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你有病”(日更+補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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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疾病的病因包括了生理因素、心理因素、社會因素。
    治療的方式中, 除去生理的病因需要藥物控製以外,更多的需要心理輔導。
    精神病院護士這個崗位雖然是護理工作,但是也要經過正規的心理學培訓。
    雖然去的是副本, 和現實中的精神病護士不同,但是相關從業人士肯定比沒有接觸過的人更具優勢。
    如果非要選一個隊友, 一個相關從業人士至少比其他人更不需要她去照顧。
    白秋葉走到那個攤位附近, 這樣一個簡陋的攤位前居然排了不少人,看來大家的心理問題果然和路人說的一樣越發嚴重。
    白秋葉排到隊伍的最後, 等著前麵的人谘詢完。
    這時,排在第一的人已經和那個心理谘詢師聊完, 頂著一張滿是眼淚的臉從座位上走下來,大哭著朝著隊伍的末尾走來。
    大家都震驚地看著他,也不知道心理谘詢師究竟說了什麽話,讓這人哭成這樣。
    這人路過隊伍末尾的時候, 像一隻無頭蒼蠅一般撞到了白秋葉和站在她前麵的男人身上。
    白秋葉前麵的是一個五十多歲身材壯實的中年男人,一把抓住了那個人。
    “你怎麽走路的?”
    大哭的人一臉傷心欲絕地說:“對不起,我剛才沒有看見你們。”
    中年男人說:“你又不是瞎子,怎麽就沒看見我們了?”
    大哭的人說:“我的眼睛被眼淚糊住了。”
    中年男人:“……行吧。”
    他放開了那人的手,那人便繼續嚎啕大哭著走了。
    中年男人轉頭對白秋葉說:“小姑娘, 你沒被撞到吧?”
    白秋葉說:“沒有。”
    她剛才下意識扶了那個人的胳膊一把, 還好那個人哭得厲害,沒有注意到她身體冰涼。
    之後得戴個手套, 免得被組隊的人發現端倪。
    中年男人說:“剛才那個年輕人看上去和你年紀差不多大啊, 你們年輕人好像比我們這種老年人心理更脆弱。”
    白秋葉說:“大叔你看上去隻到中年吧。”
    中年人說:“我都六十四了。”
    白秋葉詫異地說:“你看上去很年輕。”
    中年人說:“那是因為我從年輕的時候就開始鍛煉, 雖然早年頭禿顯老,但是老了之後倒是一直都沒有變過。”
    “也得虧我一直以來都在鍛煉,否則我也活不到現在。”中年人說, “你看在這裏站著排隊的,又有幾個和我年紀一樣的。”
    所有排隊做心理谘詢的人中,看上去五十多的,隻有兩個。
    其餘的人的年紀,看著都是十往下。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 app上線之後老人和孩子的數量的確在驟減。
    “雖然我活下來了,但是家裏的孩子都死了。”中年人說,“我最近總覺得一個人活著也沒什麽意思,逐漸也有了想死的想法。”
    白秋葉說:“你能來做谘詢,說明你心中有自救的想法。”
    “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中年人問,“小姑娘你是來谘詢什麽問題的?”
    白秋葉說:“我最近也心情不好。”
    中年人歎了一口氣說:“說起來今天是我這半年裏最高興的一天,好久都沒看到街上這麽熱鬧了。”
    “平時這裏的人也很多,但是大家都行色匆匆,誰都不搭理誰。”中年人說,“怎麽說呢,感覺突然有了人味吧。”
    站在中年人前麵的轉過頭說:“這多虧了沙紅啊。”
    白秋葉來赤水之前,已經看過這裏的介紹。赤水安置區的管理人名字叫做沙紅,在職業總排行榜上排名第35,等級67。
    中年男人聞言說:“也不知道她最近怎麽回事,突然跟換了個人似的,以前她可□□了。”
    前麵的那個人說:“一個安置區管理人,有什麽□□可言的,她做了什麽都是為了大家好。她以前隻是方法過激了一點,本質上是好的。”
    中年男人說:“啊?你管那個叫過激了一點?”
