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晉江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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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剛才急著出水接藺泊舟, 身上沒擦幹淨,隻穿了件纖薄的褻衣,這時水珠幾乎滲透了衣衫,纖薄的綢質緊緊粘著肩頭。
藺泊舟摸到了指尖的潮濕, 他蹙眉:“洗完了?身上擦幹, 不然要風寒。”
他的手放在孟歡的腰背,輕輕一摟, 孟歡本來嚴肅地思考著, 驀地被抓進他懷裏。
緊靠在他懷裏, 藺泊舟伸手撈到了一條幹淨的帕子, 解開孟歡的衣衫,動作有條不紊地為他擦拭。
孟歡手指緊緊攥著他的肩:“夫君,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嗯?”藺泊舟尾調輕抬, 擦到他的腰。
……雖然感覺到他認真了,可孟歡覺得他還不夠認真,忍不住嘀咕:“你聽我說話。”
藺泊舟手停在他的腰, 又將人摟進懷裏:“我聽。”
孟歡舔了舔唇,語氣莊重,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像個神棍:“你知道很多人想殺你嗎?”
“……”
安靜了一會兒,藺泊舟氣息帶笑:“知道。”
孟歡感覺有點兒堵悶,畢竟他完全不知道讓藺泊舟避禍的方法,隻有一些不知道還管不管用的原書記憶。
“那你要小心, 真的要小心。”他決定繞過這個話題,說起目前的重點,“崔閣老府裏有個質子, 叫安垂, 以後可能會逃回部落率兵來犯, 我的意思是 ,不如我們現在就把他關進監獄?”
孟歡說完,滿臉真誠地望著藺泊舟。
表情寫滿了“不騙你哦!”
可藺泊舟手微微一頓,聲調轉低,詢問:“質子?”
孟歡點頭:“質子!”
藺泊舟本來唇角帶著笑,笑意頓住。
大宗改土歸流以後,改變羈縻製度,民族地區設置府州縣,長官由流官充任,不再需要地區再派出質子以保證忠誠,質子製度早已衰亡。
——所以,大宗沒有任何質子。
藺泊舟垂眸,指尖撫摸著孟歡的臉,沒有反駁,而說:“好,為夫知道了,謝謝歡歡告訴我。”
孟歡鬆了口氣,表情歡欣鼓舞:“好!那我也算幫到你了!”
藺泊舟笑著應了聲是,再拿帕子擦他的頭發:“歡歡今天嚇著了,乖,洗完澡就去睡覺。”
孟歡為自己起到的作用美滋滋。
——絲毫沒意識到從不議論政事的自己突然說出這番沒根沒據的話,再加上下午剛看到死亡場麵受到巨駭,疑似中邪,情況有點兒微妙。
藺泊舟輕輕扣緊他胸前的扣子後詢問:“歡歡,好了?”
“嗯,回去睡覺吧。”孟歡牽著他回到寢殿,偌大的宮殿燈光昏暗,陰影裏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森寒感。
孟歡早睡,藺泊舟還要聽書聽信。以往孟歡就自己睡了,難得抓住藺泊舟的手腕,他手小,藺泊舟的骨骼要寬硬一些,被他手指扒拉著,“能不能陪我一起睡?我害怕。”
這算是很難得的,藺泊舟自己調整作息,他說:“好,歡歡不說為夫也會陪你的。”
孟歡點了點頭,總算放心了。
他閉上眼,眼前又出現了大雨中的屍首的裂口。
難以言喻的恐懼感襲來,孟歡總覺得渾身發寒,調轉了頭,輕輕蹭到藺泊舟的懷裏。
藺泊舟本來摟的很緊了,不過少年全身都蜷進了他懷裏,腿也並攏,看起來確實嚇壞了,寬鬆的袖口探出一截白皙清瘦的手腕,緊緊抓著藺泊舟胸前的衣服。
可孟歡腦子裏卻很清醒,蹭了半天:“夫君……”
藺泊舟:“嗯?”
