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勸降,北岸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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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幾日,江東水軍更加猖獗。
    因江東水軍本身兵員素質、訓練規模、人馬數量都優於江夏水軍,曆次雙方大戰都是江東水軍占據優勢。
    因此江東水軍對於江夏水軍來說,往往有一層心理上的優越感。
    這種優越感致使他們在麵對江夏水軍的時候,士氣如虹,經常會狂妄地上前來挑釁。
    跟北方斥候交戰是馬上戰鬥不同。
    南方斥候交戰是在船上戰鬥,雙方斥候相遇之後,往往會采取弓箭一輪射,然後用鉤子勾對方船隻,上船近身格鬥。
    江東水軍斥候人數眾多,配合緊密,在與江夏水軍斥候的交戰時,經常以三麵包抄的方式,正麵用弓箭牽製,左右飛艇輕舟近身,上船與江夏水軍斥候廝殺。
    數日下來,江夏水軍的斥候損失慘重。原本他們是需要前往洪口去偵查江東水軍的情況,但在這種強度打擊下,幾乎隻能全麵收縮回巴丘來。
    十二月十八日,巴丘沉晨營寨內,各將領齊聚,沉晨高坐主位,黃祖、蘇飛、鄧龍、陳生、張虎等江夏水軍部將也都聚集於此。
    今日召集諸將議事,是沉晨打算做進攻的準備工作,他雖然不知道具體什麽時候起風,可曆史記載是十二月,那就錯不了,也許再過個兩三天風就來了。
    所以很多謀劃都必須提前準備,各級將領也都有自己分管的進攻方向。
    不過他還沒開始下達命令,諸將就開始抱怨了起來,首先是江夏都督蘇飛,等大家都坐好之後,沉晨先說道:“今日讓大家過來,是有事相談。”
    蘇飛立即說道:“大都督是為了斥候的事情吧,如今我們的斥候幾乎不能出巴丘營寨,外麵一點消息都探查不到了。”
    “是啊。”
    鄧龍也說道:“大都督,雖然我們在巴丘囤積了不少糧草,可如今江東水軍封鎖了江麵,我們的運糧船也過不來,等糧草用盡之後可如何是好?”
    “還有箭支消耗也大,這些日子江東水軍每日前來挑釁,再加上那日湖口大戰,短短十多日時間,我們消耗近百萬支箭。”
    “每天被他們這麽壓著打,士兵們士氣也不是很高。將士們現在都隻能縮在營寨裏,都不敢出去了。”
    “這幾天江東軍還派了船隻靠近岸邊,用弓箭射殺我們高櫓上的士兵,這沿岸我們雖然建造了不少塔樓,可岸防線那麽大,根本守不住啊。”
    “而且斥候被壓製之後,我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聽說劉使君北上和曹操交戰,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還有襄陽那邊,張允手上還有數萬人馬,要是他們伺機行動可如何是好?”
    諸多將領們紛紛表示擔憂。
    主要是這段時間江東水軍壓製了他們的斥候,外麵消息傳不進來,再加上周瑜下令封鎖了江麵,猶如黑雲壓城一樣,給予他們巨大的壓迫感,導致將士們軍心不穩。
    沉晨聽到眾人的話,沉吟道:“這確實是我的疏忽,不過大家也不用懼怕。斥候雖然出不去,但他們也打不進來,糧草的問題大家也不用擔心,水路走不通,還能走陸路,不日援軍就會抵達,到時候巴丘定會安然無恙。”
    黃祖忙問道:“哪來的援軍?”
    沉晨笑道:“劉將軍已經派大將黃忠領一萬人馬來援,這兩日內就能趕到,諸位還請放寬心。”
    在大敗蔡冒之後,劉磐依舊鎮守荊南,而且蔡冒軍的俘虜基本上都安置在他手下,目前由他進行訓練,爭取盡快形成戰鬥力,此時荊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有四五萬人馬。
    隻是這些都是敗軍士兵,短時間可能還不能用,因此還需要劉磐穩住南方。不過他原本麾下就有兩萬精銳士卒,此時派黃忠過來,正好支援巴丘。
    “援軍就要到了?”
