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第 249 章 如果皇帝們可以輪流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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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跟隨李世民出征的那五千騎兵從令往最開始燕軍的營寨中修整,另有人往己方軍營中去給王翦送信。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便有人望見象征著大秦的黑龍旗幟向這邊來了。
    王翦使人就地紮寨,安排好四方哨所之後,又迫不及待的傳了參戰者到這兒來了解情況。
    《關於我還沒發力,敵軍就倒地不起這件事》
    參戰者其實也不是很明白,說出來的話也是雲裏霧裏:“我等聽從王上之令在水流東側的山峰處隱蔽埋伏……”
    “王上吩咐,若見小股部隊前來取水,便先落石驚擾,待其手忙腳亂之時,再蜂擁而上,將其斬殺殆盡;”
    “若來的是大股部隊,同樣先落石驚擾,卻不要與之正麵相接,且戰且退,往東邊去。燕軍糾纏,就將他們引入山中,若燕軍急於取水,不與我們糾纏,便再上前襲擾,使其疲憊……”
    最後又說:“而倘若燕軍顧忌我軍可能會有埋伏,不肯靠近水邊,便隻管在那兒等待消息,待到聽聞兩聲骨哨聲響,再行上前,從彼處趕過去,時間剛好來得及!”
    王翦聽得津津有味,見他停口,尤且意猶未盡:“然後呢?”
    該參戰者麵露茫然:“啊?還有什麽然後?”
    王翦:“……”
    王翦:“王上在別處的安排呢?是誰往燕軍營中放火,又是誰襲擾燕軍主力?是先發弓矢驚擾,擊鼓助威,還是悄然靠近,猝不及防之下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該參戰者:“……”
    王翦的親信在旁聞言,不禁失笑:“他若是知道,早就該如同您一樣成為聞名遐邇的名將了,豈會碌碌至今?”
    該參戰者:……栓q,有被冒犯到!
    王翦歎一口氣,也想明白了這道理,擺擺手讓他退下,又唏噓出聲:“他不過是盲人摸象,恰巧被王上派去摸那一邊兒罷了,哪裏懂得這一整個戰局構造和安排的精妙之處呢!”
    “不過,”王翦那張寬闊滄桑的麵孔上顯露出幾分明亮的神采來,十分欣然的道:“即便隻是管中窺豹,也深覺其中厲害了!”
    尤其是蒙家兄弟之外負責主事的幾位偏將也說,王上曾經以此考教過蒙恬,後者在短暫的思索之後,也給出了他們認為最合適的方案。
    但是最後,王上卻摒棄不用,另行安排。
    隻可惜那些安排王上都是單獨下令,他們隻知道自己需要執行的那一部分,卻不知其餘方麵。
    王翦聽他們說了蒙恬當時給出的答案,不由得微微頷首:“還算不錯。”
    再去想王上之後所說的話,又若有所思。
    看起來,倒像是長輩手把手的帶著,悉心教導後輩呢!
    王翦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興奮了。
    破解當前這個迷局,讓他在帥帳之內,找到了戰場廝殺、撥弄天下大勢時才會有的靈魂戰栗的感觸。
    讓親信們去整頓營寨,接收新城,他自己則在帳中獨坐,用半個上午的時間,複盤了今日的戰局。
    最後,他不得不感慨出聲。
    “真是令人瞠目結舌的機變和才能啊……”
    我那過分優秀的知己啊!
    等你回來,咱們一定得一起喝一杯!
    王翦這麽想著,又信手將剛剛建起來的沙盤抹掉——說起來,這個新玩意兒還是王上親自研究出來的呢。
    耗費接近於無,卻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幫人了解戰局如何,也實在可以堪稱神物了!
    一切了然於胸之後,王翦不再坐鎮營寨,而是親自去檢驗各方營造如何,乃至於軍功的記載和發放。
    如同燕軍那樣的風一吹就倒的豆腐渣工程,是絕對不會出現在秦人這裏的。
    因為從建造伊始,工匠也好,負責監督的監工也好,甚至是他這個負責人的名字,都會被記錄在冊,如若日後這營寨出了問題,統統都要被問責!
    而貪墨軍功,亦或者是強奪他人功勞的事情,也同樣不會發生在秦人這裏。
    軍功爵位製度,是秦人走向諸國之巔的根源,任何想要動搖這個製度,意圖掘其根基的人,都會被其裹挾的巨大的利益集團所擊碎!
    即便是王翦,也不例外!
    工匠和士兵們都十分勤懇,而王翦在仔細巡查過之後,也給出了相當肯定的結論:“不錯,我們大抵要在此處駐紮一段時間……”
    這話還沒說完,遠處便有馬蹄聲伴隨著緊急軍情的鼓聲傳來。
    難道是王上那邊出了什麽事?
    都說是驕兵必敗……
    王翦心下一沉,臉上倒不露出什麽痕跡,穩步向前,正見那前來報信的士兵從馬背上翻下來,一路小跑到他麵前來。
    “啟稟將軍,王上率軍連下三關,令您即刻率軍前去與之會合,安營紮寨,不得有誤!”
