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宋唯初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說下去：“白無常大人說的沒錯，我確實是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倒不是蘇璟雯想要幹涉宋唯初的抉擇，但據說長期留在冥府的人身上的陽氣會變得越來越弱，最後說不定連本有的一些魂魄都消散了，那不就徹底變成鬼了。
    蘇璟雯左右看了兩眼，不太明白為什麽自從剛才開始，周圍的氣氛就變得一陣詭異了起來。
    這麽一想，二十年的大好青春沒了，她還有點愧疚。
    看她的表情大概就知道她想得是什麽了，宋唯初覺得好笑：“你想多了，我是不會留在這裏的。而且，”他垂下頭，翩躚如蝶翼的睫毛顫動之間，還顯出幾分可憐的脆弱，“白無常大人說了，我隻是冥府最低等的鬼而已。”
    屋子內，四個人靜默的對坐在一起的，氣氛一時間十分尷尬。
    一出門，蘇璟雯看到了周圍的戲台子已經被搭好了，還正在上演一出舞台劇。台下是一排坐著的鬼，他們齊齊的歡呼聲，甚至還能看到瓜子小啤酒。
    “你們這的夥食挺好的啊？”蘇璟雯看到已經喝大了的幾個鬼怪東倒西歪的，甚至有幾個還耍起了酒瘋，一臉的無語。
    謝必安笑了：“還是托了你的福啊！”
    見蘇璟雯一臉疑惑不解，謝必安神神秘秘的說：“今天冥王大人看得高興，給大家準備的點心，就當做是慶祝演藝部開張的狂歡了。”
    蘇璟雯：“！！”
    “冥……冥王大人也來了啊？”
    “是啊，”謝必安一臉理所應當，“你表演的他很定不落下啊。他可是你的標準劇粉啊。”
    劇粉這個詞蘇璟雯聽了很多遍，還以為是謝必安誇大其詞，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蘇璟雯有忐忑還有些期待：“那大人覺得怎麽樣啊？”
    謝必安思考了一會：“嗯，大人說人很漂亮，很有仙氣，很適合這個角色。”
    蘇璟雯又蔫了。
    簡而言之，這不還是花瓶的評價嗎？
    謝必安看她一副喪氣的樣子，連忙又安慰說：“沒事，大人說了，我們就愛看這個。”
    蘇璟雯：“……”
    練，還是要練的，不行的話下次讓顧永生篩選一下，找一個不靠著顏值出道的醜角試驗一下。
    至於罵聲，反正再多也不會更多了。
    ——————
    第二日，蘇璟雯是被一道緊急的鈴聲吵醒的，在看到顧永生的名字之後，她的眉心就一陣亂跳。
    果然，一接起來電話，那邊語氣就十分沉重。
    “有人拍到了你試鏡的照片，發到網上了，現在輿論正在發酵。”
    聽到這個消息，蘇璟雯鬆了一口氣。她毫不在意的笑笑：“發唄，這我早就知道了。”
    無非就是那些博眼球的言論，說她靠著走後門拿到的這個試鏡，再拍兩張她落寞離開的照片的，用慷慨激昂的陳詞表達出她的不配，得到了也是白搭，以此來證明他們前麵抨擊理論的真實性。
    然而顧永生並沒有任何放心的樣子，反而說：“最麻煩的就是這點。”
    蘇璟雯靜聽他還能有什麽壞消息。
    顧永生說：“我聽小道消息說，導演和編劇們有很推薦你拿到這個角色，你覺得這件事會變成什麽樣的後果。”
    蘇璟雯還沒反應過來：“嗯？那有什麽……我去？？”
    她再品味一下剛才顧永生的話，有些不可置信起來；“你說什麽，我，我試鏡成功了？”
    “有消息，”顧永生說，“但我覺得也八九不離十了。”
    蘇璟雯還在震驚，但很快又冷靜下來了。
    顧永生不會無緣無故說這個消息，之所以這麽說，八成是這個消息也被小報的記者放出來了。
    提到這個，顧永生也覺得很不可思議：“照理說，一般小報記者在拿到東西之後都會過來敲詐一下我們公關公司，問問價格是否合適的，你這幾次爆料……”
    他頓了頓：“木霄也就算了吧，也許是看他窮得響叮當，但你現在都已經明麵上屬於我們風行了，居然還這樣，難道是看不起我們，還是對你的仇恨值太大了？”
    蘇璟雯摸了摸鼻子，也有些摸不清頭腦，這個沈冬青確實太針對她了一點，似乎不把她比退圈誓不罷休一樣。
    “那我現在要怎麽做，需要我發什麽聲明嗎？”
    顧永生沉吟了一會：“你把賬號交給公關團隊吧，一會我幫你編輯一下，這兩天不要出門，其他的回複一概不理。電話不要接，小心有人錄音。”
    這就是一個專業經紀人的素質，將一切方方麵麵都能考慮得很周到。
    在交代注意事項之後，顧永生猶豫之下還是補充了一句：“剛才的話你就當做沒聽到吧。如果這一次的輿論風波沒有好好處理，有可能這個角色你拿不到了。”
    蘇璟雯的手指頓了頓，差點沒能握住話筒。
    窒息和無力的感覺再一次襲擊而來，幾乎要將她的心情衝擊得潰不成軍。
