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第 234 章(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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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華長公主與柏彥卿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從這個角度來看,倒真是有些同病相憐了。
湯義康卻渾然不覺得這倆人有什麽地方可憐。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他隻覺得他們麵目可憎!
“先皇後業已薨逝,畢竟是先帝的皇後、大周的國母,雖然她完全擔當不起這個身份,也令先帝在九泉之下蒙羞,但到底是逝者已逝,戮屍便不必了,去其尊號,廢其後位,便也是了……”
昌華長公主隻覺得渾身上下的鮮血好像都湧到喉嚨處去了,好一會兒過去,才顫聲道:“難道今日湯侍中要代替先帝行此事嗎?”
湯義康恍若未聞,繼續道:“至於這所謂的輔政公主,本身就是亂命,當然也做不得真,此番撥亂反正,該當一起廢去。”
“噢,差點忘了,還有先皇長子……”
他忽然間想起來這一茬:“有一說一,其人實在不能算得上英明,隻是死的卻也稍有些冤枉,追尊太子也便罷了,隻是長公主選定的諡號褒美太過,莊憫二字,就很妥帖。”
昌華長公主聽到此處,不由得合上眼去,兩行淚珠無聲滾下,濡濕了她臉上的新妝,讓她倍顯狼狽。
然而悲憤之下,聲音卻愈發尖銳:“湯義康你欺人太甚!這是周家的天下,是我父皇親手開創的盛世,若他做主如此也便罷了,你又有什麽資格這樣指三道四?我沒有先帝的遺詔在手,你難道有?!”
湯義康臉上神色倏然轉冷,同樣聲色俱厲道:“那就請宗正召集宗室,商討此事該當如何,以家法論處便是!至於大行皇帝如何決議——待到此事商議結束,便請陛下賜下白綾兩條,你我一道下往黃泉,聽大行皇帝評判孰是孰非,如何?!”
昌華長公主再也抑製不住,跌坐在地,掩麵大哭。
湯義康不屑一顧:“公主好歹還有機會在這大殿之上痛哭出聲,如無意外,後半生還能衣食無憂,您有什麽好哭的?趕緊偷著樂吧!”
“這數月以來,您當政期間被禍害的百姓,亂命之下遭到牽連的官員,乃至於我這個蒙冤入獄的侍中和沒能見到先帝最後一麵的江相,才真正是想把心肺腸子都哭出來!”
昌華長公主的哭聲短暫的停了幾瞬,繼而低了下去,卻也難以中斷。
至於柏彥卿,此時也已經呆坐地上,若失魂魄。
該當朝臣們殘餘的事情到此為止,剩下的就該交由宗室內部裁決了。
宰相們在這個過程當中可以提出建議,大抵類似於高級經理人,但真正拿主意的,還得是公司的股東們。
宋王是個年高德劭的長者,大致上的看法與湯義康趨於一致,有他牽頭,其餘人當然也生不出什麽異議來。
議定之後將結果告知宰相們——他們就更加不會提出質疑了。
廢黜先皇後“孝昭”的諡號,改先皇長子的諡號為莊憫,宣布昌華長公主輔政乃是亂命,同時廢止先帝大行之後先皇後乃至於昌華長公主做出的一切決議。
柏彥卿穢亂宮闈,大不敬,本人五馬分屍,族其家。
倒是對於昌華長公主的處置,眾人有些犯難。
可要是仍舊好吃好喝的住在宮裏,做個富貴閑人,好像也對不起她的豐功偉績。
最後還是宋王拍板拿了主意:“輔政的事情可以歸結到先皇後身上,但她在父母孝期胡作非為卻是半分都沒冤枉,既如此,削去她的封邑,打發她去給先帝守陵,永世不許還京。”
遂將這最後決議呈遞到天子麵前去。
嬴政從頭到尾看完,說了聲“可”,便令郎官蓋印,前去擬旨。
這場大周內部的撥亂反正進行到這裏,也可以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
全太後搬到了曆代大周太後居住的宮室去,從前侍奉過先帝的內侍總管三省,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她的左右,好像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似的。
另有人重新修葺布置天子的宮室——昌華長公主跟柏彥卿在這兒鬼混過,即便隻是名義上鬼混過,嬴政也覺得晦氣。
忙完此間之事,他倒是想起周國之外的一人來。
“那個來自異世界的,特別能養馬的女子……”
嬴政遲疑著想起她的名字:“仿佛是叫施齡齡?”
