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秦任蹭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渾身肌肉都緊繃著。
    看到他反應這麽大，秦澤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邊說著一邊把報告遞給他，“沒事，很健康。”
    沒事？
    秦任的眉頭卻皺得更緊，目光一字一句地從紙上掃過，緊盯著最後的檢查結果，他的心丁點兒也沒放下來，甚至還往下沉了幾分。
    居然都查不出來，難道這是艾爾研究出來的新型毒藥？
    思及此，他呼吸更緊，捏著檢查報告沒有說話。
    這下子秦奶奶也察覺到了異常，奇怪道：“阿任你怎麽了，不是說粥粥隻是吃壞了肚子嗎？怎麽這麽緊張？”
    秦任扯了扯嘴角，說：“沒事，就是怕粥粥出事，到時候沒法和小叔交代。”
    這樣啊。
    也是，他一向對弟弟妹妹都很上心。
    秦奶奶反過來安撫道：“沒事的，現在檢查報告不是都出來了嘛，什麽事也沒有，你也別自己嚇唬自己了，粥粥有什麽不舒服會跟我們說的。”
    “是呀。”粥粥點著頭，“大哥我真的沒事的。”
    秦任點了點頭，沒說話，恰好秦冽走了進來，問道：“怎麽回事？”
    秦奶奶笑著把事情說了一遍，末了道：“阿任就是責任心太強了，總怕粥粥出什麽事，會對不起你。”
    是嗎？
    秦冽掃向秦任，沒說什麽。
    看到他，粥粥立刻朝他伸出手，“爸爸抱！”
    聞言，秦冽上前，把她從被子裏撈了出來，打量了下她的臉色，見她精神頭很足，便道：“那就回去吧，沒什麽事還是少在醫院的好。”
    “對，走吧，回家。”見秦任沒動，秦奶奶索性上前拉住他，這才發現他身上涼得厲害，掌心也一片濕濡。
    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緊張成這樣了？
    注意到她的目光，秦任沒敢表現出太多的慌亂，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跟著回到家，始終心事重重。
    剛一進家門，秦西正好跑了出來，一看到粥粥，立馬跑過來拉住她說：“走呀粥粥，我帶你去玩！”
    粥粥看向秦冽，見他點頭才跟著秦西離開。
    “你跟我來。”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秦冽才鬆了鬆領帶，眼尾掃了眼秦任，說完便抬步往書房走去。
    秦任點頭，跟了上去。
    書房。
    秦冽坐在紅木書桌後，抬手倒了杯茶遞給他，沒有兜圈子，直接問道：“見過艾爾了？”
    聞言，秦任也沒有太多的詫異，沒什麽事能瞞得過小叔。
    他點了點頭，手上捧著茶杯，溫熱的茶卻沒把他的手暖熱，反而襯得他身子更涼，他聲音有些發緊，啞聲道：“粥粥吃了艾爾給的糖。”
    說是糖，但他們所有人都很清楚那是什麽東西。
    畢竟，他當初也吃過……
    再後來，他跟小白鼠一樣躺在手術台上，數不清的試劑，密密麻麻的實驗數據，整整一年的時間……
    想起之前的事，秦任的手驀地收緊，唇上最後一點血色也全然退去，他顧自往下說道：“四叔的檢查報告裏沒有發現什麽異常，這很有可能是毒性還沒發作，或者這本身就是艾爾這次煉製的毒藥的特性，無聲無息地讓人……”死去。
    後麵兩個字他沒說出來，隻神色間滿是慌亂。
    到底隻是個少年，即便平日裏多穩重，這會兒心底最恐懼的事情被勾出來，還是慌了。
    “阿任。”秦冽叫了聲他的名字，聲音沉穩，帶著種讓人安心的味道，他說：“粥粥和你不一樣。”
    “粥粥她不是個一般的孩子，她自己就會醫術，還隨身帶著她的小瓷瓶，裏麵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藥，要是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已經吃過解藥了。”
    聞言，秦任怔了下。
    他是知道粥粥有個瓷瓶的，裏麵藥確實都很神奇，甚至連秦風那很多名醫都無能為力的腿疾治好。
