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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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十發炮彈過去,突合速當場碎成了二維碼,當時在城頭的那些戎人將領也是差不多的待遇。
    反倒是在城內的戎人聽得一陣巨響,地動山搖,宛若天劫,眼見著長庸關的高牆坍塌之後,慌忙拽住受到驚嚇的坐騎,飛也似的向北逃竄去了。
    再之後,有當時在城樓附近的戎人士卒北逃,終於將當時的情況以一種相當抽象的形式表述了出來。
    “南邊的漢人請到了一尊天神相助!他比城樓還要高!拳頭有城樓上那口鍾還要大!一拳下去,幾米厚的城牆當場就破開了!!!”
    聽到這一席話的戎人:“……”
    這士兵好歹還說出了個所以然,更多的是直接被嚇傻了,提起當日的事情,就伏地戰栗,不敢作聲。
    在這個日食被廣泛認定為上天示警的封建時代,一種可以在轉瞬間摧毀一切的巨大力量,是完全超乎他們想象的。
    戎人們未必相信所謂天神降世的說法,但長庸關被攻陷,如今失落敵手,這卻是真的。
    彼此狐疑的交換一個眼神,與會者都在同伴眼中見到了忐忑與不安,可是接下來該怎麽辦……
    所有人都遲疑了。
    留在當下這座城池裏?
    倘若李氏繼續北上,該怎麽抵抗那股幾乎可以與天神相當的巨力?
    可要是走……
    不戰而逃,又好像是有失草原男兒的豪情和血性。
    進退維穀。
    盡管大多數戎人並不知道這個成語,但是他們的確陷入到了這樣的境地之中去。
    然而很快,李氏便替他們做出了決定。
    別考慮了,一起留下來吧!
    為長庸關一戰所震驚的絕對不止戎人,即便是李氏這邊的軍隊,在見到當時那股幾乎可以撼動天地的神力時,也大為變色,而在驚詫與惶恐之後,湧上心頭的逐漸變成了慶幸和與有榮焉。
    因為這是屬於李氏,也是屬於他們所有人的力量,不是嗎?
    軍隊第一時間入城,將那群精神幾乎陷入瘋癲的戎人分別拿下,緊接著又去掌控各處門戶要道,繼而便遣人維持南下道路的順暢——後續部隊和重建長庸關的後勤力量馬上就要出場了。
    同樣的事情重複過一遍之後,再去操持便要簡單的多了。
    李大胖四郎跟李英茜之夫六郎攜手對長庸關內的官員進行選檢,同時配合許景亨,迅速完成各處要緊係統的重構。
    李約跟李平負責維持秩序,掃蕩戎人殘兵。
    而李氏的女眷們則效仿先前舊例,有條不紊的開始長庸關的災後重建工作……
    李方妍卻沒有參與這部分公務,此時尤且在跟底下的攻城獅們開會:“今日的一幹相關數據,全都記錄在冊了嗎?”
    底下人恭敬道:“遵從小姐吩咐,不敢疏懶。”
    李方妍點點頭,瞟一眼懸掛在北邊的地圖,沉聲道:“檢修攻城武器,調整炸藥的相關參
    數,整備齊全之後,我們馬上出發!”
    室內眾人精神一振,當下齊聲道:“是!”
    旬日之間,李氏幾乎就要把戰線推到黃河南岸了。
    限製他們的不是戎人,是進軍的速度,騎兵倒是可以以很快的速度前進,但是攻城武器不行。
    這東西相對笨重,便攜性低。
    李元達這兩天已經不太有釣魚的興趣了,大概是出了新手期,魚都不怎麽上鉤了……
    抽空問了句前線進度,許景亨答得滿臉興奮:“馬上就要到黃河南岸了!”
    李元達詫異的“啊?”了一聲:“怎麽才到黃河南岸?”
    他撓了撓頭:“我以為該把戎人趕回老家去了呢!”
    許景亨這樣偏向他的人都給氣笑了:“你也是帶兵打仗過的人,行軍打仗不需要時間嗎?真當六小姐會飛啊!”
    李元達點了點先前李方妍所在的位置,又點了點地圖上的黃河南岸:“騎兵過去,哪兒就得要這麽久了?”
    許景亨被他問的一愣,下意識道:“……這不是還要帶攻城武器過去嗎?”
    李元達順手指了指黃河南岸東邊、朝廷占據的那部分地方,理直氣壯道:“咱們都是有意匡扶社稷、抗擊戎人的同僚,給點支援不是應該的嗎?攻城武器這東西又不算什麽稀罕玩意兒,找同盟要點不就得了,反正他們也不敢出城用,閑著也是閑著!”
    許景亨:“……”
    啊這?
    好像有點道理?
