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間值班員(評論滿25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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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子軒:“咋了?”
    那隻鬼怎麽就突然跑了。
    白秋葉又是怎麽了, 麵目變得如此核善。
    隻見白秋葉一個俯身衝刺,迅速奔到入口處。
    那隻鬼正在往上爬,剩下一縷頭發垂在半空。
    白秋葉此時也顧不上髒不髒, 一把揪住那隻鬼的頭發。
    一聲尖叫從上邊傳來,白秋葉抓住這隻鬼的瞬間,終端上出現了一行字。
    【你已找到第一個躲藏的“人”。】
    【你獲得了5秒無敵狀態。】
    白秋葉猙獰一笑:“老子的時間到了。”
    葛子軒:“???”
    他震驚地看著白秋葉拽著那隻鬼的頭發將其拖下來, 還心狠手辣地將鬼的頭發纏住它的脖子。
    那隻鬼的腦袋往後一仰, 竟然被自己的頭發纏到無力掙脫, 脖子被擰成了一個麻花。
    白秋葉捏住鬼的雙頰,將一張符紙塞進了它的嘴裏。
    這隻鬼身上頓時冒起了青煙,片刻之後地上隻剩下一把頭發。
    【第一個“人”已經被你抓住。】
    白秋葉背後聖光普照:“安息吧。”
    葛子軒:“……”
    用這麽殘暴的手法物理超度,還好意思讓鬼安息。
    如果是他,他絕對會死不瞑目。
    葛子軒的個人鏡頭頻道內。
    [……]
    [啥?]
    [看懂了嗎?友友們]
    [怎麽可能出現徒手撕鬼這種令人震驚的事情?!]
    [臥槽, 之前葛子軒一直縮在這裏, 看得我已經想走人了,還好沒有退,不然就錯過這種精彩的鏡頭。]
    [有沒有大佬能夠解釋一下,葉葉剛才怎麽殺的鬼?]
    [她之前不是說了有個捉鬼遊戲的兼職嗎, 大概這個兼職, 能激活某種狀態。]
    這時,彈幕上突然出現一句格格不入的話。
    [不, 隻是因為她很厲害。]
    其他人仿佛打了雞血,開始跟這個和他們理念不同的人探討起來。
    [很厲害?]
    [朋友你的眼睛還行嗎?她再厲害也隻有26級, 能達到徒手撕鬼的能力?]
    那個突兀的彈幕繼續發著。
    [我可以確定,她很厲害, 隻是你們看不穿而已。]
    [你們可以看到, 那隻鬼被他打倒的第一次, 分明是一場意外。]
    這個彈幕繼續分析著,逐漸有人覺得他說得很在理。
    [這該不會是個隱藏了等級的大佬吧?]
    [再隱藏等級也隻能到51級,也做不到徒手撕鬼吧。]
    [難道他身上有什麽非常厲害的道具?]
    那個分析的人見大家都陷入了他的思維,非常滿意地說了一聲。
    [我還有事情,大家慢慢看。]
    等他走後沒多久,一條彈幕出現在屏幕上。
    [臥槽,我一不小心點進剛才那個人的主頁。你們猜猜那是誰。]
    [是誰。]
    [別賣關子了,快說。]
    [竟然是伏建木。]
    [臥槽,是伏建木……那他說的話一句也不能信啊。]
    [確實,伏建木是出了名的眼神不好。雖然是個超級大神,哪哪兒都挺牛逼,就是看人不準。]
    [那算了,我剛才還真情實感相信了,還我的信任。]
    [還是兼職能激活狀態這個說法比較正常。]
    在直播間議論紛紛的時候,白秋葉拍掉手上的灰,往進來的地方走去。
    葛子軒連忙跟上去:“葉葉,你這,你這幹嘛去啊?”
    白秋葉:“捉鬼。”
    葛子軒心中一梗:“你難道,又接到一個天師的兼職?”
    白秋葉:“還是之前那個,隻不過鬼捉我變成了我捉鬼。”
    葛子軒:“……”
    怎麽覺得她現在心中無比喜悅呢?
    白秋葉走到房子邊緣,抬手去夠上邊的水管。
    上去比下來難多了,必須要順著水管爬上去。
    但是沒有鬼物的追逐,她現在反而安全的不少。
    白秋葉翻身上了五樓,走廊還是那條走廊,也還是她被追逐著離開時的模樣,但她此刻的身份完全逆轉了。
    一隻鬼躲在消防櫃中,身體蜷縮扭曲成人類無法達到的曲折程度。
    它的目光透過縫隙落在白秋葉的身上,眼中閃過一道陰毒。
    雖然“鬼”和“人”的身份置換,但是,新的“鬼”即使擁有了捉“人”的權力,卻不代表她擁有捉“人”的能力。
    它在欣喜中蟄伏,在折服中等待。
    等待欣賞白秋葉打開消防箱的那一瞬間,臉上露出怎樣絕望的神情。
    白秋葉左右看了看,突然聽見旁邊的消防箱傳來了一陣有節奏的敲擊聲。
    咚咚咚。
    咚咚咚。
    像是某種引誘獵物的信號。
    白秋葉緩緩朝著消防箱走了過去。
    占滿了消防箱的鬼物眼中閃過猩紅。它的頭被壓在腹部,腿反折著,雙手以扭曲的姿態環抱住腦袋。
    眼睛以下沒有鼻子,口部像是一個漆黑的大洞,完全占據了三分之二的麵部。
    隻要白秋葉打開消防箱的瞬間,就能看見它這幅令人戰栗的模樣。
    就在這時,消防箱的門開了。
    那隻鬼露出隻能稱之為恐怖的微笑,看向了門外。
    它看見了柴刀的刀尖,上麵還貼著一張黃色的符紙,難看的朱砂符文隱隱散發著一種足以撕裂身體的力量。
    下一秒,刀尖塞進了它的嘴裏。
    白秋葉握著刀柄,仔細地攪了攪,以防沒有藥到病除。
    那隻鬼:“啊!”