    可是這兩個情況又不一樣，秦風的腿是因為煞氣，但艾爾給她吃的，可純粹就是毒藥了啊。
    還是他們完全不了解的毒藥。
    他有些放心不下，“粥粥的解藥有用嗎？”
    畢竟解藥是要對症的。
    秦冽麵上倒是沒多少擔心，他抬手點了點桌上的檢查報告，“這不是已經告訴你答案了嗎？”
    “可是……”
    “沒什麽可是。”秦冽打斷他的話，“別小看了粥粥，那丫頭要是沒點兒把握的話，可不會老實吃下的。”
    小丫頭鬼精鬼精的，可一點兒也不傻。
    看他依舊一副擔心的樣子，似乎生怕粥粥會和他當初一樣。
    想起曾經的事，秦冽的眼裏也閃過歉疚，低聲道：“阿任，當年的事，對不起，是我們沒保護好你。”
    聽到這話，秦任愣了下，隨即搖頭，“不怪你們，是我自己不小心，讓他鑽了空子。”
    “找到你後，沒能除掉艾爾，幫你報仇，會不會怪我們？”
    “不怪。”秦任長舒一口氣，驚慌尤在，但並無怨懟，“伯特家族是A國第一大族，和他們公然對上，後果不堪設想，我也不想因為我一個人，造成更多的禍事，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們，我也知道，爺爺奶奶也一直都因為這個事有心結，其實沒有必要，我都懂的。”
    這件事，確實不好處理，當時爺爺奶奶和幾位叔叔都做好了和伯特家族決一死戰的準備，後來家裏來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來勸他們，最後為了大局，不得不放棄，隻摧毀了艾爾的實驗室作罷。
    但顯然，艾爾這些年依舊並無收斂。
    他認真道：“小叔，我的悲劇，絕不能在粥粥身上再次發生。”
    “絕不會。”秦冽保證道，見他還是有些猶豫，他索性把粥粥叫了進來。
    粥粥正在玩，突然被他叫過來，仰頭看著他們，茫然道：“爸爸怎麽了？”
    秦冽掃了她一眼，問道：“知道艾爾給你吃的是什麽嗎？”
    艾爾是誰？
    粥粥想了下，聽他提到吃的，猜到是那個給她糖的，點了點頭，“知道呀，是毒藥。”
    果然。
    “知道有毒你還吃。”
    “哪怕什麽。”粥粥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以前在山上的時候我經常吃毒藥的，師父說，隻有自己疼了，才能激發出做解藥的動力，可管用了，我每次煉解藥都特別快。”
    說起這個，她還有些驕傲。
    秦任難得有些傻眼，沒想到都被秦冽給說中了。
    他急急問道：“那那個解藥對症嗎？”
    “還行吧，有一味不對症，不過我已經吃了百毒丹了，那個是可以解百毒的，而且我早就練出百毒不侵體質了，那個毒藥對我沒什麽用的。”
    聞言，秦任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誠如秦冽所說，粥粥不是一般的孩子，她的醫術要遠超他們的認知，她既然這麽說，那就是真的沒什麽事了。
    “你嚇我一跳。”秦任長鬆了口氣，又心有餘悸地叮囑道，“以後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隨便吃。”
    粥粥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又解釋道：“其實我吃下那顆毒藥，還有一個目的。”
    “什麽目的？”
    粥粥嘴角勾起，軟乎乎的臉上露出一抹壞笑，小胖手朝他們勾了勾。
    秦任好奇地湊了過去，秦冽掃了她一眼，大概猜到了她會說什麽，最後還是配合地彎下了腰。
    粥粥說：“因為我想騙他吃下我的歸西丸，那個毒性可比他這個厲害多了哦。”
    歸西丸……就是之前劉漢秋差點兒吃下去的那顆？
    也是那會兒，粥粥解釋過歸西丸的功效。
    歸西丸，顧名思義，吃了後會兩腿一蹬見西天佛祖的劇毒。
    不過雖然是劇毒，但卻不會立即發作，具體的發作時間，也不固定，由粥粥控製。
    正說著，粥粥打了個響指，嫩白的小臉上浮現出兩個梨渦，她眨了眨眼，笑得一臉單純無害。
    “遊戲開始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