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人！
    救人！
    兩手抓可能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如今不會再有更好的辦法。
    李暮從極為聰明，選擇跑動方向與百姓去往防空洞的方向相反，宋書堂若追就需逆流而上難度增加。
    奮力撥開麵前人群像是一條魚一樣朝前追去。
    胡照影在其背後自是明白現在情況。
    可她的雙手卻緊緊抓著宋書堂的肩膀不曾放開。
    她不想死！
    死亡距離她其實並不遙遠。
    坐船從金陵離開就遭遇日機轟炸，炮彈落在江裏濺起巨大水花，躲在船艙內瑟瑟發抖。
    等平靜來到甲板可見不遠處一客船已經沉了一半，江麵上飄著斷臂殘肢。
    會水的人在水麵與破敗不堪的屍體作伴。
    那一幕胡照影永生難忘！
    她此時已經明白宋書堂要抓李暮從。
    同樣知道自己乃是累贅。
    可你讓胡照影說讓宋書堂將自己放下，去追李暮從？
    她做不到。
    不想死！
    死亡對她來說依然恐懼！
    感受到肩膀上手掌傳來的力度，宋書堂單手緊了緊環抱著胡照影大腿的手臂，算是給予回應。
    亂！
    場麵依然混亂！
    警員以及救護隊吹著口哨，指揮眾人有序進入防空洞躲避，可收效甚微。
    ……
    ……
    情報科成員在防空警報響起第一時間便意識到不好。
    沈淥水當即下令立馬抓捕。
    他不管李暮從今日是否發現異常，都要抓人。
    因為防空警報響起李暮從哪怕想要執行任務也會放棄。
    可你不能賭他會不會趁機逃離。
    收網抓捕！
    但場麵混亂他們迎著人群衝不進去，沈淥水心裏暗道不好。
    他意識到這一切可能都是李暮從的算計。
    不然為何事事巧合。
    “科長，先去防空洞。”朱越強行要帶走沈淥水。
    “我去找書堂。”龍昊也一頭紮進人群洪流之中。
    如今任務生變所有計劃作廢，龍昊找宋書堂則是要通知他躲避轟炸。
    朱越想叫喊可龍昊已消失不見。
    “他跑進去添亂。”沈淥水來氣。
    場麵如此混亂敵機隨時轟炸，你衝進去幹嘛？
    別宋書堂沒找到，龍昊死在裏麵。
    “科長先撤，我帶人進去找。”
    “任務取消，找到他們就近躲入防空洞。”
    “是。”
    距離敵機轟炸還有些時間。
    軍統局的證件，可以讓因人數過多而封閉的防空洞接納他們。
    此時宋書堂穿梭在人群之中。
    可李暮從的身影混入其中很難分辨。
    時而踩在高處看到一人影同樣在逆流而上異於常人，能勉強追逐李暮從的尾巴。
    可如此下去是追不上的。
    所有百姓湧入防空洞，李暮從隻要衝出這一段路，反而是街頭巷尾空無一人。
    到時宋書堂依然被百姓圍困。
    對方隻需數秒便可脫身。
    等宋書堂衝出人群必然不可能再看到李暮從的身影。
    且空襲也會到來無法繼續追捕。
    怎麽辦？
    刹那間宋書堂突然朝著一條小巷拐去，巷子內的居民已經衝向防空洞，裏麵反倒速度不受限製。
    可胡照影卻看不明白。
    “不追了嗎？”胡照影忍著腹部傷痛問道。
    “追！”宋書堂豈能放任李暮從逃離。
    “那你怎麽朝著這邊跑？”
    “地球是個圓的。”
    “你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
    開玩笑？
    宋書堂可沒有。
    他的腦海裏麵現在構成了一張地圖，將附近的所有一切都呈現其中。
    通過腦海之中分析，李暮從如此逆流而上，隻會出現在中大梁子。
    到時李暮從可走楊柳街，或走神仙口、左營街，也可繼續向前到山王廟。
    那麽隻需在李暮從衝出人群之前，在中大梁子將其堵住便可。
    如何能比李暮從快？
    在屁股後麵追，永遠也不會跑到對方前麵。
    另辟蹊徑！
    巷子盡頭乃是死路，胡照影正想發問，宋書堂卻一個箭步翻牆而上。
    背著她直接上牆。
    自己雖是不胖可也百十來斤，就這麽上來了？
    胡照影一時間愣住沒有說話。
    翻牆卻未跳下而是順著屋頂向前。
    後向左跳下牆繼續走巷子，下一長石階再穿巷而過，拐進小路左右奔跑，忽跳過街邊石碓眼前豁然開朗。
    能看到前方不少人還在湧動。
    後一身影從人群中艱難擠出，特立獨行。
    李暮從呼吸身邊空氣暢快淋漓，臉上不由浮現一抹冷笑，在山城軍統的地盤上，逃出生天也未見有多難。
    站定回頭觀望，好似要與宋書堂告別。
    後李暮從打算繼續趕路，轟炸機來襲不分敵我，不躲一樣會死。
    可就在他準備離開之際，見不遠處立於一人。
    定睛一看李暮從臉色驚變。
    喜怒不形於色的李暮從也難掩自己臉色變化。
    宋書堂居然出現在他前麵！
    且背上還背著受傷的胡照影！
    這是什麽鬼畫麵！
    李暮從自參加工作以來，都未如此失態過。
    自己給宋書堂留了一道選擇題。
    但不管他作何選擇，都抓不到自己。
    可結果呢？
    選擇題人家做了。
    還將你堵住。
    天方夜譚！
    看著眼前吃驚的李暮從，宋書堂回他一個遲來的微笑。
    “你恐怕並不清楚我對這裏的熟悉，每一條街道、每一個小巷、甚至於犄角旮旯都清楚的印在我的腦海之中，想堵住你輕而易舉。”
    輕而易舉？
    胡照影很想說你剛才手腳並用、連爬帶滾，氣喘籲籲，生怕趕不及的模樣我可是親眼所見。
    但如今同仇敵愾她怎能泄氣。
    儒雅的李暮從如今也稍顯狼狽。
    從人群中擠出來衣衫不整，發型淩亂。
    可經過剛才的少許失態之後，李暮從的眼神重新變得平靜，好似一切依然盡在掌握。
    “軍統局的人還被困在後麵，一時半會根本無法支援你，你真當堵住我的去路你就贏了，無非是趕來送死罷了。”李暮從活動手腳邁步向前。
    宋書堂並未退卻笑而說道：“這麽多年偽裝文弱書生不知道身手有沒有落下。”
    “殺你足夠。”
    “我也不占你便宜，背著胡照影與你過招。”
    托大？
    是宋書堂心裏很清楚，人根本就放不下來。
    李暮從不會給你機會。
    且放在地上的胡照影反而會成為自己的軟肋。
    此時這樣說不過是故意拖延時間，為情報科其他成員爭取趕來機會，抓捕李暮從事關重大，不是宋書堂逞個人英雄的時候。
    可李暮從如何會給他拖延機會。
    已經洶湧攻勢而來。
    好在多年潛伏未確保安全，身上並無配槍，不然此時麻煩。
    文弱書生？
    李暮從攻勢來得凶猛。
    甚至於遠超當夜中統四人聯手帶給自己的壓力。
    背後胡照影確實帶來巨大影響。
    宋書堂打起十二分精神。
    快速過招幾手兩人微微拉開身位。
    雙方神色間都帶著凝重。
    宋書堂害怕拖延不住李暮從！
    李暮從害怕突破不了宋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