    前麵那個人說:“難道不是?”
    白秋葉打斷兩人的話:“你們在說什麽事啊?”
    前麵那個人告訴她:“大概個月前,沙紅讓赤水區有特殊道具的人把道具交給她,讓大家資源共享。”
    中年男人呸了一聲:“什麽資源共享,明明就是強盜掠奪,你少在這裏粉飾太平。”
    前麵那個人說:“當時確實有一些人不願意。”
    中年男人說:“人家出生入死從副本裏帶回來的道具,兩句話就搶走了,擱誰誰能願意,也就是你本來都一無所有,這才拍手叫好吧。”
    前麵那個人說:“怎麽能說搶呢?他們拿了生存券做交換的。”
    中年男人說:“你摸著良心問問你自己,個月前的特殊道具有多少?就算是到現在也有價無市,這個集會上特殊道具早就大賣特賣了。”
    “但是沙紅也是想要更多的人活下來。”前麵那個人說,“道具主人進副本的時候,還不是可以到她那裏去把道具領回去。隻是不進入副本的時候,把道具借出來,給其他人用用。”
    “好一個借出來。”中年男人說,“我有個道具就是被借給了個傻逼,結果那個傻逼沒有活著出來,我的道具就打了水漂。”
    白秋葉問:“既然大家都不想把道具交出去,為什麽不藏起來呢?”
    中年男人說:“藏起來沒用啊,她自己有個特殊道具,跟有了狗鼻子一樣,哪裏有道具她就能找出來。”
    白秋葉聞言心中一凜:“赤水的管理人現在不會再強行收道具了吧?”
    她有那麽多道具藏在房間裏,要是被發現了,豈不是會變成冤大頭。
    站在前麵的人說:“沙紅早就不做這種事了,你沒看到她搞得這個集會,讓大家多開心啊。”
    中年男人冷哼一聲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這個人的話。
    說話之間,他們離心理谘詢師的攤位又近了一些。
    白秋葉前麵還剩下五個人,大家排隊的時候站的位置很密集,但是聽不見心理谘詢師和谘詢者的對話。
    谘詢師的聲音很小,臉上也沒什麽表情,看起來是一個相當冷漠的人,似乎對谘詢者的痛苦毫無同情心。
    站在前麵的那個人說:“突然覺得這個谘詢好像沒什麽用。”
    中年男人終於和他站到了同一個立場上,說:“還要花9生存券,差1生存券就到10生存券了,萬一沒什麽用,有點不劃算啊。”
    站在前麵的人說:“我聽說做心理谘詢一次是不夠的,得根據療程來。”
    中年男人說:“要不還是算了吧。”
    他轉頭看向白秋葉:“小姑娘你覺得呢?”
    白秋葉來這裏排隊,本來就不是為了做心理谘詢,而是想和那個谘詢師套近乎拖人下水。
    谘詢師的技術好不好,她並不關心。
    白秋葉說:“我覺得還行,我想試試。”
    前麵那個人說:“試試就試試吧,我反正走了。”
    中年人也有些猶豫,但是看見谘詢師做谘詢的時間越來越短,谘詢者在攤位前坐下後,甚至沒辦法待夠十分鍾就離開了,他心中的退堂鼓便打得更響了。
    等正在做谘詢的這個人離開之後,中年人對白秋葉說:“小姑娘,我先走了,我想想這8生存券留著吃什麽不好,非得花在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上。”
    白秋葉說:“可是你之前說你的狀態不太好,你是想要自救才來做谘詢的。”
    中年男人說:“跟你聊了會兒天之後,我心情好多了,感覺也不需要在和這個心理谘詢師聊了。”
    白秋葉有些擔心的說:“人家畢竟是專業的。”
    中年男人走出隊伍對她揮了揮手:“沒事,我還能撐得住,有緣再見吧。”
    白秋葉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後,心中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既視感。
    眼角湧起莫名的酸脹感,眼眶漸漸紅了。
    白秋葉伸手抹了抹了眼睛,指尖竟然沾著一滴淚水。
    “奇怪,我這是怎麽了。”
    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無奈的事。
    這份酸澀讓她想要去做出改變,但是她隻是一個平凡的個體,連自己的事情都還沒有搞定,她怎麽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白秋葉抹掉眼淚,情緒逐漸恢複到正常。
    剛才的那種想法,仿佛是亂竄到隔壁鄰居家裏的小狗,從草坪上一晃。
    前麵排隊的人又臨時走了兩個,似乎都是在圍觀之中逐漸對谘詢師不滿。
    等谘詢師正在接待的谘詢者從凳子上站起來後,便輪到了白秋葉。
    白秋葉坐到了凳子上,心理谘詢師正低頭將本子翻了一頁。
    他問:“你叫什麽名字?”