    沒人告訴它,被找到後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啊。
    慘叫聲在走道中響起,那隻鬼的身體變成了灰燼。
    在消失之前,它將最後的信號傳遞出去。
    回聲如同絕響,響徹了整個走廊。
    它在消防箱中分解,從縫隙處漏下,滑落在地上。
    【第二個“人”已經被你抓住。】
    白秋葉看著第二次無敵buff的消失,心中微微不舍。
    如果能一直保持無敵狀態。
    即使不做人,也挺好。
    兼職任務的提示上,還剩下了七隻鬼。
    白秋葉看了一眼,時間過去了兩分鍾,距離她靈肉分離的時間,剩下十三分鍾,必須要抓緊時間。
    白秋葉關好消防箱,經過樓梯的時候,突然發現上一層閃過一道亮光。
    她轉頭去看,發現上一層樓的牆壁上,用油漆標注的樓層號又變成了“六樓”。
    之前無論她怎麽跑,牆上寫著的都隻有“五樓”。
    變成“六樓”,說明鬼打牆消失。
    之前攔她路的鬼,不知因何原因,直接放棄了。
    “現在想讓我走了?”白秋葉大袖一甩,臉上帶著孤高的冷笑,“我偏不。”
    她轉身朝著觸發兼職的位置走去。
    之前走道中,始終彌漫著一層詭異的氣氛。現在竟然非常普通,隻能算是一條破敗的平平無奇的樓道。
    敞開的房門,此刻也緊緊閉攏。
    沒有看見任何鬼影出現在走廊上。
    白秋葉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
    啪嗒啪嗒。
    在寂靜無聲的環境下,顯得那般突兀。
    每一次抬起落下,都仿佛踏在心髒上,刺痛了神經。
    一顆石子從斑駁的牆上脫落,不小心被白秋葉踢到了一旁。
    它緩緩滾動,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如同滴答滴答的計時器,終於被一根鏽跡斑斑的水管擋住,停了下來。
    水管後方,躲著一隻青麵獠牙的鬼。
    隻是它現在的神態看上去相當緊張。
    它緊緊捂住口鼻,屏息凝神地豎起耳朵傾聽走廊上的動靜,生怕哪一次喘息被人發現。
    數秒後,它才意識到自己早已經死了,哪裏用得著屏住呼吸。
    突然,那腳步聲停了。
    一道斜長的陰影投射在它蹲著的這根水管後方的牆上,將它的身體整個籠罩了進去。
    它連忙將身體縮成一個球,緊貼著水管,似乎想讓自己和水管融為一體。
    這時,它聽見站在旁邊的人咦了一聲。
    這一聲,讓這隻鬼恨不得當場鑽進管道裏,和廢水一起被衝到江河之中。
    過了半晌,站在外麵的人突然轉身離開,投射在牆上的影子消失,代表著那人的遠離。
    它雖然不需要呼吸,但是僅存的作為人的記憶,讓它做了一個籲氣的動作。
    突然,它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這隻鬼抬起頭來,看見白秋葉的腦袋從水管的另一邊伸出來,陰森森地看著它:“找到你了。”
    鬼:“……”
    救!
    白秋葉花了十分鍾,抓了八隻鬼。
    甚至還抽空在這層樓的巡邏登記表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八隻鬼裏,有兩隻是慌不擇路直接撞到她身上的。
    剩下的那些,都不堪一擊。一見到她,就像流沙一般,瞬間散成一團。
    白秋葉負手而立,頭發被天井吹來的陰風揚起,不禁感歎了一聲:“無敵,是多麽寂寞。”
    她得意了沒多久,想到自己的無敵是任務賦予的,頓時有些沮喪。
    她隻是一個僅能堅持五秒的女人罷了。
    “隻剩下一隻了。”
    最後的那隻鬼,就是帶給他們怨咒的女鬼。
    白秋葉想起它的模樣,內心多少還是有些畏懼。
    ’從我找到它的瞬間開始,我隻有5秒中的無敵時間。剛才也嚐試過這麽多次,隻要防禦點滿,那些鬼根本對我的黑虎掏心掌無從下手。‘
    所謂黑虎掏心掌,是她給自己往鬼嘴裏塞符紙這一行為取的招式名字。
    名字越響亮,她用起來就越不膽怯。
    白秋葉站在走廊上,給自己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終於下定決心直麵那隻女鬼。
    隻不過,從她剛才回到五樓開始,那隻女鬼就一直沒有出現過。
    這個捉鬼遊戲的規則,白秋葉已經基本摸清楚。
    鬼不能藏進屋內,鬼不能去其他樓層。
    所以她很確定,那隻女鬼絕對就在附近,而且正躲在暗處觀察她,伺機謀殺她。
    【靈肉分離倒計時:3分鍾。】
    時間很緊迫,白秋葉看見終端上的提示後,單手做了個喇叭:“你~在~哪~裏~呀~”
    走廊上隻傳來了她自己的回音。
    白秋葉想了想,將柴刀藏在衣服裏:“你快出來吧,我沒拿武器了。”
    那隻鬼不像她預料中的那樣弱智,非常沉得住氣。
    白秋葉急出滿額頭汗水,再躲下去,她就真的不能做人了。
    “這樣,你出來,我站著不動,讓你打兩下。”白秋葉放輕語氣,用混著蜜一般的甜膩聲音說,“你打完,我再打你一下。萬一你把我打死了,我就不用打你了。你看,你是不是賺到了?”
