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間值班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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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春花:“……”
    李孤戍:“……秋葉, 算了算了。”
    見白秋葉被李孤戍攔下來,男人這才哆嗦著坐直身體。
    白秋葉將柴刀一指,惡狠狠地說:“再從你嘴裏聽到一個’死‘字, 我就殺了你。”
    他扭著身體去躲那把刀:“我絕對不說si——反正, 別殺我!”
    白秋葉收起柴刀:“你叫什麽?”
    那人說:“我叫錢億行。”
    白秋葉心想這個名字聽上去可真有錢,她又問:“你之前為什麽想死?”
    錢億行跟招供的犯人似的老實:“因為有人要殺我。”
    “有人要殺你,所以你就要去死。”白秋葉說, “你的邏輯好奇怪。”
    李孤戍看了她一眼。
    你剛才的邏輯又能好到哪裏去?!
    白秋葉並不關心錢億行為什麽要死, 她問出錢億行剛才偶然提到的事情。
    “你說302沒有住人?”
    錢億行說:“是啊, 那間房子,已經空了半年了。”
    白秋葉說:“可是,我今天來發通知的時候,明明有個男的——”
    她突然發現,地上竟然有一張通知單:“你看過這個通知了?”
    錢億行迷茫地點點頭:“對。”
    白秋葉一怔。
    她分明沒有把通知單塞進錢億行的家, 那麽這張通知單,錢億行又是怎麽拿到通知的。
    與此同時,她想起了一件更令她後怕的事情。
    第一個工作事項要求, 必須把所有的住戶都通知到位。
    她之前以為301真的沒人, 所以既沒有口頭通知,也沒有發通知單。
    所以,她的第一件工作事項, 究竟是怎麽完成的?
    她腦海中第一個想到了隔壁那個戴金絲邊框眼鏡的男人。
    莫非是那個男人, 把通知單塞進了錢億行的家中。
    白秋葉問:“你再回憶一下,你有沒有見過一個戴金絲邊框眼鏡的男人,他就住在你隔壁。他身高大概一米七八, 長得很瘦, 看上去有些沒精打采, 仿佛拿了熬夜冠軍獎杯。”
    錢億行的眼睛突然清明:“他一米七八,很瘦?有黑眼圈?”
    白秋葉點點頭。
    錢億行突然尖叫了一聲:“他住在隔壁嗎?!”
    白秋葉被他的叫聲嚇了一跳:“對啊,你能不能小聲點!”
    錢億行抱著胳膊:“就是他,就是他!要殺我的人就是他!但是我敢保證隔壁絕對沒有住人。他是偷偷跑進去的!”
    白秋葉頓時不寒而栗,她代入錢億行想象了一番。
    如果有一個揚言要殺自己的殺人犯一直在隔壁隔壁觀察她,等待她放鬆警惕。
    她恐怕會嚇得直接從窗戶翻出去,連夜卷鋪蓋走人。
    “那個人他不止是殺我,他會恐嚇我,他威脅我,他以折磨我為樂趣。”錢億行崩潰地說,“你知道有些動物,不餓的時候,喜歡戲弄獵物,直到獵物奄奄一息的時候,它們才會開始進食。”
    “我就是那個獵物,而他就是那隻動物。”錢億行似乎想起悲慘的遭遇,瑟瑟發抖道,“所以我才想一死了之。”
    想起自己之前竟然和金絲邊框眼鏡說了這麽久的話,白秋葉一陣後怕。
    李孤戍插嘴問道:“他是美麗公寓的住戶嗎?”
    白秋葉也集中注意力看向錢億行。
    如果金絲邊框眼鏡是外來者,隻是鳩占鵲巢了302房,那麽夜間值班員的規則對他不起作用。
    如果他是美麗公寓的住戶,在公寓的其他樓層其他棟數有房子。
    即使搶了302房住,白秋葉他們遇到他的時候,也會處處受到潛規則的製約。
    “他不住在這裏。”錢億行說,“我認識他,他是金鷹灣醫院的醫生,他女朋友以前住在美麗公寓,後來不知道怎麽的,我就一直沒有看見她了。”
    醫生?!
