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靈異片演員(日更+加更7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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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家丁對太太說:“他們是剛來的, 搞不清楚地方,我帶他們認認路,以後也方便幫太太做事。”
太太嗯了一聲,在傭人的簇擁下, 從白秋葉三人麵前經過。
“我約了朋友打牌, 我回來之前你們把事情辦好,否則……”她冷冷地看著白秋葉, “就等著被我掃地出門吧。”
太太走後, 那個家丁讓他們三個上馬車。
三人坐在馬車上, 因為王導演比較胖, 被趕進了車廂裏。
家丁上來後,前麵隻能坐兩人,白秋葉也進了車廂。
謝嶺月便和家丁一起在前麵趕車。
那個女人一直靠在車廂上流淚, 把她嘴巴被堵住,沒辦法說話。
王導演被馬車顛得肥肉一騰一騰。他對白秋葉使了個眼色,然後轉頭對著被綁起來的女人“噓”了一聲。
女人看懂了他的意思, 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白秋葉見狀把她嘴上的布拿掉。
女人咳嗽了一聲,想要哭出來,便隻能強行咬住下唇,竭力收斂自己的情緒。
白秋葉壓低聲音問:“你怎麽被他們抓來了?”
那女人沙啞的聲音說:“你們不是謝家的家丁嗎?”
白秋葉說:“我們是新來的,對老爺的事情不太清楚。”
他們說話的時候,馬車路過了一片集市, 車廂內細微的聲音並沒有被外麵的家丁察覺。
“我叫順娘,我是有夫之婦,我和我家那口子原本在城郊種田。”順娘說, “有一天, 謝老爺從我們那裏路過, 討了口水喝。我丈夫忙著幹活就讓我去舀水,沒想到謝老爺竟然對我圖謀不軌。”
白秋葉問:“然後呢?”
“我當然極力反抗,我丈夫聽到聲音跑回來,把他們趕跑了。”順娘說,“過了幾天,我丈夫下地幹活,到了半夜他還沒回來,我就去田裏找他。”
順娘突然抽泣起來:“我看見他躺在田坎上,他的腿不知道被什麽動物咬斷了,可能是狗,有可能是狼。我去的時候他的身體都涼透了。”
“我想到那天,謝老爺路過我家門口的時候,他的家丁帶了兩條獵犬。”順娘眼中閃過一絲濃烈的仇恨,“一定是他做的,是他派人殺了我丈夫。”
她看向了馬車車廂的門簾,似乎透過門簾,滿眼怨恨的看著在外麵駕車的家丁。
“我想去告他,沒想到過了一陣,我就看見謝老爺的家丁來了。”順娘說,“他們說謝老爺看上了我,要我去當他的十八姨太。”
白秋葉雖然已經猜到這個女人的來曆,但聞言心中還是產生了把那個謝老爺一刀兩斷的想法。
順娘說完之後,淚眼朦朧地對他們說:“求求你們把我放了吧。”
王導演搖頭說:“不行,放了她我們就沒辦法出去了。”
一場已經既定過程的噩夢,從中間打斷後,他們要如何找到噩夢的終點。
白秋葉聞言點了點頭。
他們看見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包括麵前的這個女人,她的所有哀求和眼淚都帶著虛假。
順娘見兩人鐵石心腸,哭得更傷心了。
“我就說你們怎麽可能幫我,你們就是助紂為虐。”
這時外麵傳來家丁的聲音:“你們在裏麵幹嘛呢?”
白秋葉捂著鼻子說:“有點感冒,擤鼻涕。”
家丁說:“鼻涕別弄在車上,小心被管家罰了。”
白秋葉唯唯諾諾答應了。
王導演見家丁沒有發現,這才鬆了口氣,轉頭對順娘說:“你小聲點,萬一被聽見了你就慘了。”
順娘眼中泛起絕望:“我的生活難道還能變得比現在更慘嗎?”