    “那就好,一直被這麽壓著打,確實不舒服。”
    “對了,大都督,除了斥候的事情以外,今日還有什麽事情要商量嗎?”
    眾將士頓時心中鬆了一口氣。
    江東水師成天向他們射箭施壓,讓每個人心中都壓了一座大山,現在聽說有援軍,自然舒服不少。
    直到此時他們才想起來,今日沉晨說是有大事來商量著。
    “我欲......”
    沉晨正準備說他打算布置進行襲擊江東水軍的計劃。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忽然傳來鑼鼓號角聲。
    緊接著衛士匆匆忙忙進來道:“報,大都督,江東船隊已至巴丘北岸。”
    漢時嶽陽北麵的那些湖與長江相連,因此陸地大抵就是在後世嶽陽市區一帶,更北的長江非常寬闊,遠遠的就能看到江東軍的船隊。
    得知此時,沉晨立即說道:“各營將領迅速歸製,調集兵馬往北岸去。”
    “唯。”
    眾將士連忙起身,按照沉晨的命令行事。
    沉晨則說道:“主營繼續鎮守邕湖湖口,來一曲人馬跟我走。”
    說罷留下黃祖、陳生、張虎等主營將領,繼續留守在邕湖,其餘人則跟著沉晨前往北岸。
    過了大概兩刻鍾時候,沉晨就到了北岸。
    此刻北岸周圍密密麻麻已經齊聚了上萬江夏水軍,蘇飛和鄧龍等部的部眾在此列陣,嚴正以待。
    廣袤的江岸邊有大量的丘陵、高山,山上建造了很多高櫓,岸上同樣有各種防禦設施,用木頭搭建的柵欄,用石頭壘砌的寨牆,將整個江岸防線保護起來。
    床弩、弓弩紛紛準備齊全,旌旗招展,甚至連投石車都有所打造,隨時等待著江東水師從岸上進行突襲。
    沉晨來到一處高山之上,遠遠眺望。
    就看到在遠處江麵上密密麻麻數千艘船隻遮天蔽日一般把整個江麵都堆積起來,雖然敵人還在一裏之外,可那陣勢卻無比可怕,令江夏水師如臨大敵。
    “風小了許多。”
    沉晨一邊看著江麵,一邊掃了眼旁邊山頂上的旗幟。
    一旁副將曲敢笑道:“是啊大都督,前些日子北風還是很猛烈的,這兩日風勢越來越小了。”
    “這是個好消息啊。”
    沉晨隨口說了一句,然後繼續看著江麵。
    便在此時,有一艘快艇疾馳過來,離岸邊還有一百餘步,快艇上有一人持弓搭箭,向著岸邊疾射,插入了岸上泥土裏。
    士兵眼尖注意到那箭上綁著布條,便快步過去撿起來,交予前線指揮官蘇飛。
    蘇飛看過之後,派人送到了沉晨這裏。
    沉晨拿過布條,掃了一眼,再抬起頭看向遠方,隻見江東水師的船隊當中,有一艘艨艟疾馳而來,距離江岸約三百米左右。
    這是雙方交戰的中心,弓箭射不到,隻有布置在山上的床弩可以射到,隻是距離那麽遠,命中率堪憂。
    “大都督,這是?”
