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探靈女主播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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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車啟動的速度很快, 一不留神很難發現那輛車剛才停在那裏,現在才起步。
    白秋葉早就已經猜到殺人狂很可能被她的直播吸引過來,所以走出隧道的時候, 她一直都在觀察。
    現在天還朦朦亮, 這條路上的車非常少,她一眼就看到了那輛車。
    開車的人戴著一頂鴨舌帽,整張臉都隱藏在陰影之下,再加上隔了一段距離,白秋葉沒有看清楚他的長相, 隻記下了這輛車的車牌號。
    ‘是殺人狂?’白秋葉心中想, ‘既然一直在等我, 為什麽我一出來就開走了?’
    白秋葉想了想, 猜測對方現在離開, 恐怕是擔心被她發現異常。
    畢竟這條路上的車太少了, 一直停在對麵, 很難不被她以及其他人注意到。
    ‘殺人狂應該會從匝道下高速,在路口的位置等待。’
    因為那是她要進城的必經之路,在那裏等著, 不愁找不到人。
    身後的其他玩家還沉浸在白秋葉用太陽把所有鬼物都滅了的震驚中,暫時沒有注意到對麵的出租車。
    雙胞胎哥哥說:“南宮傲, 你有這個計劃,為什麽不提前跟我說,差點坑死我了。”
    白秋葉說:“提前告訴你了,你敢當這個誘餌嗎?”
    雙胞胎哥哥頓時啞口無言。
    他之前心情壓抑,主動要求跟白秋葉來這裏, 其實他內心深處是存著一絲死誌的。
    但當他被這麽多鬼物圍著的時候, 活下去的想法突然變得強烈了。
    按照結果來看, 白秋葉非但沒有坑他,反而重塑了他的心態。
    隻是他一想到一個人在黑暗的隧道中,抱著光線微弱的手電筒,麵對幾十隻鬼物時的絕望時,他又氣打不過一處來。
    雙胞胎哥哥忍不住說:“你──算了,沒什麽好說的。”
    紙片男三人則在所有的鬼物都被陽光殺死之後,終於明白過來,白秋葉為什麽要來這條隧道。
    紙片男的目光在雙胞胎哥哥和白秋葉之間掃過,突然想起雙胞胎哥哥直播的地方,和白秋葉根本不在一處。
    說明白秋葉在來隧道之前,還去過那棟拆遷的居民樓。
    他想不出白秋葉這麽做的理由,隻能猜測對方也許接到了一個厲害的兼職工作。
    但是按照時間算,白秋葉的速度未免太快了。
    而且這是副本,又不是現實,深更半夜交通哪裏會這麽便利。
    他回頭看了一眼還在隧道中的小轎車車主,又想到了白秋葉之前選的直播地點。
    該不會……
    她坐的靈車吧……
    紙片男因為自己的想法變了臉色。
    他感覺自己可能還沒完全脫離大煞的影響。
    沒有點精神病在身上,想不出這麽誇張的方式。
    白秋葉對其他人說:“我先進去一下。”說完她回到隧道中。
    車主和白衣女鬼看到白秋葉朝他們走過來,還以為白秋葉要來殺鬼滅口了。
    看見那些灰飛煙滅的鬼物後,對白秋葉的懼怕更深了一層。
    白秋葉解決大煞,哪裏需要一個團隊?
    就她一人就夠了!
    白秋葉想要過河拆橋,也不過是一念之間。
    白秋葉壓低聲音對他們說:“你們已經完成了組織的第一項任務,考核也完成了一半,目前的成績非常優秀。”
    兩隻鬼聞言,偷偷鬆了口氣。
    “但是——”
    白秋葉立馬接了一句轉折連詞,兩隻鬼頓時又提心掉膽起來。
    “現在又有很多人想加入組織。”白秋葉回頭看了一眼何依然等人,轉過頭說,“轉正的名額就隻有兩個,競爭很激烈啊。”
    車主弱弱地問:“不轉正應該也沒什麽吧?”
    白秋葉嚴肅地搖頭:“不轉正,你怎麽享受組織的福利?”