“睡不著。”
藺泊舟輕輕捏著他下頜:“為夫以前下朝回來,忙完恨不得連忙就寢,看來歡歡還不夠累。”
說這話時,孟歡意識到了什麽,抬頭。
陰影落下,他的唇瓣被堵住。
藺泊舟說:“那就累了再睡。”
話裏的意思,懂的都懂。孟歡臉紅著,感覺到他的手探了過來。
……
吻得喘不過氣,舌尖泛起失去知覺的麻痹感,孟歡滿臉通紅地躺在被子裏,出了一點兒汗,困意直襲,說了句:“現在睡得著了……”
“嗯,睡吧。”藺泊舟聲音帶笑。
孟歡拍了拍被子,陷入夢鄉。
紗幔內漂浮著躁動過的熱息,藺泊舟一縷膩濕的烏發貼著臉,他用修長的手指撩開來,神色平靜中帶了陰鬱。
這時候,門扉外響起輕輕的動靜:“王爺。”
藺泊舟讓遊錦攙扶著,到了槅門外坐下,遊錦聲音低。
“王爺,大高玄殿的李真人奴才讓人去請了,什麽時候給主子驅邪?”
藺泊舟垂了下眼睫,有些頭疼。
他腦子裏又浮現出了孟歡說的那句“質子”。
大宗國祚二百餘年,質子府消失了幾十年,裏麵野草茂盛,早賣給了官員做府衙,連話本裏都不再寫什麽質子故事,怎麽孟歡就好歹說起一個質子?
遊錦滿臉擔憂:“主子心善,看不得這些打人殺人,當時可真是嚇壞了,那小臉慘白,連老奴都嚇得雙腿失去勁兒,可主子不知怎麽回事,突然就往巷子裏跑。”
藺泊舟示意他說下去。
“哎,誰知道,還真撿到一個人頭!主子嚷嚷著看到了殺人凶手的麵目,明天還要去府衙裏作人證呢!”
遊錦小心翼翼地看著藺泊舟:“王爺,奴才先前聽說過一個故事。”
藺泊舟:“說。”
“就是有的人啊,枉死以後無處申冤,就會附著到活人身上,通過活人來找到凶手,辨明死因,”遊錦神色悲傷,“奴才覺著,我們主子,八成是被冤死鬼附身了!”
“……”
藺泊舟雖看不見,卻能感覺到那道視線轉到遊錦頭上。
天命,鬼神,繞不開的兩個話題。
藺泊舟頓了一頓,忽然想起:“安垂是誰?”
遊錦忙說:“這不下午我們去盧府找人,中途天氣熱,到寺廟裏喝了口茶水,誰料遇到了崔閣老府裏的孫少爺,和他身旁的一個玩伴。”
“崔涵?”
遊錦搖頭,“不,是大孫少爺,崔朗。他還說,想和王爺再弈棋,請主子引見來著。”
片刻的安靜。
藺泊舟輕聲:“哦,原來是他。”
宣和帝召入宮裏的圍棋天才,十年來下贏空戒大師的第二人,那天藺泊舟沒聽到八卦,隻覺得這公子棋下的不錯,沒想到是崔府大孫少爺。
遊錦繼續說:“安垂,是那個玩伴的名字,性格忒狂,不把我們主子放在眼裏,當時差點打起來。老奴想著主子是不是那時就被他嚇著了,後來再看到屍首又被嚇一跳,這才讓冤死鬼魘住。”
藺泊舟側頭,目光放在他的方向。
他將茶杯的蓋子合攏:“去查,這個安垂是誰。”
遊錦哎了一聲,哎完:“那大高玄殿的李真人——”
藺泊舟抬手:“別找了。”
“……是。”
身旁的聲音退下去後,藺泊舟在黑裏走回了床榻,再憑著知覺上床坐下,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孟歡摸索了一會兒。似乎在睡夢中下意識地尋找他,他握緊了孟歡的手,少年靜了靜,乖乖地將頭靠在了他的懷裏。
京兆府衙門。
京兆府通判是個微胖的白麵男子,正坐在衙門裏犯困,昨日接到一起報案,一位客棧老板被醉酒的客人割去頭顱,場麵血腥,隻不過昨天時辰太晚,衙役囑明日再來申冤,便將案子拖到了今天早晨。
通判打了個嗬欠,興致不高。
像這種客人醉酒鬧事殺害店主人的案子,一年總會有那麽多起,因為喝醉了就衝動,衝動了就容易犯事,少見多怪了。
通判詢問胥吏:“從昨晚命案至今,可曾有人來打招呼?”