    他短暫遲疑的功夫,李元達已經換了一副嘴臉,麵目相當醜陋的道:“他們要是開了門,那就順便去接收地盤,一舉兩得,他們要是拒不幫助我們,那就說明他們是跟戎人穿一條褲子的奸賊,那就順手把他們一起炸了!”
    許景亨:“……”
    許景亨一拍大腿:“不錯,就是這麽回事!”
    李方妍收到後方傳書,不禁短暫的羞愧了幾秒鍾:“啊?這不好吧……”
    然後果斷的貫徹了下去。
    這會兒還能留在黃河一線的官員,超過百分之九十都是硬骨頭——一個不好,那是真的要丟腦袋的!
    其中多有蒙冤被殺那位將領從前的舊部。
    李方妍幾乎沒費什麽功夫,就輕輕鬆鬆的將其治下之地收入囊中。
    當然,這其間也不乏有心向朝廷,不願向李氏伸手相助的人,李方妍當即一發炮彈把門炸開,順手遞了一份老爹從後方批發來的手書——經李節度使研究批準,爾等乃是誠心倒戈!
    如此暫且拋卻臉麵,前線再進軍時,速度較之先前便要快得多了,不過數日之間,便已經蕩清黃河以南的所有敵人。
    戎人倉皇北逃,為了爭取喘一口氣的功夫,甚至於在臨走前把能搜集到的船隻統統都集中起來燒毀了……
    而與此同時,天子行在處接到的消息也是一次比一次叫人震驚。
    自從李氏在南都辦報大獲成功之後,朝廷不甘心叫李氏專美
    於前,馬上使人照樣全抄py了一份出來,然而由於缺乏群眾基礎、沒人敢說實話、遍地歌功頌德、全是頌聖文章等問題的存在,始終都沒能如同南都報一般廣泛的流傳起來,最後隻得如同一頭累贅的四不像一般,成了邸報的一部分。
    但是不得不說,作為專供官僚的報紙,也的確起到了一些促進訊息流通的作用。
    頭一天是《驚,南都節度使李衡麾下將士攻破長庸關!!!》
    士大夫們還在驚詫異常呢,緊接著就得到了第二份《再驚,戎人業已倉皇北竄!!!》
    又過幾日,已經變成了《克複在即,南都勢不可擋,將戰線推至黃河南岸!!!》
    一次又一次的猛料襲來,甚至於叫人懷疑是不是南都那邊花了錢往外放假消息。
    但是很快,北邊便陸陸續續的有消息傳回來,證實了相關新聞的準確性,喜訊傳到民間,底層幾乎瞬間就沸騰起來,行在所在的整座城池,幾乎都成了歡樂的海洋!
    作為本朝的腹地、天子南狩之處,這裏一度麵臨刀鋒,而城中更多有當初自神都隨從天子南逃的官員,乃至於陸陸續續從北方逃到這裏的百姓,如今得知戎人退卻,再無戰火之憂,怎能不喜?
    這是一場屬於所有人的狂歡。
    這日城中所有的酒樓幾乎都被賣空了,滿大街都是歡天喜地的人流,素昧平生的兩個人見到也笑著彼此問好,更不乏有人相擁一處,回想往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更有極多詩人騷客在這天一揮而就,作下了無數詩篇。
    而處在城市中心的官署,具體來說是天子行在,此時卻是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內侍和宮人們低著頭,宛如一群木偶,噤若寒蟬,聽麵容蒼老,眉宇間隱含幾分陰鷙的天子詢問近侍:“南都那邊有消息過來了嗎?”
    近侍小心翼翼的回稟:“陛下,還不曾有消息過來。”
    天子不耐煩的擺擺手:“再去打探!”
    近侍腳步輕的像是一縷煙,飛快的飄了出去。
    ……
    此時此刻的中軍大帳,許景亨端坐在書案前理事,李元達則翹著腳在旁邊吃橘子,一連幾日吃的臉蠟黃。
    許景亨忙裏偷閑問了句:“給朝廷的奏報寫完了嗎?”
    李元達起初還是寫的,長庸關破之後,便懶得動筆,隻打發手底下的文書來捉刀,待到黃河以南幾乎盡入囊中之後——
    他仰著頭,趾高氣揚的剝橘子:“叫我給他寫奏報?我是什麽身份,他是什麽身份?!”
    哪來的狂妄之徒,居然敢教朕做事?
    朕警告你們,別太分不清大小王!
    剝完橘子還分了一半給許景亨。
    許景亨一看他這德行,就有所明悟。
    他將那一半橘子托在掌心裏:“直接打?”
    李元達一口將剩下的那一半吞進腹中,目光望向天子行在,笑著重複了一遍:“直接打!”
