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未吃飯，回家倒頭就睡。
    睡夢中被敲門聲驚醒，開門見一組成員來尋，說人已鬆口。
    路口匯合龍昊直奔審訊科。
    胖頭鬆口審訊依然是宋書堂與龍昊負責，突然更換沈淥水與曹硯寧會顯得事態升級，易打草驚蛇。
    此刻再進審訊室胖頭身上增添不少新傷，可見審訊科成員心裏記恨下手不輕，確實給人表現出來一副是承受不住刑具才鬆口的模樣。
    落座之後宋書堂公事公辦：“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說吧。”
    胖頭無奈說道：“人是我殺的。”
    “怎麽殺的？”
    “和你們說的一樣。”
    “問你什麽回答什麽。”龍昊一拍桌子說道。
    聞言胖頭隻能講述：“王強很關心那批化工原材料，捆綁時親自負責，我便注意到這一點，在船進行路途中我觀夜間有雨，於是在白天將固定麻繩解開，夜遇狂風果然帆布被刮上天，王強也正如我所料一般第一個衝了出去。
    煤油燈同樣我提前做的手腳，讓火勢變小以便更容易被雨水打滅，原本做這些我是想在黑暗中找尋下手機會，可黃建設被帆布蓋住我沒料到卻幫了大忙，趁著大家不注意我暗中拖動地上麻繩，在船身顛簸之際將王強絆倒。
    船麵上雨水很多滑倒王強過程順利，在之後我拉動提前準備好的麻繩使得貨物掉落下來，王強急於躲避以致於翻滾之間將地上麻繩纏繞在腿上，此時我便用手吊在船邊之外隱藏在夜色之中，當王強靠近船邊之時，將其拉下船甩入江中。”
    聽完胖頭訴說龍昊立馬問道：“你不是通過在船身之外，提前移動到貨物之後等待王強？”
    胖頭看了宋書堂與龍昊一眼說道：“不是。”
    果然有問題！
    因為此前宋書堂的推論存在不合理之處。
    胖頭要讓貨物掉落，再通過雙手抓著船身移動，速度肯定沒有王強快，不可能提前落位。
    其次是胖頭如何知道王強究竟會停在哪個位置？
    若不在前右貨物後麵，他豈不是無法動手。
    那麽隱藏在船身之外陰影之中，則不管王強停在何種位置，他都可以完成殺人計劃。
    但難度升高。
    人在船外需要手起到固定作用。
    殺人時僅能用一隻手。
    也正是說胖頭當時乃一隻手抓著船邊固定身體，一隻手將王強這個壯漢殺掉，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嗎？
    且殺的悄無聲息！
    如此承認殺人手法無異於對胖頭極其不利，可他不敢不認。
    宋書堂讓他重新講述一邊殺人過程。
    他講的若是和宋書堂推理的一樣，那麽這個過程成立嗎？
    根本就不成立。
    宋書堂確實提前準備好了坑給胖頭跳。
    例如你通過在船身外移動不可能比王強快，以及王強連爬帶滾出去會不會停到前右貨物之後，這些都是你不能確定的。
    不能確定就是變數。
    顯然當夜胖頭準備充分，且王強確實已經死亡。
    那麽這些變數肯定沒有出現。
    因此隻要胖頭說自己的殺人手法與宋書堂推理的相同，宋書堂立即就可以反問他，你比王強慢如何殺人？
    再問他王強翻滾躲避貨物出去，恰好停留在了中間怎麽辦？
    這些胖頭隻要回答不出來，就是有所隱瞞。
    你連殺人都承認，為何要隱瞞殺人手法？
    以及殺人過程？
    必然證明你心裏有鬼。
    今日早上曹硯寧與沈淥水的話已經讓胖頭心生警惕。
    他現如今必須坐實自己殺人的身份，而不想另添麻煩。
    雖然如今講述的殺人手法難度很高，但他並非沒有機會完成，可若故意隱瞞殺人手法極過程，他就很難為自己辯解了。
    其實此前推論確實有細微不合理之處，但今早宋書堂在沈淥水的話語中便反應過來，沒有透露給胖頭就是等著此時試探。
    顯然這個心思被胖頭看穿，對方並未上當。
    胖頭將殺人過程極手段全部合理化。
    他的殺人手法哪怕當時王強出現在大嘴的視野之下，他照樣可以完成。
    畢竟他躲在船身之外無人能看到他，電光火石之間就能取其性命，在大嘴見王強落水愣神之際，胖頭完全可移動到大嘴視野之外翻身上船。
    如今足以證明王強是胖頭殺的，他並未做任何隱瞞。
    可胖頭雖然避開宋書堂給他留好的坑沒有跳，但無疑也暴露出來了新問題，殺人手法高明且難度同樣高。
    “你身手很好？”宋書堂詢問。
    “常年跑船搬貨有一膀子力氣。”
    “王強同樣有力氣。”
    “他當時剛穩住身形且雙腿被困，加之我躲在背後他沒料到，一時不慎就失了先機。”
    “可王強水性很好，你就不怕他落水不死，上來揭發你？”
    “我單手手臂夾住他脖子用力將他拉下船，扭動之間他已經喪失活動能力。”胖頭隻能硬著頭皮回答。..
