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梅山一脈和陰山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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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侯遠高的帶領下,蘇浩來到了一處棚屋,棚屋一個角落中,一門三米來長的大炮異常顯眼,除此之外還有十幾門碗口炮、虎蹲炮之類的小炮,隻是從那斑斑鏽跡上看,這些東西的年紀估計不小,至少不比他爺爺小,能不能用都是一回事。
“千戶,這就是紅夷大炮了。”
侯遠高沉聲道:“這種火炮的威力不小,一炮下去,若是落入人群之中,至少能炸死幾十人,不過這種火炮也很容易炸膛。”
聽到炸膛,蘇浩表情嚴肅道:“任何一門紅夷大炮的製造都必須嚴格監管,絕不許偷工減料,每門炮都要署名,出了差錯,一律追究到底。”
在錦衣衛這麽久,他對於大明的軍隊也有很深的了解,其實大明在永樂年間就普及了火器,強大的火器部隊讓草原上的漢子都變得能歌善舞了起來。
可惜再好的火器也禁不住貪婪,自從永樂之後,天下承平,沒有了大戰,火器的製造就成了無數人眼中的香餑餑,製造一杆合格的火銃至少要二兩銀子,而一杆粗製的隻要半兩銀子,更別提火炮了,其中的利潤之大,足以讓很多人動心。
而粗製濫造的結果就是炸膛比射擊成功的概率還大,每開一槍都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
隻是在土木堡之前,武將還沒失勢,作為武將也知道火銃火炮的作用很大,再加上吏治還沒徹底敗壞,粗製濫造的火器還有限。
可是在土木堡之後,文官掌權,再加上吏治已經崩了,那些文人不通軍事,他們才不會管什麽火銃火炮的作用,能夠偷工減料的,統統減了又減,直接將強大的火器部隊變回了冷兵器時代。
如果不是這樣,現在努爾哈赤的舞蹈動作肯定很熟練,舞姿也肯定很動人,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下官一定嚴格把關。”
聽到蘇浩的話,侯遠高連忙應道。
“嗯。”
點了點頭後,蘇浩接著問道:“火藥的材料有多少儲備?”
侯遠高回道:“有八千斤了。”
“記得分開存放,別出現意外。”
蘇浩點了點頭,這兩三年裏,他早就讓人四處收購火藥的原料了,隻是為了不引起注意,他一直都隻是讓人暗中收購的,要不然弄到三五萬斤都是小兒科。
不過這八千斤火藥用來守城已經足夠了,他現在不準備製造火銃,在守城上,弓箭比火銃更適合,而且現在所有會製造火銃的工匠都被他調來製造火炮,也沒功夫製造火銃,單純用來發射火炮和製造原始手雷,八千斤火藥能用很久了。
況且他在外麵安排的人也還在繼續收購火藥的原料,堅持個幾年應該可以。
可惜現在的火藥威力還是太小了,縱使是一百斤火藥的爆炸隻是範圍大,單純論威力還不如一顆霹靂雷火彈,對於三流武者還有點用。
對付二流武者的話,對方完全可以在爆炸之前逃離爆炸範圍,以二流武者的速度,不說一步十米,四五米還是可以做到的,隻有像霹靂雷火彈那樣,碰到就瞬間爆炸,沒有任何延遲才能炸死一位二流武者。
不過用來戰場上清理普通小兵倒是不錯,以鎧甲紙人的力量,提著一兩百斤的炸彈,速度也比普通人快不少,完全可以造成大量的殺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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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這個也隻能在戰場上做到,畢竟他也不可能走到哪裏就帶著幾百上千斤火藥,須彌納介子或者乾坤袋之類的空間法術、法器他也沒有,而且他也很少有對付大量普通人的時候,如今他身上還有四五十顆霹靂雷火彈,真到要用的時候,這些霹靂雷火彈的作用比火藥大多了。
…
淄川,煥山。
深夜的山林中,一條熱鬧非凡的街道突兀出現,無數紅白燈籠高高掛起,照亮了整個條街道,也讓街道充滿了詭異的氣氛。
街道上人來人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尼姑和尚,也有道士道姑,但是更多的是打扮奇詭的,唯一相同的就是這些人身上都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而且大多臉色不好。
街道兩旁,一個個地攤擺開,隻是和尋常街市的地攤不同,這些地攤上的貨物千奇百怪,有沾血的銅錢、焦黑的木頭、陰氣沉沉的鐵釘,稀奇古怪的蟲子……
更有甚者還擺了一具漆紅的棺材!