    白秋葉說:“南宮傲。”
    心理谘詢師聽到這個名字之後,第一次抬起頭來打量白秋葉。
    “南宮傲?”他說,“挺酷的。”
    接著他又問:“年齡?”
    白秋葉說:“20。”
    心理谘詢師說:“性別?”
    白秋葉說:“……您沒瞎吧?”
    心理谘詢師說:“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怎麽知道你心裏覺得自己是男是女?”
    白秋葉:“……女的。”
    心理谘詢師低下頭在性別那一欄寫下了“女”字。
    他又問:“你來找我是想聊什麽問題?”
    白秋葉覺得最好不要直接對他說出自己的目的,得先有個了解之後,再嚐試著邀請。
    於是白秋葉說:“我最近不太想和人接觸。”
    心理谘詢師說:“嚴重嗎?”
    白秋葉說:“挺嚴重的。”
    如果和人有了接觸,就容易被發現秘密,能不嚴重嗎。
    心理谘詢師說:“除了這個還有其他的毛病嗎?”
    白秋葉的第一個問題就是瞎扯的,心理谘詢師問她第一個問題,她一時還真想不出來。
    白秋葉幹脆將自己剛才的感覺告訴了心理谘詢師。
    “我有時候會產生一種強烈的即視感,也會有某種情緒突然支配我的瞬間。”白秋葉說,“甚至我連這種情緒是從哪裏來的都不太清楚。”
    心理谘詢師在紙上做了筆記,又低頭在桌子
    這個箱子大約150公分長,80多公分寬,20多公分深,裏麵放許多玩具。
    心理谘詢師雙手放在箱子兩旁往上一提,原來
    心理谘詢師說:“我們來玩個遊戲。”
    白秋葉疑惑的看著他。
    心理谘詢師說:“你用我給你的這些玩具,在沙盤裏擺出一個你想要的世界。”
    白秋葉看向那些玩具,種類非常齊全。
    有各種交通工具,人物模型,動物模型,還有假山假景,各種各樣的建築物,職務,甚至還有一些比較抽象的元素,比如代表著宗教的符號。
    白秋葉拿起一個小人,反問道:“隨便擺嗎?”
    心理谘詢師說:“你可以觀察這些玩具,如果你感覺到和他之間有某種聯係,可以選擇它。當然一切都遵從你的本心,不要刻意的去做這件事情。”
    白秋葉終於從他的話中感覺到了一絲專業性的存在。
    她按照心理谘詢師的要求,在沙盤上放下了第一個玩具。
    心理谘詢師在一旁看著,隻是他的眉頭越皺越緊,等白秋葉將她所想創造的世界擺好之後,心理谘詢師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白秋葉問:“我有什麽問題嗎?”
    心理谘詢師躊躇了一會兒,說:“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問題。”
    白秋葉一愣。
    心理谘詢師說:“本來這方麵的治療需要循循善誘,但是現在這種大環境下,可能過幾天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我就直接告訴你問題所在行嗎?”
