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眾人從會議室離開。
    接下來幾日投入緊張的調查工作中。
    宋書堂負責麵見所有被抓之人，將審訊結果重新核對一遍，同時分析幾人中誰存在問題。
    無法帶回軍統局詢問，宋書堂則要上門，這自然遭受不少冷眼。
    好在也無人真的想要招惹上軍統局，因此詢問過程還算配合。
    曹硯寧針對李暮從的審訊,更是高了一個檔次。
    可醫務室幾度搶救李暮從瀕死性命，他都閉口不言。
    用曹硯寧的話來說，這骨頭夠硬。
    換言之想通過李暮從調查清楚這件事情已無可能，必須要從其他方麵入手。
    問題回歸。
    被監視期間，李暮從究竟如何與六足小組成員，互通消息？
    難道另有人在情報科監視之外見過李暮從？
    這不可能！
    情報科監視乃全方位且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視，不會存在有人與李暮從見麵，他們卻不得而知的情況。
    時間在如此調查之中慢慢流逝。
    十五日時限轉眼已過十天。
    情報科氣氛越來越壓抑,一組尤甚。
    朱越近幾日臉上再無喜色,頗為凝重。
    龍昊同樣一改往日話癆毛病，每日投入調查之中，企圖能有所發現。
    今日第十一日！
    進展甚微。
    今夜幾人齊聚沈淥水辦公室，商議該如何進行後續調查。
    “僅剩四天。”沈淥水開口便說道。
    壓力撲麵而來。
    “所有與李暮從見麵之人我們全部調查，雖沒有上刑可各線情報印證都無問題，且事情鬧的這麽大，我們就算是想要將九人全部抓回來用刑審訊，也不可能。”朱越語氣帶著無奈。
    怎麽辦？
    查！
    你查不到。
    抓！
    你是抓了又放，如今怎麽抓？
    此前衝勁這幾日消磨殆盡，唯剩四日隻怕也難逃命運。
    “這九人豈能都無問題？”沈淥水想不明白這一點。
    情報不可能隔空傳遞，必然要有所接觸。
    有接觸的人便都在此了。
    至於你說房間之內有地道？
    搜查過並沒有。
    隔壁兩側住戶有問題？
    情報科此前就想過這個可能，對隔壁兩家住戶進行一番調查，已經排除在外。
    利用信鴿之類？
    監視期間壓根就沒有發現。
    龍昊突然提議說道：“與李暮從見麵之人死了兩個。”
    一個被空襲炸死。
    一個被六足小組成員趁亂殺死。
    “你是說這兩個人可能才是給李暮從通風報信的？”朱越問道。
    “被轟炸炸死之人定然不是，可被六足小組殺死之人，卻有可能是。”龍昊說道。
    “六足小組殺人滅口？”朱越若有所思。
    龍昊繼續說道：“假設被殺之人乃是六足小組策反之人，日諜組織便是利用此人，在情報科監視期間傳遞消息,後利用空襲趁亂將人殺死，從而使得我們的調查陷入如今僵局，根本沒辦法繼續調查下去。”
    這個假設怎麽樣？
    邏輯上確實沒問題。
    六足小組利用一個策反之人，來完成情報傳遞，後將其殺死，再給軍統局帶來巨大麻煩。
    一箭雙雕。
    因提前知道會有轟炸來襲，殺人滅口計劃必然可以成功。
    一環扣一環！
    沈淥水聽如此推測臉色更為難看，因為誰趁亂殺人你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朱越思考片刻說道：“若我們當日不去抓人，六足小組還殺人滅口嗎？”
    “殺，隻是效果減半，僅能滅口無法給軍統局帶來麻煩，但在李暮從算計之中，我們不可能不抓人。”龍昊說道。
    被算計的如此明明白白！
    “你怎麽看這個假設？”朱越對一旁的宋書堂問道。
    被提問之後宋書堂回答：“龍昊的假設沒問題，確實符合日諜所求，既讓我們無法調查又給軍統局帶來巨大麻煩，目前看來他們取得的效果非常好。”
    “你也認同這個假設？”
    “但我心中有一點懷疑。”
    “什麽？”