    皇帝等了三
    天,沒等到南都發來的奏報,卻等到了南都正集結軍隊往行在處行軍的消息。
    聞訊之後,他默然良久,傳召朝中重臣前來,環視一周後,苦笑道:“如今之事,為之奈何?”
    滿坐寂然。
    如是過了很久,終於有人開口:ap;do;是否可以使人前去勸諫???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沒有人出聲反對,但是也沒有人出聲讚同。
    最後,還是皇帝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頭,隨手指了個人出去。
    他對此並不抱很大的希望。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對在場的官員們覺得失望。
    國家養士幾百年啊,到了今日,竟然連個願意以死報國的都沒有嗎?!
    亦或者說……
    皇帝心下閃過冷冷的嘲弄:他們早就做好了逢迎新主的準備!
    隻是,想叫朕對李氏這樣的臣下低頭,束手就擒?
    做夢!
    ……
    五日後城破,皇帝為人生擒。
    ……
    許景亨緊跟著李元達的步子,低聲問:“要不要叫他自盡?就說我們進城的時候,他就放火了!”
    李元達大步向前,頭也不回:“不必。”
    許景亨快步跟著,又問:“要不,就隨便給個爵位,榮養起來?”
    李元達腳下不停,又一次道:“不必。”
    許景亨急了,索性掀開桌子給他打明牌:“李衡,你想幹什麽啊?!這會兒直接把天子行在打下來,生擒了天子,已經難免引起四海非議了,你要是再光明正大的殺他……”
    李元達對此嗤之以鼻:“愛怎麽議論就怎麽議論,關我屁事!”
    許景亨見他犯了倔驢脾氣,隻能順毛摸,當下柔和了語氣,道:“不是不許你殺他,隻是別大喇喇的殺啊,這樣影響不太好,後世若是有所效仿……”
    李元達簡潔明了道:“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後世若是亡國,那是子孫不肖,是殺是剮他們自己受著也就是了,我沒意見!”
    許景亨見勸不住,隻得作罷,皇帝跟他又不是什麽實在親戚,該說的都說完了,這也就夠了。
    許景亨隻是不明白:“怎麽就非得叫他死?還得是眾目睽睽之下死?”
    空間裏邊,劉徹也正迷糊呢:“他也沒怎麽得罪過你啊?”
    朱元璋有點憂心許景亨先前提到的“被”的那把火燒到老朱家,沒有作聲。
    嬴政想到自家二世而亡,且還亡的格外慘烈的大秦,也是怏怏。
    唯獨李世民若有所思,眸子裏的神色隨之明亮了起來。
    李元達告訴許景亨自己一定要皇帝死,且還要光明正大殺他的原因:“我殺他,並非是為了我,而是為了林帥。”
    許景亨初聽微怔,繼而神情猛地一震,嘴唇囁嚅幾下,定定的看著他,沒有言語。
    為了林帥。
    對於李元達來說,那是個類似於背景板的人物。
    即
    便是對李衡來說,其人也與他無什麽交際。
    但在先前幾年當中,那才是舉起抗敵大旗的第一人,朝廷南逃之後,也是他留在北地招攬舊部,艱難抗敵。
    然而這樣一個人,沒有死在戰場上,卻因為擁兵自重這樣可笑的罪名,為皇帝所殺,滿門抄斬。
    多麽荒唐,多麽可恥的罪名!
    多麽卑鄙,多麽該死的皇帝!
    他憑什麽壽終正寢,憑什麽還有個自我了斷的機會?!
    空間裏邊,李世民感動壞了:“兄弟,還得是你啊!”
    他馬上道:“先殺,殺完再修個廟叫他跪門口!”
    李元達坦然的受了這句稱讚。
    那邊劉徹已經抄著手正常發揮起來了:“光禿禿一座廟太單調了,後世流傳性可能不高,可你要是把王鶴年抓過來寫幾首詩刻門上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空間裏其餘人:“……”
    還得是彘兒啊!
    劉徹抄著手繼續發揮:“殺之前最好叫個史官過來,先跟皇帝來一段煮酒論英雄,然後再來一段溫酒斬皇帝,想帶有點懸疑色彩,那就在斬的時候故意失手,來個節度使繞柱走,最後再一擊致命,這樣故事更有曲折性,傳閱度更高!”
    空間裏其餘人:“……”
    嬴政:“……”
    嬴政隻當做沒聽見其中的某個情節。
    李元達隻是很躊躇於一件事:“王鶴年未必肯寫吧……”
    朱元璋替劉徹回答了這個問題:“那不是還有白樂天嗎?”
    好的詩寫不出來,又糙又直白的那種還寫不出來嗎?
    到時候掛個白樂天的皮,照樣大火!
    李元達:稍加思索.jpg
    李元達:欲言又止.jpg
    李元達欣然拍板:“很好,就這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