見她哭得這樣難受,兩人擔心被家丁發現,也不好再問話,便沉默了一路。
走了一會兒山勢逐漸崎嶇,他們坐在車廂裏,感覺到的晃動更加強烈。
“籲~”家丁把馬叫住,將馬車停在路旁。
他轉身將車廂的門簾拉開,白秋葉剛將塞口布重新放進順娘的嘴裏。
家丁審視了一遍順娘的狀態,對車廂內的兩人說:“
順娘見此地人煙罕至,獨自逃跑的機會又少了幾分,心中更加絕望。
順娘心中害怕,身體抖成了篩子。
白秋葉見她情緒不對,於是向帶路的家丁申請:“這裏反正沒人,把她嘴上的布拿掉可好?”
家丁無所謂地說:“隨便隨便,反正到這裏她也鬧不出花來。”
白秋葉拿掉了順娘嘴裏的布,順娘喘了一口氣,驚恐地說:“你們不會是要把我殺人滅口吧?”
“是不是謝太太,她不想讓我進謝家,所以才……”順娘繼續說。
“閉嘴,這種話怎麽能從你嘴裏說出來。”家丁罵道,“你給我小心點,這話要是傳到謝太太耳裏,你就算不死也得死了。”
白秋葉安慰道:“不會殺掉你的,他們可能是要讓你去守……鴛鴦寡。”
順娘是本地人,當然知道白秋葉說的鴛鴦寡指的什麽。
她身體一抖:“我不想去……求你們放過我,求你們放了我吧。”
即便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白秋葉還是露出了於心不忍的模樣。
家丁回過頭,用力甩了一下馬鞭,破空的聲音像爆炸一樣在耳畔響起。
“再多嘴一句,我就把你剛才說的話告訴謝太太。”家丁說,“快走,不要耽擱時間!”
順娘幾日之內連續遭受了這麽多衝擊,身體虛弱的像一張可以隨意戳破的白紙。
聽見家丁的話,她搖搖欲墜,幾欲暈倒。
王導演見狀,幹脆直接把她背在背上:“我背她上山吧。”
家丁露出一絲笑容:“你還真會占便宜,行吧。”
他說完轉過頭繼續往山上走。
王導演在他背後無聲的怒罵,罵完後便氣喘籲籲地往山上爬。
順娘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在王導演背上一動不動,也沒有吭聲。
她仿佛已經接受了現實,逃離的願望被迫抹殺。
家丁帶著他們在山間穿梭,過了許久,他們走到了山腰處。
白秋葉遠遠的看見一個熟悉的茅草房。
隻是這茅草房比起他們之前看過的更新一點。
她和王導演見到的,是已經被時間消磨過後的殘留物。
兩人同時想起了在茅草屋裏見過的幻覺,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他們發現房子外麵還放著一隻水桶,邊緣灑了水,應該之前有人才打了水回來。
家丁扯著嗓子問:“人去哪裏了?”
茅草房的門隻有薄薄一塊,大約是聽見了外麵的動靜,門從裏麵推開,走出來一個身著素衣的女人。
白秋葉和王導演看見這個女人的時候,同時嚇了一跳。
這女人長得和他們之前在山腰時,在幻覺中看見的女鬼一模一樣。
雖然他們現在的處境也和幻覺差不多,但他們可以肯定麵前這個女人,應該是人。
“我剛才打水去了,才回來。”那女人對家丁說。
她看上去非常溫和,也非常配合家丁的詢問,就仿佛她隻是一個隱居在山間的人。
她說完,目光轉到了白秋葉三人身上。
在看見被王導演背在背上的順娘時,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這是新來的姨太嗎?”女人問道。
“還沒有守過鴛鴦寡,就不算謝家的姨太。”家丁說,“讓她在這裏住幾天。”
女人點了點頭:“既然有新人來了,是不是代表我可以走了?”