    一旁張南和曲敢都湊了過來,好奇不已。
    沉晨笑道:“周瑜邀請我去江中一敘,看來他很想和我聊聊。”
    張南連忙說道:“都督,不能去,小心有詐。”
    “無妨。”
    沉晨勒轉馬頭,說道:“準備一艘鬥艦,我去會會他。”
    胯下戰馬似乎能懂沉晨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昂起頭嘶鳴了一聲,雙蹄高高揚起。
    這馬便是俘虜自邢道榮的玉雒馬,因見它甚是雄壯,讓沉晨頗為喜歡,除了玉雒馬以外,腰間還配了虎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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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門亭有灌鋼法,不缺鋼刀。可百煉鋼刀需要不僅要材料好,還要手藝極為高明的鍛刀匠精心打造而成,因此沉晨發現這虎膽刀確實不凡,便一直佩戴著。
    此刻沉晨騎著玉雒馬,腰懸虎膽刀,勒轉馬頭下山。山下蘇飛已經接到命令,準備了一艘鬥艦,二百來名士兵登船,等著沉晨到來。
    沉晨下馬登船,船隻乘風破浪,迎著雖然已經小了許多,卻還在呼呼吹拂的北風,迅速向著遠處的江麵駛去。
    “大都督,他來了。”
    波濤浩瀚的長江上,周瑜的船隻隨江波流轉,上下起伏。船上淩統回到船艙向周瑜稟報,說道:“已經到了近前。”
    “沉晨好膽色,無愧為虓虎之名。”
    周瑜誇讚了一句,起身來到了甲板上,就看到一艘與他艨艟差不多大小的鬥艦疾馳而來。
    艨艟和鬥艦都是中型船隻,長有三十多米,雖然不像樓船那麽誇張到宛如一座小型城池,但也有三層,可載二三百人,用於水上作戰。
    此刻雙方靠近過來,兩邊船隻甲板上都豎起木板,第三層的女牆邊立起盾牌,一隻隻銳利的箭失搭著,嚴正以待。
    “周瑜!”
    很快雙方接近到不足十米,鬥艦放下船錨,沉晨走到甲板上,左右護衛持盾保護,他厲聲高喝道:“你要來見我?”
    周瑜同樣走出甲板,靠近船舷,他今天其實是來試探性進攻北岸的。
    經過這十多天的偵查,周瑜發現江夏水師對湖口保衛森嚴,但因為岸防線實在是太長,薄弱點非常多,因此做出了上岸戰鬥的部署。
    隻是在開戰之前,他還是想跟沉晨談談。
    如果能夠說動沉晨,讓他投降江東,避免一場戰鬥,豈不是最好?
    所以他邀請沉晨來此會麵。
    此刻沉晨傲然立於船頭,少年英雄身材高大,體魄健壯,一身閃著亮銀色的戰甲在冬日的陽光下閃爍著粼粼光芒,猶如戰神臨凡。
    不過周瑜的賣相也不錯,他身高八尺,體態修長,穿著戰甲,披著大紅色鬥篷,腰間懸劍,麵容更是俊朗不凡,儒雅之中又帶著一股英氣,不愧為古今第一儒將。
    “沉晨。”
    周瑜走到船頭,笑著看著他說道:“許久不見。”
    沉晨笑道:“周公瑾,別來無恙,一別三年了,聽說黟縣之戰後,都督身體一直不太好?”
    他們上次見麵就是在建安十年黟縣之戰,沉晨水淹江東,那之後周瑜就留下了後遺症,似乎肺部進水感染,每年冬天都會咳嗽。
    周瑜咳嗽兩聲道:“是啊,起居一直沒調養好,常常咳嗽不止。”
    “可用梨子煮川貝喝。”
    沉晨與他像個老朋友一樣,還貼心地教起了他止咳秘方。
    周瑜便笑道:“多謝。”
    “母謝,畢竟你身體不好,是我的責任。”
    沉晨笑了笑說道:“不過周都督此次喚我過來,不會是為了敘舊吧。”
    周瑜正色道:“沉晨,你也是少年英雄,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劉表已死,他的三個兒子皆非人主。荊州之地,遲早要歸了吳侯,你又何必堅持呢?”
    沉晨問道:“都督是來勸降的?”
    一旁淩統立即道:“都督親自來勸說於你,希望你不要不識好歹。”
    “你是何人?”
    沉晨看過去,就看到那人年歲跟他差不多,亦是位少年驍將。
    淩統沉聲道:“破賊校尉淩統!”
    “嗬嗬。”
    沉晨笑著搖搖頭道:“投降就免了吧。都督應該知道,孫權器量可不會太大,黟縣之戰,包括這位淩校尉的父親淩操,還有名將韓當都死於我手,我若是降了,孫權會放過我?”
    周瑜見似乎有希望,連忙說道:“吳侯素來愛惜人才,沉將軍乃是世間一等一的奇才,雖有仇怨,但自會諒解,還請將軍寬心。”
    沉晨便道:“此事是周都督自作主張,還是吳侯之令?”
    “唔......”
