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直哉開始書寫反思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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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直哉如炮彈般橫向飛出, 一路掠過無數地麵上張牙舞爪的暗紅色藤蔓。
千穗理在最後時分追上他、輕巧地躍起身形,將其利落打橫抱起後落地。
“感覺如何?”夏油千穗理歪頭問道。
“你這家夥——”被公主抱的禪院直哉黑著臉、拍開千穗理後自己站穩在地麵上,他咬牙, “誰允許你用這種姿勢……!!”
封建直男彩雲豬豬表示, 自己的男權權威和形象收到了嚴重挑戰!係統:在千穗理麵前, 真的有這種東西嗎……)
千穗理頓了一秒,思索片刻,深沉頷首道:“哦,好吧,那就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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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銀發少女忽地揚起手中的向日葵,再度將禪院直哉扇到了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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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穗理仰頭看著飛起落下的金發青年,在合適的時機靈活躍起、在空中將對方調轉成為頭朝下腳朝上的方向, 然後雙手抱住對方的腰部順暢落地。
係統:【——出現了、倒拔大蔥式抱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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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直哉氣得滿臉通紅也可能是因為倒立而氣血上頭), 在千穗理將其放到地上時,他幾乎是瞬間爬起想要反擊!
千穗理往後跳了一步、避開禪院直哉的攻擊,緊接著、她眼眸睜大, 抬起手指:“嘿、直哉君,你看你背後是什麽?”
禪院直哉冷笑:“怎麽,想用這種低劣的手段騙我?”他才不會上當!
話音剛落,他便感受到背後湊近的陰冷氣息。
不知是什麽的黏液滴落在臉頰、順著輪廓滑落。禪院直哉下意識抬手抹了一把——是暗紅色的液體。
“……?”他眼睛緩慢向旁邊轉去。
一張蠕動著密密麻麻紅色藤蔓的圓臉出現在旁側,堆積出一個巨大眼睛的輪廓。無數更為粗壯的枝條延伸向背後昏暗的樹林, 像是編織起一張大網。
怪物臉部裂開一張長滿森然尖牙的大嘴, 紅色的粘稠液體順著重力滴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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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降臨的刺骨威壓席卷這片區域——是這個未完成領域的主人、那個特級咒靈!!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此時真正遇上、禪院直哉依然不可避免地陷入僵直的恐懼!
他是禪院家的嫡子, 訓練與實戰自然具有完備的保護措施,從未直麵過如此高等級的詛咒——
特級咒靈和一年級新生的差距如此之廣, 實力間無法跨越的鴻溝帶來刺骨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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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直哉瞪大的上挑眼裏倒映著咒靈的可怖外形,暗紅色的細小藤蔓順著鞋底與褲管向上攀爬, 而他卻仿佛被釘在了原地,無法動彈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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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那個蘑菇沒有任何關係!”禪院直哉下意識喊出回複,也在此時從劇烈的恐懼中猛然回神。
千穗理一把將向日葵的大臉呼在咒靈的臉盤上,讓兩隻來了個親密貼貼。
禪院直哉趁此時機、用咒具匕\首割斷腳上的束縛,從細小藤蔓的糾纏中抽身而出。
被向日葵抽在臉上的特級咒靈怒氣值直線上升,它長大的嘴咬合住向日葵,幾下將其吞噬入腹,與此同時,更多藤蔓也從側麵而起,襲向銀發少女!
“嚓、嚓!”
禪院直哉揮動咒具匕\首,將騰起襲向少女的幾根藤蔓斬斷,他咬牙道:“……跑!”
千穗理往後躍出一段距離,她拉住禪院直哉,指向前方的咒靈:“看,馬上就會出現彩虹。”
禪院直哉:“?”
千穗理解釋:“其實剛才,我在向日葵嘴裏塞了個大蒜。”
禪院直哉:“??”
下一秒、揮動著藤蔓的咒靈遲滯片刻,突然開始抽搐著嘔吐,尖牙大嘴中嘔出一大片絢麗彩虹,映亮這片灰暗的場景——!
禪院直哉:“???”
他轉過臉,剛想問前一句,就見少女不知從哪裏又摸出一個巨大的窩瓜,雙手高舉起向藤蔓怪丟了出去!