她說話的時候異常平靜,語氣中完全聽不出絲毫怨氣。
家丁見狀,也好聲好氣地說:“誰知道呢,謝太太沒發話我又怎麽敢帶你走。”
“而且謝老爺現在有了新歡,他恐怕早就忘了你還在這兒。”家丁說,“隻能等太太同意。”
女人悠悠地歎了口氣:“可是我已經獨自在這裏生活了七七四十九天,再這樣下去,我會吃不消的。”
她原本長相秀麗,但大約因為住在這裏的緣故,麵容異常清瘦,看久了甚至還會覺得她臉上隱隱有骷髏之相。
家丁點了點頭:“這樣吧,等我回去,我就問問謝太太。”
家丁說完,讓王導演把順娘背到屋內。
他也跟著走進屋裏,從承重柱上拉了一根鐵鏈。
隻見這根鐵鏈大約有十幾米長,上麵有一個需要用鎖打開的鐐銬。
家丁將順娘的一隻腳套進鐐銬裏,低頭給它上鎖。
白秋葉站在茅草屋外,看了一眼身旁的素衣女人。
這素衣女人從剛才就求著家丁把她放走,但她完全沒有被鎖住,這附近也沒有專門守著她的人。
隻要她想離開,一定可以離開。
白秋葉奇怪地問:“你的人身自由並沒有被限製,為什麽不自己走?”
素衣女人緩緩轉過頭,仿佛聽見了某種奇怪的話:“我之前沒有見過你們,你們是新來的?”
白秋葉點了點頭。
素衣女人和順娘比起,沉著了許多,或許是因為在這裏待了太久,將她的性格磨成了這樣。
“我之所以不能離開,當然有另外的原因。”素衣女人說,“這和謝太太有關係。”
“你們應該知道來這裏的女人都是什麽來曆,我們都有丈夫和孩子。”素衣女人說,“謝太太讓人把我的孩子帶走了。”
“她說如果我想要回孩子,就必須在這裏等待四十九天。”女人說,“所以我就在這裏待了四十九天。我做到了,我現在隻想要回孩子。”
白秋葉剛想說她可以去找別人幫忙,但想到順娘的遭遇,就知道謝家在此地,已然是隻手遮天。
“即使到了時間,我也不敢親自去見她。”素衣女人說,“雖然我是被謝老爺強搶來的,但在她眼裏,我才是勾引她丈夫的狐狸精。”
“我怕激怒她後,她從此以後再也不讓我去見我的孩子。”素衣女人說,“所以我便一直在這裏等著。”
白秋葉明白過來,鎖住這些女人的有兩種辦法,第一種是鎖住她們的身體,第二種是鎖住她們的牽掛。
順娘是前者。
素衣女人是後者。
家丁把順娘捆起來後,起身離開茅草屋。
家丁說:“事情已經辦完了,我們先回去吧。”
他說完先一步往山下走,白秋葉三人跟在他身後。
沒走幾步,突然聽見身後的茅草屋門被推開,鐵鏈撞擊的聲音響起,順娘從屋裏跑出來。
“求你們放我走吧!”她聲嘶力竭,仿佛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就要從她眼前消失似的,“求你們了!”
家丁和沒聽到一樣,對白秋葉三人說:“走快點,不然等太太回來,好一陣怪罪。”
上了馬車之後,家丁對他們說:“在謝家,這種情況會經常發生。你們要是同情她們,等主人怪罪下來,又有誰來同情你們呢?”
回到洋樓之後,時間就像被憑空抽走了一樣,天色很快暗淡下來。
一輛馬車從街道另一邊駛來,一個幹瘦的男人從馬車上下來,一邊抽著煙鬥,一邊朝其中一個隨從招手。
白秋葉三人站在花園裏,目睹著謝老爺進入洋樓。
謝嶺月說:“這時間是不是過得有點快啊。剛才天還是亮著的,現在就已經黑了。”
王導演說:“你做夢的時候,不也一會兒天黑一會兒天亮嗎?”
白秋葉說:“剛才那個瘦猴就是謝老爺啊,老子還以為他會像老王一樣大腹便便。”
王導演:“……我當你在誇我長得富貴。”
他們正說著話,突然一個家丁從洋樓裏走出來,徑直來到他們麵前。
“你們仨,跟我一起去見老爺。”
三人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出,聞言也不吃驚,跟著這名家丁一起走到了謝老爺的書房。
謝老爺躺在搖椅上,手裏拿著煙鬥吞雲吐霧,房間裏白茫茫一片。
他的目光透過煙霧落到白秋葉三人身上。
“我聽說你們今天把順娘帶到後山去了?”
