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第 196 章(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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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陛下賜死了我的母親,那這個故事,就屬於你們倆了喔。
朕的周國能夠有今日,是全妃兢兢業業輔佐的緣故……
朕求而不得,像個失心瘋一樣強迫她才有了孩子……
朕為了一個女人假死,拋下社稷去跟她浪跡天涯……
在後世留下這種名聲,跟朕生下來就死了有什麽區別?
生下來就死了起碼不用遭受這種羞辱。
(懵逼)(震驚)(持續震驚中)(持續震驚中)(逐漸恢複神智)(發瘋大叫)(貼地蠕動)(突然暴起攻擊)(哈哈大笑)(想車裂所有人)
皇帝原地呆了起碼有半刻鍾那麽久——這個時代的人,實在很難想象這種集結了後世人民智慧的造謠文學。
然後他勃然大怒,以一個攻於心術的帝王絕對不該有的盛怒姿態,一掌擊在案上,繼而豁然起身:“該死的畜生!周國有今日,是朕和首相嘔心瀝血,備嚐艱辛,一步一個腳印打下來的,關全妃什麽事?怎麽就成了她的功勞?!”
又糾正說:“她進宮的時候,變法早就開始了!”
皇帝:“朕是皇帝,是天子,肩負著多少人的希冀,承載著幾代周帝一統天下的理想,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女人選擇假死,拋下祖先基業於不顧?!”
皇帝:“宮禁何其森嚴,變法之後對於百姓出行限製何等嚴密,全妃一個弱女子,毫無身份憑據,怎麽可能跑的出去?更別說在外邊生孩子了!”
嬴政:“喔。”
劉徹在空間裏都快急死了:“始皇,你別隻會‘喔’,你說‘噫,急了急了’——信我,他分分鍾破防給你看!”
嬴政:“……”
嬴政忍著扶額的衝動:“還,還是算了吧。”
“為什麽?!”
劉徹憤怒又不解:“我的辦法肯定有用!”
李元達嘴角抽搐一下:“可能,大概,也許,是因為始皇還是想正經做個人的……”
然而即便嬴政沒開嘲諷說“急了急了你急了”,皇帝自己也破防的差不多了。
他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在寶座附近焦躁的走來走去,再看一眼底下那糟心的老六,盛怒不已,又罵道:“該死的畜生,是誰讓你想這樣的法子來反製朕的,你還有人性嗎?!”
嬴政:“……”
別罵了!
難道我沒有羞恥心的嗎……
皇帝還在憤怒輸出:“這樣荒謬無恥的東西,毫無邏輯可言,卑鄙下流到了極致——你到底是怎麽編出來的?你跟朕說法家,跟朕說黃老,說管子,說儒家——儒家的禮義廉恥,你都讀懂了嗎?!”
嬴政:“……”
別罵了別罵了!
我難道沒有羞恥心的嗎……
皇帝甚至於用《詩經》進行輸出:“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你這卑鄙無恥的小子,這樣的話都能編造出來,居然連老鼠都不如嗎?!”
嬴政:“……”
別罵了別罵了別罵了!
都說了別罵了!!!
你……
怎麽還罵的這麽難聽啊嗚嗚嗚_:3」∠_
嬴政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一陣陣燒得厲害——畢竟他還是個要臉的體麵人。
然而此時此刻,計劃進行到現在,又如何容得了他退縮?
老實人梗在原地,腳趾用力的摳著地,麵對受害者的憤怒指責,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皇帝見狀愈發惱火,幾乎是咆哮出聲:“說話啊,剛剛你不還是舌燦蓮花嗎?現在怎麽啞巴了?!”
嬴政:“……”
嬴政極力抑製住低頭說“對不住”的衝動,遲疑著不知如何反應。
節奏大師-黃謠製造者-劉徹急得在空間裏直拍大腿:“不要流露出羞愧的樣子,這樣他就會發現你的弱點,發現你其實還是有人性的,就不會相信你真的能夠將謠言散步出去,那你就失去了談判的優勢!”
“也不要跟他在細節上糾纏,現在是談判環節,也不要陷入他給你設置的道德困境——隻要你沒有道德,他就綁架不了你!”
他舉著喇叭,大聲道:“來,跟我學,一針見血、開門見山的大聲告訴他——你就說這招有用沒用吧!”