    她話音剛落,頭頂的電燈泡閃爍了數下。
    白秋葉心中一喜,暗道有戲。
    沒想到,那隻鬼隻是撥弄了兩下電燈泡,之後就沒了其他動靜。
    白秋葉:“……”
    看來,是在逼她放大招。
    想到這裏,她雙目赤紅:“你要是不出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突然,走廊的燈光一滅,一道纖薄的身影出現在白秋葉麵前。
    陰風刮來那股令人不適的異香,迅速感染了整個走廊上的空氣。
    它們變得病態地綿密,從呼吸道慢慢攀附進入肺部。
    香中蘊藏著的毒素仿佛擁有詭異的色澤,令走廊的光影變得扭曲。
    女鬼抱著雙臂,長發如瀑垂在身後,一張空白的臉上,紅唇無比豔麗。
    隻是它此時沒有在笑。
    它嘴唇下撇,顯得格外苦澀。
    “不,要。”
    【你已經找到第九個躲藏的“人”。】
    【你將獲得5秒無敵時間。】
    白秋葉看著倒計時,將貼著符紙的柴刀往前一遞。
    她以為女鬼會跑,沒想到女鬼竟然主動貼近一步。
    白秋葉一怔:“你要打我兩下?那搞快點。”
    她要沒時間了。
    女鬼說:“幫,我。”
    白秋葉歪了歪頭。
    幫它?
    她想不出有什麽可以幫的。
    白秋葉正待詢問,那女鬼竟然朝著她的刀刃一撞,包裹著符紙的刀尖沒入它的胸前。
    符紙在內部燃燒起來,女鬼的胸口處,出現了如同岩漿燃燒一般的星星之火。
    燒焦的味道破開了被香味罩死的空氣,白秋葉覺得自己的呼吸道得到了喘息。
    就像她第一次因為新手保護機製,消除了怨咒的那次一般。
    她骨髓中的陰冷,似乎在此刻被一一拔除。
    那種被時刻盯著的感覺,也就此消失。
    【第九個“人”已經被你抓住。】
    【兼職工作
    工作事項:死去的居民希望在此刻進行一場捉鬼遊戲。它們希望你和它們進行為時三十分鍾的遊戲。
    工作進度:11已完成)
    工作獎勵:40生存券。由於你超額完成了工作,為雇主帶來了優質的服務,你將額外獲得40生存券。
    目前,你的雇主在遊戲中,受到了不可逆的傷害。獎勵將由係統直接發放)】
    【怨咒死氣,已解除。】
    與此同時,副本的另一處,李孤戍的目光從終端上移開,落到其他人身上。
    “我的怨咒被解除了,你們呢?”
    “我也是!”和葛子軒同組的人說,“太奇怪了。”
    “難道是鍾鉉那邊,或者是那個58級的大佬做了什麽?”他組裏的另一人說。
    “可能。”李孤戍說。
    她心中除了懷疑黑春花和鍾鉉,還想到了白秋葉。
    她認知裏,白秋葉的26級是偽裝出來的,白秋葉本身是一個51級的人。
    所以,其他兩人能做到,白秋葉也一定能做到。
    如果這三人合作,或者是兩人合作,在沒有其他玩家影響的情況下,要解決掉一隻發狂的怨咒,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他們積攢著的特殊道具,就是為了這個時刻。
    但李孤戍的內心深處,隱隱有種想法——其他人可能不行,但白秋葉一人,可以解決掉怨咒。
    從白秋葉在死城將她喚醒的那一刻起,她心中就悄無聲息地種下了這顆名為“盲目”的種子。
    盲目的信任。
    李孤戍始終認為,白秋葉在藏拙。
    在人前,絕不會顯山露水。
    白秋葉就像那顆對環境挑剔的夜明珠,白日裏平平無奇。
    但當她藏匿於隱蔽之處,當她獨自處於黑暗之中,就是她大放光彩的時刻。
    李孤戍很可惜。
    白秋葉的選擇,注定了一條無法迎接正麵的鮮花和掌聲的路。
    李孤戍同時也很佩服。
    拋卻一切利益,選擇這條路的人很少。
    但他們是真正值得敬佩的。
    旁邊的兩人隻覺得李孤戍此刻的表情非常深沉,卻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
    在怨咒解除的片刻後,直播間中出現了一陣瘋狂跳轉頻道的狂熱。
    幾乎所有的觀眾,都在各個已開啟的個人鏡頭間切換。
    他們在尋找,究竟是誰解除了怨咒。
    [首先排除李孤戍,和她在一起的其他兩個都開了鏡頭,不是她幹的。]
    [58級那個大神待定,他沒開鏡頭,已經失去行蹤了。]
    [鍾鉉也待定,他突然把鏡頭關了。]
    [看來就是58大神和鍾鉉之間二選一了。]
    [26級的葉葉不是也沒開鏡頭嗎?]