    報紙上的金鷹灣醫院屍體偷竊懸案。
    公寓裏那兩具手上有留置針的女屍。
    再加上這個奪人性命的醫生。
    白秋葉感覺之前的線索拚湊了起來,很多事情頓時有了解釋。
    白秋葉問:“他這麽對你,你為什麽不報警?”
    李孤戍:“這是什麽地方,報警怎麽可能有用。”
    她沒有直接把副本二字說出來,因為如果讓npc得知超出副本外的信息,很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白秋葉恍然大悟:“你說得好有道理。”
    李孤戍:“……”
    “我去他工作的醫院反映過,但是醫院說他已經辭職一個多月了。”錢億行自顧自地說,“結果當天晚上,他就進了我的房間,說要讓我長個教訓,讓我閉嘴。”
    白秋葉又問:“你認識303號房的人嗎?”
    錢億行一愣:“你怎麽突然說到他了。”
    錢億行突然神色一變:“之前我去醫院曝光那個惡魔對我做的事情的時候,見過他一次。”
    白秋葉:“他也在那家醫院工作?”
    錢億行顯得有些害怕:“嗯,他是專門送屍體去停屍間的工作人員。”
    白秋葉想到303的住戶,和301的有著共通點。
    303住戶被從醫院偷出來的女屍折磨,301則被醫生折磨。
    這兩個人都和醫生有關係。
    303不願告訴她那兩尊觀音像的來曆,恐怕也是因為醫生對他說過什麽。
    白秋葉回頭,看了一眼與301相對的302。
    隻是在她回頭的瞬間,看見門外站著一個女人,雙手抱著手臂,腦袋四十五度微垂,黑色長發中分垂在肩膀上。
    她的臉上一片素白,沒有眼睛和鼻子,隻有一張發紅的嘴唇,突兀地長在麵中。
    長得和高朗從四樓拿回來的雕像一模一樣。
    發現白秋葉不同尋常的反應,李孤戍和黑春花也回過頭。
    他們回頭的一瞬,那個女人不見了。
    【怨咒死氣已出現:14】
    【當她第四次出現,你將被她殺死。】
    錢億行不明所以地說:“剛才外麵好像有個人。”
    “它出來沒有規律。”李孤戍皺著眉說,“我們得搞快點去四樓。”
    錢億行搖搖頭:“我不去,我就在家裏。”
    李孤戍:“沒跟你說話。”
    錢億行:“……”
    白秋葉看了錢億行一眼:“你好好待在家裏,把門窗鎖好,不要尋死覓活。不然我就殺了你。”
    錢億行顫巍巍:“知道了……”
    等白秋葉他們走出去,錢億行便咚的把門關上。
    白秋葉回頭說:“他剛才也看見那個雕像女鬼了,會不會中怨咒。”
    李孤戍說:“不用擔心,他隻是npc,就算死了也不影響。說不定下一個副本,他就又活過來了。”
    白秋葉聞言有些遲疑。
    錢億行真的隻是npc嗎。
    那她的新手副本裏,遇到的村民,小女孩,杜寡婦,他們的存在也是因為這麽簡單嗎。
    302的門死死關著,白秋葉這次才發現,門上的確有許多痕跡證明了這間屋子已經很久沒人住過。
    第一次她沒有發現,完全是因為那個醫生與她搭話,影響了她的觀察和判斷。
    大概當時她經過301的時候,那個醫生不願意她和錢億行接觸。
    等她離開以後,醫生便拿著通知單進了301號房。
    他們走到303號房前,房門此時也敞開著。
    白秋葉對其他兩人說:“你們小心一點,之前我發通知單的時候,有顆腦袋把303號的住戶後脖子咬了一個大洞。”
    她邊說邊慶幸,還好那個黃毛沒有死在她麵前。
    不然她就得白白損失50生存券。
    李孤戍:“會飛的腦袋?飛頭降?”