    白秋葉聽他語氣嚴肅,點了點頭。
    心理谘詢師說:“你似乎有偏執型人格障礙。”
    白秋葉指著自己,詫異地說:“我偏執?你在開玩笑嗎。”
    心理谘詢師說:“這就是你的第一個表現,患有這種問題的人,很少有自知之明,並且會不斷的否認這一點。”
    白秋葉說:“我沒有這個問題,當然會否認啊。”
    心理谘詢師說:“你看吧,你又在否認了。”
    白秋葉:“……”
    心理谘詢師說:“有這種問題的人,會表現出固執,比如你現在。”
    白秋葉:“我不是,我沒有——”
    心理谘詢師說:“第一個毛病就是敏感多疑過分警覺。”
    白秋葉說:“我也沒有。”
    她正說著,聽到係統09在腦海中說。
    [你有。]
    白秋葉:“……”
    心理谘詢師說:“當然還有許多其他的情況,你擺出來的沙盤讓我覺得,你正處於極度的不安之中,並且你對所有的事物都處於戒備的狀態,你甚至會在心中歪曲別人的行動。”
    “你讓自己看到的,是你自己內心深處想讓自己看到的。”心理谘詢師說,“雖然我不知道你想要掩蓋的是什麽,但是我有一個建議。”
    “隻要你的偏執對你現在的生活沒有帶來嚴重的影響,那麽。”心理谘詢師說,“在你確定自己能夠接受之前,不要刻意的去挖掘。”
    白秋葉一臉懵逼的看著他:“我真沒有。”
    心理谘詢師用一副“你又來了”的表情看著她。
    白秋葉說:“不可能,你是不是搞錯?”
    心理谘詢師將箱子裏的道具重新撿出來,說:“再問自殺。”
    白秋葉一時無語,總感覺這個心理谘詢師的毛病比她大多了。
    排在白秋葉身後的人沒聽完兩人的所有對話,就聽到心理谘詢師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說要自殺。
    後麵的人驚了。
    看向白秋葉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白秋葉感覺到身後灼熱的目光,回過頭和身後的人對視了一眼。
    那人瞬間轉過身,壓低聲音對自己後麵的人說:“我要先走一步了朋友們。”
    他後麵的人問:“怎麽了朋友?”
    那人用震驚的語氣說:“她居然把心理谘詢師搞崩潰了!心理谘詢師剛才說要自殺!”
    他後麵的人也驚了:“那可不得了,不能在這裏做谘詢了,不然我們可能也會被弄崩潰。”
    白秋葉咳嗽了一聲說:“你們可以說得再大聲一點。”
    後麵的人露出了尷尬的神情,飛速地逃了。
    心理谘詢師正準備接待下一個顧客,看見白秋葉身後原本排著的人居然跟兔子一樣跑了,奇怪的問:“你們跑什麽,馬上就要輪到你們了!”
    然而那幾個人已經對他失去了信心,當沒聽到他的話。
    白秋葉提醒道:“他們以為你要自殺,不敢找你谘詢了。”
    心理谘詢師:“……我暈,我還想趁今天多賺一點。”
    白秋葉原本以為他是個麵癱,沒想到他一見煮熟的鴨子跑了,表情變得比什麽都快。
    看上去頗有周老板的風采。
    白秋葉好奇地問:“你剛才怎麽看著那麽冷漠?”
    心理谘詢師說:“不能讓病人的情緒影響我們,所以我會保持冷漠。當然這隻是我的個人風格而已,更多的醫生會在這個過程中去共情患者。”
    白秋葉說:“原來你是個醫生。”
    心理谘詢師說:“我以前在醫院上班,在精神心理科的門診。還會定期去精神病院坐班。”
    白秋葉見話題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於是說:“醫生,可以問問你的等級嗎?”
    心理谘詢師說:“我是專家。”
    白秋葉說:“不是指這個等級,副本等級。”
    心理谘詢師說:“我有十級,怎麽了?”
    白秋葉裝出巧合的樣子說:“我才撿到了一張招聘廣告,招聘的職位是精神病院護士。”
    心理谘詢師聲音一頓:“你想找我組隊?”
