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著頭發向後拖拽。
    管理人員心中對此工作頗有怨氣。
    平常則發泄在犯人身上。
    加之管理本就應該鐵血手腕震懾這些犯人，此刻更是毫不留情。
    見狀宋書堂上前一把將管理人員手腕握住。
    管理人員覺得手腕被死死鉗住不得動彈。
    “鬆開？”
    “放開她。”
    “我他娘的讓你鬆開。”管理人員不管你是誰，到了集中營內那就是他們說了算，舉起木棒就朝著宋書堂頭頂打來。
    宋書堂用鐵鐐銬將木棒格擋開。
    反手就是一拳。
    管理人員被打的後退，將梅暮稚子給鬆開。
    但他立馬眼神之中透露凶狠喊道：“兄弟們，給我打。”
    他們的威嚴不容侵犯。
    不然日後這怎麽管理？
    除了負責警戒的人員外，其餘管理人員全部手持木棍衝了上來。
    將宋書堂圍在中間。
    全部一擁而上，宋書堂和他們交手在一起。
    將幾人打退看了一眼梅暮稚子，他另有想法。
    當一人朝著梅暮稚子攻去，宋書堂上前營救，反而是被趁機打倒在地。
    之後一群人蜂擁而上對他進行毆打。
    宋書堂將頭抱起來確保不會傷到頭。
    梅暮稚子此刻如夢方醒衝過來，撲在宋書堂身上，讓棍子如同雨點一樣落在自己後背。
    宋書堂用力一拉翻身將梅暮稚子護在身下。
    “我沒有讓女人替我挨打的習慣。”宋書堂還能抽空說句話。
    負責押送宋書堂過來的人，見狀上前將人拉開說道：“差不多行了，別來第一天就將人打死，回去我們怎麽交差。”
    “不管你以前是幹嘛的，來了這裏是龍給我盤著，是虎給我臥著，別沒事幹找不自在。”管理人員喝道。
    眾人退去宋書堂、梅暮稚子鼻青臉腫，帶著血跡坐在地上。
    梅暮稚子急忙上前查看宋書堂傷勢。
    “沒事。”宋書堂起身說道。
    但是此番再見梅暮稚子給他的感覺有些不同。
    眼底好像有些瘋狂。
    望著自己的眼神宋書堂都覺得背後發涼。
    那種癡迷的感覺如果是在大漠中獨行七日沒有飲水之人，看到了一片綠洲一樣。
    宋書堂一時間不知道這是還是不好。
    兩人互相攙扶著離開。
    宋書堂也被安排直接加入勞作，開采露天礦石。
    帶著手銬腳鐐工作極其不便。
    但是這群人可不管。
    每日定額，每月檢查。
    少一點都不行。
    其實他們給的定額遠超正常需求，是為了中飽私囊。
    晚上吃的更是一般。
    但吃得飽。
    因為這群人想要他們多工作，餓著怎麽能工作有效率呢。
    宋書堂被關押在梅暮稚子隔壁。
    吃飯時梅暮稚子隔著柵欄想要將自己的食物給宋書堂。
    “我這夠了，你吃吧。”
    梅暮稚子偷偷望著宋書堂吃飯，很怕下一秒對方就會消失。
    湯其實就是水。
    梅暮稚子偷偷將臉清洗了一番。
    但還是很狼狽，甚至於有越描越黑的樣子。
    隻是梅暮稚子的心思他明白。
    “你怎麽被關到這裏來了？”梅暮稚子用日語小聲問道。
    她是擔心被管理人員聽到。
    宋書堂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可看到梅暮稚子好像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有些怕自己生氣的表情，宋書堂還是將事情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梅暮稚子有些吃驚。
    她沒有想到宋書堂苦苦調查，想要為擁劍小組報仇的仇人，居然就是軍統局內的自己人。
    現在宋書堂因為這件事情也被關押在這裏。
    居然是十五年。
    一方麵梅暮稚子有些開心，宋書堂可以在這裏陪自己。
    可是另一方麵她替宋書堂感到不值得。
    居然會是這樣的下場。
    心底卻很佩服宋書堂，居然為了擁劍小組的人，可以不顧生死。
    梅暮稚子說道：“他們對不起你。”
    “無所謂了。”宋書堂現在一副什麽都不重要的樣子。
    之後宋書堂對梅暮稚子說道：“我說要來經常看你，隻是因為這件事情我不能過來，後來錢也斷了，是我被軍統局關押了，沒有辦法給你這邊打點，讓你跟著受苦。”
    “沒有的。”梅暮稚子急忙搖頭。
    其實最開始她心裏也埋怨。
