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離間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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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文海被單獨請來,看到流水一般被送進來的美酒佳肴,實在猜不透蕭清晏究竟意欲何為,心中難免惴惴。
    他正想離開,蕭清晏的身影卻出現在了門外,一身清絕,宛若一樹冰雪寒梅。
    胡文海連忙行禮:“小人胡文海,見過九郎。”
    蕭清晏緩步踏入,悠然行至主位落座。
    時下用餐習慣分席製,並不同桌而食,她指了指下手方的位置:“坐吧!”
    胡文海滿心疑惑,行了禮後落座:“不知九郎喚小人來,可有什麽吩咐?”
    蕭清晏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悠然一笑:“無事,隻是想請胡管事來陪我一同飲酒,欣賞歌舞。”
    話音落下,舞姬甩著柔美的水袖魚貫而入。
    彩裙流轉,妙目顧盼,香風陣陣襲麵,胡文海眼暈,頭腦更暈。
    這位主家的小郎君究竟鬧的是哪一出?
    胡文海不明白,曹臨和一眾管事們更加不明白。
    “曹管事,聽說那九郎隻單獨叫了胡文海一人過去,他這是想幹什麽?”
    “聽說先前還讓他身邊的護衛去捉了好些少年少女,說是尋歡,可這話也就隻有瘸子那個蠢貨會信,當我們這些人全都是傻子不成?”
    “胡文海不會將我們全都賣了吧?”
    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曹臨尚算沉靜,他啜了口今年剛送來的新茶:“胡文海不會的,你們隻管安心,咱們在這田莊裏多少年了,還能讓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兒拿捏住了不成?梁顯,傳話下去,讓下頭的人做好準備。”
    名喚梁顯的管事應了聲,轉身出去。
    眾管事們聞言,臉色齊齊變得凝重,有人忍不住悄悄搓著手。
    真要到了那一步,事情可就大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馬瘸子一瘸一拐地跑進來,屋中眾人同時向他望過來,正位上的曹臨手一頓,緩緩放下茶盅。
    “胡文海回來了?”曹臨問。
    “沒,沒有,”馬瘸子說道,“小的打探不到裏麵的消息,隻聽見裏麵有樂聲,隻是方才看見九郎帶來的護衛們抬了好幾大箱子的絲絹金銀,這會兒送去了胡管事的家裏,說是九郎賞給胡管事的。”
    管事們不約而同地倒吸著涼氣,臉色青白。
    “胡文海一定是把我們賣了!否則九郎無緣無故,為何要如此賞賜他?”
    “這個狗東西!我就知道他管不住他那張嘴!”
    “會不會是那位的計謀?故意挑撥?”在一眾謾罵聲中,梁顯遲疑地開口,看向曹臨。
    曹臨眯著眸子,眼神莫測,半晌沉默無言。
    梁顯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心中有些發怵,他分明在曹臨的眼神中窺探到了一絲殘忍冰冷的殺機。
    在他們這些管事中,胡文海可是與曹臨關係最鐵的,竟然……
    門外一陣喧嘩之聲傳來,聶堯帶著人進來,掃了一眼:“諸位都在啊!”
    曹臨起身,態度冷淡:“九郎可是有什麽吩咐?”
    “沒什麽,”聶堯的視線在眾人之間掃過,落在梁顯身上,“梁顯?”
    梁顯後背一股冷汗竄起,他餘光飛速的瞥了曹臨一眼,內心裏並不想答複,可聶堯腰間佩劍,身軀英武,一身的氣勢凜然逼人,他也委實不敢輕慢。
    梁顯磨磨蹭蹭地從人群後走了出來:“在下正是。”
    聶堯輕哼了一聲:“少主有請,跟我們走吧!”
    曹臨捏緊了手邊的茶盅,雙目陰沉。
    其餘眾管事越發肯定了先前的猜測,一定是胡文海那個混蛋將他們給賣了,這會兒這不就是明擺著要逐一清算嗎?”
    聶堯帶著心懷忐忑的梁顯離開之後不久,胡文海回來了。
    看到他,管事們紛紛湧了上來,唾沫星子直往他臉上噴。
    “你這叛徒竟然還敢回來!”
    “你都與九郎說了些什麽?是不是將我們全都賣了?”
    胡文海囂張慣了,擰著眉推開眾人:“你們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曹臨開口道:“文海,九郎單獨將你召去,留了這麽久,都說了些什麽?”
    胡文海滿臉的迷惑:“什麽也沒說,就隻是讓我坐著,和他一起飲酒賞歌舞。”
    “哼!這話誰信?”
    “去了半個時辰,你一個字也沒說,人家會賞你幾大箱子的財帛?這等好事怎麽輪不到我們?”
    曹臨淡淡的聲音打斷了眾人:“哦?僅此而已?”
    胡文海不理會旁人,隻對曹臨道:“的確是僅此而已,我在那裏枯坐了半個時辰,對了,梁顯不是也被叫去了,等他回來,你們問他。”
    曹臨臉上的笑意緩緩散開,春風般和煦:“好,我信你。”
    他斟了一杯熱茶,起身親自端到胡文海麵前:“文海,你受驚了,來,喝杯茶,壓壓驚。”
    胡文海垂眸看著他手中的茶,未接。
    曹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轉身去取了自己那杯茶:“這茶是有些燙嘴,你若不嫌棄,就拿我這冷茶兌一兌。”
    說著,將自己杯中的茶倒入一些,重新遞給胡文海。
    胡文海揚眉一笑:“怎麽會嫌棄?多謝曹管事。”
    他接過茶,溫度正好,對麵的曹臨也端起手中的半杯冷茶對他敬了敬,一頭幹了。
    胡文海這才毫無顧慮地將溫茶喝了。
    他長舒了一口氣,正要提步尋個位置坐下,腹中忽然一陣劇痛,猶如刀絞。
    他看向曹臨:“你……”
    口剛張開,一股濃黑的血從他口角溢出。
    曹臨將手中的白瓷茶盅用力擲到地上,聲音陰冷:“我說過,從你們拿了銀子的那天開始,就得給我永遠都把嘴閉上。”
    ……
    梁顯被帶到蕭清晏麵前時,歌舞酒宴都已經撤去,偌大的廳中唯有坐在主位上的蕭清晏。
    梁顯拂了拂衣袖,恭敬地對著蕭清晏行禮:“小人梁顯,見過少主。”
    蕭清晏彎了彎嘴角,自來了這田莊之後,第一次這麽身心愉悅。
    “你倒是個聰明人,既然如此,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叫你來是為何。”
    梁顯淡笑:“小人知道,但小人不敢說,若小人敢在這裏吐露半個字,跨出這道門,小人全家都得死。”
    他抬頭望向蕭清晏:“恕小人直言,就連少主您,是否能踏出這道門,都未嚐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