    白秋葉直接承認了:“被你看出來了。”
    心理谘詢師說:“其實你坐下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並不是來找我看病的,你有其他事情。”
    白秋葉不知道他究竟是看出來了還是放的馬後炮,不過從他的話看,他似乎並沒有介意這件事,甚至對她所說的副本有一些興趣。
    白秋葉繼續說:“這個副本的等級在35級,需要兩個人一起組隊。”
    心理谘詢師問:“你多少級?”
    白秋葉已經猜到他肯定會這麽問自己,早就調整好了表情,非常自然的說:“我已經40級。”
    因為她說了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微表情,心理谘詢師沒看出來她說的假話。
    心理谘詢師問:“你既然已經這個等級了,應該不缺隊友吧,為什麽要隨便拉一個陌生人呢?”
    白秋葉說:“畢竟術業有專攻,隔行如隔山,既然去的是精神病院,找一個有相關從業經驗的人會更好。”
    心理谘詢師搖了搖手說:“那又不是真的精神病院,要對付的是鬼,和我是不是精神病醫生有什麽關係。”
    白秋葉說:“不管怎麽說,你在這個副本中肯定會有優勢,再加上我的等級,我們一定會安然無恙的通過。”
    她說完又笑了笑:“不過我隻是提個意見而已,你要是不願意,也沒有關係,我可以去找其他人。畢竟我們又不認識,你心中有顧慮很正常。”
    心理谘詢師說:“你還挺會激人的,看出來我有興趣?”
    “到了那裏之後就是你的主場,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白秋葉說,“反正都要參加副本,進哪一個不是進,當然是要選一個自己能發貨優勢的。”
    心理谘詢師點了點頭說:“你說得對,確實這樣沒錯。”
    白秋葉問:“你同意了?”
    心理谘詢師說:“你把宣傳單給我看看。”
    白秋葉拿出宣傳單,心理谘詢師放在桌上看了起來。
    他看完之後,說:“的確挺適合我的,隻是——”
    白秋葉反問:“隻是什麽?”
    心理谘詢師說:“我剛才也說了,你有偏執型人格障礙,對我而言就像一個定時炸彈,我擔心你隨時會爆發。”
    白秋葉沒想到話題又重新回到了這上麵,捂著額頭說:“我真沒有。”
    心理谘詢師說:“不過話說回來,想要讓你爆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是一場賭局,幾率大約在百分之一。”
    白秋葉懶得跟他爭辯,問:“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八,你選不選?”
    心理谘詢師說:“可以。不過時間要我來定。”
    白秋葉問:“你有什麽事嗎?”
    心理谘詢師用看千古罪人的眼神看著她,說:“我要擺攤啊!今天本來可以賺很多錢的,就是因為你。對了,你剛才的谘詢費還沒給呢!”
    白秋葉:“……”
    她伸出手和心理谘詢師做了交易,順便和他組成了小隊。
    她看見組隊界麵上,心理谘詢師的名字叫做周嘉木。
    雖然不知道這個名字究竟是真是假,有沒有使用過道具偽裝過,但是白秋葉看到這個姓氏的時候,突然有一瞬間的哽咽。
    周嘉木和周老板該不會是同一個家族裏的吧。
    這時周嘉木皺了皺眉頭說:“你的等級——”
    白秋葉正要解釋她把自己的等級調低了14級,周嘉木就露出了然的神色。
    “你用了道具是吧?”
    白秋葉說:“對。”
    周嘉木竟然一點都沒有懷疑,直接相信了白秋葉的話。
    不過他的相信是有依據在的。
    首先白秋葉能拿出一張35級的招聘廣告,說明她上一個副本的等級,至少在30級以上。
    並且要拿到招聘廣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麽她完成了一個困難的兼職工作。
    要麽她在這個副本之中,發揮驚人,最後的職業評分高出一般玩家。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可能是一個26級的人能做到的。
    所以周嘉木完全沒有往白秋葉說的是謊話的方向去想。
    如果他排除了這些固定思維,他其實可以發現,白秋葉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兩人約好等到秋日散心集會結束,他們就一起去副本。
    周嘉木說自己要繼續擺攤,讓白秋葉先走,不要在一旁影響他的生意。
    白秋葉說:“你的生意差絕對不是我的原因。”
    周嘉木嚴肅地說:“你剛才站在這裏,我感覺風水都被你阻斷了。”
    白秋葉問:“什麽風水?”