    白秋葉搖頭:“不是,是從303號住戶家裏供奉的觀音像中飛出來的。”
    李孤戍有些感慨:“你的經曆還真刺激,又是飛頭,又是貞子大戰枷椰子……”
    “我當時逃走了,不知道它現在去了哪裏。”白秋葉說,“總之注意一點吧。”
    黑春花突然說:“不用擔心。”
    白秋葉豎起耳朵等黑春花大喘氣完。
    結果等了半天,黑春花也沒有補充第二句。
    白秋葉:“下一句話呢?”
    黑春花滿臉疑惑:“沒了啊。”
    白秋葉震驚地說:“居然一句話就說完了,有點不像你啊。”
    黑春花:“有什麽不像,難道你跟我很熟?”
    “說得也是。”白秋葉說,“你長什麽鬼樣子我都不知道。”
    李孤戍:“……”
    怎麽這兩人的對話聽著,馬上快要打起來了。
    303號住戶的屍體橫陳在玄關處。從後腦勺到肩胛骨處,一大片血肉模糊。
    白秋葉看得心驚肉跳,心想還好追她的女屍沒有頭。
    看見如此慘狀,黑春花的那一句“不用擔心”,變得格外無力。
    白秋葉擔心他們會碰到那顆會飛的頭。在接下來的巡邏中,她不斷地觀察著四周,神經繃緊到極致,冷汗幾乎將衣衫浸濕。
    直到走到樓梯口旁的消防櫃前,白秋葉突然看見地上有一灘紅白相間的半凝固體。
    她仔細打量,從中間找出來兩隻眼球。
    黑春花開口:“你剛才在害怕什麽,那個腦袋已經被我踩碎了。”
    白秋葉:“為什麽不早說……”
    搞得她和空氣勾心鬥角那麽久!
    黑春花那張虛假的臉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白秋葉看著想揍人。
    她突然一頓:“等一下,什麽叫做已經被你踩碎了?”
    黑春花說:“字麵上的意思。”
    白秋葉眼神一變:“剛才我在說氣話,你別放心上啊,春花。”
    黑春花堆起一個僵硬的笑容:“我能這麽小氣嗎。”
    李孤戍關掉對講機,無語地對兩人說:“我已經聯係上他們了,他們都在樓上等著。”
    四樓,b座2棟,樓梯口站著幾個人。
    走廊中的確如高朗所說,擺放著一張紅木供桌,上麵放了許多瓜果。
    最中間的位置,有一道空出來的痕跡。一看就是有人把經年放置的東西拿走了。
    站在旁邊的人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供桌上,他們的目光都落到了半空中。
    高朗正掛在在供桌的上方,他的雙眼直視前方,身體微微搖晃,走廊燈光照在他身上,在地上形成了一個不斷平移的黑影。
    “他怎麽死了?”
    白秋葉三人從一棟和二棟的連接門走出來。
    曾閑情說:“我們來的時候,已經這樣了。”
    白秋葉的目光落到高朗的屍體上麵。
    明明叫他去值班室,沒想到他還是死了。
    “他在一樓哪裏都沒去,怎麽可能現在就死了?”和高朗同隊的人說,“就算是怨咒,也得等到第四次看見的時候觸發。”
    鍾鉉毫無波瀾地說:“這和我們接下來做的事有什麽關係?”
    高朗同隊的兩人互相看了一眼,走到正對著供桌的屋子前敲了敲門。
    白秋葉還在看高朗。
    走廊頂燈將高朗脖子上的勒痕照得很清楚。
    白秋葉注意到,他脖子上除了一條繩子的痕跡以外,還有一個更加外擴的泛紅印記。
    如果殺他的是鬼,又何必多此一舉,在他身上留下兩道痕跡。
    很有可能,高朗不是被吊死的。
    另一道瘀痕,更像是被掐成這樣的。
    這時,被敲響的房間後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誰?”