    車主問:“有哪些福利?”
    白秋葉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隻是說:“不轉正,意味著你們沒有受到法律保護,隨時都有可能被開除。”
    車主納悶地說:“我們已經死了,鬼還會受法律保護嗎?”
    白秋葉說:“我說會就會,你是不是不想轉正了?”
    車主說:“……我想,我想。”
    白秋葉露出一個笑容說:“我發起火來,連自己都打。但你要是正式成員,我就不會亂來。”
    車主和白衣女鬼意識到白秋葉在威脅他們,這才是關鍵。
    車主問:“那,我們如果想轉正,需要做些什麽?”
    白秋葉終於聽到自己想聽的話,對兩隻鬼說:“很簡單,當內鬼。”
    車主:“內鬼?”
    白衣女鬼也歪了歪腦袋,表示自己沒聽懂。
    白秋葉說:“你們想辦法去搞個聚會,受邀的對象,就選這座城裏的鬼,數量越多越好。”
    “聚會?”車主為難地說,“我們做鬼的,一般都不會蹦迪,除非憋不住了,隻會在墳頭蹦蹦。”
    “聚會就隻有蹦迪?”白秋葉恨鐵不成鋼地說,“讀書會算不算聚會?心得交流會算不算聚會?美食會算不算聚會?”
    車主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白秋葉說:“總之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把它們集中起來。”
    車主遲疑了一秒,問:“集中起來後,要做什麽呢?”
    白秋葉說:“接下來就是我的事情了。”
    車主想到剛才那群被陽光烤化的同類們,心中打了個寒顫。
    白秋葉還要他們兩個當內鬼……
    該不會,像他想的那樣吧……
    但他也不敢問,更不敢反對。
    白秋葉太狠了,殺鬼不眨眼。
    一時間他想要轉正的想法比起之前更甚。
    白衣女鬼還有點懵懵的,看到車主答應了,她也跟著答應了。
    白秋葉將手機的電話號碼告訴他們,讓這兩隻鬼準備好了,就鬼來電通知她時間地點。
    白秋葉之所以要威逼利誘他們,實在是因為這個副本的麵積太大。
    她靠自己一個人,跟本沒辦法解決掉整個副本百分之八十的鬼物。
    但是車主和白衣女鬼,身為鬼更了解自己的同類,並且他們都是有能力脫離大煞控製的厲鬼,現在完全失去了大煞的製約後,更是所向披靡。
    由他們來幫她找鬼,事半功倍。
    和兩隻鬼約定好之後,白秋葉便讓他們趕緊回去準備。
    兩隻鬼連忙開著車逃回了隧道深處。
    有了共同恐懼的對象之後,之前的恩怨竟然都一筆勾銷了。
    隧道門口,其他人在白秋葉和兩隻鬼說話的時候,一直裝作不經意地往隧道裏麵瞥。
    他們已經互相交流過情報,知道白秋葉來這裏的時候,是靈車的鬼司機親自送來的。
    也知道隧道裏的車主和白衣女鬼儼然一副她小弟的模樣。
    他們很疑惑,白秋葉究竟做了什麽,讓這些鬼物對她言聽計從。
    看到白秋葉走出來,他們連忙收回視線,假裝自己一點都不好奇。
    正在這時,雙胞胎哥哥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出來,看見來電顯示上寫著周老板。
    雙胞胎哥哥對其他人說:“是雇主給我們打電話了。”
    其他人示意他快接。
    雙胞胎哥哥接通了電話,簡短地回答了幾句之後,將手機從耳朵旁邊拿下來,打開了免提。
    周老板的聲音從手機的揚聲器中傳出來。
    “我看到你們都已經順利完成直播了,還賺了不少打賞。”周老板表揚道,“作為第一天上崗的女主播,能達到這個程度,非常不錯!值得表揚!”
    周老板繼續說:“為了獎勵你們,我給你們點了奶茶,就放在會議室的桌子上,想喝的可以回公司。”
    眾人聞言,忍不住鼻子出氣。
    他們昨天晚上差點死在了直播中,周扒皮給他們的獎勵居然隻有一杯奶茶。
    為什麽不拿生存券當獎勵?!
