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第 219 章(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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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謠言足夠惡毒,也足夠邪門兒,甚至於還有一些詭異的香豔和曖昧的擦邊,加之兩個主人公又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時之間門甚囂塵上,傳播極廣。
甚至於還體貼的添加了一些細節——
“李炎愛憐的看著那個眉目間門同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嬰兒,再看著在躺在塌上臉色蒼白的公孫儀,嗅到他們(非錯字)母子(非錯字)身上傳來的奶香味,嘴角噙著一絲寵溺的微笑……”
李炎第一次聽說這段細節的時候,一整個頭皮發麻,心髒狂跳,麵如土色,緘默良久。
如果我有錯,可以直接殺掉我,沒必要做的這麽絕!
編造的這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謠言,完全不會讓人懷疑它作為一段野史被傳續下去的可能性。
別說真實不真實,就說夠不夠野就行了。
李炎為此非常惱火——尼瑪啊,這事兒擱誰身上誰不著急上火啊?!
隻是與此同時,他心裏邊卻也有著重重考慮。
首先,他跟公孫儀的確存在著一些不適合廣而宣之的聯盟關係,為了權位和抗衡江茂琰而走向一處的聯合,是注定無法公然擺放到台麵上的。
而再其次,則是李炎隱隱有些懷疑,甚至可以說是石錘——這個離譜又創人的謠言,有極大可能跟皇帝有關!
公孫儀得罪的人很多,有能力編造謠言廣泛宣揚出去,且又與之有著深仇大恨的,多半都是舊貴族一係。
這些人行事雖然張狂,但也不至於狂的沒邊兒,至少,他們是絕對不敢將一位宰相主動拉入這個漩渦當中的。
可是此番流傳甚廣的這個謠言,卻是清楚明了的點出了他李炎的名字,能做到這一點、又敢做到這一點的,放眼整個周國,又有幾人?
而倘若皇帝知道是自己收留了公孫儀,未必不能猜測到自己想要拉江茂琰下馬的心思,不,依照他的頭腦,一定能夠想通這一點!
為了庇護江茂琰,也為了給違背天子意願收容公孫儀的自己一個警告,所以自己成了謠言當中的另一個主人公,這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事情。
這種難登大雅之堂的事情,李炎不可能大張旗鼓的辟謠,甚至於根本無法辟謠。
要想否定謠言,就要讓世人知道自己跟公孫儀並沒有什麽特殊的交情,既然如此,就一定要跟此人劃清界限,可若是如此,他現下的這番投資,在公孫儀危難之時的主動結交又算什麽?
當下二人締結起來的聯盟,又算什麽?
可若是不否定謠言,繼續當下的這種合作關係——
目前看來,他損失的僅僅隻是顏麵(……),外邊人也都是人雲亦雲,多有借機看笑話的意思,未必當真。
但倘若來日公孫儀起複,他李炎卻與之交際甚密,往來配合,那他媽可就是自行實錘了啊!
李炎想到這兒,不由得頭皮發麻,倒抽一口涼氣。
輿論發酵到了這種地步,我要是繼續跟公孫儀往來結盟,那就算是坐實了謠言,身後名必然不保。
可若是為了辟謠與之劃清界限,那二人之間門的聯盟便將自行瓦解,甚至可能因此結怨。
縱橫家的人睚眥必報,難道是隻針對江茂琰的嗎?
我先以禮相待,繼而將其掃地出門,公孫儀豈會不恨我?!
過近不可,過疏不可,要是這兩者都不選,而是狠下心來直接把公孫儀殺了……
李炎滿心苦澀:當今天子不是易與之輩,皇太子難道就是善茬?
他如此煞費苦心保下公孫儀,甚至不惜因此招致天子的不喜,又怎麽可能坐視自己將其殺死?
當然,如今公孫儀就在李家,要真是狠了心要殺,自然沒有失手的道理,但是來日皇太子登基會如何對待李家,便是未知之事了。
李炎在心裏想:“隻是落了一步棋,就叫我如此進退兩難!”
繼而又不禁在心裏憤憤不平的想:“還有,陛下你真是太偏心了!我隻是想小小的搞一搞你的首相,甚至於還沒有開始動手,你就用如此惡毒狠辣的方法來搞我,你沒有心的嗎?!”
他江茂琰為你殫精竭慮,我李炎難道沒有為大周嘔心瀝血?!
就因為我是後來的,無論我做什麽,都比不過他了!
可李炎畢竟是李炎,能夠躋身相位,絕非泛泛之輩。
短暫的迷亂之後,他很快選定了前進的方向,收留公孫儀,已然惡了當今天子,也將自己的野心暴露在了對方麵前,如今再去退縮,隻會顯得自己怯懦無能,自斷臂膀,實在沒有必要。
做人嘛,道德底線太高會很痛苦的。(反正陰陽人也不是我)
李炎很快就想通了,甚至於還有心去寬慰公孫儀,且巧妙的讓他產生了誤解:“那些個簪纓世家,吹噓自己祖上的血脈有多麽高貴,可是背地裏,卻隻管做這些蠅營狗苟之事!”