    “你好,我是夜間值班員,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家裏沒人,請回吧。”
    門外的眾人:“……”
    鍾鉉開口道:“把門踢開。”
    敲門的那人說:“這不太好吧鍾哥。我們是夜間值班員,踢了住戶的門,恐怕會違反潛規則。”
    鍾鉉盯著他:“違反規則的隻會有你,踢不踢?”
    那人有35級,也是超出了平均值10級的玩家。
    但此時,他在鍾鉉麵前屁都不敢放,真的抬腿踹起門來。
    白秋葉暗自搖了搖頭,突然發現鍾鉉正在看著自己。
    「小心鍾鉉」
    陳宸給她的紙條上,那句話說得果然沒錯。
    鍾鉉的確想對她做什麽。
    而且表現得越來越明顯。
    白秋葉垂下眼眸,心中卻翻江倒海。
    鍾鉉有55級,超過了她54級。
    而且之前的種種行為,就證實了他不是一個講理的人。
    但鍾鉉不是個真正衝動的人,他看人下菜,從副本一開始,鍾鉉並沒有直接和李孤戍二人對著幹。
    所以她跟著李孤戍和黑春花的時候,是安全的。
    但在副本中,有太多可能發生。
    萬一她剛好和鍾鉉獨處,她該怎麽從鍾鉉手上活下去。
    白秋葉的腦海中閃過許多想法,耳蝸處似乎有警笛一般的雜音,心髒跳動的頻率非常劇烈。
    她要得到百分之百的安全,鍾鉉就得死。
    白秋葉眼底有一瞬茫然。
    ‘但是我要現在殺了他嗎?’
    ‘他還沒有對我動手。’
    ‘但是等他動手,就已經晚了。’
    白秋葉沒有發現,她此時竟然沒有去考慮自己究竟有沒有殺掉鍾鉉的能力,而是已經在糾結殺掉他之後,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
    就仿佛,她的潛意識中認為,鍾鉉是可以死的。
    這時,那道關著的門從裏麵打開,一個年輕女人站在玄關處,滿麵怒容地看著他們。
    “你們在做什麽。”她說,“我要向阿龍投訴你們——啊啊啊啊!”
    她突然看見被吊在供桌上方的高朗,嚇得驚聲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死人,死人!”
    鍾鉉微笑說:“是啊,有死人。就是你家門口供著的那個女鬼殺的。”
    那女人聽到女鬼二字,臉色比剛才更加煞白。
    鍾鉉看她神色慌亂,這才好整以暇的問:“所以,你供奉的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麽來頭?”
    女人嘴唇動了動:“那是,那是祝鴻仙女,我和我老公一直生不出孩子,他為了求子,才把她請回來。”
    李孤戍眉頭微蹙:“你管那種東西叫仙女?你們請回來之後,難道沒有覺得不對勁?”
    女人肩膀瑟縮了一下,變得支支吾吾的。
    李孤戍又說:“你以為外麵供桌上吊著的人是自己上吊的?要是不想下一個死的是你,就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們。”
    大概因為又看了一眼屍體的緣故,女主人身體一抖,這才說:“我老公,他生病了。”
    她稍微側了側身體,露出漆黑的走廊。
    有一股香味從沒有開燈的室內傳出來,同時也混雜著一絲酒精和惡臭。
    眾人聞到那股香味的瞬間,便意識到不對。
    那味道,和祝鴻仙女的雕像被摔碎的時候,散發出來的味道一模一樣。
    “老婆……你在幹什麽……”一個虛弱的男聲響起,“你快進來……我要上廁所……咳咳咳。”
    坐在地上的女人連忙爬起來,蓬頭垢麵的往屋內跑去。
    鍾鉉先一步跟了進去,李孤戍是第二個,其他人互相對視一眼,也追了上去。
    黑春花走到門口,回頭看向白秋葉:“你不進來看看?”
