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常在河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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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言淇一邊吃著零食一邊聽她們將孫格格之前曝出的浦微之那些風流舊事娓娓道來。
    不得不說,她的這群新朋友真的很有八卦天分,基本人手三四個獲取信息的渠道,講的故事不是相互印證,就是相互接續,成一個完整故事。
    浦微之在剛進入大學的時候,仗著一張臉可以說是風頭無兩,整整兩年,他拒絕了來自大一師妹到研三師兄數不勝數的情書。
    第三年,他以一句極其簡單的官宣將所有熱烈愛慕和阿諛奉承拒之門外,從此投身戀愛和考研,變得低調非常。
    他的大三,應該就是她十五歲那會兒,沒想到這家夥不僅在朝城鬧得滿城風雨,在學校裏竟也風起浪湧。
    “幾點了?”
    冀言淇看一眼手機,“九點。”
    朱欣衣站起身,拍拍冀言淇的肩膀,“我們先去把東西收拾一下,一會兒再來說寫寄語的事。”
    向文苡說行,叫她倆快點。
    尹嬉接了個電話,回宿舍收拾了東西,換身衣裳,抓了包,歡歡喜喜出了門,到門邊,交代冀言淇:“一會兒點名說我還在校醫院,謝謝妹妹。”
    冀言淇點頭說好。
    花漫漫幫著隔壁收起野餐墊,掃了地,清理了垃圾,三個人搬來椅子圍坐一圈,繼續討論八卦。
    把桌麵的東西悉數扔進衣櫃的籃子裏,關上衣櫃門並上鎖,將鑰匙扔進抽屜裏,還有十五分鍾,她點開藍牙和小程序,連接衛生間的熱水設備,拿洗腳桶裝半桶熱水,又拿臉盆裝了一整盆,搬進房間。
    她才將一雙腳放進洗腳桶裏,綿綿長長吸入一口氣,吸足了一股腦從鼻孔裏噴出來,再伸上一個舒舒服服的懶腰,虛掩的門外傳來一陣沉悶卻震撼的腳步聲。
    顯然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群人,浩浩蕩蕩,一層樓都在顫抖。
    緊接著她聽見幾聲清脆的敲門聲,或剛毅或淩厲的交談聲。
    “女生這邊也要給我一視同仁,別說女孩嬌弱,那天打架的可一點不弱。”
    “知道了。我們會不會來早了?”
    “突擊檢查。”
    朱欣衣抓著門把手,探頭探腦往外看,看了半晌,鬆一口氣,回過頭來告訴她:“進了501,還有幾個在查走廊。”
    “人多嗎?”
    “三四個,排長,連長,還有兩個好像是三排和四排的排長。”說完,見冀言淇準備把腳拿出來,她蹙了蹙眉,“你還是泡著吧,沒說檢查的時候不允許幹其他事,你收了一會兒地上都是水和腳印,反而扣分。”
    冀言淇想她說的也有道理,把腳又放回去,從右上角格子裏取了石康的《晃晃悠悠》來,翻開卡著書簽的那一頁。
    這是從她爺爺的舊書架裏借來的,很隨手的一本,大概是不太能共情不同時代的人,她斷斷續續地看了快兩個月。
    她把書癱在桌上,雜亂的腳步聲和洪亮的交談聲就迫近了幾分。幾分鍾後,那聲音已經近在咫尺,她再也沒有看下去的心思,把書擱回書架上。
    外邊傳來伯淺若的尖叫聲,向文苡一聲相當鏗鏘卻夾雜幾分驚恐的“教官好”在她耳邊格外刺激,她一回頭,花漫漫推開門進來。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冀言淇張了張眼皮,一臉茫然和求知,“發生什麽事了?”
    花漫漫一把抱住她,神色近乎痛苦,“我們剛剛在分析童意夢對浦哥那些招式的老套和油膩程度,沒注意到有人來了,幾個教官在門外肯定是聽見了。完了完了完了,童意夢要搞死我們了……怎麽辦?”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冀言淇腦海中掠過這樣一句老話,但很顯然這會兒跟她說這個,太不合時宜。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等她回話,將去陽台檢查牙刷和臉盆是否擺放整齊回來的朱欣衣抱個滿懷,“怎麽辦怎麽辦……朱朱!她本來就看我們不順眼,現在更是完蛋,我們在那麽多人麵前揭她傷疤,我對不起你們……害你們白白搞衛生了……”
    朱欣衣和冀言淇對視一眼,拍拍她的肩:“你們說了什麽主觀臆想的、冷嘲熱諷的、胡謅亂扯的話嗎?”
    花漫漫抬眼,那模樣似下一秒潸然淚下,她思索了會兒,搖搖頭,“沒,都是客觀事實。”
    “我覺得有勇氣告白、主動追求喜歡的人不是一件丟人的事,你們隻是聊一聊學校的逸聞趣事,她應該不至於這麽小肚雞腸吧?”冀言淇道,“你別擔心啦,再說了……”
    她就算要扣我們的分,也得找得到借口,我們整理得這麽整齊幹淨一塵不染,她抓得到小辮子嗎?
    不得她把這些話說出口,門板上響起兩聲紮實的問候,冀言淇心跳空了下,抬眼看過去,朱欣衣安撫著花漫漫,走過去把門拉開。
    三個人齊聲問候:“教官好!”
    來人兩位,一位是她們的排長,一個長得十分清秀的姑娘,隻是臉拉得有些難看,讓人不寒而栗。
    另一位是懲罰她們站軍姿到軍訓結束的連長,從大本營展板的信息了解到,這位應化的師兄叫方陣,連續兩年專業績點第一,大獎拿到手軟,德智體美勞各方麵都無懈可擊。
    長相和身材也是可圈可點。
    他走進來問:“今天站得累不累啊?”
    三個人小雞啄米點頭,“太累了,教官。”
    “都給我妹妹站脫水了,我們可太認真了。”
    方陣哼一聲,往後麵退兩步,抬眼看四人的床鋪,“被子疊得還行,5分。”接著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新的白手套,往右手上戴,“你們一個個的啊,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軍訓結束解決問題也行啊,當著一群院領導的麵,也真是膽大包天。”
    花漫漫啊一聲,這會兒整個人都有些頹靡,好像悲慘結局就在跟前,幾步末路幾步下懸崖,“那我們會不會被記大過啊?”
    “看你們明天的檢討和接下來一周的表現。”
    冀言淇和朱欣衣鬆口氣。
    至少還是待定。總比塵埃落定了好。剛入學就記大過,也太違背作為一名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的處事準則了。
    方陣的右手重重摁在桌麵上,沿著一條直線頗有力道地擦過去,抬起手來看,指腹沒什麽灰塵,“桌麵,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