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多重身份
    潛伏搭檔！
    如此組合在潛伏工作中很常見。
    可具是默契非常，信任足夠之人。
    臨時安排搭檔一事並非沒有，可公使館內顯然不同。
    搭檔時間已久卻懷有心思，這在上口亜希子看來，很少見。
    搭檔不同於諜報小組。
    沒有嚴格意義上的誰領導誰，遇事多為商議。
    隻是在遇事不決久商不下之際，一人可以拍板做最後之決定。
    莘誌業與檔案之間所隱藏的關係，上口亜希子都很難站在日諜的角度去解釋。
    宋書堂出言詢問：“是否因為莘誌業並非日本人，在日諜機關之中未能得到全部信任，故而才會避開他聯係日諜機關，匯報一些莘誌業所不知道的情報，甚至於就是匯報有關莘誌業的表現等等？”
    麵對如此詢問，上口亜希子未作思考直接搖頭。
    她說道：“既然選擇使用莘誌業，且安排搭檔與他一同工作，就不存在信任與否的說法，兩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且莘誌業的情況日諜機關清清楚楚，不可能不信任，這樣做隻會造成更多不確定的因素，是不利於他們的潛伏工作展開的。”
    確實。
    日諜機關選擇的漢奸。
    雖然有些被抓捕之後會背叛開口，但在工作期間，是給予信任的。
    再說日本人被抓之後，選擇開口的也不在少數。
    公使館內的人背著莘誌業和日諜機關聯係，顯然不是說不信任。
    肯定是另有目的。
    “那究竟為何造成這樣的情況出現？”宋書堂問道。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公使館內的人就沒有去通訊室發報？”上口亜希子現在隻能懷疑宋書堂。
    因為整件事情邏輯上很難講得通。
    為什麽不懷疑公使館內，是否還存在日諜。
    那是因為通過莘誌業的態度，你都已經可以判斷出來，公使館內存在搭檔是真的。
    這個判斷能力情報科還是有的。
    那麽就隻能懷疑，公使館內的搭檔，其實沒有發報。
    麵對上口亜希子的懷疑。
    宋書堂說道：“不會錯。”
    當時燈光一閃而過。
    並未放在心上。
    可現在細細想來，宋書堂認為自己沒有看錯。
    不是史帕希辦公室的燈光，而是通訊室內的燈光。
    這個細節他已經回憶了很多次，他最開始也在懷疑自己，經過多次的回憶和對比，現在可以確定這件事情。
    見到宋書堂如此肯定。
    上口亜希子隻能打消對他的懷疑。
    後在冥思苦想之下。
    上口亜希子突然說道：“有沒有可能莘誌業的搭檔，聯係的根本就不是日諜機關，而是另有其人呢？”
    “不是日諜機關？”宋書堂對於上口亜希子的假設，心中也隱約有些猜測。
    “既然聯係日諜機關這個邏輯我們說不通，那麽很有可能他聯係的並非是日諜機構，或許聯係的是另有其人，所以才不敢讓莘誌業知曉，隻能在莘誌業離開公使館後，才一個人偷偷發報。”上口亜希子提出這樣的一種可能。
    宋書堂細細思索這個假設。
    後說道：“莘誌業的搭檔，也就是日諜，反而被其他情報機構給發展了，所以他聯係的並非是土肥原機關，而是其他的情報機構。”
    “對！”上口亜希子點頭。
    情報工作中，確實會出現很複雜的情況。
    一個情報工作人員，身負六種身份和背景，這種情況都曾有出現過。
    甚至於他很多時候，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為誰做事。
    他甚至於可以選擇隨時效忠其中一方。
    因為每一方勢力，都認為他是自己的情報工作人員。
    隻是打入潛伏其他情報機構之中。
    所以說有多重身份的情報工作者，並不奇怪。
    嚴格意義上講，這才是情報工作的應有形態。
    可是日軍現在勢頭正盛。
    偽政府也蠢蠢欲動。
    如此情況之下，誰能發展他們的人？
    國府不是沒有想法。
    軍統局也試過想要發展日諜，為自己所用。
    但是難度很大。
    你對他們的吸引力是不夠的。
    現在顯而易見可以確定，公使館內的搭檔，並非是國府發展。
    不然這個問題現在都已經解決。
    會是誰呢？
    紅黨？
    雖然此前紅黨幾次表現，在宋書堂看來有些出人意料。
    在山城如此環境之中，尚能有如此能量。