    但這種話他們也隻敢在腦內想。
    畢竟所有的生存券都是係統發放的,副本中的npc並不知道生存券是什麽。
    “你們上班的時間是晚上,白天可以自己合理分配。”周老板說,“公司旁邊有給你們安排的員工宿舍,想休息的可以去那裏。”
    “今天晚上八點鍾在會議室集合,不要缺席了。”周老板提醒道,“不管什麽原因缺席的,直接退出公司。”
    聽見大家都答應了,他又說:“我的事情說完了,先掛了。”
    他正要掛斷,白秋葉搶聲說:“周老板先等等,我有點事要單獨和你商量。”
    周老板總覺得白秋葉有什麽陰謀,他遲疑了片刻說:“行。”
    其他人看向白秋葉,不知道她究竟要和周老板說什麽。
    雙胞胎哥哥把手機遞給了白秋葉,白秋葉拿著手機走到了一旁,關掉了免提模式。
    “你有什麽事,說吧。”周老板提醒道,“但是和王導演吃飯這件事急不得,要看他的時間怎麽安排。”
    白秋葉說:“不是這事。”
    周老板鬆了口氣:“不是這件事就好,我就怕你太貪得無厭,最後走上別人的老路啊。”
    白秋葉問:“誰的老路?”
    周老板沒有回答,將話題岔開:“你快說你的事情,我時間很緊張的。”
    白秋葉說:“昨天晚上,我也給你賺了不少錢了吧。”
    周老板警惕地說:“對,怎麽了?”
    白秋葉說:“我都跑了三個地方,你不給點活動經費?”
    周老板說:“我不給你不也把三個地方跑下來了嗎?”
    “現在的年輕人,這是一點苦都吃不得。”周老板碎碎念叨,“我才出來混社會的時候,一個晚上走三十公裏都沒叫過苦。”
    白秋葉麵無表情地說:“你不給我就在網上曝光你,黑心的資本家。”
    她知道周老板非常在乎公司形象。
    否則他根本不會對外宣稱明明已經死了的馮麗麗回老家結婚了。
    果然周老板話音一轉,連忙說:“行,你要多少?”
    白秋葉說:“先給我轉兩萬。”
    周老板:“……年輕人,做人不要貪得無厭。”
    “你要是不轉,今天晚上就會有警察來找你。”白秋葉說,“八點鍾缺席,然後退出公司的,恐怕會變成你。”
    周老板冷哼一聲說:“別吹牛了,你算老幾,怎麽請得動警察。”
    “昨天晚上,我在便利店用你給的手機當抵押品。”白秋葉說,“手機是你買的,電話卡是你的,唯一的聯絡人是你,你猜店員如果報警,警察會不會找你。”
    “……我轉。”周老板說,“你回來,我給你一張銀行卡。”
    白秋葉說:“還有一件事。”
    周老板怒道:“你還要多少?”
    白秋葉說:“你在公司嗎?”
    周老板沒想到她突然問這個,下意識地回答:“在,怎麽了?”
    白秋葉說:“你去七號房,把手機調成外放。”
    周老板連忙說:“我不去。”
    白秋葉說:“你該不會連自己公司的房間都害怕吧?”
    周老板結結巴巴地解釋說:“哪裏,我隻是懶得去。”
    白秋葉說:“你如果去了,等會兒可以少給我一萬。”
    周老板為了錢無所不能:“我現在就去。”
    白秋葉聽見電話那頭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開門的聲音。
    周老板說:“我已經進去了,你要幹嘛?”
    白秋葉說:“你在嗎,在就吱一聲。”
    周老板以為白秋葉在叫他,有些莫名其妙。
    他說:“我在啊,有毒吧,說話奇奇怪怪的──”
    他突然意識到白秋葉叫的,壓根不是他,甚至可能不是人。
    他頓時頭皮發麻,身體緊繃,大氣都不敢喘,正要退出七號房間。
    他手中的電話突然響起了一陣詭異的電流聲。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人用手包著話筒,在竊竊私語。
    又像屋子裏有一條正在吐杏子的蛇。
    電話那頭的白秋葉說:“幫我查一個車牌號,先查這個車的車主,再看看他和拆遷居民樓209號房房主有沒有交集。”
    一旁的周老板聽懵了,問:“你這是在幹什麽,查居民樓的案子?”
