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夜半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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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金亮沉默良久:“今天周建軍在群裏說了何鼎坤的事兒,說後山的八角樓壞了村裏的風水,要召集全體村民商量對策,我懷疑這是何鼎坤的新動作。”
    “新動作?”
    “嗯,何鼎坤現在生死未知,再這麽等下去肯定會死,想改命,就必須冒險,這八角塔和何鼎坤性命相關,想讓何鼎坤醒過來,必須先破後立。”
    “所以我的看法是對的,姓韓的小子就是何鼎坤的人,來村裏是為了給何鼎坤改命。”
    “大概率是了……”
    “那還等什麽?就算殺不了那小子,也不能讓他的詭計得逞。”
    “可是,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他不重要,何鼎坤才是我們的仇人,隻要弄死何鼎坤,我現在去死都心甘情願。”
    “你打算……”
    “對,你不是說那個八角樓和何鼎坤關係緊密嗎?咱們先下手為強,一把火燒了那破樓。”
    “那邊有人守夜。”
    “我殺人,你放火,哪怕是硬闖,也要搶在姓韓的小子和周建軍之前燒了那鬼塔,這是天賜的好機會,要是錯過,我就算活到二百歲都咽不下這口氣。”
    王金亮掏出一支煙點燃,抽了大半根後重重點頭:“我記得庫房裏有一根加壓噴水管來著,我去找找,你也準備準備,兩點動手。”
    “好,”劉桂花蒼老的麵容仿佛注入了新的生命力,眼神錚亮,轉身麵對牆壁上的神龕跪下。
    神龕中供奉著一尊童顏鶴發的東北老太太坐像。
    ……
    淩晨兩點半。
    韓景陽忽然被陣陣呼喊聲驚醒。
    猛地坐起。
    施小雅連忙道:“磊哥,八角樓那邊出事兒了。”
    “什麽情況?”
    “我聽到王岩打電話,說是八角樓著火了,燒得很厲害,這會兒應該燒差不多了。”
    “著火?”
    “對,這裏位置不好看不到那邊的情況,不過看村民們的動靜,肯定是真的,就是不知道這火是怎麽燒起來的。”
    “肯定是人為的。”
    “老板你怎麽知道?”
    “後腳跟想也知道,那塔好好的怎麽可能起火?沒通電,也不需要明火,平常更是塔門緊鎖,意外起火的概率太低,再說了,今天剛剛確定要拆塔,晚上就起火了,說不是人為的也沒人相信。”
    “老板好聰明,可是,那鼎……”
    韓景陽眯起眼睛:“那鼎有可能在塔底埋著,而且就算在塔上供著,也不一定會被燒毀,那塔的結構不複雜,除了木頭就是木頭,溫度有限。”
    施小雅一聽這話,立刻站起來:“老板等我,我去現場看看,看看那鼎會落在誰的手裏。”
    “一起去。”
    “不要,會有危險。”
    “正因為有危險,咱們三個才要在一起,貿然分開會被各個擊破。”
    “這……好,”施小雅看向劉靜:“保護好老板,以防有人趁亂偷襲。”
    劉靜重重點頭:“我知道。”
    簡單收拾,一行三人也隨著陸陸續續的村民一起趕往事發地。
    兩分鍾後就能遠遠地望見八角樓所在的小山坡。
    隻是一眼望去看不到高達十多米的八角樓,隻能看到大大小小閃耀的手電筒以及零星火點。
    等三人跑到跟前,連一個火星子都看不到了,隻剩下零零散散燒焦的木料和灰燼。
    村民們站在外圍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周建軍也在,表情異常難看,時不時在人群中掃視一圈,好像在找人。
    看到韓景陽三人,快步走到跟前:“小韓師傅,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拆塔的事兒啊,現在這情況,會不會影響龍脈。”
    “有影響,但問題不大,地基沒燒掉,還能接著拆,按照我說的那些步驟,慢慢來。”
    “好,好,那就好,”周建軍鬆了一口氣,然後高聲喊道:“大家都在,有些話就直說吧,下午在群裏也跟你們聊過,說說各自的意見,然後早做決定,這事兒宜早不宜遲。”
    周建軍話音落下,有人高聲道:“這還有什麽好說的,建軍你說怎麽弄就怎麽弄,我們相信你。”
    “就是,我們相信小周。”
    “建軍這些年的成績有目共睹。”
    “何老板的情況大家夥兒都知道,是該做出改變了,何況這塔都成這個樣子了,不拆留著幹啥?”
    “要說我,趁著人都在,一口氣拆幹淨拉倒,早點開工新工程。”
    村民都不傻,知道以後再拿不到何鼎坤的資助,自然不願意再讓何鼎坤的私家塔占用村裏的地。
    更別說私底下那些風水一類的傳聞。
    動村裏的風水,損害的可是每個村民切實的利益,有補助的時候還能忍,斷了補助,誰還管你何鼎坤是老幾?何況何鼎坤生死不明,何家幾乎死絕,鼎神集團也被收購,就算在何鼎坤家祖墳上撒尿都不怕被報複,拆個塔自然更不用顧忌什麽。
    所以周建軍可謂是一呼百應。
    但就在群情激憤的時候,有人咳嗽一聲:“拆塔沒問題,但誰敢保證新工程就一定是好的?”
    眾人迅速扭頭,看向說話人。
    周建軍皺眉:“老王,你什麽意思?”
    王金亮平靜道:“以前你們收了何鼎坤的錢,把那麽塊風水寶地讓給何鼎坤蓋塔續命,現在何鼎坤生死未知,誰敢保證拆塔重蓋的新建築是不是繼續給何鼎坤續命用的?”
    “你不懂別胡說。”
    “我懂,我隻是不願意幹這一行罷了。”
    一個村民嗬斥:“你說懂就懂?我還說我也懂呢。”
    王金亮看都沒看對方,而是盯著周建軍道:“我爺爺是陰陽,我爹也是陰陽,我從小就學,十五六歲就超了我爹,要不是我爹嚴謹我從事這個行業,你們的紅白喜事兒都要找我,你們沒資格說我不懂。”
    周建軍默然。
    這是事實。
    王金亮的爹確實是村裏的陰陽,中間因為時局中斷過二三十年,八十年代才重新出山,不過幹了不到十年就去世了,從那之後東坡村才沒了陰陽。
    而這,讓周建軍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是他不熟悉的領域。
    環顧四周,隻能看向韓景陽求助。
    韓景陽冷眼旁觀,內心毫無波動。
    我隻要鼎。
    其他跟我無關。
    尤其王金亮、王薇還有何鼎坤等人的恩怨情仇,我更不感興趣。
    拿到鼎,我轉身就走,一分鍾都不多停留。
    可是,摸摸懷裏的三品羅盤,實在有點不好意思直接拒絕。
    前腳收下這麽一份重禮,後腳就翻臉不認人?
    這不是我的作風。
    這麽想著,韓景陽頂著數百人的目光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