    周嘉木說:“招財神的風水。”
    白秋葉:“……你好歹是個醫生,就不能科學一點嗎。”
    周嘉木說:“用科學的理論來解釋,鬼神是一種磁場。”
    白秋葉和他聊不下去,對他說:“行,我先走了。”
    她順著這條街繼續往前走,邊走邊逛周圍擺的攤位。
    大家苦中作樂,還真的找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事物,唯一有點不如人意的,隻有這裏沒有賣食物的攤位。
    所有的食物都可以在旁邊的超市買到,大家自然不會再把以往集市上的重頭戲擺出來。
    白秋葉突然有一種一個時代已經落幕的感覺。
    這種感覺雖然是延遲來到的,但是在這一刻,突然變得真切。
    她正準備去一個教油畫的攤位娛樂娛樂,就聽見遠處有人在歡呼。
    白秋葉望過去,看見一行人從另外一邊走向了集市。
    許多人圍了上去,臉上充斥著止不住的笑容,對那一行人打招呼。
    這一行人的中間,有個穿著針織衫的女人。
    她被簇擁在最中間,周圍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滿了尊敬。
    白秋葉認識她。
    她就是赤水安置區的管理人沙紅。
    那個67級,排名35的大神。
    她比起司徒獠的等級更高,並且排名也高出了許多。
    按照剛才一起排隊的中年男人的話,沙紅在個月之前的做法,讓她得罪了一部分人。
    但是她也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擁護。
    個月後,似乎那部分被得罪的人,也開始遺忘她之前做過的事情,加入了擁護她的隊伍中。
    比起根本不管事的司徒獠,沙紅的手段不知高了多少。
    白秋葉走過的幾個安置區裏,隻有赤水區的管理人,最有一方主宰的意味。
    這時,白秋葉看見昨天和她說話的一個路人,也在沙紅的那一行人中。
    “居然是個水軍……”
    白秋葉再一次感覺到沙紅的厲害之處。
    她放棄了繼續在這裏畫油畫的想法,支付了1生存券的費用後,準備從油畫攤位後麵離開。
    這時沙紅已經在夾道歡迎之中接近了這裏。
    她像一個視察民情的王儲一般,一邊揮手一邊向周圍的人問好。
    突然她聲音一頓,目光看向了不遠處一道正在遠離此地的身影。
    這時,那道身影也轉過頭來,兩人的目光正好相撞。
    沙紅的眼中露出了一絲困惑,她下意識地往那個方向走,一不小心撞翻了旁邊的顏料盤。
    “對對不起!!!”油畫攤的攤主連忙說,“您的白衣服,啊,都弄髒了,這該如何是好啊。”
    沙紅擺了擺手,溫和地說:“沒關係,我本來就嫌這白色太過寡淡,現在多一些色彩就更好了。”
    油畫攤攤主知道沙紅說的這話是在安慰自己,於是就更加愧疚和感動了。
    “您沒事就好。”油畫他攤主從旁邊搬來了一幅成品畫,“這個請您一定收下,這是我畫了兩個星期畫出來而,作為我的一點補償。”
    “謝謝,這份禮物非常珍貴,我很喜歡。”沙紅微微一笑,讓身後的人幫她把畫拿上。
    在他們取畫的時候,沙紅又趁機看向了剛才那個方向。
    隻是剛才看到的人已經不見了。
    白秋葉離開了秋日散心集會,朝她的住所方向走去。
    她剛才在沙紅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
    沙紅的目光是追著她來的,這種有目的性的注視,一定有原因。
    白秋葉不認為是她的美貌吸引了沙紅,畢竟沙紅走近的時候,她已經隻給對方留下了一個背影。
    之前一起排隊的中年男人說,沙紅有一個道具,就像可以嗅到寶貝的獵犬一般,能用來尋找特殊道具。