    王翦險些原地跌倒:“連,連下三關?!”
    那士兵額頭尤且帶著汗珠,一張臉因為興奮漲得通紅:“正是如此!”
    這要是旁人送來的捷報,王翦幾乎立時就要將人拿下,然後發書問罪——一日之內連卻四關,你以為你是誰啊?!
    即便距離並不算遠,這前推的進度也太離譜了吧?!
    但偏生打這場仗的人是王上……
    且隻看今日上午的那一場戰役,也誠然是世間絕無僅有的天才人物……
    王翦半信半疑的采取了最謹慎的處置方法:“令三軍分隊而行,我率兵在前,次一隊在後,最後一隊壓陣此地,待到見到前隊訊號之後,再行動身!”
    眾人齊齊應聲:“諾!”
    ……
    王翦一路北上,見到的俱是已經插著大秦黑龍旗幟的城池,而他與隨行之人的神色也從最開始的震驚轉為愕然,最後徹底麻木。
    什麽,王上把這座城池打下來了?!!
    王上把整座城池打下來了?!
    又打下來了?
    了。
    王上,您到底有多少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
    王翦木著臉回首去吩咐親信:“給右丞相致信,他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右丞相,就是李斯。
    趙高伏誅之後,嬴政並沒有懲處他,反而讓他繼續擔當著原先的職務,為國盡力。
    甚至於此番出征,還特意點了他的名字,把人給帶上了,讓他協同王翦處置大軍出征時的後勤之事。
    李斯這個人,才華是有的,能力也是有的,雖然有些私心,但也罪不至死,且叫他戴罪立功,以觀後效吧。
    嬴政如是說。
    王翦的消息傳到李斯處,後者卻是大鬆口氣,不憂反喜。
    作為一個善於揣摩人心的聰明人,在趙高被問罪處死時,李斯便敏銳的察覺到了幾分異樣,隻是他按捺住了,沒有表露出任何異常。
    而這種隱藏於他內心之中的猜疑,在鹹陽的親信悄悄傳書,告訴他十八王子已經於前些日子病逝之後,瞬間達到了頂峰。
    李斯因此惶惶不可終日。
    即便冥冥之中的那把刀的尖端,可能並沒有朝向他。
    但是到了此刻,那種不安終於被打消了。
    有用的人,往往能夠活到最後。
    他很慶幸,自己是個有用的人。
    李斯在心裏發誓:“我李斯要做大秦最有用的人,任誰也無法拋棄我!”
    他躊躇滿誌的來到了王翦公文中提及的第一個地方。
    彼時已經是夜晚,李斯卻不覺得疲累,吩咐人掌燈,就夜理事。
    在燕國的舊土上推行秦國的製度,該從什麽地方開始做起?
    官署裏積壓的公文記檔,都要用秦國的文字重新整理出來。
    而燕國那漏勺一樣的戶籍製度,也需要派遣人手重新厘定核對。
    還有原先的土地製度,也要重新更改。
    下令讓年輕乃至於年幼的人開始學習秦國的文字。
    他這個過渡期間的主政之人,又該如何消減這些新秦人對於秦國的仇恨,使其融入到秦國之中?
    還有徭役,賦稅的裁定,乃至於河渠、城牆的修築……
    李斯點燈熬油,一夜未眠,也不過簡單整理出來一份總括的施政方略罷了。
    到第二日,又傳了手下官吏前來聽事,以最迅捷的形式將這些差事一一安排下去,但具體的實行和後續的執行,卻都還有待檢驗。
    接連一夜一日,李斯甚至於隻匆忙就著水吃了幾口餅,等到了這日傍晚,將將能略喘口氣的時候,王翦的公文就發過來了。
    李丞相,該動身了。
    前邊還有新的地方需要你呢!
    李斯看著麵前那張單薄卻又仿佛重於千金的帛書,嘴裏的餅直接掉在了地上。
    馬上出發。
    又是一個不眠夜。
    同樣繁瑣疲憊的工作流程。
    勉強忙完了。
    終於可以好好的吃餅了。
    王翦的公文又來了。
    出發。
    不眠夜。
    繁瑣疲憊的工作。
    忙完了。
    吃餅。
    王翦的公文又來了。
    李斯:沒開玩笑,我好像進入了循環!
    他一把揪住前來送信的王翦心腹的領子:“直說吧,前線到底打到哪兒了?”
    王翦的心腹神色複雜的看著他的黑眼圈:“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對您沒好處的……”
    李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個字:“說!”
