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這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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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忍冬閣裏,僅在門口還剩兩盞沒有被淳於寒打落的燈火,在漆黑的夜色中,彌散著微弱的光暈。
    偌大的臥室,地磚上散落著各種名貴瓷器的碎片和被打碎的桌椅殘骸。
    和丞相府不同,這裏的裝飾全部都是清一色的暗係,融合在洶湧的夜色之中,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淳於寒披散著墨發,隻有一件深紫色的儒衫半掛在身上,他此時正靜坐在地上,氣息冰冷,宛如一隻蟄伏在暗夜中的野獸,隨時都可能撲向獵物,將其狠狠地撕碎。
    “大人……”
    滄海嗅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才一開口,就被淳於寒冷聲駁回了。
    “滾。”
    冰冷的聲線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威壓,直逼肺腑。
    悄悄跟在滄海身後的俞念,勉強得穩了穩自己的心神,握著食盒的手更緊了幾分,給自己壯膽。
    之前見到淳於寒的時候,都是在人前,隻覺得他是個不好相處的狠辣無情之人,但今天,俞念才真的意識到,那都隻是表象,那點冷漠算什麽,淳於寒他的本質根本就是一個毫無人性的冷血動物……
    想起自己曾經說過心悅淳於寒這種話,俞念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這種驚世駭俗的反派,根本不是她能招惹的角色啊……
    可這又能怎麽辦?她這條命已經綁在人家身上了,完全沒有撤退可言。
    就算不是今天,也可能是某一天,她遲早要見到淳於寒真實的這一麵。
    壓下眼眸中的驚懼神色,俞念咽了口唾沫,向前邁了一步。
    “俞五小姐!”
    滄海低聲驚呼一聲,她怎麽在這裏,她還沒走?
    他剛想說一聲危險,卻見俞念一手執著燭台,一手提著食盒,朝著淳於寒的身邊走去。
    “監國大人。”
    俞念的聲音軟糯,燭台放在淳於寒身側已經側翻的矮桌上,跳動的燭火,一如俞念七上八下的那顆心。
    不論如何,她得搏一搏。
    淳於寒抬起頭來,漆黑的眼眸揉著冰凍一切的冷意。
    “滾。”
    卷著怒意和些許殺氣的聲音,並沒有撼動俞念分毫。
    俞念不是不害怕這樣的淳於寒的,但她既然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就要一往無前。
    “聽說大人身體不適,肯定還沒用晚膳吧,我親自下廚做了些羹湯,要不大人嚐嚐吧。”
    淳於寒的話,俞念置若罔聞,完全是按照自己的節奏走。
    這些菜肴的確是俞念親手做了一個下午,才完成的,本來是想要顯得自己誠意十足一些,現在倒成了俞念接近淳於寒的媒介。
    毫無意外的,俞念的食盒一放在地上就被淳於寒全部掀翻,湯碗勺羹滾了一地,食物雜糅在一起,好不狼狽。
    “我叫你滾,聽不懂?”
    顫動的燭光下,俞念能看得見淳於寒額前暴起的青筋,和那墨眸中能凍死人的冷意。
    “俞五小姐,您快過來,千萬別再惹大人了!”
    滄海見到淳於寒這樣都發怵得不行,能看得出淳於寒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要是真的瘋起來,他也沒有把握能保住俞念安然無恙。
    俞念不是不想走,她蹲下之後才發現,她的腿已經哆嗦得不聽使喚了,雖然她的腦子在喊別害怕,但身體表示已經嚇瘋了。
    走也走不了,俞念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大人不喜歡沒關係,我改日重做就是了。”
    “俞念!”
    俞念的忤逆,讓他怒氣蒸騰,淳於寒身體裏那隻壓製的野獸,終於是掙脫了理智牢籠的束縛,揮舞著利爪破體而出。
    鎖鏈拖地的聲音響起,那鎖著淳於寒雙手的鏈子竟然被生生扯斷了。
    俞念頓時感覺到脖子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鉗住,和淳於寒之間的距離也迅速拉近。
    完了完了,滄海再著急也沒用了,他可不敢,也沒能耐從淳於寒手底下搶人。
    就在滄海已經在打算為俞念準備後事的時候,令他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
    前一瞬還氣勢洶洶要把人給撕碎的淳於寒,下一刻卻鬆了手,改成了環抱的姿勢,把頭埋在俞念的脖頸上蹭了兩下……然後……不動了……
    “大人他……”
    這是……睡了?
    滄海確認了淳於寒呼吸正常,不然還以為俞念對他家大人下了什麽黑手。
    “噓…”
    俞念劫後餘生,後背和手心裏都是冷汗涔涔。
    就剛剛這麽片刻的功夫,俞念深刻地體會了一把什麽叫鬼門關門前走一遭。
    她衝著滄海噓了一聲,讓他別吵到了淳於寒。
    滄海會意,也沒有多言,他家大人能睡個安穩覺確實太不容易。
    隻是用手指了指門外,意思是俞念有什麽事情就叫他一聲,他就在門外守著。
    滄海離開後,俞念才堪堪算是鬆了一口氣。
    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係統給的新手大禮包獎勵,果然都是有用的。
    就比如俞念塞在懷裏的這個荷包,樣式雖然不起眼,它的味道卻能讓躁動不安的淳於寒入眠。
    有了它,無疑是增加了俞念和淳於寒談判的籌碼。
    隻是……
    淳於寒這人怎麽睡著了還把她抱得那麽緊?
    兩條強有力的臂膀,禁錮著俞念柔荑一般的身子,沒有一絲可以挪開的餘地。
    救命啊……難道要她在這裏跪一夜?俞念萬分後悔,來的時候怎麽沒把跪不痛的護膝戴上。
    距離天亮還早,再這麽跪下去,俞念非得跪廢了不可。
    等淳於寒熟睡了一會兒,俞念活動有些酸疼的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把淳於寒按在了他的矮榻上。
    但淳於寒的手,俞念是死活也掰不開。
    折騰了半夜,俞念的發髻也鬆散了,衣衫也淩亂了,桌上那俞念帶過來的半截紅燭已經燃盡。
    俞念歎了口氣,有些脫力地靠在淳於寒的胸膛上,淳於寒這人真是個怪人,明明手那麽冰涼,懷抱卻那麽滾燙。
    在溫熱寬大的懷抱裏,俞念的眼皮子也忍不住開始打架。
    這一夜,淳於寒睡的極好,他不再夢纏身,反而做了一個美夢,夢到他回到了小時候,父母健在,母親抱著他親切地喊他的乳名。
    可俞念就沒有這麽好命了,一向心大的她,竟然夢見了她被抓起來淩遲,行刑官拿著鋒利的匕首一塊塊地割她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