青綠色的窩瓜氣勢如虹、猛地彈跳又砸下,許多藤蔓無法閃避而被重重壓扁。
禪院直哉:“……”問題好多,突然就不想問了。
他幹脆道:“你在幹什麽?你想嚐試傷害它嗎?但是很可能會激怒對方。”
想要從領域裏出去,要麽有人從外打破,要麽展開比這個領域更強的領域,要麽打敗這個領域的主人。
——最後一項往往是最難的,因為即便是未完成的領域,這裏也是主人的天下。
所以禪院直哉根本沒有想最後一種可能。
千穗理幫他想了:“打敗它吧。”
“?!”禪院直哉驚愕抬眸,“我們隻是一年級新生!”
“我不是。”千穗理回答。
禪院直哉心下一頓。
千穗理眨眨眼:“你忘了嗎,我根本沒有上學呀。”
禪院直哉:“……”
那這不就更離譜了嗎!!
身為特級咒靈,藤蔓怪自然不會被一個窩瓜打敗,它嘔吐完彩虹,更多的藤蔓席卷而出,天色再度暗下一個層次、可視範圍更加縮小。
波瀾的咒力掀起空間中的動蕩,禪院直哉幾乎難以站穩腳步,千穗理摸出0元購小噴菇,第一個先黏在了禪院直哉的肩膀上。
“你離遠一點,這些東西會保護你。”千穗理又兌換出一個大噴菇,塞到禪院直哉懷中,“去吧,上後麵去。”
禪院直哉愣住片刻:“你、我……”
這跟他想象中的場景完全不同,禪院直哉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要躲在一個與他差不多年齡的少女的背後!
紛雜的思緒湧上心頭,禪院直哉一時之間很難理清感性和理性。
局勢判斷和封建教育在腦海中碰撞著,禪院直哉狹長的狐狸眼上挑而起,他唇角抿得筆直。
千穗理剛想提著向日葵衝,餘光瞥見金發青年仍然立在原地的身影,回眸道:“怎麽了?”
她偏頭、仿佛記起什麽:“哦對、我還可以給你個南瓜頭作為保護……”
“我不需要女人的保護!”禪院直哉抬聲打斷,他咬緊牙關,將懷中的大噴菇丟還給千穗理。
他畢竟還是個十幾歲的青少年,心中蓬勃的感性衝動衝破了理性的局勢認同分析。
金發直哉將咒具匕\首抬起,上前衝入藤蔓陣,揮刀切斷旁邊探過來的細小植物!
他能感受到自己體內咒力的逐漸恢複,馬上就可以——
那抹亮光愈加明亮、隨之豁然變大,仿佛從外撕裂而開!
……可惡、剛才自己為什麽非要衝出去呢……明明老老實實待在那個看起來有著神奇咒具的少女背後就可以!
或許是走馬燈,也或許是此情此景多處衝擊帶來的混亂思緒,禪院直哉腦海中浮現起不知多少年前的畫麵。
誰是正統,誰是異端?
下一秒,從側麵突如其來的的藤蔓一下勒住禪院直哉的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拖進地麵上暗紅色植物的海洋!
“你母親不過是個能生養的婦女,又懂什麽東西!”叔叔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與婦女待久了,你也會變得軟弱。記得你的身份。”
安靜片刻後,千穗理將明亮的陽光菇湊近禪院直哉:“醒醒、堅持住!不要睡!快睜開眼看看你的孩子啊!!”
哦。他想。我是未來要當家主的人,他們的地位都不如我,尤其是女人。
係統:【已經完成把那句話當成什麽提神醒腦咒語了嗎千穗理!】
明媚的光亮於眼前,還未適應突變亮度的禪院直哉下意識眯起眼睛,在幾秒後,才看清那個極為明亮的金色蘑菇創可貼堵嘴版)。
但他若是順應少女的話,向後退,就不會被卷入藤蔓的狂潮……或許就能活下去。
以他從小到大的教育來看,他當然要一如既往地高傲地、嘲諷地打斷。
禪院直哉:“……”
——還有舉著蘑菇的銀發少女。
曾經他聽說過傳聞中的特級九十九由基,但隻覺得是遙遠天邊的故事。
視線中忽然躍進一抹亮,意識半模糊的禪院直哉隻是抬了抬眼皮——
……可是、可是……
禪院直哉出乎意料地沒有回答。
堂妹真希和真依出生,他隨意的想,生的是女人啊。
別人說:“以後她們都會是你的附庸。”
重重暗紅藤蔓被驟然破開,在黑暗之外,一雙手抓住他的臂膀,猛地將其拉了出來!
