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餘心眼神空洞，頭暈腦脹身體更是無力。
    隻有消毒水的氣味傳來，才勉強似的她的意識稍微清醒。
    “何醫生，心心沒什麽大礙吧？”
    “她不能受刺激”何久將手裏的報告遞給尚安“目前她的病情正在逐漸惡化，單靠藥物治療，已經維持不了多久了。”
    看著何久手中的報告單，尚安遲遲不願接過。
    “明白”接過報告單時，尚安就連手都是顫抖的。
    坐在病房外的長廊上，尚安陷入深深地自責。
    要是他沒有提出要回去見奶奶，是不是就不會造成如今這樣的局麵？
    這一切，似乎都是因他而起。
    “尚安，我們回去送奶奶最後一程吧。”
    當生老病死擺在麵前的時候，人都是難以接受的，但是，卻沒法逃避。
    “心心”回過神來，尚安立馬起身“怎麽樣，哪裏還難受嗎？”
    “難受”看著尚安，哪怕早已告訴自己要堅強，但此刻，眼淚還是不聽話出來了。
    餘心抬手，捂住左胸口“這裏難受。”
    “我知道”尚安心疼地將餘心抱入懷裏，愧疚又自責。
    “奶奶的靈堂，我已經托人搭建好了，我們現在就回去送奶奶最後一程，好嗎？”
    “嗯。”
    今天的福利院，似乎格外安靜，就連平日裏最為調皮的孩子，都穿著麻布白衣候在一旁。
    “姐姐”甜甜走過來，小手輕拉拉餘心的裙角“奶奶都睡了兩天了，我叫她，她也不理我。”
    餘心轉頭，靈堂中間，奶奶就這樣安詳地躺著，似乎就像睡著了一眼靜謐。
    餘心蹲下，細心地幫甜甜梳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
    “奶奶累了，所以要睡很久很久，因此我們不可以吵到奶奶哦。”
    “可是”下一秒，甜甜就哭了“來這裏的叔叔都說，奶奶以後都不會再醒過來了，我想和奶奶說說話。這是第一次，我跟奶奶說話，而奶奶沒有理我。”
    “以後，都跟姐姐說，好嗎？”
    “不要”甜甜推開餘心，哭著向屋裏跑走“我隻要跟奶奶說話。”
    看著甜甜跑走，餘心心裏更是難受，想跟奶奶說話的人，不止甜甜一個。
    “餘小姐，按道理來說，應當由男子拾靈幡。張奶奶，是否有男性直係親屬呢？”
    “誰說女子不可抬幡？”
    尚安走近，將靈幡拿過送到餘心手裏“心心，你拿好。”
    看著手裏的靈幡，餘心紅了眼，似乎要把靈幡捏碎。
    “請問，你是？”
    “我是張奶奶的孫女婿。”尚安霸氣擋在餘心身前。
    “那好吧”看見餘心這麽難過，前來幫忙的工作人員也不再多說什麽。
    “心心，你隻管往前走，我在你身後。”
    “謝謝”餘心回頭看了一眼尚安，高舉起靈幡大步出門。
    傍晚，待奶奶下葬之後，餘心坐在奶奶的墳邊久久不願離去。
    回想起那天晚上，奶奶跟她說的那個男人，餘心看著旁邊的空地出了神。
    餘心拿起鐵楸，一下一下地鏟著旁邊的空地。
    尚安看見這副這副情景，並沒有多說什麽，反而拿起鐵楸幫忙鏟地。
    不一會，兩人就合力鏟出一個空洞出來。
    “要放些什麽嗎？”
    “不”餘心搖搖頭“你去幫我找一會木牌好嗎？”
    “好”尚安點頭回應，隨後走向一旁尋找。
    而餘心，則留在原地，將挖出來的空洞，慢慢填平。
    “來”不一會，尚安便拿著木牌回來了。
    “尚安，你幫我在上麵刻點東西吧。”
    “刻點什麽呢？”
    “月亮”隨風雪而來，踏月離去“刻一個月亮吧”。
    月亮之上的人，應該就是心上人吧。
    這個人，應該就是屬於奶奶的墳邊人。
    “奶奶在九泉之下，有月亮的陪伴，一定不會孤單的。”
    立好墓碑後，餘心又在墳邊圍放了一欄菊花。黃色的小雛菊，是奶奶的最愛。
    “奶奶，是一個很偉大的人。”
    前來幫忙的人裏，也有市福利院的負責人，所以關於奶奶的生平，尚安也是了解了不少。
    一個女人，一輩子不婚不嫁，將一生都用在救助孩子上，並且不圖回報，很是值得令人敬重。
    “對啊”看著奶奶的照片，餘心又想起了奶奶那慈祥的微笑，溫暖又有力量。
    “她這一輩子，從來都是為他人而活。如果有下輩子的話，我希望奶奶能為自己活一次。”
    “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看著奶奶的墓碑，餘心第一次感受到孤獨。
    明明奶奶離她那麽近，但是又那麽遠。看得見，卻摸不著。
    福利院內
    “尚安，我打算把花店關了。”
    “嗯？”尚安聽到，稍感震驚。因為花對於餘心來說，就像是生命當中的一部分。
    餘心看向窗外，此刻，孩子們還是如往常一樣，乖乖地坐在桌子旁吃飯。偶爾間，還會有點小打小鬧。
    “這裏，也有很多花朵，是奶奶留給我的花朵。”
    “我尊重你的選擇。”
    話落。兩人又繼續收拾著張奶奶留下的遺物。
    “這是什麽？”