他語氣不疾不徐,也不像怪罪或者問責。
“順娘身子弱,山裏又太過潮濕,她要是在那裏待個四十九天,恐怕我再把她接回來就是一具屍體了。”
白秋葉感覺他話裏有話,於是問:“您是想?”
“是這樣的,咱們這裏的習俗該尊重一定要尊重。隻不過很多東西可以變通。”謝老爺說,“之後的事情就不要告訴太太了,知道嗎?”
白秋葉三人點了點頭,等著聽謝老爺安排。
謝老爺說:“你們今天晚上,再晚一點的時候,去把順娘接回來。”
謝嶺月問:“可是太太那邊萬一知道了……”
今天下午,謝太太還特意警告過他們,如果他們違背了她的命令,就會被驅逐出謝家。
在這種情況下被驅逐,有可能會影響到他們能否通過這場噩夢回到現實。
“不讓她知道不就行了嗎?”謝老爺說,“其實這棟房子當初在修建的時候,我在地底下準備了一個房間。”
“正好我還建了一條秘密通道通向後山腰。”謝老爺說,“你們把人從通道帶回來,讓她在房間裏麵守鴛鴦寡。”
白秋葉聞言,終於知道地下通道的那個房間是用來做什麽的。
王導演用胳膊碰了碰兩人:“我們準備一下,等會兒就去。”
謝老爺欣慰地說:“不錯。”
他說完之後從侍從的手上拿了三枚銀幣,遞給王導演:“賞你們的。”
王導演惟妙惟肖地學著仆人們的姿態,對謝老爺表達了感謝。
他正要招呼白秋葉和謝嶺月走人,白秋葉突然問謝老爺:“老爺,住在後山的還有一個女人,要不我們一起帶回來?”
謝老爺眉頭一皺:“還有一個?我怎麽不記得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回想起來:“我想起來了,是那個女人啊……算了,我最近對她沒興趣,讓她在那兒多待幾天。”
白秋葉三人離開了書房,走廊上的西洋鍾轉到了晚上12點。
整棟洋樓都進入了沉睡中,包括他們剛剛才離開的書房,此刻已經一片漆黑。
躺在書房椅子上的謝老爺早已不見蹤影。
“時間又快進了。”謝嶺月說,“我們去把順娘帶回來吧。”
“這個姓謝的還真是可惡到了一種境地。”白秋葉說,“殺了別人的丈夫,把人搶過來後,竟然可以因為沒有興趣,就讓一個女人在荒郊野嶺自生自滅。”
“要不是因為在噩夢中,老子真想一刀把他結果了。”白秋葉根據自己的人設補充了一句。
謝嶺月打了個寒顫:“姓謝的膝蓋有些疼?”
他們來到一樓的走廊上,但是這裏和他們拍戲時的現場不同,格局有了很大的改變。
三人找了一會兒,這才在一個等身高的花瓶,後麵摸到了凸起的門框。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知道這裏有一條暗道,他們將會很難發現。
三人打開暗道的門,拿著油燈往下走。
走到樓下後,他們看見左邊通道不遠處立著一扇門。
這扇門後便是那間地下室,門外也和拍戲時一樣,有一個麵部裹了棉布的稻草人站在門口。
隻不過稻草人看上去,嶄新的許多,臉上的黴菌和青苔都消失了,露出了一張似人非人的麵孔。
白秋葉將謝老爺給他們的鑰匙拿出來,把房門的鎖打開。
屋內有一張大床,床上堆著被褥,床邊有一扇屏風,房間裏還有一張桌子和兩張吃飯用的椅子。
一切布局和他們之前看到的一樣,隻是一個新一個舊,一個看起來沒有用過幾次,另一個幾乎快被腐蝕。
“走吧,在這裏至少比鎖在山裏更好。”謝嶺月說,“也不知道這個夢什麽時候結束。”
他們離開房間往後山山腰的方向去。
白秋葉和王導演已經來過一次,對路徑非常熟悉。
十幾分鍾後地勢逐漸變高,路麵開始崎嶇不平,王導演又開始喘了起來。
“我這是倒了多大的黴,才會來這裏遭罪。”
王導演話音剛落,三人突然從不遠處的山道中聽見了一聲悠悠的哭泣。
王導演瞬間打了個機靈,縮成了一團,躲到白秋葉和謝嶺月身後,在墨鏡的掩護下鬼鬼祟祟地看向四周。
王導演問:“你們聽到了沒有啊?”