    “被殺之人在一個月內，僅與李暮從見過一麵。”宋書堂說道。
    “一麵？”龍昊問道。
    宋書堂解釋說道：“我們推測與李暮從見麵之人，不僅協助他完成六足小組任務，同時將日軍空襲一事的準確日期告訴他，從這些事情上判斷，最少應該見麵兩次。”
    龍昊立即說道：“或許一次就將這兩件事情,一起完成了呢？”
    “時間上一起完成的概率很小。”宋書堂說道。
    這兩件事情雖然離得很近。
    但空襲確定時間不會太早，可李暮從或許早就知道自己會被監視，做出如此多的設計必然是提前計劃好的，不存在臨時起意的可能。
    因此宋書堂認為僅一次見麵，很難完成這一切。
    “可除了死掉的人，活著的人都沒問題。”龍昊強調。
    宋書堂卻說道：“這並不是全部的人。”
    “不是全部？”龍昊詫異，這怎麽不是全部。
    “我與李暮從多次見麵，並未記錄在案。”
    “你是負責調查的人還能有問題？”
    “可與我同行的還有一人。”
    “胡照影！”龍昊聲音都有些尖銳。
    “你懷疑她？”朱越同樣顯得吃驚。
    胡照影可是被李暮從一刀刺入腹部，用來拖延宋書堂的腳步。
    差點失血過多死在眾人麵前。
    之後若不是宋書堂冒著轟炸風險將其送去醫院，那必死無疑啊。
    宋書堂此刻懷疑胡照影！
    沈淥水同樣看著宋書堂問道：“你認真的？”
    “科長，屬下也不想懷疑她，也未曾覺得她有嫌疑，可如今所有與李暮從見麵之人都已經調查，沒找到線索。
    屬下思來想去還有兩人也與李暮從見麵，便是我與胡照影，我自認身份清白，因此這胡照影是懷疑也要懷疑，不懷疑也要懷疑。”
    宋書堂其實也很無奈。
    懷疑胡照影？
    聽起來是有點天方夜譚。
    可黎叔說過，情報工作中的調查便是如此，當一切可能都變為不可能的時候，那你就要開始著手思考一下，那些你認為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宋書堂想到了胡照影！
    可一同經曆生死，加上她在自己父親麵前的一番言論，宋書堂其實提不起懷疑的興趣。
    但工作中不能讓興趣左右思維。
    因此今日他還是將這件事情提了出來。
    麵對眾人目光他自己也不自信。
    “反正如今我們調查沒有進展，餘下四天繼續這樣調查也無非是破罐子破摔，不如利用最後四天時間調查一下胡照影，也算是不留遺憾。”宋書堂說道。
    道理是沒錯。
    可真的有查的必要嗎？
    不過沈淥水卻說道：“你提出來的，就你負責調查。”
    “是。”
    “其餘人繼續調查線索，最後四天也要利用起來。”沈淥水對於宋書堂破罐子破摔的說法很不滿意。
    宋書堂方才也是無心之舉，現在不便解釋。
    好在沈淥水心中明白，也未多說什麽。
    從科長辦公室出來，朱越和龍昊就圍著宋書堂說道：“你真懷疑胡照影？”
    “談不上懷疑，死馬當成活馬醫唄。”
    “準備怎麽調查？”
    “肯定是暗中調查。”
    你將事情挑明？
    且不說會不會打草驚蛇。
    讓胡照影知道她因你命懸一線，到頭來你卻還懷疑她，場麵也不好收拾不是。
    “女人不好惹，小心沒辦法收場。”龍昊說道。
    “你好像很懂女人一樣。”宋書堂打量龍昊，不過小年輕一個。
    龍昊挺著脖子說道：“組長告訴我的。”
    朱越快步離開說道：“我先忙。”
    看著朱越離去背影，宋書堂對龍昊問道：“組長和你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
    “想試試我的身手？”
    權衡利弊之後龍昊說道：“你利用胡照影接近李暮從，和她每日雙宿雙飛，組長說擔心你入戲太深，或者對方走不出來，日後都是麻煩。”
    “我與李暮從正麵接觸衝鋒陷陣，你們在後麵居然還有功夫想這些？”
    “組長說的。”龍昊一口咬定都是朱越所為，自己也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