即將嫁入宮廷的施齡齡做了一個噩夢。
她夢見自己成了帶球跑故事裏的女主。
在這個夢境裏,她成為了蔡國太子的側妃——聽起來好像是挺不錯的,但是一個農家出身的女子,宮廷之內,有誰會看得起她?
蔡國的太子妃對她很不好,時有詰責。
畢竟宮裏宮外都說太子非常寵愛這位側妃,而施齡齡又被巫者相麵,說她來日會有九個兒子。
在不觸及到利益的時候,蔡國太子對施齡齡倒還看得過去,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能夠保護施齡齡,事實與此恰恰相反——蔡國太子妃乃是楚國的宗女,母家實力強大,他是如何也不敢為了一個側妃去得罪自己的妻室的。
蔡國太子這個正經的夫婿尚且如此,其餘人又怎麽會幫她?
甚至因為太子妃一直沒有身孕,連帶著施齡齡也一直在服用避孕的湯藥。
太子妃的近侍女官憂心忡忡道:“隻怕這藥不夠牢靠呢,那個農家女不是說很有些運道嗎?”
另一個女官聽罷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便道:“懷上了又能如何?打下來也不過是一副藥的功夫罷了!”
她們說這話的時候,就當著施齡齡的麵,顯然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也不覺得需要在意她的想法。
更可悲的是,在蔡國的宮廷裏,她們是完全有能力將這席話變成現實的。
而比這更更可悲的是,施齡齡敏感的察覺到,自己可能是懷孕了!
她的月事一向都很有規律,從不推遲,但是這個月,雖然來了,但卻少得可憐,而身體上的某些反饋也告訴她,她的肚子裏很有可能正孕育著一條小生命……
施齡齡其實不怎麽喜歡孩子,更不想跟個繁殖機器一樣連生上九個兒子,但是這絕對不意味著她喜歡被人灌藥打胎——就這個時代的醫療技術,打胎藥根本就不靠譜兒,輕則下身流血不止,重則傷及內髒,一命嗚呼!
而這兩個結果,無論輕重,都不是施齡齡想要的。
她頭一次動了點小心機,試探蔡國太子對於此事的看法,而對方的反應卻讓她如墜冰窟——太子妃是你的主母,你是她的奴婢,隻管順從便是,她並不是惡毒的人,難道還會要你的命嗎?
施齡齡心都涼透了,考慮了一宿,果斷的借住一場火災潤了。
離開宮廷八個月後,她臨盆生下了一個孩子。
施齡齡汗津津的躺在塌上,心想這也是我的孩子呢!
當然要好好的把他養大。
但後邊的事情就變得古怪起來。
聽說太子發了瘋,下令休棄了出身高貴的太子妃,隻是因為她曾經欺辱過他心愛的側妃。
又聽說那位死在火災中的側妃其實根本就沒有死,而是金蟬脫殼,離開了宮廷,而太子正在上天入地,四處搜尋她的蹤跡……
施齡齡:“……”
地鐵老人臉jpg
這家夥在發什麽癲啊?
孩子死了他來奶了?!
我活著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對我也不咋地啊,這時候裝什麽情聖?!
施齡齡就當是耳邊刮過去一陣風,隻一心一意的做買賣賺小錢錢,順帶著教養兒子,哪知道忽然有一天,那狗男人就來到自己身邊了!
“齡齡,我錯了,當初是我對不住你,都是那個惡毒的女人蒙蔽我,我才會那麽對你……”
“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我,好嗎?”