    不敢說手眼通天，卻也給人一些驚奇。
    但他不認為紅黨可以發展日諜。
    畢竟紅黨對日諜的吸引力，尚且不如國府。
    那麽這個日諜背後之人會是誰呢？
    “應該是國際上的情報組織。”上口亜希子說道。
    也隻能如此推斷。
    他們給出的價碼，肯定是更加誘人。
    國際情報人員在山城活動，這個不難理解。
    山城現在匯集了很多勢力。
    與滬上、冰城等地一樣，間諜活動非常頻繁。
    多重身份之人更是數不勝數。
    “就算是目前推斷出來，公使館內日諜被人策反，我們還是不好將其揪出來。”宋書堂覺得怎麽找到這個人，才是關鍵。
    “語言。”
    “語言？”
    “國際上的情報工作人員，發展這名日諜，肯定是有所挑選，起碼這個人和他們在語言上是沒有障礙的。”上口亜希子說道。
    “難道他們就不能都用中文交流嗎？”宋書堂覺得會存在這種情況。
    畢竟都在山城從事情報工作。
    那麽肯定都會中文。
    是不存在交流障礙的。
    上口亜希子卻搖頭說道：“選擇投靠這個國際上的情報組織，日後肯定沒有辦法回國，更不可能留在中國，退路應該就是出國，前去這個他效力的國家生活，如果語言不通的話，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情。”
    後路！
    這個日諜背叛原組織，選擇加入這個新組織。
    肯定會有退路。
    上口亜希子將自己代入日諜身份，她認為出國是最好的結果。
    畢竟回去日本人這裏，是沒有機會的。
    在中國生活也不可能，日本人要殺伱，國府也不會容你。
    由此可見在國際情報組織拉攏許諾的時候，就會告訴他可以前往外國生活。
    因此在語言上肯定有便利。
    上口亜希子的解釋宋書堂認為有一定的道理。
    “國際情報組織上的人，能知道這個人會他們的語言，說明這件事情不是秘密，公使館內的人肯定也知道，我們從語言方麵入手調查，應該能掌握到一些線索。”上口亜希子語氣有些興奮起來。
    她覺得自己終於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公使館內的人。
    會中文的不算。
    而是說會其他國家的語言。
    這些人都存在被策反的可能性。
    此前戴伯倫給提供了一份人員資料，上麵對這方麵的內容有提供。
    會他們本國語言的不算。
    會漢語的不算。
    那麽會其他語言的就都要懷疑。
    宋書堂立即說道：“去通知組長這件事情，同時將懷疑人員名單整理出來。”
    “我和你一起去。”
    “好。”
    這一次你沒有辦法不帶著上口亜希子。
    畢竟推斷這個日諜已經被其他情報機構策反。
    以及從語言可以有所調查。
    都算是她的功勞。
    見到朱越之後，宋書堂示意上口亜希子自己匯報。
    上口亜希子對此還有些感激。
    很快將問題說清楚之後，朱越也意識到這確實是一個調查的辦法。
    當即將此前的資料全部拿出來。
    開始做整理。
    很快整理結束。
    發現嫌疑人有八個。
    他們都是會其他國家語言的。
    四個語種。
    英語！
    德語！
    法語！
    俄語！
    語種雖然是四個，但是牽扯的國家很多。
    基本上都有公使館、大使館在山城。
    也就是說是存在情報活動的天然掩護。
    朱越說道：“他們發現了山城內潛伏的日諜，但是隻是做了拉攏和發展，但是卻沒有告訴我們。
    甚至於他們不理會日諜在山城從事的各種間諜活動，隻是保證他們自己的情報利益。”
    對於這種情況。
    三人也明白正常。
    畢竟他們隻是為了自己本國的利益。
    而不會主動告訴你這些。
    甚至於主動告訴你，不是承認他們的情報活動嗎？
    多此一舉。
    上口亜希子說道：“如果展開調查，隻怕這件事情也要浮出水麵，到時候國際上的問題就很難處理。”
    問題上升的高度是比較快的。
    朱越也知道自己拿不定主意。
    說道：“和科長匯報一下。”
    三人前去找沈淥水。
    將問題匯報。
    沈淥水聽完之後立馬做出回應說道：“抓日諜，至於他背後是什麽人不要聲張，甚至於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
    不能繼續深究。