白秋葉說:“聽到了,這麽大的聲音沒聽到就是聾子。”
他們又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看見山壁旁,坐著一個身穿紅色襖子,袖口用金線繡了牡丹的女人。
她的雙腿屈在身前,腦袋埋在膝蓋上,柔順的頭發順著腿搭下來,仿佛一道黑色的垂簾。
王導演嗓音變得尖銳:“我們倆之前碰到的那個……穿著紅色襖子的那個女鬼!”
白秋葉說:“人家現在還不是鬼。”
王導演咳嗽一聲:“哼,以我的道行,難道還能不知道她現在不是鬼?”
紅襖子女人聽見聲音抬起頭,他們這才發現,她的脖子上套著一個鐵環,這鐵環後連著的是一條鐵鏈,
這條鐵鏈比起茅草屋裏那一根更短,隻有兩三米長。
就算拴住的是一條狗,隻給這麽一點活動距離也太不人道。
而這個女人,隻能在兩三米的範圍內活動,並且當她坐下來的時候,鐵鏈從上往下被牽扯住,以至於她隻能靠著山壁席地而坐。
“你們是來放我走的嗎?”她哭著問。
“不是……”謝嶺月問,“你為什麽會被鎖在這裏?”
她身上穿著的紅襖看上去做工精致,和素衣女人以及順娘的穿著有著天壤之別。
“我是謝老爺的第十七房姨太。”紅襖女人說,“因為一頓小事被他鎖在了這裏,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消氣,把我放出去。”
白秋葉心中一緊,從他們第二場拍攝時遇到的情況證明,這個紅襖女人,到最後也沒能出去。
她不但沒能離開這條山道,還死在了這裏,化身成了厲鬼,甚至被謝老爺請來的大師用佛經鎮壓。
“我們會幫你想辦法的。”謝嶺月不知道這個女人後麵的結局,單純地安慰。
她眼裏泛出一道希望的光,急急的點了點頭。
三人從她麵前路過,她也就念念不舍地看著他們。
一直走到兩個山壁的縫隙麵前,白秋葉說:“到了。”
王導演看著這個縫隙,心有餘悸地說:“我就不出去了,你們去把人帶回來吧。”
因為紅襖女人還沒有變成厲鬼,王導演的膽子大了起來。
白秋葉的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和謝嶺月離開了山道,往茅草屋的方向前進。
謝嶺月說:“這個噩夢真的不能改變嗎?”
白秋葉說:“改變了也是假的。”
謝嶺月憤憤不平的說:“如果在離開之前有機會,我一定要親手把謝老爺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說話間,她們已經走到了茅草屋門口。
素衣女人見她們來了,以為是來接自己走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白秋葉隻能告訴她事實:“我們是來接順娘走的。”
素衣女人不敢置信地問:“為什麽,難道是謝太太要放走順娘?”
謝嶺月說:“是謝老爺的要求。”
素衣女人懇求地看著她們:“你們不是說要幫我的嗎?”
白秋葉說:“我已經告訴了謝老爺,但他已經對你厭倦了……”
女人崩潰地說:“為什麽會這樣,既然如此,他為什麽不願意放我走?!”