打招呼,便是京城權貴前來使眼色的意思。這是京兆府,京城!遍地都是官!辦案最怕辦到背後有人的,要是處理不好分寸,得罪了人,將來仕途就有人使絆子,所以他們辦案圓滑,一般得先看看有沒有權貴的授意。
胥吏說:“沒看出什麽身份背景,也沒人來打招呼,隻是個客棧老板。”
通判輕鬆了許多:“嗯,那便發差吧,拘傳原告死者親屬和證人。”
通判慢悠悠往大堂走去,依然嗬欠不止,普通百姓的人命在繁華京城不值一提,他今日願意立刻審理都能稱上一句勤政了。不過還沒近前,衙役忽然匆匆跑到,到他跟前跪下:“大,大人!”
通判皺眉:“何事這麽慌張浮躁?不成體統。”
衙役滿臉驚懼:“衙門外停了一輛馬車,那好像是……是……攝政王府的馬車!”
攝政王?
通判雙膝一軟,嗬欠頓時不打了,眼睛瞪得無比直。
京兆府大堂內,孟歡垂著眼皮站著,有點兒沉默。
死者家屬跪在地上,雙目紅腫,眼淚滂沱。
而旁邊,抬來了死者的屍體,用白布蓋著,經過燥熱的一晚上,隱約能聞到屍體發臭的氣味。
“王、王爺!”後堂傳來了人聲,穿著青色官服的通判匆匆忙忙往前跑,一手提著官服下擺,幾欲摔倒。
不過他的嗓門剛吼到前堂,便有侍從製止地搖頭,手指豎在唇邊:“噓。”
通判額頭冒汗,對著人群中身著緋紅王服,身量極高的男子,剛要跪下,又被侍從扶了起來:“別,大人,縣衙裏你做主,用不著跪。”
藺泊舟朝他的方向點了一下頭致意,覆著白紗,明顯看不見人。有人端了椅子過來,他便把著椅子坐下了,說:“大人該怎麽審怎麽審,不用在意本王。”
通判一顆心髒在胸腔裏砰砰亂跳,連忙點點頭,將狀紙拿來逐字逐句地看,重新看了殺人緣由,再看了看記錄的證人。
“狀紙記錄說,有證人看到了割頭凶手的五官相貌。證人何在?”
孟歡往前走了一步:“我。”
通判勉強才能鎮定:“請從實講來。”
孟歡說:“我昨天路過案發地點時,看到旁邊有個人很奇怪,手裏提著一個包裹,包裹往下滴血。我聽說那群外地人把老板拽到客棧外,邊說笑邊割了那老板的頭,隨後提著頭戲謔嘲笑,拎著就走了。”
手法之殘忍,讓人後背發麻,感覺不到這群外地人有人性。
“我看到那個滴血的包裹,就追了上去,那人翻牆逃走時我看到了他的臉,也把死者的頭撿回來了。”
死者的親屬哭聲淒厲:“求老爺做主!”
通判陷入了沉思。說到底,這就是一起手法殘忍的酒後殺人案,沒有任何彎彎繞繞的冤情,現在,隻需要去把那幾個殺人犯抓回來就行了。
通判示意一旁的畫師:“記錄犯人的長相。證人請陳述。”
孟歡腦子裏回想昨晚那一幕。
暴雨中,那個中年人逆著雷電五官刹那被照亮的畫麵,有些猙獰的五官,冰冷的眼睛,殺人殺慣了似的冷漠,讓人聯想到士兵,而不是普通人。
一旁的畫師準備好了筆墨。古代的通緝犯畫像都由這群人所畫,他們未必見過真實麵貌,但畫出來也能大差不差,隻不過勾筆都用粗線條墨水,較粗糙。
孟歡磕磕碰碰形容,畫出來的都和印象中不同。這時,孟歡才感覺到自己形容詞的匱乏,忍不住道:“要不讓我畫吧?”