    [對啊,我剛才從葛子軒的視角看見,葉葉接了兼職工作,還把其中一隻鬼反殺了。]
    [這麽牛逼?!草,我突然想看她的鏡頭了。]
    [應該不是她吧,她那個兼職好像還沒完,沒時間去解除怨咒吧。]
    [話說,葛子軒真的能苟。]
    副本中,接連不斷的信息跳到了終端上方。
    白秋葉舉著柴刀,眼底閃過一絲迷茫。
    這就完事了?
    進展得未免太過順利。
    怨咒解除的瞬間,白秋葉看見地上留下了一隻熟悉的雕像。
    是那尊女人抱臂的白瓷雕。
    隻是現在看上去,和之前比起,詭異感減輕了不少。
    白秋葉用柴刀刀尖捅了捅它,終端彈出一條新的消息。
    【香女屍雕無法驅使):香女林瑩,被殘忍殺害後慘遭分屍。後又被某大師以邪法煉製為怨咒不得解脫,怨氣日益增加,以極深極重。香女善製造幻覺、入夢、標記;若現真身,必見血,否則反噬驅使之人。
    使用香女屍雕後,使用者的真實等級影響能力)將在6個小時內減少10級。可重複使用,直到等級為負數。
    香女目前仍受控製,取得屍雕,亦無法驅使。)】
    白秋葉仔仔細細將這條信息看了一遍。
    ‘6個小時內減少10級?’白秋葉遲疑了片刻,‘我隻有1級,用了這個道具,豈不是會降到負9級……”
    聯想到自己頭上頂著一個「9級」的圖標在副本中橫行,她頓時感受到了濃濃的惡意。
    ’有總比沒有好吧,至少是一件特殊道具。‘白秋葉心中終於舒暢了。
    至從金童子和09融合之後,它的道具說明就消失了。
    白秋葉對此一直耿耿於懷,擔心金童子的殺傷力受到影響,從厲害的神器變成了吉祥物。
    得到這件香女屍雕後,白秋葉懸著的心終於沉了下來,她能打的牌又增加了一張。
    並且香女能將他們所有人嚇成喪家之犬,她心中對香女的評價很高。
    唯一可惜的是,道具說明上顯示,香女目前仍然受到控製。
    控製著香女的,肯定是阿龍請來的天師。
    如果想要驅使香女,恐怕要請天師合作。
    但美麗公寓中發生的種種事情,讓白秋葉無法相信天師的立場。
    白秋葉歎了口氣,將香女屍雕收起,放進放著金童子雕像的那隻口袋中。
    口袋裏,金童子的雕像上,有一道四顆頭的虛影滲透出來。
    八雙怨毒的眼睛盯著香女屍雕。
    香女屍雕在持續不斷的目光攻擊下抖動了一下。
    四顆頭中的三顆,用隻有它們才能聽到的話說:“作為新來的,竟然敢提這麽多要求。當年我可是三顧茅廬,主人才留下我。”
    香女屍雕又抖了抖。
    那三顆頭又說:“怕?我是主人手下最溫和的一個,你要是見到資曆高的那幾位,恐怕當場魂飛魄散。”
    香女屍雕從直立狀態,啪地躺平在白秋葉的口袋中。
    白秋葉疑惑地將香女屍雕拿出來看了一眼,見它沒什麽動靜,又重新放好。
    正在這時,她聽見不遠處有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
    白秋葉回頭一看,葛子軒跟了上來。
    白秋葉問:“你來幹什麽,你不繼續窩在架空層種蘑菇了?”
    葛子軒幹笑了兩聲:“啊哈,額哈哈哈。我聽見樓上沒動靜了,還以為你遇到什麽事情,所以上來看看。”
    白秋葉對他說的話,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葛子軒對她說:“走,咱們一起做把工作完成了吧。”
    白秋葉停下腳步:“你老實說,怎麽回事?”
    葛子軒往後看了一眼,臉上寫滿了焦灼:“我就是聽到樓下有指甲刮天花板的聲音傳上來,我擔心是那個僵屍……”
    白秋葉疑惑地問:“那僵屍不是在三樓嗎,怎麽會找得到你呢?”
    葛子軒無可奈何地拿出一件東西:“其實我之前沒有完全說實話……我從她身上拿走了這個。”
    白秋葉一看,頓時傻了眼:“你也太牛逼了吧。”
    葛子軒拿著的是一串口含錢。
    口含錢一般是屍體入葬的時候,塞進屍體嘴裏,以防詐屍用的。
    至於放在僵屍身上的,恐怕效果比一般的更好。
    怪不得葛子軒想要險中求富貴,寧肯冒著詐屍的風險,也要把口含錢帶走。
    葛子軒說:“反正架空層我是不敢待了,幹脆和你一起上樓。”
    白秋葉連忙擺手:“nonono,我不喜歡跟你這麽牛逼的人走一起。”
    葛子軒驚恐地說:“葉葉,好歹我們也共同經曆過很多,你不能拋下我啊。”
    白秋葉繼續擺手:“你不要亂講話啊,誰跟你有共同經曆了。”
    葛子軒:“我懂你的意思了。”
    白秋葉眼神迷茫一瞬。
    他懂什麽了?
