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大人,別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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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淳於寒過午不食,過來頂多也就是喝點湯水,那用量都不如俞淮風養的鳥雀。
“爹,我怎麽覺得您有點緊張呢?”
望著淳於寒離開的身影,俞念有些疑惑,但很快她的疑惑就會轉變成濃濃的後悔。
“去。”
……
丞相府也是很久沒有這樣隆重地招待貴客了,平日俞淮風的應酬一般都是在外麵,他不想把朝堂上的阿諛奉承和虛與委蛇帶到家裏來,這是俞夫人還在世的時候留下的習慣,即使俞夫人過世多年,這個習慣依然保留著。
淳於寒的嗓音醇厚低沉,薄唇輕啟,夾帶著不容置喙的語氣。
不似往日金蟒盤肩的矜貴戾氣,今日一見,遙遙若高山之獨立,好像讓人忘了他的身份,隻以為他是個誰家儒雅的公子。
淳於寒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俞念身旁,在她耳邊低聲輕語一句。
“收起你的傻樣,好好配合,不要讓你爹生疑。”
清冷熟悉的聲音瞬間讓理智暫時下線的俞念回過神來。
她悄悄在袖袍下掐了自己一下,暗歎一聲美色誤事。
他們在外人眼裏心心相印,矢誌不渝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 ,已經立好的人設當然不能讓它崩了。
怪不得淳於寒這麽用心,感情人家是來表演,借機取得丞相信任的。
她能不配合嗎?在他爹眼裏,淳於寒可是她要死要活也要嫁的人,就算淳於寒不說,今天她也得好好表現一下。
俞念莞爾和淳於寒相視一笑,這融洽親密的氛圍之下,其實是各懷鬼胎。
“來就來,還拿什麽東西,丞相府也不缺這些。”
俞淮風倒是很意外,孤高冰冷的淳於寒竟然這麽懂人情世故,上門來還帶了“四盒”禮,孝敬他這個未來嶽丈。
“丞相府自然不缺,但禮不可廢。這代表了我對念念的心意。”
淳於寒回了個標準答案,還算是讓俞淮風滿意。
可卻把俞念酸的牙根疼,還念念呢,叫的可真夠熟練的。
“既然來了,就淨手落座吧,管家,吩咐下去開席。”
一張圓桌五口人圍坐在一起,下人上了菜也都退下了,如果單從表麵上來看,還真的很像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本來俞念的二哥和三哥也應該過來的,老三可路上出了點狀況,要晚兩天到家了,至於老二那個不孝子……不提也罷。
來,我先敬你一杯,俞寧此次險象環生,多虧有你。”
俞淮風先行提杯,一飲而盡。
“日後都是一家人,念念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淳於寒說完深情地望著俞念,俞念低眉垂眼,一副羞赧的樣子。
俞念已經開始後悔了,這人還有完沒完了?
從進門開始就各種跟她互動撒狗糧,就算是表演也用不著這麽細致吧。
俞念真的很想說一句,大人,別秀了!相敬如賓就可以了,不用非得演成相濡以沫。
俞念垂眸,瞄了一眼淳於寒麵前空了的酒杯,心思活泛起來,悄聲在淳於寒耳邊問了句。
“大人酒量如何?”
淳於寒以為俞念是擔心他喝多誤事,便開口回了一句。
“一般。”
但很快淳於寒便發現,俞念開始明裏暗裏攛掇她兩個哥哥給他敬酒。
“大哥,你不敬淳於大人一杯,以示感謝?感謝大人不計前嫌。”
俞寧性子豪爽,喝酒都是用碗,也是很不客氣地直接給淳於寒倒了一大碗。
“大人,我這個人性格直,不會拐彎抹角,你於我有恩這是一回事,對我五妹好壞又是一回事,若是日後你對她不好,不管是不是小五的錯,我都不會善了的。”
俞寧站得筆直,說話中氣十足,每一個字都落在了俞念的心坎裏。
能有一個人不論你是對還是錯,都會站在你身後,有這份安全感便足矣。
俞念別無所求,隻是真心希望俞寧此行去戍邊,能平安歸來便好。
“我既然決定娶她,定不會負她。”
淳於寒也站起身來,深情地望著俞念,語氣堅定,捧起酒碗一飲而盡。
俞念瞧著淳於寒的眼神表麵上情真意切,實際眼底是壓著惱意呢。
“大人這話真叫人不好意思…”
俞念嬌滴滴地叫了淳於寒一聲,做嬌羞的樣子側過臉去,裝作沒看到淳於寒的眼神警告。
淳於寒坐下後,又用筷子給俞念夾了一顆鵪鶉蛋,放在碗裏。
心裏哼了一聲,就俞念還知道不好意思?就這種程度,根本不可能讓她害羞。
俞念一看碗裏多出來的鵪鶉蛋,看出來淳於寒的意思是想讓她安分。
他想讓她安分,那她偏不。
總讓淳於寒一個人秀,多沒意思,俞念也得露兩手。
她還想著今天晚上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試試淳於寒的酒量。
俞念就權當沒懂淳於寒的意思,喊了聲俞景,使了個眼色。
俞景那件事,就隻有淳於寒和俞念知道。
俞景一直想要表示一下感謝,但奈何一直在忙著陸明珠的病情,沒有機會。
“淳於大人,一切盡在不言中。”
俞景這敬酒就文雅了許多,舉手投足也賞心悅目。
“四少爺客氣了。”
就這麽你敬我,我敬你的,幾圈下來,俞念依舊樂此不疲地攛掇著,她總能巧妙地找到理由,讓淳於寒喝酒。
淳於寒幾乎是把半碟子鵪鶉蛋都夾給了俞念,也沒見她有閉嘴的意思。
淳於寒狹長的眼眸微眯,薄唇微抿。
俞念這個小狐狸,故意的裝傻想要灌他是吧?才幾天沒收拾她,她就開始上房揭瓦了。
正尋思著,管家來報,說監國大人到了。
聽到淳於寒的名字,前一秒還歪在椅子上的俞念,下一秒條件反射般挺直了脊背。
“抱歉,晚輩來遲了。”
“我緊張什麽!他是準女婿上門,緊張的應該是他!”
俞淮風把手往身後一背,下巴揚起一個很傲嬌的弧度,擺起了未來嶽丈的架子。
俞念也不揭穿他,眼神往門口瞟了一眼,算算時間,淳於寒這時候也應該過來了。
扔了一顆開心果在嘴裏,俞念心裏一沉,淳於寒這人答應 得這麽痛快,該不是為了要鴿她吧!
可轉念一想,不來也好,淳於寒不在,俞念吃得更香。
俞念愜意地坐在椅子上剝鬆子,瞧著俞淮風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能讓堂堂丞相緊張成這個樣子的人,除了當今聖上,恐怕也就隻有淳於寒了。
都說最高規格的宴請就是家宴,俞丞相問到俞念淳於寒喜歡吃什麽的時候,俞念就把自己愛吃的菜報了幾個。
淳於寒拱手開口,他今日破天荒的沒有穿官服。
一件水墨丹青的圓領長衫,篁竹紋樣繡在袖袍上,飄逸俊雅,高高束起的墨發上,隻插了一根雲頭檀木簪。
俞念顯然沒想到淳於寒會這麽直接地就答應了她,印象裏淳於寒和丞相關係好像也不怎麽樣。
“你請我,我為何不去?”
這一個字,便是回答俞念的答案了。
“你真的要去?”
淳於寒說著已經起身,側身對著俞念,掩藏了眼神中的狡黠。
“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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