一老一少兩個身穿道袍的道士緩緩走街道上,年輕道士緊挨著老道士,看著街道兩旁的地攤,年輕道士不禁滴咕:“師父,這些人幹嘛把街道弄得這麽陰森森的,一看就是邪門歪道。”
雖然年輕道士的聲音很低,但是能來這種地方的,就沒有普通人,下一刻,周圍的上百人都同時看向年輕道士,氣氛瞬間凝固,多了一種陰森可怖的氣息。
見狀,老道士眉頭一皺,直接往前一步,氣勢散發而出,道袍上顯現出了一個金色的紋路。
看到這個紋路,所有人都是臉色一變,隨後不滿地收回了目光。
天師府!
雖然不滿年輕道士的話,但是那道金色紋路代表著兩人來自天師府,不是生死大仇,他們也不想招惹天師府的人。
見所有人都收回了目光,老道士才轉身怒斥道:“要是再敢亂說話,以後就別想再跟我出門!”
“師父,徒兒不敢了!”
年輕道士連忙說道,臉上依舊掛著心有餘季的臉色,剛才他真的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若不是他師父在,他有預感,他的下場絕對好不到哪去。
不遠處的一座閣樓上,兩個身穿長袍大褂的中年男子遙望兩人。
如果有左道術士圈子在,肯定能夠認出兩人的身份,梅山法脈的領頭人董世長、陰山派的領頭人謝炳。
“天師府!”
看到老道士僅僅亮了一下身份就嚇退了上百人,董世長冷哼道:“好大的名頭!”
“這個也沒辦法,誰讓他們是朝廷承認的正統呢。”
謝炳搖了搖頭,他們這些小門小派那點實力在龍虎山麵前,完全不夠看。
聽到謝炳的話,董世長也隻能歎了口氣,雖然梅山一脈在梅山一帶確實有點名聲,但是相比道教這種被朝廷承認,教徒遍布大明的教派,梅山一脈根本上不得台麵。
沉默了片刻後,董世長開口道:“謝兄,聽說濟南府那位錦衣衛千戶反了,還拿下了濟南府,你可有聽聞?”
“這麽大的事情,我自然不會不知。”
謝炳疑惑道:“隻是這事與我們無關吧?”
左道術士向來遠離朝堂,朝堂上的事情鬧得再大也牽連不到他們這裏來。
董世長平靜道:“那位千戶學的是紮紙匠一脈的傳承。”
“董兄這是有意參與?”
聞言,謝炳目露異色,雖然董世長沒有明說,但是話裏的意思卻很明顯。
“左道術士不受天下人承認,如今有人起事,若是可以借此從龍之功讓我梅山一脈受封成為正統,出手也不是不行。”
董世長平靜道:“謝兄,你們陰山派也不受天下人待見吧。”
聽到董世長的話,謝炳也沉默,陰山一脈的祖師是道家中人謝五殃,他們謝家就是謝五殃傳承下來的。
他們的祖師謝五殃結合了茅山法、巫術,又融合了閭山,普庵等諸派的一部分法術形成了陰山法,隻不過謝五殃雖然在道家之中有點名聲,人稱柳湖散仙,但是陰山一脈並不受道教接納,隻能成為旁門左道中的一支。
因為供奉陰山法主,鬼力大王,盤古大帝為主,法門重陰,以令旗調兵遣將,擅長調魂,驅魂,鎖魂等術,修的是鬼術,陰山一脈常有人墜入邪道,為害百姓,因此並不受正統道教中人待見。
“雖說從龍之功不錯,可那位千戶失敗的概率太大了。”
沉思片刻後,謝炳歎息道:“而且他還打著白蓮教的旗號,我們就算加入了也未必能受到重視。”
這幾百年來,白蓮教起事的次數不計其數,他們這些左道門派從沒有參與進去過,主要原因就是因為白蓮教自成一脈,就算真的改易天地,他們也不會受封成為正統,最大的可能是並入白蓮教,成為白蓮教的一支。
“我打聽過了,那位千戶隻是借了白蓮教的名頭罷了。”
董世長平靜道:“他的護教軍隻奉他為主,不信奉其他神靈,也不讓其他白蓮教的人在他麾下傳教。”
“這麽說,我們也有機會?”