無窮無盡的黑暗伴隨黏液,稀薄的氧氣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是的,這是他認為正確的,這是他受過的教育,這是他從小到大的信念。
正確。錯誤。
說到底,這都應該怪對方沒有遵從一個女人的守則吧?女人為什麽要那麽強,為什麽要自己開創事業,為什麽要站在前麵應對危險!
擁擠的藤蔓、稀薄的氧氣、漸行漸遠的意識。
禪院直哉:“這不是我的孩子,我和它沒有任何關係!!”
禪院直哉瞪大了眼睛,也隻能看到絕望的漆黑和扭動的暗紅。
但是,女人才應該溫順地待在後麵不是嗎?這才是他從小到大受過的教育。
那個瘦弱的、多病的、與他年齡相仿的銀發少女,初遇時速度遠遠高於他,他應用引以為豪的術式根本追不上她的身影。
也或許沉默的僅是外表,喧囂的是頭腦裏交錯的循環。
她在特級咒靈未完成的領域中能力運用自如,毫不畏懼、也並不狼狽,她說讓自己躲到背後去。
“……”熟悉的輕快聲音在耳邊絮絮叨叨,禪院直哉平躺在地上,漸漸恢複力氣後、他緩慢抬手,輕輕覆蓋在了自己的眼上。
他想。沒用的女人,也就隻有長相還算是看得過去。
“嗨嘍嗨嘍,還能聽見我說話嗎?”銀發少女將手在他麵前揮了揮,“沒事吧,直哉君?”
“……”禪院直哉咬緊牙關,在一片黑暗中,他閉緊雙眼。
也許是違背。
禪院直哉:“?!”
“說起剛剛,男生女生向前衝可都沒你這個衝勁,不過這裏盡頭可沒有電冰箱,隻有藤蔓怪。”
但此時,銀發少女就站在他身邊,在他麵前做出這種種違背他所受的教育、違背他認知和理念的事情。
後來這兩位堂妹,一個沒什麽天賦、另一個更是連詛咒都看不到。
“可是、母親……?”
他有些後悔,又有些困惑。
——這些按理說,都是錯誤的?
幼年的禪院直哉沒法理解太深的道理,但是對長者的崇拜,讓他牢牢記住他們的每一句話。
可是——這些卻也都說明,女人也有這樣的實力和能力,也可以獨立地站在前麵。
真理。謬誤。
禪院直哉渾身上下都被束縛住、根本動彈不得、更別提揮動咒具匕\首。特級咒靈壓迫感極強的力量令人無法反抗。
女人是附庸,女人要順從。她們是沒用的、也理應沒用的,是要溫順的跟在男人身後三步的人。
初生的特級咒靈顯然把禪院直哉當成玩具,沒急著殺死,隻是像捕獲獵物的蜘蛛一般困住他。
哪方是對,哪方是錯?
沒有往日的嘲諷和反駁,也沒有其他的交代與詢問。隻是難得的沉默與安靜。
他說他想去找母親,然而叔叔嚴厲地教育了他,並跟他說:“你是未來要當家主的男人,少與婦人多來往。”
重疊的滑膩藤蔓淹沒禪院直哉,肩膀上的小噴菇最初還在噗噗攻擊,隨後也被藤蔓一擊銷毀。
係統:【還有,不要打斷人家的思維升華啊——】
他是禪院家嫡子!他是繼承了咒術投影咒法的天才!他是被寄予厚望的禪院家未來家主!!
禪院直哉腦海中混亂成一團,他抿直唇角。
“怎麽了?”千穗理眨眨眼。
“……”禪院直哉半眯著上挑眼,他無意識地盯著前方黑暗中蠕動的暗紅藤蔓,腦海中循環著單調的詞匯。
別人說:“她們都是沒用的東西,你以後擁有支配她們的權利。”
“……”
隨著他的成長,他接受的直接和間接的、所謂大家族的教育也越來越多。
“……”
千穗理滿意):“很好,瞬間又充滿活力了呢,直哉君。”
哪方是正確?哪方是錯誤?
她們代表著軟弱,而我要高高立於她們——即使其中一人是我的母親。
幼年時期與母親分離很早,當時的禪院直哉還隻是個不大的孩子,心中自然有著對母親的想念。
她開創了一家新的企業,將自己一直崇拜的甚爾君也招攬其中,獨立地活躍在前方。
“你剛剛突然往前衝,我都沒反應過來,接著就被卷走了。”千穗理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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