    他搖了搖頭又說:“不對,你讓誰幫你查?”
    白秋葉說:“周老板你請的員工,自己都不認識嗎?”
    周老板想起昨天晚上給白秋葉送餐車的時候,那個從七號房間出來,將餐車推進去的白森森的身影。
    他打了個哆嗦,握著手機的手臂開始顫抖:“這,這不關我的事,你們繼續聊,我不說話了。”
    手機的揚聲器裏再一次傳來嘶嘶的聲音。
    周老板緊張地等到這個聲音消停之後,對白秋葉說:“沒別的事了吧?”
    白秋葉說:“沒了。”
    白秋葉也不知道網線鬼究竟能不能辦成這件事。
    畢竟網線鬼並不是真正的黑客,隻能順著網線爬到對麵的房間裏。
    沿著網線爬來爬去它是無敵的,查資料一事就難說了。
    白秋葉掛斷了電話,將手機遞給了雙胞胎哥哥。
    大家都很想問她單獨和周老板說了什麽,但白秋葉現在赫然成為了這個臨時組建的團隊裏的主心骨。她不主動說,其他人也不敢問。
    白秋葉發現他們都看著自己,說:“還愣在這裏幹嘛,回去啊。”
    雙胞胎哥哥說:“我看到地圖上,從這裏到來錢快公司,得經過第一個匝道。”
    他繼續說:“那個匝道離這裏不遠,我們可以走回去。”
    白秋葉說:“不,我們不走那個匝道。”
    雙胞胎哥哥納悶地說:“那你要從哪裏回?”
    白秋葉說:“再往前麵一個匝道。”
    她雖然開直播引誘殺人狂過來,但那隻是用來吊胃口的魚餌。
    她並不準備給殺人狂吃主食。
    殺人狂可以知道她的行蹤,但是不能掌握她的行蹤。
    他們徹底碰上的時候,一定要等到她找到證據,聯係警方之後。
    這樣才可以防止她的工作任務,因為各種意外情況無法完成。
    她猜到殺人狂目前一定會在第一個匝道旁邊等她。
    她想要拉開距離,就隻有選其他的路。
    出租車內的後座上,側躺著一個人。
    他的雙手雙腳都被綁住了,嘴巴上也被貼了一圈膠條,整個人被纏得像一個粽子。
    這個人正是原本應該已經回到公司的賀茂典。
    他和女仆裝為了回公司,隨機打了一輛出租車。
    沒想到之前還在告訴他們晚上打車要加價的司機,居然直接把他們綁架了。
    他們兩個因為殺了五隻鬼,本來就已經戰鬥力告急,那司機還早有準備,車上居然裝著可以自動釋放麻醉氣體的裝置。
    他昏迷之前,看最後的畫麵,就是司機拿出了一個防毒麵罩戴在臉上後,微笑地看著他們。
    在這之後,他就沉睡不醒,直到十幾分鍾之前他醒過來,發現自己被放在出租車的後座上,但是全身都被綁得死死的。
    考慮到司機可以通過後視鏡看到他在做什麽,賀茂典隻敢一點一點去摳綁住了手腕的膠帶。
    他不想讓司機知道他醒了,因為醒過來之後,那個司機肯定會更加提防他。
    賀茂典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腕上,他為了更好地用力,重心前移在身前,給背在背後的手騰出空間。
    正在這時,司機突然猛踩一腳油門,出租車驟然加速。
    賀茂典因為重心不穩,加速的瞬間在慣性的作用之下,由側躺一下變成了仰躺。
    他沒有睜開眼睛,繼續假裝還在昏迷中的狀態。
    司機突然開口說:“醒都醒了,還裝什麽裝。”
    賀茂典雙目緊閉沒有說話。
    司機很可能並不知道他已經醒了,隻是因為他的動作,想詐一詐他。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麻醉的計量。”司機見狀冷笑一聲,“按照我釋放的計量,十分鍾之前,你就已經醒了。”
    賀茂典還是沒回答,就算是麻醉師,也有失誤的時候,更別提司機隻是一個門外漢。
    這個司機發現他一直沒有說話,未必不會產生自我懷疑的想法。
    司機見狀也不氣惱,繼續開著車,從閘道離開了繞城高速。
    賀茂典躺在後座,感覺路麵變得坑坑窪窪,從兩旁車窗看出去的樹木也變得茂密了許多。
    司機開了一會兒後,把車停了下來。