    周瑜皺起眉頭,他本想說是吳侯的命令,但又深知沉晨的聰明,知道瞞不過他,便道:“我自會上書吳侯。”
    “哈哈哈哈。”
    沉晨大笑了起來,指著自己道:“都督好算計,你來勸降我,等我降了,吳侯又說這是都督擅自作主,不算數,把我推出去砍了,輕而易舉地為吳侯解決心腹大患,還能報仇,一石二鳥啊。”
    周瑜沉聲道:“沉將軍,我江左周瑜之名,江東人人都知,我豈會如此下作?”
    “就算你不下作,難保吳侯哦。”
    沉晨搖搖頭:“此事還是算了吧,若讓我投降,除非都督打贏我,否則一切免談,走!”
    說罷一甩手,下令船隻回航。
    旁邊淩統見他不答應,頓時大怒,看到沉晨又想起了父仇,怒從心頭起,大喝道:“沉晨,可敢與我一戰?”
    “哦?”
    沉晨扭過頭,摸向腰間虎膽刀,忍不住技癢。
    他與劉備混在一起之後,常與趙雲太史慈關羽等人學習武藝,加上年歲漸長,體魄日益威猛,武力值突飛猛進。
    隻是因為常常做指揮三軍的統帥,像進攻許都那樣,親自上戰場殺敵的次數已經很少,因此卻是不知道自己的武力值到底有多強。
    淩統在東吳武力值頂多排第五,甚至可能在第六七位,因為前四必然是孫策太史慈甘寧周泰。
    拿淩統練練刀似乎也不錯。
    “狂妄小兒!”
    還沒等沉晨說話,一旁曲敢就大怒道:“都督是什麽身份,你是什麽身份?也配與都督交戰?”
    淩統大怒,喝道:“無膽鼠類,不敢與我交戰,我們一人駕駛一艘小船來戰!”
    “嗬嗬,算了,走吧。”
    沉晨笑了笑,沒有應下這場交戰。
    不是他怕了。
    而是曲敢提醒了他。
    雙方身份不對等。
    上去打,萬一輸了那就血虧。
    江夏水軍主將被一無名小卒擊敗,士氣大跌。
    打贏了也賺不了什麽。
    江夏水軍主將打敗了江東軍一無名小將,給不了什麽好處。
    因此迎戰可謂是百害而無一利。
    如果他隻是個衝將或許就去了,可作為三軍主將,他自然不能做有損軍隊利益的事情。
    “可惡!”
    遠處淩統見沉晨船隻離開,憤怒不已,對周瑜說道:“都督,放箭吧。”
    周瑜搖搖頭:“人家那麽多木板和盾牌,放箭也隻是雙方互射而已,殺不了幾個人,留著箭支準備打仗吧。”
    “都督,我願為先鋒!”
    淩統立即請戰。
    周瑜一揮手道:“好,傳令,進攻!”
    “進攻!”
    傳令兵立即搖動船上大旗。
    本身這次過來就是準備進攻巴丘江岸,從江岸上突破,如果能說降沉晨最好,說不動,那自然隻能開戰。
    當下浩浩蕩蕩數千艘船隻開始靠近岸邊,無數弓箭遮天蔽日般對射,卷起驚濤駭浪。
    緊接著船隊如黑雲壓城一樣,從江岸靠攏,開始衝擊江邊防禦。
    雙方從上午一直持續到了午後,下午時分,江東軍最終撤退,江岸邊敵我士兵屍體成堆,雙方又各損失一兩千人馬,密密麻麻的屍體堆砌在岸上,鮮血將江邊的江水染紅。
    沉晨下令打掃戰場,他看著江岸防線被這次衝擊已經是七零八落,光江東軍衝上岸的船隻就有數百艘,眉宇間劃過一絲憂愁。
    不愧是周瑜,雖然江岸線已經部署得非常嚴密,可畢竟防線實在是太長,他們人少的缺點暴露了出來。
    如今箭支充足,這才能夠打退他們。
    要是江東軍再衝擊幾次,把箭失消耗光,那巴丘防禦就肯定要被攻破了。
    好在他已經提前找劉磐為援,相信黃忠很快就能支援過來。
    最重要的是......
    沉晨抬起頭,眯起眼睛,微微感受到風輕輕吹拂他的臉頰。
    北風已經越來越弱,東南風,要刮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