他沒有把自己推測出的真相告知公孫儀。
反正現在公孫儀已經夠恨皇帝,也夠討厭江茂琰了,何必再去畫蛇添足?
倒叫他意識到,自己這個看似風光的宰輔,其實並不像表麵上那麽體麵,反而會削弱自己在盟友麵前的威懾力。
還是讓他去恨舊貴族吧。
反正那些人本來也是皇太子要清除的對象。
公孫儀成功的被誤解了。
主要是,他知道皇帝想殺他平眾怒,但是他真的不覺得堂堂周國皇帝會用這樣下流的辦法來對付自己,就像張良在見到周帝之前,也沒想到他會是一個當眾譏誚自己的人一樣。
肯定是那群記恨自己的舊貴族幹的!
公孫儀恨得牙癢——你們這群王八蛋,都給我好好的伸著脖子等死吧!
睡覺都給我睜一隻眼!!
這麽下流無恥的謠言,你們是怎麽編出來的?!
你們怎麽好意思編造出來?!
你們還有人性嗎?!
李炎見他麵色漲紅,神色激憤,難免好言好語加以寬慰,倒叫公孫儀頗覺歉疚:“為著我的事情,倒是帶累了令君,平白汙了清名……”
李炎遂借機掀了一張底牌:“倒也不算是平白汙了清名。”
他笑著將當日自己在國丈席間門為公孫儀說話的事情講了:“不隻是公孫先生,我大抵也早就得罪他們了。”
公孫儀本就因為這謠言而深覺自己與李炎同病相憐,此時再聽說二人之間門竟還有此前因,著實動容,先前因利與之相交,此時倒是平添了幾分真心,當下起身鄭重拜謝,自不必提。
外邊起風了。
撐著窗戶的支棍被風吹落,“咣當”一聲,那扇精致的雕花窗戶砸了下來。
李炎起身去扶,卻在窗外見到了神色複雜的兒子。
他不由得皺眉:“你怎麽在這兒?”
又說:“什麽時候來的?竟也不作聲!”
李炎的兒子看看自己爹,再透過被自己爹撐著的窗戶看一眼內室中的公孫儀……
他有些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大人,都這麽晚了,您跟公孫先生兩個人在屋裏說什麽呢?”
他目光不住地在兩人身上打轉。
李炎:“……”
李炎瞬間門就明白了兒子沒說出口的狐疑。
他火冒三丈,礙於公孫儀還在室內,終究生忍下去,隨口扯了個由頭出去,拉著兒子到了遠一些的花園,劈手就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你也不是三歲小兒了,竟然連眾口鑠金的道理都不知道?你沒有自己的判斷嗎?你沒有眼睛,不會看,沒有耳朵,不能聽嗎?!”
李炎的兒子神色躊躇,猶豫著說:“您跟我說,我娘很早就去世了,這些年您也算是功成名就,卻一直沒有續弦……”
“續弦——我哪有這個時間門續?光是各種公務,都叫我忙的腳不沾地,要是家裏再添幾個女人,豈不是直接就要亂套?!”
李炎聽完原地氣個半死:“還有你娘的事,你以為我騙你嗎?我有什麽必要騙你?你真以為男人能生孩子啊,難道你平時都是用腳後跟想事情的?!”
李炎的兒子訥訥不語。
李炎見狀,臉上怒色未消,反而更濃:“你剛才那麽看著我做什麽,你想說什麽?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啊,別人說你就信?!”
李炎的兒子低下頭去,麵露慚愧之色。
侍從就在這時候過來,畢恭畢敬的問:“老爺,您今晚還是在公孫先生這兒睡嗎?”
“噢,對,”李炎應了一聲,忽然想起什麽,特意叮囑說:“換個軟點的枕頭過去,之前那個太高了。”
侍從應聲而去。
李炎的兒子:“……”
李炎轉過頭去,重新切換回教子狀態,歎息道:“我對你很失望!”
李炎的兒子:“……”
李炎抬起手來,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地麵:“想我聰明一世,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你就帶在這兒吹吹風,好好清醒一下吧!”
說完,便轉身回客院去了。
李炎的兒子:“……”
啊這。
欲言又止。
……
回去之後公孫儀還問他:“令郎呢,怎麽不進來?”
李炎眉頭擰了個疙瘩,不願將兒子那些離譜的想法告知盟友。
他覺得丟臉。
便隻說:“我讓他在外邊清醒一下。別管他,我們再來手談一局。”
公孫儀自覺與之交心,又因為其子一直待之甚恭,難免以看待子侄的態度看待他,歎口氣,勸李炎說:“孩子都是要慢慢教的,一味的疾言厲色,隻會讓他害怕,哪裏能真的明白道理呢。”
到底拉著他出去,神情慈愛,讓尤且呆立在遠處的李家郎君回去了。
李炎的兒子:“……”
公孫先生……他對我好溫柔啊!
驚疑不定jpg
若有所思jpg
逐漸濕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