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自己替自己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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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她成了古往今來頭一個為自己守靈的人。
外人都道鄭氏此舉賢良,隻有她才知道鄭氏此舉不過是為了替她的親生女兒顧幼瑤和太子傅晏舟創造更多一起相處的機會罷了。
不過所謂的高僧也都不過是一幫子欺世盜名之徒罷了。
整個太子府一片縞素,半個城南都被靡靡的超度誦經之聲所籠罩。
這滿屋子的大和尚也沒一個看出來如今她顧南煙身體裏裝著的赫然就是躺在棺槨中的顧雲蘿的魂魄!
兩天前她被害死後不知為何就重生到了庶妹顧南煙的身上。
令宜二十八年秋,太子妃顧雲蘿薨逝。
可妃嬪哪裏是那麽好討好的,那時初入皇宮從未見識過爾虞我詐的她多少次被人整得差點連命都丟了,才好不容易才得了出身大學士府的靜妃青眼。
靜妃將傅晏舟記在名下,從此毫無根基的傅晏舟身後便有了大學士府的支持。
為了替她求得一個好謀士,她冒著大雪在祁連山門外等了七天七夜,雙腿都凍得留下了隱疾,這才求來了名震東周的隱士玉無雙。
他中毒活不過七日,她在毒王穀短短五日不知多少次掙紮在生死邊緣親自為毒婆婆試遍了一百八十種毒藥,才求得毒婆婆動容收她為徒,幫他解了毒......
夫妻四載,她苦心孤詣,嘔心瀝血終是助他登上了儲君之位。
可她沒想到的是傅晏舟當上太子之後的第一件事竟是殺了她給顧幼瑤騰位置。
但無論是傅晏舟還是顧家人都不會想到她竟會以這樣的方式又活了過來吧。
也是鄭氏造孽太多,要將顧南煙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送給五十多歲的鰥夫當填房。
顧南煙無法反抗嫡母,眼看前路漫漫卻看不到半點希望,便掛脖子尋了短見。
如今她成了顧南煙,不管是顧南煙的還是她的仇她都會一筆一筆的尋回來!
天色漸暗,靈堂中便隻剩下了顧南煙和幾個庶出的姐弟。
見已經沒有了外人,顧家三小姐顧南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喲!可累死我了!這鄉下來的賤丫頭死都死了還要折騰本小姐!呸!算個什麽東西!還讓本小姐一跪就是一整天!”
一轉頭就看到跪在離她不遠處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顧南煙。
此時的靈堂裏有些暗,偏生顧南煙那張無暇的臉頰泛著瑩白的光澤,似是一塊上好的美玉。
顧家幾個姐妹中生得最好看的便是顧南煙了,若非是她隻是個庶女平常鄭氏又都拘著不讓她見人,這盛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還落不到顧幼瑤的頭上。
就拿現在來說,她一身的素服,非但沒能使她看起來寡淡,反而還有了幾分佳人絕世獨遺的意味。
顧南珠眼中閃過一絲妒色,抬腳就踢翻了顧南煙跟前的火盆。
看著火星子飛濺著竄出來卻並沒有燙傷顧南煙那張雪膚花貌的臉,隻是將她的素服燙了幾個不起眼的小洞。
吊梢眼裏的失望一閃而過,嘴角不甘的撇了撇,又重重的啐了一口。
“讓咱們來守靈是夫人提議的,三姐姐若是有意見便對著夫人提,在這兒衝著個死人發火兒,也不怕大姐姐晚上來找你!”
顧南珠沒有想到顧南煙竟敢開口和她嗆聲,想要狠狠的教訓她又礙於這是在太子府,不好做得太過。
眼珠子一轉臉上便露出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五妹妹到底是有了人家的人了,說話就是不一樣。對了!姐姐還沒恭賀五妹妹大喜呢!
雖說那胡老爺比咱們父親都快要大上兩輪兒了,又有打老婆的毛病。
可他若是不打死前麵的夫人妹妹又怎能一嫁過去就當正頭夫人呢,還管著一窩子好幾十個的妾室,好不威風呀!姐姐真是得好好兒的恭喜你呀!”
“你!三小姐!你太過分了!前天就是你這樣跟我家小姐胡說八道,我家小姐才...才......”
顧南煙的丫頭白柚氣得漲紅了臉,後麵的話怎麽也不敢說出來,生怕又勾起了自家小姐那輕生的念頭。
顧南煙之所以會尋死除了那糟心的親事也是有受了顧南珠的刺激的原因。
“才什麽?你可不要胡說八道!她自己要去尋死關我什麽事!
再說了!她不是沒死成嗎!誰知道她是不是不想嫁去晉州所以才學了她那個妓子姨娘的什麽下三濫把戲!”
顧南珠上下嘴皮子翻飛,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惡毒,絲毫沒有注意到顧南煙狠狠朝著她抽過來的一個耳光。
“啪!”
靈堂中的人都被這一一巴掌驚得楞在了當場,誰也想不到平常綿軟的跟個麵團似的顧南煙竟動手打了府裏最為潑辣的顧南珠。
誰不知道顧南珠雖是庶女,但她仗著其母周姨娘是夫人的陪嫁丫頭所以和夫人關係多有親近。
府裏的少爺小姐除了鄭氏所出的顧幼瑤和顧文軒,她便是頭一份的了!
顧南煙是怎麽敢對她動手的?
顧南珠也沒想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痛,嘴裏一陣腥甜的味道,鬢邊素白的珠花被打得歪到了眼角。
“賤人!你!你敢打我!”顧南珠伸手就要去抓顧南煙的臉。
多少人說她不知廉恥,才一回京便使了下三濫的手段勾引皇子,直到後來嫁給了傅晏舟她才知道原來她是被繼母鄭氏設計了。
猶記得成婚那晚傅晏舟對她說:“你我皆是可憐之人,你又是因我才遭此一劫,此生我必不負你!”
那時的傅晏舟一身紅衣,帶著些許的醉意,但眉眼之中盡是說不出的溫柔。
得知他有意求娶顧幼瑤後還不遠千裏的將她從青州接回來強塞給了傅晏舟,如今傅晏舟當上太子了,又忙不迭讓顧幼瑤巴巴兒的貼上去。
青煙在靈位前嫋嫋升起逐漸消散,她胸中那股使得五髒六腑都生痛的感覺卻如何也消散不去。
她知道,那是恨!
身為右相嫡女,卻在離盛京城千裏之外的青州如草芥一般長大。
好不容易被接回京城,又在一場宴會上莫名和當時的四皇子傅晏舟滾到了一起。
真是可笑,當初傅晏舟是個不受寵的皇子時鄭氏生怕顧幼瑤和他沾上了半點關係。
太子府尚無子嗣,繼母鄭氏便向太子提議讓顧府的弟弟妹妹們來為她守靈。
便是為了這一句,她為他做盡了一切可能不可能的事。
他沒有得力的母家,她便為他學會了各種討好後宮妃嬪的手段,遊走在各個妃嬪之間隻為幫他多爭取一些助力。
“太子殿下對太子妃可真是情深啊!聽說盛京城方圓百裏的高僧都被他請來替太子妃超度了!”
“到底是少年夫妻啊!哎!誰能想到太子妃年紀輕輕的說沒就沒了呢!”
顧南煙又往火盆裏添了一把紙錢,神色木然。
不遠處幾個前來祭奠的賓客小聲嘀咕,
火盆裏的火舌竄出老高,照亮了顧南煙眼底一閃而過的諷刺。
超度!?怕是鎮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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