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精神病院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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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葉將頭發捆好, 收進了口袋裏。
鬼護士不像網線鬼那樣會說話,但是鬼護士未來可能不止在精神病院裏有主場優勢。
等她以後遇到了其他醫院的副本,如果可以把鬼護士招出來, 鬼護士就可以完美融入副本中,代替她做很多事情。
白秋葉說:“你先走吧, 我要找你的時候, 會試著用頭發聯係你。”
鬼護士連忙鑽進了電梯,隻希望白秋葉一輩子都不要找她。
白秋葉收獲頗豐,回到了護士站。
周嘉木問她:“怎麽搞了這麽久, 電梯還是有問題嗎?”
白秋葉說:“多試驗了幾次,已經沒問題了。”
周嘉木鬆了口氣說:“那就好,不過真出什麽事,我們還是走樓梯比較好。”
直到淩晨五點之前,兩人每隔十五分鍾就要檢查一次病房。
不過因為病人們都注射了鎮定劑緣故, 他們後續的查房進行得非常輕鬆。
等到早上五點, 換班的npc護士來了。
白秋葉和周嘉木剛好做完最後的一輪查房, 從0326往護士站的方向走。
npc護士和他們打了個招呼:“辛苦你們了,第一次上夜班很疲倦吧,去宿舍好好休息休息。”
她說完, 白秋葉和周嘉木的終端上就更新了工作狀態。
【第三項工作
工作事項:1)確保負責區域內的病人入睡。2)夜巡。
工作進度:22
工作獎勵:60生存券。】
他們的這項工作按照小組完成情況來核算,即使羅新年現在失蹤了,隻要他還沒死, 他的工作也能完成。
白秋葉問那個npc護士:“昨天晚上, 有個和我們一起的同事在值班的時候不見了,不知道你們之前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周嘉木詫異地看了白秋葉一眼, 羅新年失蹤這樣的事情大家都通常當做副本機製導致, 他沒想到白秋葉居然直接問了出來。
npc果然卡殼了一會兒, 然後說:“他可能去哪裏偷懶了吧,我上班的時候幫你們找找看。”
白秋葉點了點頭,帶上那兩本書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周嘉木跟上來,壓低聲音說:“她怎麽可能幫忙找。”
白秋葉說:“我隻是想看看npc有什麽反應。”
這個npc護士的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和遊戲裏隻有兩三句隨機台詞的背景板npc沒什麽兩樣。
電梯門打開後,兩人看見電梯間裏站著32級的玩家和自然卷的男人。
四雙眼睛相對,兩邊人同時問道:“你們組另外一個人呢?”
白秋葉走進電梯裏:“你們先說。”
自然卷的男人說:“我們在查房回來之後,就發現他不見了。”
周嘉木說:“羅新年是在和我查房的過程中走散的。”
32級的人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你和他走著走著,他就不見了?你難道沒有注意到異常?”
周嘉木說:“沒有,我們倆出了病房之後,我走在前麵,他落後我一點點,我剛想和他說話,轉過頭一看,他人不見了。”
“羅新年消失得更離譜啊。”32級的玩家說,“已經幾個小時過去了,他們兩個會不會已經——”
自然卷的男人錘了一下電梯牆,密閉的空間裏發出哐當一聲回音。
自然卷轉過頭說:“別說這種喪氣話,這不是還沒找到他們的屍體嗎。沒有屍體就說明還有餘地。”
32級的玩家低下頭說了一句抱歉。
周嘉木說:“你和你們組那個失蹤的,是朋友吧?”
自然卷點了點頭:“我們兩個以前是一個公司的同事。”
周嘉木說:“他們如果還活著,現在的情況也不會太好,多半處於掙紮當中。”
自然卷說:“我知道。”
“行,我隻是看你情緒不太好。”周嘉木說,“先做好接受最壞結果的準備吧。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兩個現在在哪裏,他們隻能自求多福了。”
自然卷雖然不想接受現實,但現實就是如此,於是低聲稱是。
白秋葉說:“我們不知道他們在哪裏,但是穆護士長不一定不知道,畢竟規則是她告訴我們的,等會兒問問她就行。”
見自然卷盯著她,白秋葉說:“不過穆婷婷不一定會回答你。”
自然卷說:“我試試看。”
白秋葉心想自然卷最好成功,因為她真不好意思出現在穆婷婷麵前。
雖然她很想解釋,但是當著其他玩家的麵,向穆婷婷解釋她今天淩晨真的沒有在電梯裏調戲一隻女鬼,真是相當的羞恥。
電梯在第二層打開,齊劉海、獨行俠以及另一個35級的玩家走了進來。
他們三人發現樓上兩層樓隻剩下四個人後,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齊劉海問:“你們的人怎麽少了?”