白秋葉和謝嶺月不知該說什麽。
順娘的枷鎖可以由她們打開,但是素衣女人的枷鎖仍然牢牢的掌握在謝氏夫婦的手上。
他們帶著順娘回到了石縫麵前。
順娘已經十分消瘦了,很輕鬆的通過了縫隙。
她似乎已經心如死灰,在她身上看不見一朵反抗的漣漪。
進入那個房間之後,她便默默地坐在床上,眼睛癡癡的望著門的方向。
三人剛離開房間,就感覺到油燈的明暗變了一個程度。
低頭一看,他們手上拿著的是一隻飯盒。
飯盒裏麵裝著已經冷掉的飯菜。
“時間又過了。”謝嶺月壓低聲音說,“不知道現在是幾天之後。”
這時從房間裏傳來了一陣啜泣。伴隨著哭聲的是男人的笑聲。
有重物落於地麵,發出悶聲。有人從房間裏走出來,腳步聲停在門口。
門被拉開了,隻見謝老爺衣衫不整的站在門後。
他兩隻手整理著衣領,看見白秋葉他們之後,臉上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
謝老爺說:“誰讓你們現在來的?”
白秋葉三人一臉懵逼。
他們也不是主動來的啊,怪隻能怪時間一變,他們就已經拿著飯盒站在門口了。
謝老爺說:“下次我在這裏的時候不要來送飯,聽到了嗎。”
他說完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房間,身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
白秋葉的目光落到門內。
隻見順娘坐在床上,頭發淩亂不堪,脖子上有一道紅色的掐痕。
她用被子裹著身體,麻木的眼中溢滿了淚水,整個人正在瑟瑟發抖。
盡管門外有三個人盯著自己,順娘就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白秋葉發現順娘的目光其實正看著她的腳邊。
她的視線跟著轉移過去,看見門旁放著一塊白蘿卜。
白蘿卜上麵插著,三根正在燃燒的立香。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已經燒盡的立香,歪歪扭扭的插在上麵。
謝嶺月和王導演也看見了這塊蘿卜。
謝嶺月問:“謝老爺燒香是為了什麽?”
王導演說:“守鴛鴦寡原本應該在荒郊野嶺。但謝老爺恐怕心中仍然耿耿於懷,但又克製不住自己的色心,所以把順娘接回來了。”
“但是順娘並沒有按照習俗守完鴛鴦寡,恐怕是因為謝老爺擔心順娘的丈夫向她報仇,所以在進屋的時候會點一炷香。”王導演補充道。
謝老爺來這個房間做什麽,他們都心知肚明。
“他來一次會點一炷香……”謝嶺月的目光落在這塊蘿卜上。
上麵起碼插了二十多根立香。
他們不知道這塊蘿卜是第一塊還是第二塊,或者已經是第三第四塊。
他們麵前的門突然關上,從樓梯口傳來了一陣喧鬧。
白秋葉的耳朵動了動:“有人在上麵吵架?”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樓上傳來了一道槍響。
謝嶺月說:“上去看看。”
白秋葉點了點頭,往樓梯的方向跑去。
跑到一半,就聽見外麵有很多人都在大喊大叫。
“土匪進城了,快跑啊!!!”
“快點收拾東西,趕緊走!!”
“把銀票和珠寶首飾都帶上。”
他們三人剛從花瓶後出來,就被管家逮住。
“你們怎麽空著手,快點去幫忙。”
白秋葉問:“究竟出什麽事了?”
管家說:“有土匪要攻城,絕對是一場大戰,老爺說先把貴重的東西帶走,去以前的老宅住一段時間再回來。”
白秋葉往花瓶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順娘怎麽辦?”