聽到這話,謝炳也有點意動了,朝廷收錄了道教的所有法門,包括道教的築基之法,他們謝家的先祖謝五殃雖然也是道家中人,但是謝五殃也不會道教的築基之法,因此謝家的傳承也有缺陷。
若是能夠真有機會成就從龍之功,哪怕不能受封成為正統,但想獲得道教的築基之法,填補謝家的傳承卻是有可能的,甚至受道教承認,成為道教的一支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陰山一脈和道教早有淵源了。
“我準備讓我的幾個弟子先行加入那位千戶麾下。”
董世長平靜道:“若是他真有成事的可能,我會勸梅山一脈徹底投靠他。”
聽到董世長的話,謝炳眉毛一挑,雖然梅山一脈隻在梅山一帶傳承,但是傳承了上千年,現在梅山一脈據說還有武學大師境的左道術士坐鎮,若是全部加入,那位千戶絕對勢力大漲。
更重要的是以梅山一脈在梅山一帶的影響力,就算那位千戶在濟南呆不下去,隻要到了梅山,完全可以借梅山一脈的影響力重新拉起一支軍隊。
“既然如此,那我便陪董兄賭這一把。”
許久後,謝炳心中下了決定,左道術士向來受朝堂排斥,而左道術士大多生活富裕,敢起事的向來極少,蘇浩作為紮紙匠一脈的傳人更容易接納他們,值得他們賭這一把。
“那便祝我們心想事成吧。”
董世長端起了桌上的酒杯,謝炳也端起酒杯,兩人碰杯,一切盡在不言中。
………
滄州。
隨著漕運被截斷,商人紛紛離開了碼頭,整個漕運碼頭一下子便冷清了下來。
州衙,山東巡撫王從義、山東總兵楊國棟兩人圍著一張巨大的地形圖。
“楊總兵,如今叛軍攻占東昌府,截斷漕運,陛下大為震怒,令我等盡快打通漕運,恢複漕運正常,你認為該怎麽辦?”
地圖上,東昌府和濟南府的位置上各插著一支小旗,王從義愁眉緊鎖。
“難啊。”
楊國棟歎了口氣:“王巡撫之前也擔任過東昌府的知府,對於東昌府的地形也是心中有數的,況且那些叛軍還奪走了德州和臨清州兩地的漕糧,糧水不缺,想要攻下,絕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雖然他們兩人已經趕了過來,但是各地兵馬還正在趕來的路上,現在滄州根本沒有多少兵馬,根本無法阻止叛軍運走漕糧,強行出兵隻是雞蛋碰石頭罷了。
聽到楊國棟的話,王從義隻能歎了口氣,他在東昌府待了好幾年,比誰都清楚東昌府的難攻程度,城牆高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府城四周被東昌湖環繞,隻有拱橋可供通行,根本沒有展開大軍的地方,連圍城都做不到。
無法圍城就代表著無法阻止對方出城,而運河離府城並沒有多遠,守護運河的兵力少了,對方輕易就能吞下,多了沒地方駐紮,這完全是個死局。
“辦不到也得辦!”
沉思片刻後,王從義咬牙道:“無論如何都得恢複漕運的通行,如果漕運中斷,朝廷根本無力承擔邊軍和京營以及我們這裏的糧草,若是遲遲不能恢複漕運,朝廷必定會拿我們問罪!”
朝廷既然任命了他們來平叛,那麽他們就隻有兩條路可走,成功了,升官發財,失敗了,貶職丟官,至於跟朝廷說什麽攻城困難的,朝廷可不會管這個,你做不到就是沒本事,就是失職。
你做不到,那就換能做到的人來,朝廷的態度就是這麽簡單。
聞言,楊國棟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盯著地圖,皺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