    葛子軒伸出五根指頭:“給你50生存券,咱們一起做任務。”
    白秋葉目光黏在了他的五根指頭上:“不行。”
    葛子軒:“那100好了,我已經沒有更多了。”
    他剛才見識到白秋葉手撕長發鬼的威力,已經對白秋葉的看法改觀了。
    第一項工作時,他纏著白秋葉是為了讓黑春花幫忙。
    但現在,他的目的就是白秋葉本人的保護。
    不管是因為白秋葉有特殊道具加持,還是兼職工作的buff加成,葛子軒已經意識到,白秋葉一定有活下來的實力。
    白秋葉無情拒絕:“不行。”
    葛子軒一咬牙:“我把口含錢分你一半。”
    白秋葉:“e——”
    葛子軒差點沒給她跪下:“一共十顆,我三你七,不,我二你八,行了吧!”
    白秋葉:“彳亍吧。”
    葛子軒當場就要把口含錢給她,白秋葉義正嚴辭地拒絕了。
    白秋葉:“我們的共同經曆還沒開始呢,你現在給我,我無功不受祿。”
    葛子軒一時無語:“你突然這麽正直,我有點不習慣。”
    白秋葉哈哈幹笑兩聲。
    她主要是擔心碰了口含錢,會被那隻僵屍鎖定。
    萬一有什麽事,她跑都沒處跑。
    葛子軒見塵埃落定,提議道:“那我們上樓吧葉葉。”
    白秋葉說:“我想下樓。”
    葛子軒一愣:“你下樓做什麽?”
    白秋葉說:“主要是,有點事很在意。”
    說到下樓,葛子軒萬般不情願,但他不想一個人行動,於是委委屈屈地跟上了白秋葉。
    白秋葉問:“你說這一棟是a座2棟?”
    葛子軒點點頭:“沒錯,我之前就負責這一棟。順著管子爬上來後,我也沒有往其他地方跑。”
    白秋葉說:“我們要去b座2棟的四樓。”
    葛子軒聽見白秋葉要去的地方和他遇到僵屍的地方不同,頓時鬆了口氣。
    他問:“你去樓下幹嘛啊,你剛才不是說,已經巡邏完了嗎?”
    白秋葉說:“話這麽多,去了就知道了。”
    葛子軒:“……”
    到底誰是誰的保鏢。
    他是不是在花錢買罪受。
    兩人走到b座2棟後下了樓,剛踏上那條走廊,就看見高朗幾乎要散架的屍體擺在不遠處。
    “嘔!”葛子軒震驚地問,“他死得未免也太慘了吧。”
    白秋葉說:“他隻是死後變成這樣的。”
    下樓的時候,葛子軒已經聽白秋葉說過怨咒的事情,他不解地問:“不是怨咒幹的,那是誰幹的?”
    白秋葉說:“萬一是人呢?”
    葛子軒:“……你的意思是,有誰抽空殺了人,為什麽呢?”
    白秋葉轉過頭:“我如果知道,我還過來幹什麽。”
    供桌已經一片狼籍,女主人家的門大敞著,但已經不見她的身影。
    白秋葉蹲在高朗的屍體前,用供桌上熄滅的蠟燭推了推屍塊。
    葛子軒看著她麵無表情的模樣,不禁暗自心驚。
    葛子軒:“你看到這種東西,難道不會害怕嗎?”
    “沒有危險的東西,我害怕什麽?”白秋葉說,“我會怕的,隻有死。如果某樣東西讓預感到了危險,我肯定會害怕,而且我會怕得超乎想象。”
    葛子軒奇道:“那高朗的屍體,就沒讓你預感到危險?”
    “因為我大概已經猜到了。”白秋葉眼神一變,“我一定會讓危險消失的。”
    白秋葉將高朗的腦袋扒拉過來。
    之前高朗在天上掉著,她看不太清楚。
    現在湊近看,上麵的確有一條不屬於繩索的痕跡。
    葛子軒說:“像是掐出來的。”
    白秋葉又在血肉中翻找了幾下,突然發現了一條染了血的細長物體。
    “他的腸子?”葛子軒說,“也太惡心了吧。”
    白秋葉搖頭:“不是,當時他的腸子沒有被擠出來,這個是別人留下來的。”
    兩人看了半天都沒有認出那是什麽。
    白秋葉將從供桌上掉下來的包裝食品拆開,倒掉裏麵的東西,隻剩下一隻口袋。
    葛子軒:“臥槽,你要幹嘛?”
    白秋葉:“裝起來。”
    葛子軒震驚:“你竟然比我還牛逼!”
    白秋葉不乏鄙夷地說:“這和你的口含錢完全不是一個層級。”
    葛子軒聞言,覺得她似乎說得很有道理。
    隨便怎麽看,從僵屍嘴裏取錢,和從屍體中挑起一條不起眼的不明物體,都是前者更加生猛。
    他正想著,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
    “葛子軒?”
    “草,終於聯係上你們了!”葛子軒激動地說。
    這時,白秋葉的對講機也響了。
    “你在哪裏?”李孤戍的聲音傳出來。
    “我在四樓。”白秋葉說,“怎麽了?”
    “快離開四樓。”李孤戍的聲音變得焦灼,“往樓上跑!三樓以下的所有居民,全部都感染屍毒了!”
