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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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陽鎮南側的群山中,坐落著鑄鐵山莊開辟的數個礦場,其中以南山礦場最大,駐紮在此的好手頗多。
然而,此時南山礦場,已多了一群渾身黑氣的不速之客。
“你是什麽人?”
錢三強撐著怒目而視,錦衣下的身軀已抖如篩糠,後天七重的雄渾內力,被眼前枯瘦的黑衣老者隨手打散。
黑衣老者負手而立,聞言漠然的瞥了錢三一眼。
一眼之下,錢三腦中空白一片,這一瞬他隻覺自己在麵對某種極為恐怖的存在,就連思維都凝滯不動了。
“呃啊……”
錢三溺水般的喘不過氣來,就在他瀕死之際,黑衣老者移開目光。
他劇烈的喘息著,再也不敢看向黑衣老者,甚至雙腿一彎,直接跪倒在地,渾身戰栗的再也不發一言。
“主人。”
一個皮膚黝黑,麵容堅毅,雙目卻呆滯的青年上前:“這裏是燕國正陽府地界,好像是什麽山莊的一處礦場。”
“燕國?”
黑衣老者皺了皺眉。
從海上一路逃遁至今,已是旬月有餘,竟不知不覺來到燕國境內。
“一刻鍾後出發。”
黑衣老者略加思索,出言吩咐:“就地砍伐樹木,製作囚車,把能帶的血食都帶走,先把那些武夫廢掉,雖不過是強壯一點的螻蟻,但若是鬧起來,也會耽誤老夫的行程。”
“是。”
那雙目呆滯的黝黑青年應道,伸手擒住錢三,打碎丹田,折斷四肢,往天靈蓋一拍,就丟在一旁的地上。
他的動作太快,以至於錢三隻覺劇痛襲來,就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而地上和他並排放置,如物品一般的,還有其他的鑄鐵山莊弟子。
趙青嬌小的身軀,躲在一處天然的地洞中,頭上蓋著枯枝亂葉,時不時朝外麵瞧上幾眼,小臉上驚魂未定。
太快了。
這些渾身冒著黑氣的家夥,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一個照麵就廢掉了李尚、周橋,這兩位剛剛還在她麵前,吹噓自己多麽厲害的後天四重師兄,正死狗一般躺在離地洞不遠的碎石堆裏。
“這些家夥……”
趙青銀牙輕咬。
她看著一個個鑄鐵山莊外務弟子、內務弟子,乃至執事,被這些人抓豬攆雞一般擒住,而後殘忍的廢去四肢,隻往天靈蓋上一拍,一縷黑氣就縈纏在被擒住之人的眉心處。
“那黑氣真是邪門!”
趙青出身的趙家,在河陽鎮也算是較大的家族,但她從未見過如此邪門的武功,隻一拍就能讓人仿佛死去一般。
如李尚、周橋,和左側那物品般擺放成一列的人,若不是胸膛依舊在起伏,她還以為這些人都是屍體呢。
“該怎麽辦,誰來救救我……”
趙青帶著哭腔怯懦自語,她越看越覺得這些麵目呆滯、渾身黑氣的家夥,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種她難以理解的存在,恐懼在她心底蔓延。
她眼前一花,剛剛還在遠處的黑衣老者,就已用幹枯的手掌,捏住她的後頸:“這小女娃不錯,是個有靈根的,待老夫好好查探一番。”
“你……你放開我!”
趙青眼淚狂飆,小胳膊小腿又踢又打,黑衣老者卻恍無所覺,順手扯住她的手腕,仔細的查探起來。
一股陰冷的氣息滲入骨髓,趙青頭腦一陣昏沉,周身傳來針刺般的痛楚,她痛的抽搐起來,姣好的麵容慘白一片。
“嗯?!”
黑衣老者眼前一亮,他再次打量一番趙青的容貌,心中起了計較:“窮鄉僻壤的小丫頭,不光是個三靈根,長相也還湊活,尋個仙門賣掉倒是不錯,燕國好像就有個叫紫炎派來著……”
“時間緊迫,先帶在身邊。”
黑衣老者心思一定,放開趙青的手腕,就連本來掐在趙青後頸的枯瘦大手,也背在了自己身後,可趙青依舊懸在半空,隨著黑衣老者邁步,朝著遠處黑色帷帳的行攆浮空飄去。
卻在這時,勁風忽至。
趙青恍惚間回過神來,隻見遠處一隊大漢呼嘯而至,胯下駿馬長嘶,一柄閃爍著寒光的斬馬大刀,倏忽斬下。
“兄弟們,給我殺!”
野狗幫二當家石秀一聲令下,周身經脈中真氣運轉,他雙腿一夾,直接就飛身而起,當先一刀斬向前方的人影,刀芒透出刀鋒數尺,馬蹄疾馳飛濺而起的碎石,都被刀氣斬碎成了粉末。
唰!
刀烈,人狠。
黑衣老者麵對如此凜冽的刀光,卻依舊是麵不改色。
轟隆!