    餘心正收拾著，當她想要把櫃子上麵的箱子拿下來時，卻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東西。
    “小心”尚安拉過餘心躲到一旁，這才避免被掉落的東西砸到。
    餘心走近，發現掉落的是一個大號筆記本。翻開筆記本查閱之後，才知道這是福利院有關小孩的花名冊。
    “花名冊？”看到是花名冊，馬上就引起了尚安的注意。
    “可以給我看看嗎？”
    “給你”餘心沒有多想什麽，直接將花名冊遞給尚安。
    想起莫三所交代的，尚安特意靠坐在燈光下，方便能看得清楚一些。
    但是，找遍整個花名冊，尚安都沒有找到一個叫小飛的孩子。
    就連莫三給的身份信息特征，也沒有一個是相似的。
    “歎什麽氣呢？”
    餘心轉頭，隻見尚安看著花名冊似乎略感到失望。
    “沒什麽”尚安搖搖頭“原來，無家可歸的孩子，那麽多。”
    “嗯嗯”餘心點點頭“也許，這也是奶奶叫我回來管理福利院的原因吧。”
    “隻是”想到自己的病情，餘心馬上變得憂傷起來“我又能管得了多久呢？”
    “不許說這樣的話”尚安蹲下，將弱小的餘心抱入懷裏“相信我，我會找到辦法救你的。”
    賭場外
    “三哥，福利院在錄名冊裏，並沒有找到你所說的那個小男孩。”
    “查清楚了嗎？”說到小飛的事，莫三就尤其緊張。
    “你可以看看”尚安拿出花名冊。
    拿到花名冊，莫三一頁一頁細細翻看，生怕錯過什麽關鍵信息。
    然而，重複看了好幾遍過後，莫三徹底失望了。
    到底什麽時候，小飛才能回到他的身旁。
    “莫三，就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今天我就殺了你。”
    巷子裏，忽然出現一群陌生人，將尚安和莫非兩人包圍起來。
    而尚安和莫三因為在討論事情，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靠近。
    等他們意識到危險時，已經被包圍得無法逃離了。
    “你先走”尚安將莫三護在身後，看著漸漸靠近的人，尚安拿起一旁的木棍子試圖嚇退他們，然而卻無濟於事。
    “不行，你太危險了。”看著被越來越多的人圍起來，莫三頓時也慌了。
    趁著眾人不注意，尚安從口袋裏掏出一袋粉末狀的東西就灑向那群人。
    圍攻的人也是沒注意尚安會有這麽一個舉動，被粉末傷到眼睛隻蹲在地上喊痛。
    “走啊，還愣著幹什麽？”
    趁亂，尚安拉起莫三就跑。
    “不行，我跑不動了。”還沒跑幾步路，莫三就累得直喘氣。
    “臭小子，有本事你別跑。”然而，短暫被困住後，那群人又馬上追上來了。
    “麻煩”四處觀察後，看見一旁的雜物角落，尚安拉著莫三就往裏麵走。
    “你在裏麵不要動”尚安將莫三推進那個雜物縫隙，隨後拿起一旁的雜物將縫隙隱藏起來“不許出來。”
    “尚安”
    莫三此刻坐立難安，但是如果他再出去，就是給尚安添亂。
    “別出聲”
    將莫三藏好後，尚安又跑回了剛才那條小路。
    “一群垃圾，有本事過來追我啊。”
    “大哥，那小子在前麵的路口”順著聲音的方向，一群人瞬間圍攻上去。
    回頭看了莫三一眼莫三所在的位置，尚安堅定且又決絕地跑開。
    待那群人跑走後，莫三確認沒人便推開雜物跑了出來。
    正想跑走時，看見掉落在縫隙裏的花名冊，莫三又是回頭撿起來了花名冊，將花名冊抱在懷裏後才立馬跑走。
    “小五，小五”跑回到賭場時，莫三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三哥怎麽了？”聽到莫三的呼喊，小五馬上就拋出來。
    “救人，就尚安。”
    “唔”
    被鐵棍擊中，尚安重重跌倒在地，腦子裏更是出現暈眩感，看著麵前的人，都生出了許多的幻想。
    “你小子不是挺囂張的嗎？來啊，起來繼續打啊。”
    圍上來的人，對著尚安的肚子狠狠就是一腳，尚安頓時吐出一口鮮血。
    “替人出頭是吧，那他的錯，就你來補償。”
    話落，為首的人舉起大刀，狠狠向尚安砍去。
    “誰敢動他？”
    正當尚安以為要死在他的刀下時，莫三帶著一群人出現了，小五更是飛身過來，一腳將那個為首的人踢飛，這才讓尚安撿回一條小命。
    “給我打死他們”看見尚安被打得奄奄一息，莫三心疼地幾乎要把拳頭捏碎。
    “別怕，我這就帶你去醫院”莫三一把將尚安扛在背上，拖著蹣跚的步伐一步步離去“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三哥”在意識還清楚之前，尚安擠出一個苦笑“你來了啊，我還以為你拋下我就走了呢，以為你不會回來救我了。”
    “不會的”豆大的淚珠劃過莫三的眼角，此刻他心如刀割般難受“是個漢子，就給老子撐住了。”
    “好”意識逐漸模糊，最後，尚安重重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