    白秋葉和葛子軒一聽,猛地站起身來,往樓梯的方向跑去。
    他們跑到樓梯口的時候,就聽見下方傳來了噔噔噔的聲音,像是很多人在地上蹦蹦跳跳。
    白秋葉抽空看了葛子軒一眼。
    葛子軒:“……可能怪我。”
    白秋葉:“把可能去掉。”
    兩人二話不說往上跑,竟然很順利地一直跑到了八樓。
    白秋葉發現李孤戍和葛子軒同組的人站在八樓的樓梯口。
    白秋葉問:“隻有你們?”
    李孤戍說:“沒聯係上其他人。”
    黑春花不在,鍾鉉一組都不在。
    白秋葉試圖通過對講機聯係曾閑情,但是半天沒有回應。
    葛子軒問:“你們既然已經在第八層了,為什麽不去第九層把第二項工作做完啊?”
    和他一組的人罵了一句:“你大爺的,倒挺會使喚我們,自己等著躺贏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葛子軒摸摸鼻子,轉頭問白秋葉,“是吧葉葉。”
    白秋葉:“你已經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了。”
    葛子軒:“……”
    “我們不去九樓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李孤戍一本正經地說,“通往九樓的鐵門被鎖住了,不管哪一棟都一樣。”
    白秋葉問:“能把門劈開嗎?”
    其他人:“……”
    李孤戍歎了口氣說:“不是我不想劈開,你上去看了就知道。”
    白秋葉聞言往上走了一層,看見八樓和九樓之間的鐵閘門已經關上了。
    鎖住這道門的門鎖上,貼著厚厚的符紙。
    不僅如此,這道門上,每一根鐵杆和鐵杆之間,都係滿了符紙。
    雖然沒有直接看到樓上究竟有什麽,但是這副全陣以待的模樣,不由的讓她心中發怵。
    白秋葉注意到,這些符紙的顏色是明亮的黃色,上麵繪製的符,是用來辟邪消災的。
    “我之前來發通知的時候,這道門還沒有關。”李孤戍眉頭微蹙說,“第二次上來時,不知被誰鎖上了。”
    白秋葉猜測道:“難道九樓,不止有你殺掉的那隻僵屍?”
    李孤戍點點頭:“一定是的。”
    眾人臉色一變,三樓以下的居民被僵屍咬傷,集體變成僵屍的時間很快就會來臨。
    到時候,他們很可能被堵在八樓和九樓的通道裏。
    就算能保證自己不被僵屍咬傷,但是等到第二項工作的時間結束,他們就會因為沒有完成工作而受到懲罰。
    “先想辦法保證八樓不被僵屍突破吧。”李孤戍說,“我們分別去住戶家裏要糯米,有多少是多少。你們兩個在八樓找。”
    葛子軒一組的人回答道:“好的大佬。”
    白秋葉和葛子軒對視一眼,問:“我們呢?”
    李孤戍斬釘截鐵地說:“我們三個去七樓。”
    白秋葉:“……”
    她不想去這麽危險的地方啊!!!
    葛子軒:“……”
    誰想啊!!!
    白秋葉正在比較跟在李孤戍身邊比較安全,還是待在八樓比較安全。
    葛子軒突然伸出手來:“來,你拿著。”
    白秋葉一看,是葛子軒欠她的八枚口含錢。
    他們一路沒有波折地直接上了八樓,白秋葉本來還以為葛子軒會賴帳,沒想到他竟然主動給她了。
    李孤戍瞥了一眼口含錢說:“這個可能有用,離開副本的時候,說不定能帶出去。”
    白秋葉聞言,揣著心中的那點擔憂,將它收下了。
    下樓的時候,三人都聽見了樓下傳來咚咚咚的跳躍聲。
    李孤戍壓低聲音說:“他們不會直接上樓,會先在每層樓搜一遍。”
    白秋葉也小聲說:“沒想到變成僵屍後,他們居然還有智力。”
    葛子軒說:“感覺更像是被控製的。”
    三人走到離樓梯口最近的一家門前。
    李孤戍說:“這家沒人,直接進去。”
    白秋葉聞言正想抽出柴刀劈砍,突然發現李孤戍蹲下身,拿著一個隻有在電視劇裏才能看到的□□,兩下翹開了門鎖。
    李孤戍:“幸好這棟公寓夠老,如果換成密碼鎖,我們就隻能望洋興歎了。”
    他們走進屋子直奔廚房,竟然真的找到了一小袋糯米。
    白秋葉:“好像在遊戲裏尋找任務道具。”
    李孤戍將糯米裝起來:“這可不就是遊戲,不過是一個會死掉的遊戲。”
    在李孤戍的指引下,三人率先搜刮了住戶不在家的房間。
    很快他們就收集到了一大袋糯米,三人抬著米來到a座1棟最後一間房。
    隻是剛開門,房間裏的潮氣加上灰塵的味道就撲鼻而來。
    房間的擺設非常整齊,但還保留著居住的痕跡,就仿佛住在這裏的人才離開了沒多久。
    但是電視機上已經積滿了灰塵,沙發上擺放的枕頭也起了點點黴斑。
    放在廚房外的餐桌上,還放著一盤葡萄,一隻喝水的杯子。
    但是已經變成了幹掉的葡萄皮,旁邊還有死掉的蟲子,和葡萄皮一起發黴。
    喝水的杯子裏,早已成為了幼蟲的溫床。
    李孤戍不抱希望地朝廚房走去,白秋葉聽見她罕見地罵了一句髒話。
    “糯米不能用了,全部都生了蟲子。這家人搬走的時候難道沒想過打掃一下?”李孤戍難得吐槽。
    “那就去下一家。”白秋葉說著,話音突然頓住。
    她看見臥室床頭櫃上擺著的那張照片上,有個眼熟的人。
    白秋葉認出來,那個人就是她在302號房遇見過的醫生。
    她走進臥室,拿起那張布滿灰塵的照片仔細端詳。
    照片上的醫生看上去容光煥發,和她今晚見到的模樣大不相同。
    他旁邊站著一個看上去很溫柔的女性,一頭中長發非常柔順,她挽著他的胳膊笑得很甜蜜。
    葛子軒看見她進了臥室,也跟了進去:“你在看啥?”