    白秋葉正在想鍾鉉的事情,聽見黑春花的聲音,她回過神來。
    正要進門,黑春花突然攔住了她。
    黑春花問:“你怎麽惹到鍾鉉的?”
    “我也不知道。”白秋葉說著頓住了。
    鍾鉉,鍾穎。
    沒那麽巧吧。
    如果鍾鉉和鍾穎有關係,那麽鍾鉉這副樣子,很明顯是認為鍾穎的死因她所致。
    那鍾鉉又是通過什麽,認出她是那個副本中的白葉,又是如何追蹤她進入美麗公寓副本的呢?
    白秋葉摸了摸臉頰,她明明戴著麵具。
    鍾鉉如果不通過特殊的辦法,絕對不可能認出她來。
    “如果你有麻煩,可以直接告訴李孤戍,她肯定會幫你。”黑春花說。
    “瞧你這話說的。”白秋葉幹笑了兩聲,“我還以為你要說你會幫我呢。”
    黑春花:“我覺得你不用我幫忙。”
    白秋葉詫異地問:“為什麽?”
    黑春花:“你名字一聽就是高手。”
    白秋葉:“……”
    您是來這裏講相聲的是吧!
    白秋葉最後一個進了屋子,發現其他人都站在臥室門口往裏麵看,竟然沒有一個人進去。
    除去她,一共九個人,白秋葉擠不過去,隻好在客廳外麵四處檢查。
    客廳中點著香薰,是一種甜膩的味道。
    如果不是因為和女鬼雕像摔碎後傳出來的味道一樣,白秋葉會認為這種味道很甜美。
    但意識到這股味道的不同尋常後,她甚至不想在這個房間中正常吸氣。
    白秋葉注意到,電視機上放著一個相框,裏麵的照片應該是夫妻兩的合照。
    照片上的女人,沒有留現在這種有劉海的發型,而是梳著中分長發,看上去非常有女神範。
    女主人現在的模樣,卻像是被歲月摧殘後的殘花敗柳。
    白秋葉覺得她在照片上的模樣有些眼熟,不禁多看了幾眼。
    她突然有所覺,將相框拿下來,打開後麵的蓋子。
    隻見這張照片,竟然有一部分是折疊起來的。
    她打開蓋子的瞬間,就看見了藏在背後的畫麵——原來這是一張三人合照。
    被折疊起來的部分,是一個女性,竟然和這家女主人長得一模一樣的,唯一不同的便是衣著。
    ‘竟然是雙胞胎?’
    白秋葉突然發現了一個更驚悚的事情。
    如果把照片上兩個女人的眼睛和鼻子捂住,隻留下嘴唇。
    就和高朗拿回來的女鬼雕像一模一樣。
    這就是她剛才覺得看上去眼熟的緣由。
    正在這時,臥室裏傳來了女主人的尖叫,圍在門口的其他人也騷動起來。
    李孤戍的聲音傳過來:“快離他遠點!”
    白秋葉看過去,隻見門口的人全部散開了,女主人披頭散發地衝出來,身上彌漫著一陣刺鼻的惡臭。
    之前被眾人擋住的屋內,有一張雙人床。床上躺著一個瘦成排骨的男人,鼻腔裏插著管,床旁邊也掛著尿袋。
    他的腹部,纏著一大塊紗布,似乎是動手術後裹起來的。
    但此時,這塊紗布高高隆起,裏麵像有什麽東西想要破殼而出。
    白秋葉瞳孔地震,腦海中的第一反應是她的五十生存券,沒了。
    隻聽一聲皮開肉綻的聲音,那塊紗布連同肚皮一起被撕破,有一隻手從其中伸了出來,在床上摸了摸。
    緊接著,一隻沒有眼睛和鼻子的臉也從傷口處探出來。
    他們在樓下見過的女鬼,就這樣一點點從男人的肚子裏鑽出來,俯臥撐在男人的身上。
    女主人已經驚嚇得說不出話,捂著嘴不住顫抖。
    那女鬼俯下身體,貼在男人的臉上,距離近得似乎在感受他的鼻息。
    白秋葉看見男人的胸膛起伏的速度越來越慢,最終停了下來。
    那女鬼像是退潮時的水,竟然重新縮回了男人的肚子裏。
    與此同時,她的終端出現了新的提示。
    【作為夜間值班員,一切以住戶的安全為重。已有一名住戶已在你的麵前死亡,扣除生存券數量50張。】
    【怨咒死氣已出現:24】
    【當她第四次出現,你將被她殺死。】
    白秋葉:“……”
    果然,她的50生存券沒了。
    還好她之前給自己留了餘地,沒有全部花完。
    一旁的曾閑情爆發出痛苦的哭聲:“為什麽會扣除50生存券啊!!!”
