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永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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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安王不過二十餘歲,鎧甲加身,腰間佩劍,威風英武地坐在主位上。
    他接過帛書快速掃過,竟然是楊太後的親筆,上麵還有楊太後的印璽。
    “哼!”廣安王將帛書丟到長案上,看向跪在下方的布衣青年,“子正,你極力說服本王帶兵入京,原來是奉了太後的密旨,你既是太後的人,卻一直屈居於本王的府中,倒是委屈了你。”
    董廷身上的布衫在掙紮時被扯破了,綸巾掉落,頭發有些散亂。
    他跪在地上,卻將背脊挺得筆直:“我從未收到過什麽太後的密旨,提議郡王入京也隻是盡為臣的本分,一心一意為郡王謀劃,從無半點私心。”
    董廷意有所指地瞥了衛融一眼:“這分明就是有人心存嫉妒,刻意誣陷!”
    衛融道:“你煽動將士闖入各家府邸殺掠,為郡王招來京中士族們的怨憤,難道也是為了郡王謀劃?”
    “何謂煽動?”董廷道,“我隻是遵照郡王的吩咐,告知將士們哪些是季家同黨,難道這也是錯?衛先生愛惜前程,不願得罪京中大族,可若是縱跑了逆賊同黨,陛下和太後怪罪郡王辦事不利,這罪過你能承擔得起嗎?我倒是記得,在進京之前,衛先生便不相信季太尉謀反,現如今你仍在維護,帶兵進京也是郡王的決定,衛先生這是在質疑郡王嗎?”
    衛融向來看不慣他巧舌詭辯的小人做派,也不與他做無謂的爭執,隻道:“你不必禍水東引,我隻問你,這封太後的帛書,你如何解釋?”
    董廷仰著脖子道:“我無需解釋,你擅自帶人搜查,豈知這帛書不是你放進去的?”
    這時,廣安王失笑冷笑:“你也不必句句攀咬昭明,他是何品行,本王心中清楚,子正,你說你是盡為臣的本分,本王想問問你,你……是本王的臣,還是太後的臣?”
    “郡王。”衛融覺得這話不太妥當,小聲提醒。
    董廷還想再辯,可廣安王卻沒有耐心再聽他說了,朗聲笑了笑,忽地轉冷道:“來人,將董廷押下去,好生看起來!”
    衛融忙道:“郡王,這等居心叵測的小人,理當立刻斬殺,以儆效尤。”
    董廷被帶了下去,廣安王起身拍了拍衛融的肩:“也不必如此,他也罪不至此啊,興許隻是太後想確保我們能進京而已。”
    他所不能忍的是,董廷竟然越過他,直接與太後聯係,這將他這個主公置於何地?
    衛融苦苦勸道:“郡王,事情恐怕沒有如此簡單,我隻怕是太後……”
    “好了!”廣安王有些不悅地打斷他,“昭明,帶兵進京是本王的決定,如今本王也已經站在這裏了,其他無用的便休要再說了。”
    進京之前,他們就因為這件事爭吵過了。
    “郡王!郡王!”衛融連喊數聲,可廣安王已經甩著披風大步離開。
    衛融隻能急得跺腳。
    其實他方才想說的是,此時果斷殺了董廷,也好讓太後知道,廣安王不是個任由她拿捏利用的愣頭青,可這話他不好當眾開口。
    王府囚室外。
    一個小兵看到董廷被押了進去,趁著無人注意到自己,立刻偷跑出王府,悄悄來到附近的一條巷子深處,對等候已久的男人道:“真的被你說中了,董先生被郡王抓起來了。”
    巷中,周術轉過身來,麵帶微笑。
    不是他說中了,而是少主料事如神。
    “這回你總該信了吧?我並非戲耍你。”周術道。
    小兵狐疑:“你究竟是什麽人?”
    “你不必管我是什麽人,這與你無關,”周術取出一遝金葉子,笑得像隻狐狸,“這個,才與你有關。”
    金葉子被放到小兵手上的同時,一小包藥粉也放在了金葉子上。
    少主說了,若是廣安王不願殺了董廷,那便由他們……送董廷一程。
    ……
    董廷拂了拂衣袖,在囚室內盤腿而坐,別有一派從容淡定的名士風度。
    在看到那封帛書被搜出來時,他便已經知道,無論自己如何辯駁,廣安王都不會相信他。
    但他很清楚廣安王的性情,年輕氣盛,為人剛狠,但卻習慣於聽從朝廷的命令,他隻能做朝廷的功狗,供朝廷驅策,但若真讓他與楊太後作對,他是不敢的。
    所以,盡管廣安王對他私自聽命於太後的行為不滿,卻絕對不會殺他。
    至於衛融嘛,嗬,衛融倒是想殺他,隻可惜那個人太過謹守君子之風,缺了幾分殺伐果斷的狠毒,也不會親自動手。
    大勢已成,自己現在隻需等著太後兌現承諾,許以高官厚祿了。
    “董先生。”
    一道小心諂媚的聲音從囚室外傳來。
    董廷抬眼看過去,見是一個十分普通的小兵端著一壺酒放在木柵欄外。
    “這個,是小的孝敬您的,雖不是什麽好酒,但實是小人的一番心意。”
    “哦?”董廷悠然挑眉,“董某如今鋃鐺入獄,還有何值得你孝敬啊?”
    小兵的笑容更加討好乖覺:“瞧先生您說的,您這般人物,眼前不過是潛龍在淵,來日總是要一飛衝天的,隻希望那時候,先生還能記得今日小人敬的這杯酒。”
    小兵斟了一杯酒遞進了柵欄內。
    董廷哈哈大笑了起來:“好一個潛龍在淵,一飛衝天!好!我便借你吉言了!”
    他伸手接過酒觴,意氣風發,仰頭正要將杯中酒飲盡,忽地動作一停,板起臉孔看向小兵。
    “你這酒中……怕是添了什麽東西吧?”
    小兵抓著酒壺的手驀地收緊,腦子裏嗡的一聲。
    被發現了嗎?
    他下意識就想拔腿逃離這裏,可他想起了那個人的吩咐,那個人說了,無論發生什麽,隻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發生。
    財帛動人心,也可安人心。
    想到懷中的一遝金葉子,小兵心中稍稍安定,臉上咧開笑容。
    “是啊,放了好東西呢,是雄黃,這天氣多是蛇蟲鼠蟻,喝了雄黃酒可以驅蟲,先生也能待得舒適些。”
    董廷臉上再次笑開,指了指小兵:“你倒是伶俐。”
    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