管家的表情一變:“順娘?她不是在山上嗎,你放心土匪動不了他的。”
後麵走了三個家丁,將三大包行李放在了三人麵前。
“快把這些拿到馬車上去。”
白秋葉三人隻好提著行李往馬車的方向走。
遠遠看見謝老爺和謝夫人一起走到了最結實的一輛馬車麵前。
兩人上了車後,那車夫馬鞭一揚,馬車便絕塵而去。
正在這時,屋外照進來的陽光變換了一個角度。
剛才還熱鬧非凡的洋樓中,頓時變得一片死寂。
到處都是被搶砸過的慘狀,房間內一片狼藉。
包括那個等身高的花瓶,也被砸得粉碎。
“時間又過了。”白秋葉說,“我們下去看一看順娘。”
其餘兩人點了點頭,和白秋葉一起從樓梯處往下走。
樓梯的樣子看上去沒有被動過,進城的土匪應該還沒有找到這條暗道。
三人走到了那間房麵前。
白秋葉在包裏一摸,發覺鑰匙竟然還在自己身上。
她伸手將鎖解開,一推門就聞到了一股臭味。
那是一種排泄物和屍體的腐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王導演直接轉身,用胳膊抵住牆,低頭狂嘔不止。
白秋葉捂著鼻子走進門,看見那張床的被子裏躺著一個人。
應該是順娘,她正背對著他們,頭發又黑又長,但已經失去光澤。
有不少白色的蟲子在發絲之間的縫隙裏鑽來鑽去。
順娘似乎已經死了一段時間。
白秋葉看見門邊放著的碗,碗裏一顆米都不剩,甚至連一滴油都沒有。
大約是順娘餓到不行的時候,將盛飯的器物舔的幹幹淨淨。
白秋葉轉身看向門板,上麵有不少指甲劃出來的劃痕,密密麻麻數也數不清。
“我的天……她難道是被餓死的?”謝嶺月捂著嘴說。
土匪進城之後,謝老爺帶著一大家子人逃走。
而被他強取豪奪的順娘,卻因為見不得光的關係,被永遠的留在了這棟洋樓的地底。
“或許不止順娘一人。”白秋葉說,“還有為了孩子,留在後山的女人。她住在那種地方,根本不會知道謝家人早已經離開了這裏。”
白秋葉想起他和王導演看見的幻覺。
恐怕那個女人最終死於非命。
“我們看見的,隻怕是冰山一角。”謝嶺月說,“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未必沒有第三個順娘,第四個順娘。”
這在這時三人眼前一花,他們發覺自己還站在一樓的那個房間裏,麵前是那一個最大的神龕。
“太好了,終於回來了。”謝嶺月鬆了口氣,目光落在桌上,聲音突然凝滯,“這些木偶是不是變了一個方向?”
他們進入噩夢之前,這些木偶還正正放著。
但現在所有木偶的角度都出現了變化,似乎正在向他們看齊。
突然,接二連三的破裂聲在房間裏響起。
木偶一個個裂開,一縷縷被紅繩拴起來的頭發從木偶中落到桌上。
一聲玻璃破裂的聲音在三人耳邊響起。
隻見神龕桌下躺著一麵鏡子。
鏡子的中間有一條裂痕,
白秋葉看見那張符後,心中突然一跳。
“這張符是用來鎮鬼的。”她說,“這個神龕,也起這個作用。”
謝嶺月問:“當初謝家人早已經離開了這裏,他們為什麽要多此一舉?”
“你問老子,老子怎麽知道——”白秋葉一頓,“對了,房東說這房子是從別人手上買過來的。在他之前接手房子的人,肯定因為這裏的怨氣太深不堪其擾,所以找了人來鎮壓。”
“都是些三腳貓的功夫。”王導演十分入戲地說,“如果第一次就是老夫出馬,哪裏還需要我來第二次。”
“這鏡子是用來放大這張符的作用。”白秋葉說,“鏡子已經碎了,這張符也起不了作用了。”
謝嶺月麵色難看:“這麽說我們接下來,會遇到更多的……”
王導演即便裝出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樣,但他的身體非常誠實,雙手依然顫顫巍巍。
“恐怕不止如此。”白秋葉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們已經被纏上了。”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那些破掉的木偶,紛紛發出了悠悠哭聲。
謝嶺月問:“要怎麽解決?把這些頭發全部燒掉?”
他們現在還被困在鬼導演寫的劇本中,沒有進入第二個劇情。
如果不解決這些木偶,恐怕他們會一直在這個劇情中徘徊。
“如果燒掉頭發就能解決它們,之前困住它們的人早就這麽做了。”白秋葉說。
王導演問:“那該怎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