空間裏其餘人:“……”
彘兒秀的天地變色。
嬴政:“……”
第一次如此痛恨於自己的道德和底線。
第n次羨慕劉野豬這個道德低穀。
指甲死命的掐著掌心,嬴政強迫自己麵無表情的回答皇帝:“陛下隻說這招有用沒用吧。”
皇帝:“……”
皇帝被他的無恥震驚了。
皇帝十分震驚的看著他。
嬴政:“……”
別,別這麽看我啊!
這話又不是我想說的!
去看劉野豬啊!
要不要我給你指一指他大概在哪兒?!
啊,別看我了!
別看了!
皇帝沒有說話,隻是用那種驚訝到了極致的眼神看著他。
可有些時候語言其實也沒那麽重要,他眼神當中透露出的震撼之於嬴政,本身就是一種無形之中的沉重審判。
嬴政強迫自己盡量麵無表情。
皇帝仍舊震驚的看著他。
嬴政眼睫不自在的顫抖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垂下了眼瞼。
如此不知過去多久,皇帝終於“謔”了一聲,帶著幾分嘲諷,其中又隱含了幾分難以置信。
他難掩譏誚的開口:“朕的修養讓朕沒辦法說出更難聽的話,但老六你聽著——”
皇帝加重語氣:“朕這一生見過許多無恥之徒,毫無異議,你是其中的翹楚!”
嬴政:“……”
別罵了別罵了。
劉徹隔空呐喊,空投指導手冊:“向他微微一笑,神色坦然的說,這是我的榮幸!”
其餘人:“……”
朱元璋遲疑著說:“彘兒,雖然,但是,人至少,不應該……”
嬴政:“……”
嬴政實在做不到那麽無恥,躊躇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微微低下頭,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皇帝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有些驚奇的看著他。
嬴政:“……”
別看了別看了!
還沒看夠嗎?!
皇帝卻遲遲沒有將目光收回,反而步下玉階,帶著探尋的目光,繞著他緩慢的轉了個圈。
嬴政手攥成拳頭,別說耳朵,脖子都要紅了。
皇帝“哈”了一聲,驚笑道:“你居然在羞愧!蒼天在上,你居然還有羞恥之心!”
嬴政嘴唇動了動,想要說句什麽挽回一點。
然後皇帝很快又加了一句:“雖然不多。”
嬴政:“……”
嬴政:“…………”
擺爛了。
隨便吧。
反正我本來就沒有素質(不是)。
隻要我沒有道德,你就無法綁架我。
皇帝又冷笑了一聲:“朕想賜死全妃,難道不是為了成全你?不過……”
說到此處,他隨之沉吟,陷入到思索當中。
自己召見這小子過來,聽他談論當今國事,也不過是這幾日他行為的導向,而這小子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意識到自己有可能為了他鋪路而選擇賜死全妃,這種心態本身,就十分的帝王心性了。
他若是沒有這樣的想法,亦或者說理解不了自己的心思,又怎麽能夠早早想出應對的辦法?
真是天生的帝王!
既然如此,全妃倒也不是不能保全。
他最大的顧忌,還是怕全妃深恨他多年的冷淡,待到老六繼位之後倚仗太後的身份興風作浪。
但是老六作為一個能夠猜到父親有可能為他繼位而賜死生母的人,其心性之理性冷硬可想而知,這樣的人可能事母至孝,但一定不會縱容母親禍亂朝綱。
如此之下,他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有足夠淵博的識見,有看透大局的遠見,還有絕對理性的秉性,幾方麵結合在一處,已經是一個相當優秀的後繼者了。
就是有一點,這孩子起步太晚,不像皇長子一樣,早早就有了屬於自己的班底,不過這一點倒也不是無法彌補……
想到這裏,皇帝又是深深皺眉。
他有意賜死全妃,這件事應當是這小子自己參透的,但是他胡編亂造,謅出來的那個離譜到讓人眼前一黑的故事,絕對不是這小子的手筆!
作為成了精的狐狸,皇帝自詡這點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這小子雖然厚顏無恥,但好像也還有幾分羞恥之心殘留,那個令人牙酸的故事,多半是旁的什麽人編造出來,讓他記住,來說給自己聽的!
皇帝嘴角冷冷一翹,暗地裏磨著牙,開始思忖這個人是誰。
這小子雖然有母家,但是有跟沒有其實一個樣,這段時間接觸最多的,有可能給他出這個餿主意的——
大概就是那個從博浪沙過來的張良了!