    覺得宋書堂隻是看她有價值才會來見她。
    當她沒有價值的時候，宋書堂不僅不會來看她，甚至於都不會再給錢打點。
    所以她很想讓自己有價值，哪怕一點點。
    隻是現在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梅暮稚子心中沒有任何一點責怪，滿滿都是心疼。
    但在心疼之餘梅暮稚子還是說道：“但我現在很開心。”
    “你會怪我開心嗎？”梅暮稚子問道。
    “我明白你的喜悅，我不會怪你，隻是沒想到最後居然是這般田地。”
    梅暮稚子回憶起來宋書堂背著她，不懼空襲然後抓捕竹內一郎，為了抓捕日諜宋書堂可以連命都不要。
    但結果呢？
    軍統局是如何回報他的？
    國府又是如何回報他的？
    同為天涯淪落人。
    兩人還是舊相識。
    之後被關押的日子裏，兩人一起勞作，一起聊天。
    梅暮稚子覺得這是自己這段時間，最開心的日子。
    宋書堂會給她講一講外麵的情況。
    講講自己抓了哪些日諜。
    雖然是日諜被抓。
    但是梅暮稚子還是聽的津津有味。
    當得知上口亜希子有一定自由的時候，她眼中也有羨慕。
    可看到近在咫尺的宋書堂時，她覺得也無需羨慕。
    梅暮稚子也給宋書堂講述集中營的生活，但很枯燥沒什麽樂趣。
    不過她將自己床上的草席掀開，給宋書堂展示自己偷偷畫的畫。
    用黑色的礦石在床板上作畫。
    這本就是梅暮稚子在大學的專業，雖然工具很粗糙，但是畫的很好。
    畫的內容是遠方的景色。
    可能這就是她的向往吧。
    宋書堂笑著說道：“你這讓我想起了，我們一起畫海報的日子。”
    “顧遙行。”
    “胡照影。”
    兩人相視一笑。
    苦中作樂。
    “要不要一起作畫？”宋書堂問道。
    “好啊。”
    “想畫什麽？”
    “畫你。”梅暮稚子直接說道。
    “畫我？”
    “對。”
    “那我坐著不動，你畫吧。”宋書堂笑著說道。
    他坐在牢房之中，梅暮稚子用燒黑的木炭，在牆壁上作畫。
    但還沒有完成就被管理人員發現，粗暴的毀掉，還讓他們老實點。
    梅暮稚子眼神之中凶光閃現。
    她麻木無神的眼睛這段時間早就有了變化。
    手中木炭緊握，宋書堂搖頭示意她不要亂來。
    這是日諜。
    不是尋常的犯人。
    亮出爪牙也是會殺人的。
    看到宋書堂示意，梅暮稚子緊繃的身體緩和下來，她知道現在做這些是找死。
    她不想死。
    之前可能會想。
    但現在不想。
    龍昊來看過他，畢竟這是正常的探視，且龍昊的身份，就算是不正常他也可以看。
    宋書堂的情況隻有戴老板、毛主任知道。
    因此也不能阻止所有人來探望，不然也會奇怪。
    隻是不讓聶洪、顏清輝來，擔心他們亂來。
    龍昊過來帶了很多吃的穿的用的，看到宋書堂的模樣他眼眶都泛紅。
    宋書堂笑罵道：“你這麽大個男人還哭鼻子。”
    “他們欺負你？”
    “無妨。”
    龍昊氣不過出去將管理人員大罵一頓。
    管理人員知道龍昊的身份，賠著笑臉。
    宋書堂則是招呼梅暮稚子快點來吃東西。
    果然等到龍昊離開之後，那群被罵的管理人員，立馬就上前將龍昊送來的東西全部搶走。
    還罵他們短命鬼還用這些好東西。
    龍昊罵他們。
    他們自然會從宋書堂身上報複回來。
    正是明白這一點，他才讓梅暮稚子快點來吃，起碼可以吃頓好的。
    吃飽喝足靠坐在牢房裏麵。
    梅暮稚子也難得的飽餐一頓。
    “他還會來看你嗎？”梅暮稚子問道。
    “這小子會來的，隻是每次來我們也頂多吃一頓，其他東西就別想了。”宋書堂說道。
    “我偷偷藏了這個？”梅暮稚子拿出來一盒香煙。
    “我不怎麽抽煙。”
    “我知道，但是煙盒可以當畫紙。”梅暮稚子非常興奮的說道。
    “聰明。”
    “過兩天我給你畫。”
    “好啊。”
    之後還是勞動，不過梅暮稚子挑選了不少細細的樹枝，燒碳化後在撕開的煙盒上偷偷作畫。
    防止被管理人員看到。
    軍統局內戴老板對毛主任問道：“宋書堂還沒有行動嗎？”
    “沒有。”
    “每日都在做什麽？”
    “因為這件事情保密級別高，因此不能安排人去盯著，根據整體集中營的工作匯報來看，並沒有做什麽事情，每日就是工作然後和梅暮稚子聊天。”