    賀茂典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司機走下了車。
    他心中突然一陣緊張,下一秒,他的腳對著的後座車門被拉開了。
    他雖然閉著眼睛,但仍然能感覺到一個陰影站在他麵前,擋住了外麵照進來的陽光,在他的身上投下一個黑影。
    他的腿突然被抓住了,一雙有力的手將他拖了出去。
    他的身體有一半都露出了車外,另外一半還躺在座位上。
    司機掐住他的脖子說:“還跟我裝死?那就滿足你吧。”
    賀茂典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來,他是真的要殺了他,連忙睜開了眼睛。
    司機見他睜眼,鬆開了手說:“你要是早點配合,又何必這麽麻煩。”
    賀茂典咳嗽了兩聲,但因為被膠帶封住了嘴,聲音聽起來發悶。
    車門被打開後,他聽見這輛車的後備箱中,傳來了咚咚咚的撞擊聲。
    後備箱中應該有一個人,此刻像是一條被扔到岸上的活魚一般撲騰。
    他猜測後備箱裏的人,很可能是他醒過來後就沒有見到的女仆裝。
    這時司機一把撕開了他臉上的膠帶,賀茂典痛得哼了一聲。
    司機用一隻手在他臉上拍了拍,隨後沒有一點預兆的突然扇了他一個巴掌。
    賀茂典被這個巴掌打得腦子發懵,雙眼冒金星。
    司機說:“讓你長個教訓,下次再這樣,拍到你臉上的就不是手了。”
    賀茂典頓時覺得,這個司機比起靈車的鬼司機更恐怖。
    他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司機說:“你們的一個朋友惹到我了。”
    賀茂典一怔,他就是一個才來副本的玩家,在這個副本中哪裏有什麽朋友。
    除非,這個司機把和他一樣的玩家,當成了他的朋友。
    但又是誰呢?
    不可能是女仆裝。
    因為她的時間軌跡完全和他重合。
    他們進入副本之後,一直都在公司裏。
    直到戶外直播,才離開公司。
    全程都沒有自由行動的機會,更別提惹怒一個變態。
    要不就是其他組的人。
    賀茂典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他是在出租車上被綁架的,這個司機有備而來,說明他早就已經在附近蹲點。
    而他們上車之前,唯一有接觸的就是白秋葉。
    如果司機一直在暗中觀察,很可能認為他們和白秋葉是朋友關係。
    ‘南宮傲究竟幹了什麽!’賀茂典一邊心中暗道,一邊觀察司機尋找脫困的機會。
    “你的想法已經完全寫在你臉上了。”司機說,“放心,我絕對不會給你機會逃走的。”
    他說完從包裏拿出一塊毛巾,又拿出一個瓶子,將瓶子裏的液體倒在毛巾上。
    他把這塊布捂在了賀茂典的口鼻上,賀茂典原本已經恢複了少許體力的身體,又一次疲軟起來。
    司機放開了賀茂典的腦袋,走到車尾巴上,把後備箱打開。
    女仆裝正在蹬車門,眼前突然見了光。
    她下意識的閉上眼,鼻子就被一塊毛巾捂住。
    女仆裝的腿頓時無力地垂了下來,身體軟倒在車箱內。
    司機將那塊毛巾和瓶子收起來,重新回到賀茂典麵前。
    “我會一直算著時間的。”司機說,“這麽多年,還沒有一個我想殺的人能從我手上跑掉。”
    這麽多年。
    沒有一個。
    我想殺的人。
    賀茂典瞬間抓住了司機話裏的重點。
    這個司機做這種事情,已經有很多年了。
    ‘難道他是一個殺人狂?’賀茂典心想。
    如果這個司機是個慣犯,他就要換一種態度和他說話了。
    想到這裏,賀茂典說:“我不會跑了。”
    殺人狂看著他,嘴角微微翹起:“你是我遇到過的服軟最快的人。”
    “連動都動不了,我不服軟不行啊。”賀茂典說,“難道你以前遇到的人裏,有使不上勁還能逃跑的嗎?”