施齡齡:“……”
啊這。
大哥,有一說一,雖然太子妃有點惡毒在身上,但是人家行事還是很坦蕩的。
毫無遮掩,就是大大方方的壞。
倒是你,肚子裏沒憋好屁,嘴上還跟抹了蜜似的,說這麽好聽,愣是沒辦過什麽人事兒。
你保護過我一回嗎?
這些年施齡齡在外也攢下了一份家業,早就把全家人送到了別國,此時手下也有些能人,倒不是很懼怕蔡國太子——打不過咱就跑唄!
可她沒想到的是,她手把手撫養長大的,從小就聰明異常的兒子忽然間來了個背刺。
這狗崽子抱著他爹的大腿不放,眼淚汪汪的看著她,說:“娘,我要我爹,我們不要走了,好不好?我想要個完整的家,我不想讓爹走!”
施齡齡:“……”
施齡齡:“????”
“小雜毛,你神經病啊!”
施齡齡勃然大怒:“從小到大,他管過你嗎?喂過你一口奶嗎,把過你一次尿嗎?是誰含辛茹苦把你養大,是誰在你生病的時候熬夜陪伴,你不知道?!”
“你娘千辛萬苦的生你,這男人就出了個寄吧,這會兒他嘚吧嘚的過來,可把你給感動壞了是吧?!”
“你倆才頭一次見麵,你跟我眼淚汪汪,說你舍不得他?怎麽著,感情你舍得我呢,你娘就是一條賤命嗎?!”
“你知道你娘在宮廷裏過著什麽樣的日子嗎?你又怎麽知道我們回去之後,過去的事情都不會重演?你娘受的委屈都不要緊,隻要你能抱住太子爹的大腿就行,是吧?!”
“馬德!”
施齡齡兩手插腰,破口大罵:“這賤男人的兒子也是賤種,白白耗費老娘幾年心力,艸啊!!!”
蔡國太子:“……”
死命抱住他大腿的小雜毛:“……”
夢做到這兒,施齡齡就醒了,隻是那種被至親骨肉背叛的憤怒,卻仍舊縈繞在心頭。
馬德,好賤啊!
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她尤且還在生氣。
生你養你,都比不過第一次見麵的爹,老娘就不該養你,生下來就該掐死!
正惱火間,外邊人影一閃,有人急匆匆的拍著門,道:“施姑娘,施姑娘?你醒著嗎?”
施齡齡疑惑地蹙起眉,披衣起身:“醒著呢,怎麽了?”
那人道:“快些出來,周國的使節馬上就要過來了!”
周國的使節?
來這兒幹什麽?
接連兩個疑問浮現在心頭,施齡齡行動上卻不遲疑,麻利的穿戴整齊,走出門去。
院子裏立著兩個身著周國官服的年輕男子,目光迅速在她臉上掃過,繼而開門見山道:“可是施齡齡?”
施齡齡茫然道:“……是。”
“我奉我周國天子之令,前來征召於你。”
對方言簡意賅道:“若能助我大周蓄養牛馬牲畜,功成之日,可封爾為萬戶侯!”
施齡齡腦子裏嗡嗡作響,滿是混沌:“啊?”
直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將她從迷惘中喚醒:“齡齡!”
施齡齡打個哆嗦,就見蔡國太子也不知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裏鑽出來了,一臉擔憂的看著她:“周國路途遙遠,你孤身一人,我如何能放心?”
“噢,差點忘了!”
施齡齡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周國使節便忽然間想起來了什麽,忙補充一句:“陛下說了,為防施姑娘長途辛苦,無人言語,特許您把蔡太子一起帶上解悶!”
施齡齡:“啊這?”
蔡國太子:“啊這?!”
周國使節:“從今以後,他就是您的妾了!”
施齡齡:“啊這……”
蔡國太子:“……啊,不!!!”
施齡齡後知後覺的想到:
咦,好像不用生孩子了?
好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