    他的目光落到白秋葉手中拿著的相框上,整張臉瞬間變得卡白。
    葛子軒結結巴巴地說:“這這這,這是我在三樓看見的那個女僵屍!”
    白秋葉聞言不寒而栗:“難道是那個醫生把他女朋友殺了,她女朋友心懷怨氣,屍變成僵屍複仇?”
    “不是。”葛子軒趴在一旁翻箱倒櫃,找到一疊紙,遞給白秋葉看,“你看這個,應該是那個女僵屍的檢查報告。”
    白秋葉接過一看,胰腺癌晚期。
    “這個病,幾乎沒得治。”葛子軒又拿起一隻小本子說,“我看到死亡證明了。”
    “如果不是醫生殺的她,那她為什麽會變成僵屍?”白秋葉說,“而且那個醫生的行為這麽古怪……難道他,想讓她變成僵屍陪著自己?”
    她突然意識到,醫院失蹤的屍體,恐怕是醫生驅使303號房偷回來的。
    醫生不敢直接擺弄女朋友的屍體,所以用了醫院病人的屍體做試驗。
    女朋友的僵屍是新做的,所以,葛子軒見到的僵屍隻是半成品。
    也不知道是因為聞到了他的人氣,還是因為天師開壇的緣故,這才蘇醒過來。
    正在這時,他們聽見了一聲歎息。
    那聲音近在咫尺,就是從另一個房間傳出來的。
    兩人同時走出臥室,發現毫無光線的書房裏竟然坐著一個人。
    那個人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看上去消瘦而斯文。
    他沒有發出聲音的時候,就像一座雕像。
    “誰準你們進來的。”醫生的聲音平和,仿佛在麵對客人,“這是雨萌的家。”
    “就是你把你女朋友弄成一具僵屍了吧。”葛子軒看見把自己推進門和僵屍臉貼臉的仇人,頓時怒氣滔天,“你害人還有理了?!”
    “你懂什麽。”醫生說,“這裏殘留著我和她的記憶。所有的東西,都和她最後一次出門前一模一樣。”
    醫生從陰影中站起來:“但是,現在被你們破壞了。”
    白秋葉問:“你想怎麽樣?”
    醫生說:“我隻是想讓她活過來,即使搭上所有人的性命。”
    正在這時,李孤戍的身影像一道閃電,突然衝了過來,一拳將醫生揍到地上。
    白秋葉連忙喊道:“如果他是住戶,可能會有懲罰!”
    李孤戍一隻手鎖住醫生的脖子,抬起頭說:“沒有懲罰,他不是這棟公寓的住戶。”
    她低頭問:“有什麽辦法,殺掉僵屍?”
    醫生微微一笑:“殺掉?我怎麽舍得。”
    白秋葉學著李孤戍氣勢洶洶的模樣威脅了一句:“你不說就殺了你!”
    醫生躺在地上,牙齒被李孤戍生生打落了兩顆。
    “哈哈,我說的搭上所有人的性命,當然包括我自己。”他說,“所以,你們即使殺了我,對我而言也毫無影響。”
    白秋葉發現他的目光落到了右手上。
    隻見他右手手臂的衣服下方,有什麽東西不斷的拱起下沉。
    李孤戍也看見了,連忙將醫生的衣袖拉開。
    他手臂上竟然有一塊正在蠕動的腐肉,貼著他手臂的那一麵,竟然生長著許多細小的肉芽。
    幾乎在瞬間,醫生突然咬斷舌頭,一口鮮血噴到那塊腐肉上。
    腐肉仿佛受到了刺激,劇烈的蠕動起來。
    醫生癲狂地笑起來,仿佛他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三人見狀臉色一變。
    白秋葉三人聽見來自九樓和八樓之間,有什麽東西在瘋狂的撞擊鐵門。
    與此同時他們看見,有一道身影正趴在玻璃窗外,猙獰的麵目貼在窗上,正死死的盯著他們。
    醫生眼神迷離看向窗外那道身影:“雨萌……”
    他的話音未落,那道身影猛地衝破了窗戶的阻礙,像一隻動作靈活的螳螂,跳到了醫生的旁邊。
    她青色的臉上帶著怒容,眼中卻沒有任何神采。牙齒長得像犬類,指甲也堅硬而彎曲。
    就在醫生朦朦朧朧地呼喚她時,她突然俯下身,張開嘴一口咬斷了醫生的脖子。
    血液噴出來,她低頭啜飲,嘴唇像是塗上了一層鮮豔的紅色。
    李孤戍見狀,抽出了一隻竹片。
    竹片上刻著經文,上麵鍍了一層金箔,微微閃爍著光芒,一看就是一件非常珍貴的道具。
    李孤戍趁機將這隻竹片往僵屍的後頸上插。
    然而竹片隻沒入了一半,另一半卻殘留在外。
    僵屍被李孤戍的舉動刺激,抬起頭來,用尖銳的指甲抓向她。
    “不好,我沒有一擊斃命,竹簡會刺激它的狂性,這下麻煩了。”李孤戍厲聲說,“這個地方太窄,趕緊出去。”
    白秋葉哪裏敢多留,她牢牢記得李孤戍之前中過屍毒的事。
    如果被僵屍的爪子或者牙齒劃出傷口,多半會當場嗝屁。
    特別是這隻僵屍,一看就怨氣深重。但凡被它劃拉兩下,絕對會直接屍變。
    三人從房間內魚貫而出,突然發現八樓的兩人,以及鍾鉉、黑春花等人竟然就在這層樓。
    “上麵的僵屍下來了!”
