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行走在未知領域的迷途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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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個怪力亂神的世界裏,不說真名是自保。
    眼前這位是不是人都兩說,她把真名一交代,被“詛咒”怎麽辦?
    也就是沒法擋臉。
    秦步月不介意給自己臉上打個馬賽克!
    “……落月?”
    “洛陽的洛。”
    “原來是洛月。”黎千棲溫聲道:“我可以叫你小月嗎?”
    秦步月:“……”生平最雷沒有之一,早知道叫李落雷了!
    眼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小月就小月吧,隻要能苟命,她很樂意演朵小白花。
    “你怎麽會在這?”秦步月率先開口,單刀直入。
    黎千棲看著她:“為了救你。”
    秦步月一怔。
    黎千棲和秦步月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在昏暗的深夜劇場裏給了她恰到好處的安全感,又不會冒犯到她,再加上幹淨的聲線,讓娓娓道來的話語顯得真實可靠。
    “你知道哲學家協會嗎?”
    “……”
    “不是世俗意義上的哲學家,而是隸屬於‘命運之鍾’的先行者。”
    “沒事,不知道很正常,這是隱匿在主流社會之下的組織。”
    他說的每個字秦步月都懂,可湊一起……
    什麽跟什麽!
    這世界果然不科學!
    彼此的信息差太大,秦步月不敢說太多,謹慎反問:“先行者?”
    黎千棲:“嗯,行走在未知領域的迷途羔羊。”
    秦步月頓了下,說點好聽的:“怎麽會是迷途羔羊?是勇於探索未知的前輩吧。”
    “前輩……”黎千棲笑了下:“那就叫我前輩吧。”
    秦步月:“……”
    黎千棲又輕歎口氣:“當然,我更希望你不知道任何與未知相關的事。”
    黎千棲給人的感覺很不錯,雖說出現得突兀,長得也有點招搖,言語間卻讓人如沐春風,很容易放下戒備心。
    秦步月還在警惕,這是她的個人習慣。
    黎千棲對她伸手:“走吧,我先帶你離開這兒。”
    他的掌心很幹淨,在昏暗的光線下透著冷白,修長的手指微蜷,瘦削但不單薄,蘊藏著力量。
    秦步月手腕處微微一燙,是附著了灰色“胎記”的位置。
    自從這紙條融入肌膚後,再沒什麽異樣,仿佛真是個醜陋的胎記一般。
    秦步月也想過它算不算一枚標簽,掌心倒計時告訴她——想、太、多。
    秦步月不動聲色,視線移到了黎千棲的手腕處,那兒掛了一串手鏈,銀灰色材質,很酷的款式,硬朗的鏈條上串著一個一個小巧精致的……
    紫色標簽?
    秦步月瞳孔微縮。
    按理說標簽是紙質的,大概會像她在宣傳冊上看到的那樣個頭很大,這麽袖珍的紫色桃心,理應不該往標簽上聯想。
    秦步月卻半點疑惑都沒有,她非常確定,這是一枚又一枚的標簽。
    黎千棲留意到她的視線,輕晃了下手鏈:“喜歡?”
    秦步月穩住了情緒:“很特別的手鏈。”
    黎千棲語氣加重了些:“不要好奇,標簽是十分危險的存在。”
    果然是標簽!
    秦步月攥了攥手心:她不想好奇,可掌心的倒計時不給她機會!
    似乎是不想嚇到小姑娘,黎千棲又放緩了聲音:“沒事,有我在,你不用了解這些,我先送你出去。”
    先送她出去?
    就在這時,秦步月的右手腕處再度微微發燙,依舊是源自那個灰色印記。
    秦步月沒有接話,關心地問:“那前輩你呢?”
    黎千棲:“解決異變是先行者的工作。”
    秦步月:“外頭的黑鋼琴……”
    黎千棲:“它被標簽汙染了,放心,我會處理。”
    汙染?
    所以她懷裏的嘎嘣脆之前也是被標簽汙染了?
    還好她沒貿然撕下標簽,否則自己就是下一個嘎嘣脆了。
    秦步月強行讓自己忍住,不把視線飄向黎千棲的手鏈。
    之前的匆匆一瞥,她看到了至少七枚標簽。
    萍水相逢,總不能開口就要。
    以她現在的弱雞形態,也沒什麽資本去和他交換,況且……秦步月感受得到,黎千棲不會給她任何一枚標簽。
    標簽很危險,那攜帶著七枚標簽的黎千棲,真的像表麵上這樣人畜無害?
    秦步月斟酌了一下:“我不能走。”
    她的回答讓黎千棲很意外:“怎麽?”
    秦步月不可能全盤交代,她沒法信任黎千棲:
    說是來救她的,可之前她和黑鋼琴拚命的時候,他在哪兒?
    小劇院幾乎所有門都是從外麵鎖著的,他又是怎麽進到裏麵的?
    疑點太多,秦步月越想越心驚,隻是礙於自己打不過也跑不過,與其激怒對方,不如按兵不動,拖延著找機會。
    “我來劇院……”秦步月垂下眼睫,小聲說道:“是為了幫朋友解除詛咒。”
    黎千棲眼睛微眯:“詛咒?”