平地一聲悶雷炸響,最後的念頭在石秀心底劃過,但見黑袍老者大袖一甩,斬馬大刀寸寸斷裂,飛射而出的碎屑,直接令野狗幫人仰馬翻,石秀的渾身真氣更是被某種巨力打散。
石秀這位縱橫正陽府的先天境高手,曾幻想過自己無數種死法,可此時那張粗狂的臉頰上,隻來得及泛起一絲驚愕。
當他看清那懸在半空的女娃趙青時,心中就已經感到深深的不妙。
人,怎麽能懸在半空中?
可他已經沒有時間去尋思,劇痛席卷,他全身的骨骼,被巨力打得粉碎,一身氣血直接擠壓的離體而出。
噗!
眾野狗幫來人,混亂之中,眼睜睜看著幫派的二當家,石秀身上爆出一團血霧,而後一具幹枯的破敗殘軀,直挺挺落地,再無半點生息。
死寂淹沒了一切。
即便被斬馬大刀的碎屑傷到之人,此時也陷入了呆滯。
黑衣老者輕輕一吸,血霧盡數被他吞入腹中,那幹枯的臉頰泛起血色,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野狗幫眾人。
“送死的螻蟻真是不少。”
黑衣老者漠然搖了搖頭:“老夫本不願多造殺孽,既然爾等上趕著來送死,那老夫就做個好人,把該收的都收了吧,待會進了囚籠,掙紮的聲音記得小一點兒,人老了,耳根子喜清靜。”
而後他便帶著懸浮在半空中,一樣陷入呆滯的趙青,進入行攆中。
野狗幫此行,算上被打成半具殘軀的二當家石秀,一共有五十多人,乃是野狗幫數萬人中,挑選出來的精銳,平日裏就膽色過人,目睹黑衣老者詭異的手段後,勉強回過神來。
“容哥,怎麽辦?”
一個被斬馬大刀碎屑射中的幫眾,齜牙咧嘴的附在周容耳畔問道。
啪!
“怎麽辦?當然是快撤了!”
周榮聞言一巴掌抽了過去,搶先一步調轉馬頭往來路奔去。
周榮此人,在野狗幫地位頗高,一身錦衣,麵白俊美,看起來二十多歲,背著張精美的大弓,箭筒裏是一隻隻火紅箭羽,腰間係著一堆玉佩,個個看起來價值不菲,可以說和衣衫襤褸的野狗幫眾是格格不入。
野狗幫眾聞聽周榮之言,頓時作鳥獸散,各自奔命而去。
“啊!不要……”
“痛啊……好漢饒命……”
“榮哥!救我……”
可很快見識到四散在山林裏,那些渾身黑氣之人的強大後,大部分幫眾又被逼了回來,聚集在同樣被逼回來的周榮身旁,瑟瑟發抖起來。
冰冷的山風,卷著濃烈的血腥氣,鑽入鼻竅之中。
耳畔是幫內弟兄們慘叫,周榮眼中泛起血絲,他渾身緊繃,大著膽子邁出幾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在下野狗幫周榮,不知有什麽能為諸位大人效勞的,刀山火海,肝腦塗地。”
沒有人理會他。
周榮伏在地上一動不動,雙目緊閉,直到耳畔的慘叫聲不再響起,他才鬆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睛,卻見黑色帷帳的行攆,已被人抬著遠去,一隊囚車上,十幾個囚籠裏,盡是眉心黑氣盤結的昏迷之人。
這些昏迷之人中,有的和周榮相識,有的僅幾麵之緣,大部分是陌生人,周榮和身旁的幫眾,就這麽怔怔的看著。
此時,剛好過去一刻鍾。
“榮哥,他們怎麽走了?”
一旁的小弟吞了口口水。
啪!
“怎麽……”
周榮反手又是一巴掌抽過去:“難道你小子,還想讓他們回來?趕緊的,南山礦場差不多空了,那些無主銀錢,可都是咱野狗幫的了!”
此次野狗幫數十高手在石秀的帶領下襲擊南山礦場,主要是報上次河陽鎮上吃癟的一箭之仇,周榮來的時候可聽說了,鑄鐵山莊最近往南山礦場,運了一批銀錢。
眼下他們五十多人,就死剩下這麽幾個了,正好能狠狠貪上一筆。
周榮思及此處,轉身環顧,見野狗幫算上自己,隻餘下四人,頓時心頭一喜,伸手拍了拍其餘幾人的肩膀,眼中閃過貪婪之色,緩緩開口道:“咱們一會兒先把尋到的金銀……”
……
“什麽灰氣不灰氣的,這姓鄭的神棍又在說什麽胡話?”
“鄭小哥所說還是有道理的,俺老金也覺得,情況不對。”
“確實……這裏鬧出這麽大的動靜,荊馬師兄怎麽還沒趕過來?若是按鄭小哥所說,難不成荊馬師兄他”
“我等還是快些去尋荊馬師兄吧!”
聚在山坑附近的外務弟子,約莫有三四十個,聞聽鄭晴之言,登時就炸了鍋,七嘴八舌的發表著意見。
山坑中怪石嶙峋,枯敗的樹木左一棵右一棵,一捆金沙藤梢頭,就在不遠處,有幾個家夥正在悄然往那邊靠。
林行眉頭微皺,退至眾人身後,順手將鄭晴扯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