“閣下還會畫畫?”通判語氣驚訝。
眼前容貌清新俊美的少年皮膚白皙,麵相有種靈動的清澈感,讓人想到夏日晴空下的溪流,讓人禁不住想要保護他的幹淨,不敢對他有任何奢想。
通判再偷偷看了看靜默不語的攝政王,這尊大神,顯然是陪伴作證,單純坐一旁給他壯膽的。
那不出所料,眼前這位少年,就是不久前在京城引起軒然大波,被攝政王晉為正妻的男妃了。
這件事傳開以後,說什麽的都有。
“攝政王一直不成婚,原來有這種特殊愛好啊?”
“那得是什麽絕色美男,聰明才子呢?”
“哎,致富發財的道路又多了一條,隻可惜我生的不好看……”
議論紛紛之下,上至百官下至百姓無不對這位征服攝政王的男妃好奇。通判也忍不住再三打量,直到聽到清靈的聲音:“可以把筆給我嗎?”
通判連忙回過了神,“筆給證人。”
孟歡換了一隻筆觸較細的毛筆,對著紙頁描摹起來。他落筆的姿勢與普通畫師不同,畫畫的起筆好像也很怪,不過畫師投去視線,神色幾乎有些驚訝。
“好精工的畫風!”
和大宗盛行的山水畫不太一樣,眼前的畫人體標準,姿勢有動感,看起來相當接近於真人。
“厲害,厲害!”畫師嘖嘖稱奇。
這樣的畫,凶手一目了然。
孟歡越畫,畫師顯然認出了什麽,神色些微凝重。
隨著他越畫越多,緊張的氣氛開始蔓延,大堂內安安靜靜,隻有孟歡落筆的聲音。
終於畫完,畫師接過畫紙呈給了通判,兩人互相望了一眼,神色詫異,一齊將目光投向了藺泊舟。
藺泊舟坐在一旁喝茶,沒有說話。
兩人竊竊私語,孟歡不解側頭,詢問:“看出什麽了嗎?”
通判猶豫著說:“這人的衣著打扮有些古怪。大熱天還戴帽子,必是身處高寒地區,養成了戴帽子的習慣。身上布、皮兼用,乃是因為遊牧打獵為生,絲質布匹造價太過昂貴,難以取得。而腰間的束帶是用來捆刀和箭囊的,開叉的褲子是為了方便騎馬。這個人,不是漢人,而是北方的遊牧民族。但穿著打扮,更像東北的朱裏真人。”
——朱裏真人。
孟歡腦子裏泛起了一陣漣漪。
沒錯,當時這人的衣著氣質和安垂有幾分相似,孟歡因此才追上去。
孟歡連忙點頭:“就是他們!”
孟歡忍不住要在心裏呐喊了。
快去抓!
要是跟安垂有關聯,比如正好來帶他回部落的,你們要趕緊動手啊,把安垂一起抓了皆大歡喜,以免後來他們起兵進攻大宗!
防患未於未然!
速去!!!
可通判的表情並沒有那麽緊張,大宗的民族關係通達,朱裏真人出現在京城不算稀奇,並不能搞擴大化,扣一些勾結外族的帽子。因此雖然敏感,但也沒到特別注意的地步。
因此,通判往藺泊舟那邊望了望,看著他的臉色,定性說:“現在凶手就好找了。一起酒後殺人案,隻不過殺人的是幾個外族人,隻需要盤查進城的人口,同時在內城張貼畫像,四處搜查,就能找出犯罪凶手。”
對於這個結案,藺泊舟依然沒有點頭或者搖頭。
他眉眼泊著分明的陰影,端正地坐在稍顯簡陋的椅子裏,氣質之高雅矜貴讓人不敢多看。當高官的都喜怒不形於色,想從他臉上找出一點兒讚賞比登天還難。
通判把頭低了下去,擦了擦冷汗。
唉,不知道王爺認不認可他辦的這場案。
難搞。
通判轉頭安慰死者的親屬:“諸位節哀吧,這案子有本官替你們做主,定會緝拿真凶。”
說完,他拍了拍驚堂木。
案子審到這裏,接下來便是衙門的工作,親屬和證人可以回去了。
隻是孟歡站在原地,啟了啟唇,似乎想說什麽。
所以……要不要暗示他們,安垂在崔閣老府中?