    沙紅之所以注意到她,多半是因為看到了她身上的特殊道具。
    幸好今天出門的時候,她把大多數道具都放在了房間裏,隻帶了金童子和一隻圓腦袋小人出來。
    不然沙紅看到她身上帶著這麽多道具,說不定會重新燃起個月之前的想法,繼續將道具共有進行到底。
    白秋葉等了一個小時,估摸著沙紅已經離開集會了,她便重新回到了附近。
    確認沙紅不在,她便放心地去了旁邊的超市。
    她先買了今天的食物,再買了一把鎖,一個種類齊全的工具箱,一雙手套和一頂帽子。
    白秋葉本來還想著找個鎖匠幫忙換鎖,但集會上根本沒有看到這方麵的服務。
    並且幫她換了鎖的人,就知道她住在哪裏。
    在一個大家都沒有上鎖想法的地方,她這樣做了就會變得特立獨行。
    她的事情也會因此而傳開。
    尤其是在她已經見過沙紅,並且沙紅注意到她的情況下,變得更加不安全。
    所以還是自力更生比較好。
    超市裏的東西,隻有沒有生存券買,沒有買不到的情況。
    白秋葉回到了住處,將所有藏起來的道具重新裝好,帶著所有的東西去了另外一個離中心更遠的小區。
    小區因為沒有人打理的緣故,植物開始瘋長,盤亙在所有的建築上。
    就連窗戶上也爬滿了各種葡萄科植物。
    它們像肆無忌憚的侵略者,從窗戶的縫隙裏延伸進底層的房間裏,讓這些房間成了它們生長的溫床。
    正是因為這些植物的緣故,住在這個小區裏的活人,沒剩下幾個。
    白秋葉也正是看上了這一點,所以才將這裏作為住處。
    她選了其中一棟樓的樓。
    樓不算高,房間裏依然有很多爬進來的植物,但是比起完全被霸占了的一一樓,已經好了許多。
    更重要的是,這些對其他人沒有用的植物,在白秋葉眼中是可以藏匿道具的掩體。
    因為所有的植物都擁有劇毒,多數人沒事不會去觸碰它們。
    白秋葉將東西放好後,便動手換起門鎖。
    所有的道具都不插電,隻能依靠純人工。雖然效率慢了一些,但是動靜卻小了很多。
    白秋葉花了一個小時將門鎖換好,突然聽見終端上多了一條消息。
    她打開一看,發來信息的人是李孤戍。
    [李孤戍:你現在情況如何?如果能聯係了,麻煩給我回電。]
    其實這段時間,李孤戍不止發了一條信息。
    每一條都在問她在哪裏,情況如何。
    白秋葉從來沒有回複過,每次看到之後,就把對話框關掉。
    她本來認為李孤戍在這種情況下,會認為她已經死了。
    沒想到李孤戍似乎壓根不認為她會死一般,繼續給她發著消息。
    白秋葉剛準備把對話框關掉,李孤戍竟然發了第一條消息。
    [李孤戍:冷玉龍說容妄已經醒了。隻是告訴你一聲,沒有別的意思。]
    看到李孤戍一板一眼的信息,白秋葉感覺腦子有些發蒙。
    容妄是解開她最大困惑的關鍵。
    想到這裏,她就有種抑製不住的激動,甚至在這種情緒之下有些呼吸不順。
    她之前很害怕容妄沒辦法醒過來。
    但是聽見他醒過來的消息後,她發現自己同樣在害怕。
    之前看到的那些東西太沉重,白秋葉不敢確定自己真的可以在現在接受真相。
    她突然覺得周嘉木說的似乎沒有錯。
    在心中確實有隱藏著的事。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並且影響重大。
    在她確保自己能接受之前,那就是一個不敢去揭開的謎題。
    好在她還有足夠的緩衝期。
    雖然這是在主神的壓力之下,被迫形成的緩衝期。
    但白秋葉覺得如果她不用顧忌主神的情況下,一定會馬上衝到容妄麵前。
    到時候的結果,究竟是好是壞,誰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