    “你輕視了人的求生欲。”殺人狂說,“如果你的求生意誌激發了潛能,沒有什麽是做不到的。”
    “不過做得到和做得好是兩回事。”殺人狂笑了笑說,“欣賞垂死掙紮,是我的興趣之一。”
    賀茂典做出一副緊張的模樣說:“那我會不會讓你覺得無趣了?”
    殺人狂說:“不,你可以陪我聊天,還挺新鮮的。”
    賀茂典深呼吸一口氣問:“你一定要殺死我對嗎?”
    殺人狂說:“我絕對不會留下一個活口,況且你已經看到過我的臉。”
    賀茂典說:“既然如此,我能知道究竟是因為我的哪個朋友,你才綁架了我們嗎?”
    “原來你不知道啊。”殺人狂說,“是昨天晚上,和你們一起從老房子出來的那個女人。”
    ‘果然是南宮傲!’
    賀茂典心想。
    他說:“其實我和她隻是同事關係。”
    “這樣啊,抱歉了。”殺人狂說,“你就當自己是被挑選的幸運觀眾吧。”
    這幸運給你,你要不要啊!
    賀茂典說:“但我不懂,你為什麽不直接對她下手,反而要綁架我們。”
    殺人狂沒有直接回答賀茂典的話,反而問道:“那輛公交車上,除了你們以外,有幾個人?”
    “還有一個司機。”賀茂典補充了一句,“但是那個司機不是人,它是鬼。”
    他說完後,不著痕跡地觀察殺人狂的表情。
    按理說,殺人狂會覺得他在撒謊。
    但殺人狂並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甚至聽到賀茂典說司機是鬼時,眼神都沒有變化。
    “你在奇怪我為什麽不吃驚?”殺人狂說,“我早就知道了。”
    賀茂典頓時覺得殺人狂比副本中的任何鬼都可怕。
    他仿佛有讀心術般,可以隨時看穿他的想法。
    而且還不畏懼鬼神,心狠手辣。
    殺人狂說:“沒想到她居然可以控製那輛靈車,這還是我第一次感覺到棘手。”
    “就算是那個女人,都沒有讓我產生過這種感覺。”殺人狂說,“所以我才把你們綁過來,想提前了解了解她。”
    賀茂典不知道殺人狂說的“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但殺人狂現在明顯對白秋葉有天大的興趣。
    賀茂典說:“你抓我們,就是為了了解她的信息?”