    胖頭很想說自己沒有想那麽多。
    可他不敢說。
    原因與此前相同。
    你為殺王強處心積慮步步為營，設計了一環又一環，最後在殺人之時你卻沒有想那麽多？
    這話誰信？
    最關鍵的點你不思考了？
    顯然不可能。
    可胖頭同樣明白，自己說讓王強先喪失行動能力再入水，同樣很冒險。
    畢竟與殺人手法一樣，難度不小，普通人較難完成。
    宋書堂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說道：“還說身手不好。”
    “隻是力氣大，也怕王強不死我事情敗露。”
    “合理。”宋書堂點頭。
    胖頭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但宋書堂立馬問道：“你和王強究竟有何過節，促使你非要殺人不可。”
    動機？
    宋書堂相信殺人手法以及過程胖頭不敢掩飾，因為掩飾就會暴露。
    可殺人動機胖頭一定要有所掩飾！
    不然同樣是暴露。
    果然胖頭說道：“私人恩怨。”
    “詳細說說。”
    宋書堂倒要聽聽胖頭如何編造。
    你說克扣你血汗錢？
    大家都不克扣唯獨克扣你的？
    且王強克扣你血汗錢其他人為何不知道？
    私下克扣？
    那你胖頭就沒有當麵質問過嗎？
    顯然利益上難以誣陷。
    那該如何下手？
    胖頭在打算開口承認殺人之際便已想好借口，沒多大停頓立馬說道：“為了王強的家產和那條新式木船。”
    “求財？”
    “是。”
    “可王強死後家產與船如何能歸你？”
    “王強一死他妻子就成了寡婦，他爹王山年歲已高身體還不好，沒幾年好活，我隻要能娶了他妻子那些東西自然都是我的。”胖頭確實獨身家中沒有妻兒老小。
    “娶他妻子？”
    “是。”
    “你們兩人可有私通？”
    “並無私通。”胖頭若說有，這個謊言很好揭穿。
    問你幽會私通時間地點，胖頭說出幾個，調查發現當時王強妻子都另在他處，有旁人作證，所言不攻自破。
    因此他隻能說沒有。
    “你與他妻子沒有私情，你如何確信她最後能嫁與你？”
    “我與王強關係很好和他妻子見麵也多很熟悉，王強乃是家中頂梁柱，他一死便是丟了主心骨，我多去安慰看望幫襯，日久生情並不難。”
    “好一句日久生情，好一句並不難，為了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就敢冒險殺人，你胖頭還真的是藝高人膽大。”宋書堂語氣之中充滿嘲弄。
    胖頭不理會宋書堂的語氣，低頭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風險你已經擔了，卻拿不到現成的錢，這買賣怎麽看都不劃算。”
    “沒人知道王強是我殺的，哪怕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我也沒什麽損失。”
    “這麽自信？”
    “警局確實已經結案。”
    “那你知道殺人怎麽罪嗎？”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想活命嗎？”
    “什麽意思？”
    “說點我們情報科感興趣的，留你一命。”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開始你就錯了，殺人計劃、殺人手法、殺人動機大錯特錯，一個有如此頭腦以及執行能力的人，會為了虛無縹緲的財產去殺人嗎？”宋書堂看著胖頭，你的動機再如何去找，都不會合理。
    因為那都不是真正的動機。
    假的就是假的。
    編的再好也是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