    山城現在二十幾個公使館、大使館，你深究的過來嗎？
    而且這種緊要關頭，你怎麽能去深究。
    此前調查戴伯倫所在的公使館，就已經頂著巨大壓力。
    不能再找麻煩。
    至於說他們發現日諜，不阻攔日諜在山城的破壞活動。
    這種話說出來是沒有意義的。
    想要抓捕日諜還是要依靠軍統局自己。
    指望別人可不行。
    “但這八個人也是公使館內的工作人員，我們不好展開調查。”朱越說道。
    “戴伯倫現在和我們關係不錯，找他商議一下。”沈淥水說道。
    戴伯倫怎麽上位的。
    大家心知肚明。
    可以說他們是存在共同秘密的人。
    因此有些話說出來是不需要太過小心，可以坦誠布公。
    從沈淥水辦公室離開，朱越就打電話去公使館，聯係戴伯倫。
    表示想要和他見一麵。
    戴伯倫對於見麵不抗拒。
    說自己明日過來。
    他們沒有繼續去公使館，畢竟此前調查覺得沒什麽發現都離開了，再度回去隻會讓日諜更加警覺。
    第二日戴伯倫從鵝嶺過來。
    自然不是在軍統局內見麵，而是約在了外麵的茶樓。
    見到戴伯倫，朱越笑著說道：“此前喝了戴代辦的咖啡，今天嚐嚐我們的茶葉。”
    “我還是更加喜歡咖啡。”戴伯倫同樣回以笑容。
    幾人坐下之後，戴伯倫問道：“你們找我來還有什麽事情？”
    “是這樣的。”宋書堂開始講述。
    聽完他的話，戴伯倫有些不敢相信。
    “我的上帝，你們的意思是說公使館內還有日諜？”戴伯倫沒想到自己工作多年的公使館，怎麽就突然成了日諜的老巢。
    “雖然很難讓人相信，但這就是事實。”
    “莘誌業的情報？”
    “我們的推斷，他幫我們證實了一下，但是他沒有供出同黨，不然現在我們就會請戴代辦將人交出來。”朱越說道。
    “那你們找我的意思是？”
    “我們現在有八個人的懷疑名單，想要對這八人展開調查，希望你能行個方便。”
    “八個人。”戴伯倫有點猶豫。
    畢竟他不想讓情報科老是調查他們公使館。
    這很影響他們的工作。
    以及他這個代辦的權威。
    但公使館內還存在一個日諜，這對戴伯倫來說同樣很難接受。
    危險就在他身邊。
    他日後會不會落得和史帕希一樣的下場？
    在戴伯倫猶豫之際，宋書堂說道：“揪出這個日諜，對我們都有好處。”
    對於這個日諜已經被其他國際上的情報組織策反一事。
    宋書堂沒有說出來。
    因為沈淥水說了。
    這件事情不要聲張。
    他們軍統局很有可能都要裝作不知道。
    自然是沒有告訴戴伯倫的道理，隻是告訴他有日諜就足夠了。
    “為什麽鎖定這八個人？”戴伯倫問道。
    “我們自然有自己的調查手段。”
    “你們想怎麽調查？”
    “提供這八個人的詳細資料，以及你認為的可疑之處，同時我們要針對這八個人進行跟蹤調查，若是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我們想要搜查他們的住處和工作的辦公室。”
    “不行。”戴伯倫立馬拒絕。
    跟蹤調查這個倒沒什麽。
    可是你要搜查住處和工作的辦公室。
    那就是要搜查公使館。
    之前隻是搜查莘誌業一個人還好。
    現在可是八個人。
    差不多公使館都要被搜查不少地方。
    這個戴伯倫不能接受。
    他說道：“跟蹤調查是你們情報科的事情，我也阻攔不了，但是進入公使館內搜查，這個我不能同意。”
    “可是日諜不揪出來，對你的影響也不小。”
    “我可以提供這八個人的詳細資料，以及我認為他們的可疑之處，甚至於可以在公使館內，幫你們留意這八個人的行為，但是進入公使館不行。”戴伯倫明確表示這是自己的底線。
    朱越和宋書堂對視一眼。
    朱越點頭說道：“好吧，也隻能如此。”
    其實他們兩人來之前就已經商議過了。
    知道要進入公使館內搜查不容易，戴伯倫肯定不會同意。
    所以故意這樣說，其實是退而求其次，讓戴伯倫答應他們其他的要求。
    而且兩人認為，進入公使館搜查，也不會得到日諜的消息。
    原本日諜就不會留下證據。
    加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隻怕清理的更加幹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