    如果說這些是靠著關係得來的，或者說從來就沒有過，她也不會如此傷心，如此受不了。
    可這一切她準備了那麽久，而且是靠著試鏡光明正大的得到的，為什麽要承受如此殘忍的結果。
    蘇璟雯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讓卡在喉嚨裏麵酸澀的感覺散了一點：“我還能有機會嗎？”
    顧永生隻說：“等消息吧，我也不敢保證。”
    電話掛斷之後，蘇璟雯才感覺自己手指冰涼。
    她沒忍住上微博搜了一下，鋪天蓋地全是在怒斥藝人不正當競爭的言論，而掛在最上方的那條就是來自於沈冬青的微博。
    【沈冬青v：因為一點事情，也許不能如約合作了，願意繁花似錦，一切安好。】
    她的配圖正是《浮生夢》的劇照。
    下方一堆粉絲在嗷嗷叫著詢問為什麽的消息。而在這些消息欄裏麵，最上麵的一條就是一張截圖，上麵言說某小花靠著不正當競爭走後台得到試鏡角色，再加上一些刻意的引導性的言論，讓這個消息幾乎成為了蓋棺定論。
    更過分的是，有不良媒體為了蹭這一次的熱度，將蘇璟雯在試鏡前台被記者圍攻的視頻發到了網上。
    【你們看，她都不反駁的，不是心虛是什麽？】
    【是啊，就她那個演技，演一個花瓶是頂天了，想要沾染張導的電視劇，我看做夢還差不多。】
    【書粉有一說一，這花瓶演戲我不看。】
    【這誰？多大的本事啊？浮生夢的選角真的定了嗎？我怎麽沒收到消息。】
    【……】
    諸如此番的言論還有很多，基本上都是銅痛斥這種無良行為的，很少有理智的吃瓜觀眾說“等一等”的，就算有，也都被蓋上了“顏值蘿莉粉”這個帽子。
    久而久之，路人們怎麽能受到這種悶氣，很快就銷聲匿跡了。
    看完了這一場別開生麵的撕逼，蘇璟雯歎了一口氣。
    她的手指在沈冬青的頭像上狠狠的戳了兩下，忍不住吐槽道：你個壞人小白蓮，祝你以後多拿惡毒女配劇本。
    這一戳，不小心一跳短信彈了出來，蘇璟雯一個手抖差點把手機給摔了。
    她看了一眼，是謝必安發來的消息，讓她將聚魂燈給送過來，他們商討一下幫宋唯初還陽這件事情。
    聽到這件事，蘇璟雯立刻支棱起來了。
    這可是頭等大事啊！以後說不定還能在影帝麵前賣個好。
    她將聚魂燈小心的收拾一下，正準備給顧永生打個電話說這件事，那邊電話就打了過來。
    顧永生的聲音有些急躁：“你給我找麻煩呢，讓你安生點什麽都不要做，亂點什麽讚啊。”
    蘇璟雯呆了呆：“啊？”
    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連忙將手機翻出來，這一看，差點沒有眼前一黑。
    隻見沈冬青最新的微博下麵還有她的一個小愛心，而且還忘記切號了。
    明晃晃的，就是耀武揚威一樣。
    謝必安也沒心情喝酒了，敲了敲桌子：“你少裝了，你就是老範口中的那種人間小白蓮吧！”
    “噗”的一下，連蘇璟雯都險些噴出水來。
    “你們到底搞什麽啊？”
    範無救在一旁淡定的喝湯，將這兩個人和鬼無視了個幹淨。
    蘇璟雯看了謝必安一眼，責怪道：“你們好過分，不是昨天還說要鬼生平等嗎，怎麽今天就搞歧視了。”
    “我沒有啊！”謝必安委屈的叫，“他冤枉我。”
    宋唯初歎了一口氣：“也是，可能我理解錯白無常大人的意思了吧。”
    他一口一個大人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艸你故意的吧！”謝必安怒了，他看向範無救，“老範，你說他是不是故意搞我呢。”
    謝必安剛喝一口酒，聞言噗的一下噴了出來。
    範無救將一盒點心推到蘇璟雯麵前，淡定的說：“他們在演戲本，一出‘莫欺少年窮’的戲碼，為一下次劇本做努力，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蘇璟雯：“……”雖然聽著很有道理，這個理由明顯很不靠譜的亞子。
    “啊，這麽厲害嗎，”蘇璟雯有些心塞，感覺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孤立在外了。
    “你，真的要在這裏當鬼差啊？”
    “你們……剛才在說什麽，是我不能聽的嗎？”蘇璟雯湊到宋唯初旁邊，小聲的問。
    宋唯初說：“嗯，沒事，隻是一些關於冥府製度建設的問題。”
    宋唯初愣住了，完全沒明白：“什麽鬼差？”
    蘇璟雯看著他，眼神裏麵有些幽怨：“聽說你年紀輕輕的就在冥府發展得很好，還收了一幫鬼小弟，過得很滋潤啊。難道真的因為這個原因，你就不想回陽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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