    “他倒是沉得住氣。”戴老板說道。
    宋書堂被送去關押已經快兩個月。
    居然毫無動靜。
    戴老板還以為他忍不了如此長時間。
    毛主任猜測說道：“會不會是不太好找機會。”
    “機會當然不太好找，太容易就會露餡。”戴老板不打算降低難度。
    一切都是真實的。
    如果宋書堂運氣不好，越獄的時候直接被管理人員打死，那就打死了。
    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宋書堂是為什麽越獄。
    毛主任也知道這樣是最合理的。
    可是難度太大。
    恐怕這也是宋書堂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吧。
    “龍昊不是去看過幾次，回來說什麽？”戴老板問道。
    “反正是有些發火，但是他每去一次，管理人員對宋書堂他們態度就更差，現在已經在特殊針對了。”
    特殊針對？
    戴老板覺得宋書堂可能要的就是特殊針對。
    “聶洪、顏清輝呢？”
    “軟禁了。”毛主任說道。
    不是毛主任答應宋書堂會照顧然後不照顧。
    而軟禁就是照顧。
    因為這兩個人居然都開始對軍統局內的人動手。
    如果你不軟禁，誰知道鑄成什麽大錯。
    先軟禁，等宋書堂越獄之後再放出來。
    “紅黨方麵呢？”戴老板問道。
    “密切關注但是沒有任何動靜。”
    “好。”
    其實孟佳期與黎叔找過很多次商議對策。
    不過大家都覺得很難營救。
    首先集中營方麵防護是很到位的。
    而且他們在山城營救被國府關押的人，那被發現是會引起兩黨糾紛的，這個責任非常大，所以紅黨方麵不能出手。
    黎叔是很理解的。
    而且出手營救不一定是救人，可能還是害人。
    孟佳期想去探視。
    可她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去探視的。
    隻有龍昊單獨去過兩次，和朱越一同去過一次。
    朱越去的那次並沒有和管理人員吵鬧。
    反而還給了他們一些好處。
    但是沒用的。
    這群人根本不理會這些，畢竟宋書堂十五年判決，他們怕什麽。
    龍昊回去之後去看了被軟禁起來的聶洪、顏清輝。
    將宋書堂的情況告知。
    兩人是有心去救。
    奈何連自身都脫困不了。
    隻能拜托龍昊有時間了多去看看。
    但是這種地方也不是你隨時來隨時都能看的。
    龍昊是背景放在這裏給了一些方便。
    但他家裏擔心龍昊和宋書堂牽扯太多，所以也給集中營方麵打了招呼，說下次龍昊再去打發他回來就行。
    導致龍昊後來去是沒有見到宋書堂的。
    在門口大鬧了一場。
    這也讓集中營的管理人員知道，龍昊也是宋書堂靠不住的，畢竟龍昊家裏是這個意思。
    所以宋書堂和梅暮稚子的工作是最重的。
    吃的也是最差的。
    但梅暮稚子已經將畫畫完了。
    雖然是非常簡陋的東西。
    但是梅暮稚子卻畫的很好。
    她現在身體很累，但是精神得到了滿足。
    每天晚上睡前她都是會看這張畫。
    雖然宋書堂就在隔壁，但是她還會看。
    今日宋書堂做最重的活，差點被掉下來巨石砸死。
    梅暮稚子忍不住了，和一個管理人員動手，然後又被打了一頓。
    宋書堂將她勸住。
    但是梅暮稚子從宋書堂的眼裏，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晚上回來之後她用日語小聲的問道：“你想做什麽？”
    “我隻是不想死。”宋書堂說道。
    原本在這裏坐牢也就罷了。
    但是現在看來要被折磨死。
    宋書堂不想死。
    梅暮稚子有些緊張說道：“他們人很多，還有槍。”
    “和你沒關係。”
    梅暮稚子其實不是怕，隻是擔心打破她現在和宋書堂的相處。
    可是看宋書堂的意思，她立馬說道：“別拋下我。”
    “不怕死？”宋書堂問道。
    “不怕。”梅暮稚子覺得與其那樣的活著不如死了。
    “不後悔？”
    “絕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