    她老公安慰道:“沒事,接下來還有工作,我們還可以掙回來。”
    曾閑情紅著眼,眼底寫滿了絕望:“掙回來…….你之前都傷成這樣了,能保住命已經是萬幸。”
    鍾鉉突然開口:“怎麽,你這句話,莫非是對我不滿?”
    白秋葉聞聲,不動聲色地朝他們看了一眼。
    ‘難道鍾鉉之前做了什麽事情,才導致曾閑情的老公受傷的?’她心裏想。
    曾閑情老公連忙拍拍她的背:“我沒什麽事,好了好了。”
    曾閑情死死咬住牙,才憋住了一口勁。
    鍾鉉冷哼一聲,轉頭去問女主人:“你老公到底是怎麽回事。”
    女主人雖然很害怕,但還在裝糊塗:“我不知道啊。”
    白秋葉走過去,當著所有人的麵展開了相片:“這個你怎麽解釋呢?”
    女主人沉默了片刻:“這是我妹妹。”
    白秋葉:“所以門口供著的,根本不是什麽祝鴻仙子,是你妹妹?”
    “有次我老公跟我吵了架,喝醉了回家,恰巧遇到我妹妹來看我。”女人哭著說,“然後,他就以為那是我,就開始打我妹妹。之後,把她推到桌腳,給撞死了。”
    “等我回家時,已經是三天之後,我老公把我妹妹分屍處理幹淨了。但是整個屋子裏,始終有一股難聞的血腥味。”她說,“他讓我不要報警,說自己是失手是認錯了人,我如果把他送進監獄後,我就沒有家人了。”
    “我聽了他的話,我不敢讓他去坐牢,徒留我一個人住在這間屋子裏。”女主人繼續說,“但在這之後,我每天晚上都能夢到她,夢到我妹妹說房子裏沒有她喜歡的熏香。”
    “除了我以外,我老公也能夢到。他開始整夜失眠,於是去找了個大師,請他幫忙平息我妹妹的怨氣。”
    白秋葉問:“然後你們就把帶著她血肉的頭發塞進了陶瓷裏,做成了雕像供奉著?”
    女主人低著頭,縮在牆角不住痛哭。
    李孤戍仿佛在問自己般喃喃道:“她妹妹已經把她老公殺了,按理說已經大仇已報,為什麽我們身上的怨咒還沒消退。”
    其中一個玩家說:“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女人沒死?”
    李孤戍搖頭:“如過她妹妹想殺她,她還能安然無恙?”
    黑春花突然走到那個女人麵前,彎腰問她:“那個大師,是誰介紹給你老公的?”
    女主人遲疑地說:“阿龍。”
    她的話音剛落,所有人突然感覺到一種深入骨髓般的刺痛。
    白秋葉將衣袖卷起,隻見她的右臂上,出現了一個紅色的鬼麵。
    它和高朗眼睛裏的兩塊黑斑極其相似,麵部除了嘴唇,一片空白。
    眾人看見那個鬼麵後,也去看自己的手臂。
    它竟然出現在了每個人的手臂上,就像是刻意烙上去的標記。
    好似要活過來一樣,鮮血欲滴。
    白秋葉定睛一看,那張臉上的嘴唇,突然向上勾起。
    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