聽說那個鄉巴佬長得女裏女氣的,治的是黃老,仿佛還有些虛名,也不知道是不是濫竽充數,浪得虛名!
皇帝臉上不顯山不露水的在心裏說了張良一刻鍾的壞話,才陰著臉問嬴政:“聽說你還招攬了幾個門客?”
嬴政饒是聰敏,也料不到他思緒居然茬得那麽遠,略微怔了怔,才道:“隻有一位門客。”
看皇帝似乎有意聽,便繼續道:“此人姓張名良,出身博浪沙,治學黃老,聽聞陛下在周國設置弘文館,招攬天下人才,遂到了此地,有經天緯地之才……”
皇帝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喲嗬,經天緯地之才。
嬴政:“我與他數次交談,引為知己……”
皇帝:喲嗬,經天緯地之才。
嬴政:“又聽他說了許多諸國見聞,深有所得……”
皇帝:喲嗬,經天緯地之才。
嬴政還要繼續再說幾句,卻被皇帝擺手打斷:“隻這一位門客嗎?朕聽說,你同英侯家的子弟走得很近。”
嬴政如實道:“隻是有些交際罷了,但他仿佛不願參與皇子之間的儲位糾葛,我也不必強求。”
皇帝應了一聲,略加思忖,便道:“晚些時候我與你一道手書,讓你征兆英侯家的子弟吧。”
嬴政頷首謝過:“是。”
他以為今晚到此,可以說是大功告成,馬上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不曾想皇帝瞥了一眼時計,忽然道:“你那個叫張良的門客住在哪兒?”
嬴政雖然不解,但還是給出了答案。
離皇宮不算遠。
張良雖然來自鄉下,但還是很有錢的。
皇帝遂道:“那就讓他過來一趟吧,朕也想見見他。”
嬴政:“?”
頭頂緩緩冒出來一個問號。
這麽看重我的嗎,連我的門人都要過一遍篩子?
再一覷皇帝陰沉不定的神色,他忽的福至心靈。
嬴政遲疑著問空間裏的老夥計們:“他,他是不是以為這主意是張良給我出的啊?”
“嗯?!”
劉徹吃了一驚,感覺自己就像是頂著風浪救了王子之後又被人搶走了功勞的豬豬公主:“放屁!主意明明是我出的,文案也是我想的!”
嬴政:“……”
李世民擦了擦汗,有些艱難的說:“如果可以的話,人家張良也不想要你這莫名其妙的功勞吧?”
豬豬公主:“……哼!”
張良這會兒都睡下了,卻生生被皇帝派出的侍從叫起,匆匆奔赴皇宮,再聽到是周帝傳召之後,倍覺榮幸。
他雖不是周國子民,但還是十分敬佩周帝的行事和果敢的,若論世之賢君,舍此其誰?
無論是強國之路,還是尊崇文化,周國都是諸國之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再則,他剛成為六皇子的門客,就得到周帝的召見,這正說明周帝對於六皇子是十分看重的,對於他而言,還有比這更好的消息嗎?
去的路上張良打了一肚子的草稿,哪知道見麵之後根本沒有機會說,周帝瞟了一眼這個滿麵春風得意的俊美年輕人,眉頭就擰了個疙瘩。
目光堪稱刻薄的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才輕蔑的吐出來一句:“果然是鄉下出身,難免下流粗鄙。”便揚長而去。
張良:“……”
被,被偶像當麵手撕了。
嬴政:“……”
嬴政欲言又止。
張良躊躇滿誌的出了門,心灰意冷的離開了皇宮,因為理想的破裂和偶像的崩塌,眼圈兒都有些泛紅。
嬴政:“……”
嬴政很不好意思的陪著他一起出去。
一路無話。
一直快到驛館,張良才輕聲開口:“我一直都把他視為當世梟雄,遙想一個敢於招攬他國賓客為首相的君主,該是如何的雄才大略、禮賢下士……”
他失望至極:“真沒想到他居然是這種人!”
嬴政:“……”
嬴政的身體有些僵硬,頭皮發麻,半晌過去,才遲疑著伸出手臂去拍了拍張良的背。
“……沒事兒,你還有我。”
張良感動的看著他,用力的點點頭:“嗯!”
嬴政:“……”
空間裏的其餘人:“……”
豬豬公主:“你爹沒看錯你啊始皇。有點羞恥心,但是不多。”
嬴政:“……”
嬴政惱羞成怒:“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