    “順便而已。”殺人狂說,“主要是我手癢了。”
    “距離我上一次親手殺人,已經幾年過去了。”殺人狂說,“都是那些警察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一直在調查我,我才不會像一隻夾著尾巴的老鼠一樣。”
    賀茂典:“……”
    他真的遇到了一個變態。
    他在心中推測了一番。
    殺人狂說的時間點,剛好居民樓拆遷的時候,發現屍體的時間點吻合。
    居民樓裏的屍體曝光之後,警方開始調查這件事。
    一直隱藏在暗處的勾當,開始被迫袒露在白日之下。
    雖然殺人狂並沒有被找到,或者說並沒有證據證明警察調查過的某人就是犯下殺人罪的殺人狂。
    但殺人狂的處境,無疑比之前更加危險。
    如果換做是他自己,他為了擺脫警方的調查,撇清對他的指控和嫌疑,這幾年內一定會夾著尾巴做人。
    這個殺人狂能夠殺這麽多人還安然無恙,平時一定謹小慎微。
    所以麵前的這個殺人狂,百分之八十和拆遷居民樓裏那個殺人狂是同一人。
    種種想法在賀茂典在腦海中閃過。
    他甚至猜到了白秋葉很有可能單獨在居民樓裏的時候,接到了一個跟殺人狂有關係的兼職工作。
    所以當他們離開居民樓的時候,殺人狂就已經在後麵尾隨他們。
    他和女仆裝完全是遭遇了無妄之災。
    以這個殺人狂的性格,無論他是否配合,殺人狂還是不會放過他和女仆裝的。
    現在能做的,隻有先拖延時間,等一個逃跑或者反殺的機會。
    他有些心酸。
    自己好歹在這麽多副本中出生入死過,和各種鬼物鬥智鬥勇過。
    居然栽到了一個人手中。
    果然比鬼怪更恐怖的是人心。
    賀茂典決定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
    他對殺人狂說:“你想知道她什麽事?”
    殺人狂說:“名字,弱點,在乎什麽?”
    賀茂典聞言,心想他除了名字以外,什麽都不知道。
    在殺人狂麵前,他必須得表現出自己有價值,才能拖延時間。
    而且他還要給自己創造脫離殺人狂掌控的機會。
    賀茂典說:“她叫南宮傲,和我一樣都是來錢快公司的員工。”
    “她的弱點我不太清楚,不過就我了解,她和我們老板有辦公室戀情。”賀茂典一本正經的說,“她愛我們老板,愛的死去活來,所以才放棄了優渥的工作,到我們公司做直播。”
    “也不知道這個能不能算作她的弱點。”賀茂典試探著問。
    殺人狂冷笑一聲:“原來是個沉迷於戀愛的女人,虧我對她的興趣那麽大。”
    賀茂典說:“她最在乎的人,也隻有我們周老板了。”
    殺人狂說:“你們老板現在在哪?”
    賀茂典說:“我們晚上搞直播,他每天晚上都會在。白天我不太清楚,得給他打個電話才知道。”
    殺人狂說:“那我得找個機會去見見你們的周老板。”
    賀茂典在心中為周老板畫了一道十字。
    他剛才胡編亂造了白秋葉和周老板的戀情,是想把殺人狂引到他們的周老板麵前。
    周老板是他們的雇主,天然受副本的照顧。
    用周老板來拖延殺人狂,是他目前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
    殺人狂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賀茂典說:“給你的老板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哪裏?”
    賀茂典說:“我記不清他的電話號碼,但是我手機上的應該有。”
    殺人狂在他的包裏摸了摸,沒有找到手機。
    賀茂典假裝說:“難道丟了嗎?”
    殺人狂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走到後備箱前,開始在女仆裝身上搜手機。
    賀茂典趁著這個機會,在殺人狂的視角盲區裏,用嘴把放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中間的紙巾抽了出來。
    他將自己的舌頭咬破,在紙巾上戳了戳。
    在殺人狂回來之前,他費勁的將這張紙用嘴唇揉成團,扔到了腰部的位置,一點一點將紙團蹭到自己的手旁。
    在他把紙團抓住了瞬間,殺人狂已經從女仆裝身上拿到了手機,回到了後座的門前。
    殺人狂說:“我現在就給你們的周老板打電話。”
    賀茂典順從地點了點頭。
    周老板在那一頭接聽了電話:“你又有什麽事?”
    賀茂典說:“周老板,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外麵取錢。”周老板說,“怎麽了?你要回公司嗎,門開著的,你自己進去就行了。”
    賀茂典說:“你什麽時候回來?”
    周老板說:“你找我有事?”