這樣,抓人也會更容易吧?
但他轉頭看藺泊舟,把到了喉頭的話又咽下去。回到馬車,孟歡才問:“我應該告訴他們安垂的事情嗎?”
他心裏真的很緊張。
這可是關係大宗邊疆安危的大事。
十萬火急。
他真的不想沒解決,出現什麽問題。
隻是藺泊舟抬手,將他激動的手握緊,掌心微涼,安撫的意思更濃:“好,為夫先去查安垂,查出如果跟這群人有聯係,再進一步查,好嗎?”
“……”
孟歡撇了一下唇。
他其實能感覺到,藺泊舟在盡量配合他,以免孟歡顯得過於無理取鬧。
畢竟無憑無據,突然開始攻擊某一個人,不太合情理,今天一早醒來遊錦還在念叨著他中了邪,應該喝點符水驅邪呢。
孟歡有點兒沮喪。
虛假的穿書:預言帝。
真實的穿書:中邪。
“……”
要是拿不出什麽證據,也無法確定故事線還會不會像原來一樣展開,此時率先行動,不僅會打草驚蛇,還有可能栽贓誣陷。畢竟,書裏的故事也一直在變動。
但,能引起藺泊舟重視,孟歡就覺得已經達到了目的。
孟歡點頭:“嗯嗯嗯。”
他將頭轉了過來,望著馬車的窗戶外。
也不知道為什麽對安垂的事情如此上心。
一方麵,如果安垂逃走,沒帶上自己,自己這輩子恐怕再也逃不出藺泊舟的手掌心。
但另一方麵,如果安垂帶著自己逃走,那這輩子跟藺泊舟估計也是相愛相殺,再也不可能和和氣氣地說一句話。
現在,好像是孟歡人生的一道路口,無論選擇哪一條,都沒有退路,再也無法後悔,好的果實和惡果都要自己承受。
越想,孟歡心髒越跳得厲害,他臉都連帶著有些燙,轉過了視線,望著藺泊舟的臉。
男人生的俊美,白紗下露出的鼻梁到下頜構成一道清晰的線,唇瓣薄,生的異常好看,而好看之餘,又有一些讓人感覺到疏遠和冷漠的氣質。
……藺泊舟眼睛不好,以後要是隔三差五失明怎麽辦。
減一分。
……藺泊舟還忙,每天隻有夜裏能陪他。
減一分。
……藺泊舟和他差距好大,沒有共同語言。
減一分。
從很多方麵來考慮,生在現代,孟歡是不會選擇這樣的人過一輩子的,他希望找到一個人,做些自己也感興趣的事,開開心心、平平淡淡過日子。
孟歡手指搭著衣衫,說了聲:“哎。”
藺泊舟垂眼看他,問:“怎麽了?”
孟歡問:“你的眼睛會一直這樣嗎?”
藺泊舟唇角彎著:“不知道。”
孟歡哦了一聲,不說話。
他有點兒猶豫。
……要不直接扣十分吧?
孟歡在這裏試圖冷靜理智的扣分,扣著,想想總得給藺泊舟加分,不然評分也太低了,那不是必跑無疑。
孟歡試圖想他的優點,想象自己離開王府會後悔的事。
——和藺泊舟再也沒有關係。
孟歡怔愣,這一行字浮現的同時,胸口也泛起了一種微妙的疼意。
和藺泊舟山高水遠,和他再也不見,和他反目成仇。
不被他喜歡,而是被他憎恨。
“……”
孟歡撐著下頜,陷入了思考。
半晌,他鄭重其事地在他的打分表上,添加一行:
……舍不得藺泊舟。
加一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