    “
    白秋葉頓時明白過來,他們是怎麽匯集在這一層的。
    “有糯米?趕緊撒上。”黑春花說,“然後全部貼著牆站,不要呼吸不要說話,撐過去。”
    他的話音剛落,密密麻麻的僵屍就從樓梯口湧入了第七層。
    還在撒糯米的眾人頓時不能動彈,那些僵屍踩了上來,發出了如同野獸一般的低吼聲。
    正在這時,他們感覺到一股浸透骨髓的陰氣從走廊上刮過,雨萌從最後一間屋子裏跳出來,身上沾滿了血跡,已經喝過人血的她已經成了徹頭徹尾的僵屍。
    它雙眼泛白,皮膚白得發藍,臉上掛著的血液增加了驚悚感,隻看一眼便讓人頭皮發麻。
    那些原本聚集在他們身邊的僵屍,感受到了更恐怖的存在,連連潰敗,退回了樓梯處。
    白秋葉連忙深吸一口氣,用手捂住口鼻。
    整個走廊變得一片寂靜,所有人沒有呼吸沒有動,隻剩下僵屍僵硬的身體擺動時發出的聲音。
    白秋葉抽空看向其他人。
    黑春花的狀態不錯,和之前分開時沒什麽兩樣。
    鍾鉉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似乎此情此景對他毫無影響。
    之前和她失散的曾閑情,表情看上去非常麻木,眼神空洞地望著從麵前經過的僵屍。
    曾閑情的老公不在。
    白秋葉隱約猜出來發生了什麽。
    曾閑情的老公,可能遇害了。
    大約憋氣五十秒後,雨萌走到了他們麵前。
    和葛子軒同組的其中一個人,似乎已經憋不住氣了。
    雨萌突然停下來,側頭看向他。
    那人眼中閃過一道絕望,還沒有來得及逃跑,就被雨萌一把抱住。
    仿佛深吻一般,雨萌咬住他的嘴唇,腦袋往後一仰,他的半張臉被撕扯下來。
    正在這時,黑春花手上突然多出一條深紅色的墨鬥線。
    他迅速地將雨萌捆了幾圈,雨萌頓時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掙紮得更加厲害。
    李孤戍見狀連忙將墨鬥線的另外一頭拉住,兩人一起困住了雨萌。
    黑春花順勢將一把金錢劍丟給白秋葉:“拿著。”
    銅錢閃光,紅穗刺目。
    白秋葉接過來,幾乎沒時間反應,直接從雨萌的嘴中插進去。
    雨萌的聲音被扼殺在喉嚨中,臉頰上有牆壁脫落般的斑駁。
    正在這時,鍾鉉突然笑了一聲。
    一道身影從他麵前倒下,鍾鉉手上拿著一把滴血的刀,笑容滿麵地看著被割斷了脖子的葛子軒。
    眾人瞪大雙眼,對眼前的一切不敢置信。
    猩紅的熱血在走廊上淤積,鍾鉉從懷中拿出一根像枯萎麥杆一般的條狀物。
    那東西像海綿,瞬間吸飽了鮮血,在地上不停的蠕動。
    與此同時,原本即將被殺死的雨萌,肚子突然鼓脹起來。
    一隻漆黑的小手撕開了她的肚皮,一顆皺巴巴的腦袋從裏麵看出來,黑窟窿似的眼睛盯著眾人,舔了舔嘴唇。
    李孤戍厲聲說:“鍾鉉!你在做什麽!”
    鍾鉉臉上帶著不經意的微笑:“讓你們感受一下小朋友的熱情。”
    李孤戍的目光看向正欲鑽出的漆黑嬰兒:“你在用僵屍養鬼嬰?什麽時候做的!”
    鍾鉉:“你何必問這麽多呢,反正我也不會回答,你難道不了解我是什麽人——”
    白秋葉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從進這個副本開始,你就在計劃這件事吧。”
    鍾鉉的視線一點一點移到她身上:“你果然看出來了,從什麽時候?難道是因為高朗?”
    白秋葉搖頭:“比高朗更早的時候。”
    鍾鉉臉上表情不變:“那也沒關係,畢竟你們都要死了。它會殺掉所有的活人,除了讓它誕生的我以外。”
    那鬼嬰發出嘻嘻的笑聲,惡意滿滿地盯著眾人。
    白秋葉從口袋裏拿出一隻被拆開的塑封袋:“葛子軒還欠我100生存券,你卻把他殺了。”
    鍾鉉看清楚她手上拿著的東西時,笑容收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