    秦步月把劉洛伊和李雪卿的遭遇大體說了一下。
    “黑色標簽?”
    “對。”
    “在休息室撿到的羽毛?”
    “是的……”
    黎千棲認真看著她:“放心,等把你安全帶出去,我會來解決詛咒。”
    秦步月手腕上的灰色印記又燙了一下。
    果然,跟他出去是關鍵詞。
    灰色印記在提醒她,不要答應!
    黎千棲:“不相信我?”
    秦步月咬了咬下唇,露出些許不安:“我、我不認識前輩。”
    這邏輯沒錯,她又不是三歲小孩,無腦相信黎千棲才有問題,哪怕黎千棲說了是來救她的。
    不等黎千棲開口,秦步月濕潤了眼眶,給自己加點戲:“洛伊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我爸走得早,劉叔叔一直很照顧我家,我不能不管洛伊,我一定、一定要看著詛咒解除。”
    秦步月隻要想到自己稀裏糊塗被車撞飛,莫名其妙被黑鋼琴和嘎嘣脆混合雙打,那情緒說來就來,眼淚要多真就有多真。
    至於內容嘛。
    聽聽就好,她壓根不記得劉叔叔長什麽樣。
    黎千棲眉峰蹙了蹙。
    秦步月想努力忍住眼淚,但還是忍不住,聲音也哽咽了:“我不能不管洛伊,她會被詛咒殺死,我……我……”
    她看向黎千棲,哀求道:“前輩,我和你一起好嗎,我也許能幫上點忙,我不怕的,隻要能給洛伊解除詛咒,我不怕死!”
    講真的,要不是掌心的那行倒計時,秦步月此時早腳底抹油跑得飛快了!
    不怕死?
    嗬嗬,活著多好,她幹嘛要去死!
    黎千棲定定盯著她:“你當真不怕?”
    秦步月強撐著:“不、不怕。”
    黎千棲:“也許會生不如死。”
    秦步月臉色更白了,但她還是堅定道:“我……我不能不管洛伊……”
    沉默在本就安靜的小劇場蔓延 ,讓空曠顯得更空了。
    也分不清過了多久,直到黎千棲彎唇一笑,俊朗的眉眼舒展,眼中帶了些無奈和包容:“好吧。”
    一瞬間秦步月竟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甚至有種把掌心的倒計時告訴他的衝動。
    不行。
    秦步月攥緊了掌心,垂下眼睫:“謝謝。”
    黎千棲略微起身,聲音壓得很低:“躲在我身後,不要亂碰任何東西。”
    秦步月輕輕點頭:“嗯!”
    就在這時,哢嚓哢嚓的聲音此起彼伏。
    秦步月隻覺手腕被握住,而後整個人跟著黎千棲騰空而起,脫離了之前所在的紅色座椅。
    小劇場很大,放眼望去是一片片的紅色椅背,此時在哢嚓聲中,位於前方的紅色座椅“活”了過來。
    它們僵硬地站起來,慢慢轉過身。
    紅色椅背裂開,露出了一條狹長的口子,鮮血汩汩湧出,鐵腥味撲鼻而來,一排排細密的牙齒從口子裏翻出,附著在了一條條鮮紅色觸|手上。
    秦步月:“!”
    但凡不是她恐怖片看得多,這會就尖叫出聲了好吧!
    這san值狂掉的畫麵,誰遭得住!
    黎千棲眼尾看她。
    秦步月心咯噔了一下,壓低聲音:“前、前輩……”
    黎千棲:“還要去休息室嗎?”
    秦步月:“……”
    詭異的,黎千棲笑了下,聲音溫柔:“害怕的話……”
    秦步月輕吸口氣道:“告訴我,我能做什麽!”
    黎千棲眉峰挑了挑。
    秦步月這波是真的怕,比麵對黑鋼琴的時候更怕。
    這可不是一個兩個椅子怪,這他娘的是一大片!
    小劇場目測能容納近千人,在轟隆隆聲中,原本安靜的椅子紛紛站了起來,這要是全部“活”了,至少一千個。
    喪屍圍城啊摔!
    秦步月隻是個普普通通的死宅寫手,為什麽要承受這些!
    當然怕歸怕,她絕不後悔。
    橫豎都是死,絕對不等死。
    黎千棲可是有七枚標簽的人,比她這個手無寸鐵的強太多,跟著他都撿不到一枚標簽的話……
    算她活該被抹殺!
    黎千棲斂眉,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他沒再說什麽,隻是左手揚起,手鏈輕晃中有一枚紫色標簽滑落。
    漆黑的劇場被照得猶如白晝,轟隆隆巨響中,一道道悶雷砸在了異變的紅色座椅上。
    秦步月看懵了。
    她猜到黎千棲很強,沒想到這麽強。
    一道道寫滿不科學的巨雷,砸得椅子怪東倒西歪,蔓延而出的鮮紅chu手像潮水般褪去。
    不過數息間,噪雜歸於冷寂,一個閃著紅光的標簽輕飄飄地落在了秦步月麵前。
    她隻要伸手就能碰到。
    紅色的標簽仿佛在引誘著她去觸碰。
    黎千棲:“別碰。”
    秦步月一動沒動。
    黎千棲緩聲道:“紅色表示狂亂,一旦拾取,理智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