表情道：“人已經帶到座位上去了。”
    “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無論成功與否，過幾天都得給我去開巡演。”
    “嗯。”俞慕淮有些心神不寧地動了動指尖。
    手上吉他的琴弦微微撥動，清脆的樂聲讓他心下稍安，隨即站上升降台。
    偌大的場館中，新歌的前奏清晰無比。
    伴隨著升降台上的人影出現，富有磁性的嗓音也緩緩流出。
    台上的人仿佛在發光，吸引著唯一一個觀眾的視線。
    平緩輕柔的歌聲，像是要把人帶進歌曲的背景故事裏。
    俞慕淮身後黑底白字的大屏幕，歌曲名稱和歌詞都一一浮現。
    這是他新專輯的主打歌，《晚星》。
    俞慕淮此時的神情，溫和又專注，且完全不同於平時那種浮於表麵的溫柔，臉上的表情甚至帶著幾分虔誠。
    宋青柚不得不承認，站上舞台的俞慕淮，就是有種能吸引人目光的魅力。
    因而她聽的十分認真。
    隻不過腦子裏想的最多的，還是俞慕淮作為藝人的潛力
    ——如果能把俞慕淮挖到盛世娛樂就好了，天王巨星完全是指日可待。
    ——可惜，現在想這些，已經晚了，就憑沈夕顏的性格，下一步肯定會對盛世娛樂出手，畢竟她沉不住氣……這時候把俞慕淮挖過來，未免有坑人的嫌疑。
    宋青柚心裏想著工作，在別人看來，卻像是在目不轉睛盯著舞台上唱歌的人。
    後台的蘇蓉瞧見兩人似乎四目相對的樣子，琢磨著俞慕淮的打算，該不會真的會成功吧？
    那她到底是該高興，還是該哭？
    蘇蓉的想法沒人知道，也沒人關心。
    俞慕淮在唱完三首新歌後，便停了下來。
    他輕咳兩聲，用與粉絲互動的口吻問：“我新專輯過兩天才會發售，剛才唱的新歌……你覺得怎麽樣？”
    宋青柚很給麵子地豎了個大拇指。
    有工作人員立刻給她送了個話筒。
    “很好聽。”她說，“不過新專輯難道是星空嗎？這三首新歌似乎都和星星有關。”
    “差不多？”
    俞慕淮賣了個關子。
    “比起直接告訴你新專輯是什麽樣，我更希望你能買幾張我的新專輯。”
    “會的。”
    宋青柚能聽出來，俞慕淮想說的似乎並非‘支持他’之類的話。
    她再次看了看左右空蕩的座位，眉眼微垂。
    結束‘互動’，俞慕淮笑道，“那麽接下來，演唱會繼續。”
    宋青柚聞言抬眸。
    大屏幕上的黑底白字的畫麵，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參加《荒野求生》的一些畫麵。
    最後視頻定格在俞慕淮唱歌那一段。
    現場的歌聲，與那時漸漸重合。
    “我從沒有見過極光出現的村落
    也沒有見過有人，在深夜放煙火
    ……
    如果有時間
    你會來看一看我吧
    ……
    如果你看見我的話
    請轉過身去再驚訝
    ……”
    像是從不算遙遠的過去，傳唱到了現在。
    “這是我在你麵前唱過的第一首歌，那時候應該也是你第一次聽我唱歌。”
    俞慕淮食指抵唇，阻止了宋青柚起身說話。
    “雖然這首歌放在今天唱，多少有點不合時宜。”
    他笑了笑，目光直直地看著台下，仿佛看到的是搖曳的熒光海：“今天，還有最後一首歌。”
    這一次，背後的大屏幕沒再出現歌詞，也沒有任何畫麵。
    光是前奏一響，大多數人都能聽出是首經典老歌。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
    ……
    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幹淨的嗓音，賦予了歌曲豐富的情感層次
    ——這大概是俞慕淮唱的最真摯的情歌。
    宋青柚不是沒聽說過，俞慕淮確實唱功不俗又很上進，但他唱情歌總被專業人士調侃，說一點感情都沒有，隻是在單純炫技……
    今天卻不一樣。
    然而宋青柚完全沒有仔細欣賞的心思。
    她已經確定了俞慕淮想做什麽，心情有些複雜。
    就當她想著要不要幹脆提前離場時，台上的人已經唱完了最後一首歌，然後朝她伸出了手。
    “我想給你唱一輩子歌。”
    “青柚，你能給我這個機會嗎？”
    場館瞬間安靜下來。
    宋青柚沒想好怎麽委婉地拒絕
    ——到底是對方生日當天，她總不能說話太過分。
    就是這兩秒的猶豫，讓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後方就傳來一道斬釘截鐵的聲音：
    “不能！”
    宋青柚聞聲回頭。
    江知寒從陰影中走出。
    平時儒雅矜貴的男人，此時呼吸還不穩，扯領帶的動作看上去有些暴躁，雙眼更是冰冷又淩厲地緊盯著俞慕淮，像極了要擇人而噬的獵食者。
    他大踏步走過來。
    俞慕淮也不甘示弱地走下舞台。
    空氣中火藥味四溢。
    江知寒隻目光不善地盯了他兩眼，全部心神便又放回了宋青柚身上。
    “青柚，跟我走。”
    話音未落，俞慕淮就擋在了兩人中間。
    “江總，作為已經分手的人，就不應該繼續糾纏前任，您覺得呢？”
    江知寒不想搭理他。
    俞慕淮又道：“江總別忘了，您是有未婚妻的人。”
    江知寒表情冷漠：“與你無關。”
    “最起碼，我能作為青柚的朋友，為她說幾句話……江總呢？江總又是以什麽身份，要求青柚跟你離開？”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江知寒沒有多說，轉而看向宋青柚，解釋道：“不是要求，是請求……我們應該談談。”
    宋青柚愣了下，雖然避開了某人過於灼熱的目光，但還是站了起來，明顯是要走的意思。
    俞慕淮聽見動靜，忍不住回頭：“青柚？”
    宋青柚深呼吸一下，朝江知寒使了個眼色。
    兩人早已被培養出默契，都不用她說什麽，江知寒就先走了幾步，沒有賴在這裏聽兩人說話。
    俞慕淮見此，眼神一黯。
    “我不能答應給你機會。”宋青柚說，“很抱歉，今天是你生日，我還要說掃興的話……但既然被表白了，就要明明白白的表明態度。”
    俞慕淮笑容微僵，“比灰姑娘十二點就得離開的規則還嚴格，連一點妄想的時間都不給我嗎？”
    宋青柚沒吭聲，默認了。
    “那他呢？”俞慕淮問完，又自嘲一笑，“算了，他和我不一樣。”
    宋青柚沒有出聲安慰，抬腳就要走。
    事到如今，她不可能給對方任何希望。
    俞慕淮叫住她，“那我們以後，還能做朋友嗎？我這麽鼓起勇氣表白……總不能朋友都沒得做吧？”
    宋青柚腳步一頓：“當然是朋友。”
    隻要對方不再‘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