    賀茂典說:“對。”
    周老板停頓了片刻,擔心賀茂典知道他給了白秋葉1萬塊的活動經費後,也來找他要,於是撒了個謊。
    他說:“我還有兩個小時才回去。”
    賀茂典說:“那到時候我來找你。”
    周老板說:“行行,我先掛了。”
    他掛斷電話後,殺人狂將手機收了起來。
    殺人狂說:“就再等兩個小時,等到他回來,我們就去接他。”
    另外一邊,剛剛結束通話的周老板,重新給白秋葉打了電話。
    周老板:“南宮傲,我限你在一個半小時之內回來,不然你要的錢就沒了。”
    白秋葉此時正坐在一輛順風車上。
    他們五個人分別攔到了兩輛順風車,可以把他們送到匝道上。
    幸虧廢棄隧道麵前有一大片空地,這些車輛可以臨時停靠在這裏。
    也幸虧這是副本中,如果是現實,高速公路上怎麽可能會有車停下來讓他們搭。
    白秋葉對周老板說:“可以,我馬上就回來。”
    周老板鬆了口氣:“行,我去給那張卡存錢,過期不候啊。”
    兩輛車將他們送到了第二個匝道口,下車之後他們找了一輛出租車,一直坐到了來錢快公司的樓下。
    剛下車就看到周老板從遠處走來。
    白秋葉對周老板說:“周老板你來得正好,我們還差點錢付車費。”
    周老板的臉皺成了一團,但是在出租車司機灼灼的目光中,他隻能強撐著麵子問道:“你們還差多少?”
    白秋葉說:“還差42塊錢。”
    周老板聞言,看向了打表器。
    他看到上麵的數字時,揉了揉眼睛:“我沒看錯吧,上麵就隻有42啊。”
    白秋葉坦然說:“對啊,我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的確還差42塊。”
    周老板:“……”
    出租車司機在一旁等著心煩,說:“你們到底還給不給錢?”
    他上下打量了周老板一番:“一個大老板還這麽摳摳嗖嗖的,丟不丟臉哩!”
    周老板被逼無奈,隻好掏出錢包,小心翼翼的從裏麵數了四十二塊錢。
    司機收了錢揚長而去,周老板黑著臉看向白秋葉。
    上樓之後,趁著其他人都去會議室端奶茶。
    白秋葉朝周老板伸出手:“錢呢?”
    周老板忍著想一巴掌打在白秋葉手上的衝動,把一張銀行卡交給了她:“密碼寫在背後的,如果自己弄丟了別怪我。”
    周老板又不放心地囑咐道:“悄咪咪的,別讓其他人發現。”
    白秋葉比了一個ok的姿勢:“我這人,你放心。”
    周老板說:“就是因為你這人,我才不放心!!!”
    白秋葉說:“周老板,我難道不是你的好員工了嗎?”
    周老板恨恨地說:“我已經看透你的本質了。”
    看到白秋葉埋頭將那張銀行卡收起來,周老板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左右。
    他問道:“你剛才和我打電話的時候,到底在跟誰說話?”
    白秋葉說:“原來周老板你不認識啊,我還以為它是你請的員工。”
    周老板的臉比鍋底還黑:“你到底從哪裏覺得我會認識那種東西?”
    白秋葉打量了他片刻。
    周老板被她看得發毛,問:“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麽?”
    白秋葉說:“我隻是覺得周老板你,是不是害怕了?”
    周老板說:“我膽子很大的,怎麽可能害怕。”
    白秋葉豎起大拇指說:“你能在這家公司繼續當老板,確實膽子很大。”
    周老板察覺到白秋葉的話裏有話,頗為陰陽怪氣。
    剛想教育她什麽叫做職場規矩,白秋葉就已經拉開了七號房的房門。
    白秋葉問:“周老板你要進來?”
    周老板想起剛才從電話裏傳出來的詭異聲音,擺了擺手說:“不了不了,我去看看其他人。”
    他說完便一溜煙跑了。
    白秋葉走進房間,反手將門鎖上。
    房間裏的電腦主機指示燈亮著,但是顯示屏沒有開啟。
    白秋葉將顯示屏打開,看到屏幕上出現的交管平台的網頁。
    她在座位上等了一會兒,音響中響起奇怪的聲音。
    一個白色的影子從鏡頭裏慢慢爬出來,看到白秋葉的時候,下意識地抖了抖。
    白秋葉說:“你查到那個車牌號的主人了嗎?”
    網線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