    王翦的心腹艱難的說了個地名出來。
    李斯:“……”
    手裏的餅直接掉到了地上。
    ……
    淒然,是李斯給自己的新名字。
    象征著他被毀滅的休息時間和永遠來不及吃完的餅。
    我要變得狠毒,冷血。
    這是李斯此時所想的。
    ……
    李世民上午打得酣暢淋漓,李元達下午打得不落窠臼。
    等傍晚的時間一到,夕陽西下,後者結束了今天的工作,麻利的下了號開始進入休息狀態。
    劉徹不太玩的轉當下這局麵,加之朱元璋又對於戰國時期的戰局頗感興趣,與王翦也投契,又樂於加班,前者便欣然的將自己的排號讓給了他。
    王翦就在這日暮時分,率眾抵達了此地。
    “王上乃是我秦國的王,肩上的擔子重達千斤,怎麽能如此冒進,危險行事?!”
    王翦眉頭皺得很緊,滿臉的苦大仇深。
    不敢也無法直接懟王上,於是他那全開的火力直接衝著蒙家兄弟去了,間接用譴責的眼神看一看罪魁禍首:“昔日趙高煽動王上親征,前車之鑒猶在眼前,你兄弟二人侍奉在側,難道竟不知道勸解一二嗎?!”
    被他話風掃到的朱元璋:“……”
    那,那也不是咱打的仗,凶咱幹什麽啊!
    蒙毅ap;ap;蒙恬暗地裏擦一把汗:王上想幹什麽,那是我們能勸住的嗎?
    朱元璋隻得出麵勸和:“是寡人冒進,下次不會了,隻是今日之事卻與他們無關,將軍不要生氣……”
    馬上轉換話題,問起王翦一路行軍是否方便。
    王翦臉色略是柔和幾分,卻又談論起今日的幾場戰役來。
    蒙毅聽到此處,馬上抖開了一側折疊著的坐席,蒙毅已經在旁邊支起桌子,順帶著尋來了沙盤。
    兄弟倆並一眾年輕軍官默立在側,眼睛亮閃閃的等待開課。
    朱元璋:“……”
    王翦:“……”
    行叭。
    這一晚君臣二人談論的話題要比昨晚淺顯,蒙恬聽懂了大半,倒是王翦出門時連呼了三聲“痛快”,最後又被王上傳召回去一處飲酒。
    他悄悄問弟弟:“這沒事兒吧?”
    蒙毅笑道:“能有什麽事呢。”
    第二天天一亮,王翦就發現王上又不見了。
    王翦:“……”
    啊啊啊啊啊!!!!
    猩猩叉腰大叫jpg
    ……
    李世民跟李元達在空間裏邊商量了今日作戰計劃,朱元璋也表態要參與。
    “豈能白白擔了虛名!”
    三人聚頭在一處研究進軍路線,還讓剩下兩個不參與的人給幫著掛個橫幅。
    《七日內滅亡燕國研討會》
    嬴政:“……”
    好歹是在給老秦人打工。
    忍忍吧。
    劉徹:有點無聊,想逗一逗始皇,但是又怕挨打。
    嗐,還是老老實實掛橫幅吧。
    帶兵打仗三人組說幹就幹,且還有理有據的幹。
    第二日天不亮就出發,分批次派遣軍隊出去,繼而披掛上馬,揚鞭出發。
    一日之間,秦軍連卻三城。
    不是因為他們隻能打三座城池,而是因為經過周密計算之後,即便中途換馬,後勤得力,也隻來得及打三座城池。
    不過對於燕國這樣的弱雞來說,這就夠了。
    秦國進軍路線上所在的城池望風而逃,逃不走的也紛紛有了乞降之意,七日內滅亡燕國,眼見著就不再僅僅隻是一句口號了。
    王翦陰著臉趕過來的時候,李淒然還在後方忙的腳打後腦勺。
    李元達一眼看見這位老將軍的麵容,就覺來者不善,慌忙把號切給朱元璋,自己腳下抹油遁了。
    朱元璋:“……”
    憑什麽受委屈的總是咱?!
    李世民你來上號!
    說起來這幾次都是你帶的頭!
    李世民連連搖頭:“我最怕這種黑臉,他讓我想起魏征來!不見,不見!”
    直接溜了。
    朱元璋不好意思搞亂了人家大秦的事兒,還把人家的王抓過去頂事兒,眼見著劉徹坐在一邊兒不閃不躲,就順手把他提溜上去了。
    “反正你不要臉,還是換你來吧!”
    其餘幾人紛紛附和:“沒錯兒,是這樣的!”
    劉徹:“?”
    這扯皮的功夫,王翦已經到了近前,麵沉如水,神色凝重:“王上難道沒有什麽話想對老臣說嗎?”
    此情此景,空間裏的幾個皇帝都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想了想,又略微鬆了鬆手,留了一條縫隙。
    “唉,”卻聽劉徹幽幽的歎一口氣,語氣輕緩:“王將軍,您來聽聽,寡人的心慌不慌?”
    空間裏的其餘人:“……”
    嬴政:“…………”
    嬴政轉頭去看拎劉徹出去的朱元璋。
    朱元璋神情瑟縮的避開了他的視線:“物,物極必反,他有點太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