32級的玩家把事情簡單地說了說。
齊劉海聞言,下意識地望向獨行俠。
他們三人組裏另一個玩家也望向獨行俠。
獨行俠咧了咧嘴角:“怎麽,你們是在奇怪我這個最該失蹤的人怎麽沒失蹤嗎?”
齊劉海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白秋葉覺得她們的對話有些古怪,於是問齊劉海:“她昨天晚上做了什麽可能會失蹤的事情嗎?”
獨行俠冷笑一聲:“你直接問我就行了,我隻是不喜歡湊熱鬧,又不是自閉。”
白秋葉:“……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麽可能會失蹤的事情嗎?”
正在這時,電梯門開了,後進來的三人先走了出去,其餘人連忙跟了上去。
大家都很好奇獨行俠昨天晚上幹了什麽。
獨行俠說:“我昨天晚上,一個人進了病房。”
眾人聞言,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32級的玩家問:“你怎麽會一個人進去,穆護士長不是要求了不能單獨行動嗎?”
齊劉海撇了撇嘴:“……她就是不想和我們待在一起,嫌我們麻煩。”
其他人都很納悶。
就算再嫌麻煩,也得惜命吧。
獨行俠這不是嫌麻煩,更像是嫌命大。
白秋葉問:“你一個人進病房之後,看到什麽了?”
獨行俠說:“看到了一個醫生。”
自然卷震驚道:“穆婷婷不是說醫生不會在晚上出來嗎?”
白秋葉和周嘉木對視一眼。
獨行俠說的多半就是安樂醫生。
獨行俠說:“你問我,我問誰去。我怎麽知道他是怎麽回事?”
白秋葉問:“那個醫生沒對你做什麽?”
獨行俠說:“他和我打了個招呼。”
周嘉木眉頭擰成一個麻花:“他看到你了?”
獨行俠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醫院的病房再大也隻有十幾平米,他怎麽可能看不見我?”
白秋葉問:“他還說了什麽嗎?”
“除了打招呼以外,他問我進病房做什麽,我說我是來查房的,之後他就什麽都沒說了。”獨行俠話音一轉,“不過,他和我說話的時候,一直打量著我,像在考慮著什麽事情。”
周嘉木聞言,眼神不住地往白秋葉那邊瞥。
獨行俠注意到他們兩人的表情和第4層的兩人不同,於是問道:“難道你們也見過這個醫生?”
白秋葉說:“見過,不過他沒有看到我們。”
獨行俠皺眉問:“為什麽,你們躲起來了?”
白秋葉說:“沒有躲起來,我甚至拍了他的肩膀。”
獨行俠說:“拍了他的肩膀他也沒有發現?”
“準確來說,我根本沒有拍到他的肩膀。”白秋葉說,“我的手落到他肩膀上的時候碰了個空。”
周嘉木像是作證一般點了點頭:“和沒有實體的幽靈一樣。”
獨行俠停下腳步:“為什麽我看到的和你們不一樣,難道因為我一個人進去的原因?”
自然卷說:“但是我們兩個組單獨行動的人都不見了。”
周嘉木修正道:“不,羅新年甚至沒有單獨行動,他是在和我一起的時候失蹤的。”
白秋葉問獨行俠:“你身上帶了一件奇特的道具吧。”
獨行俠的表情一僵:“嗯?”
“因為那件道具,所以你才敢單獨行動。”白秋葉說,“也是因為那件道具,鬼醫生看見你之後,沒有向你下手。”
獨行俠說:“打聽別人的秘密不是個好習慣。”
白秋葉說:“抱歉,我隻是想用這個來回答你的問題。”
大家通過獨行俠的反應,猜出來她身上肯定有某種讓她忽視規則的道具。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服務台。
護士長穆婷婷已經在服務台旁邊等著他們。
“你們第一次值夜班,完成得還不錯,至少比昨天在活動室裏管理病人更強。”穆婷婷說,“等會兒去宿舍休息吧,宿舍就在食堂後麵的那棟樓裏。”
穆婷婷的目光在掃到白秋葉身上的時候停了下來。
白秋葉腳尖轉向旁邊,然後不動聲色的踮起腳,一點一點移到周嘉木的背後,試圖把自己完全藏起來。
好在這時自然卷打斷了穆婷婷複雜的注視。
自然卷說:“穆護士長,我們昨天晚上值夜班的時候,有兩個同事不見了。”
穆婷婷收回了視線,對自然卷說:“我沒有在他們身上裝過雷達,不知道他們去哪裏了。”
自然卷說:“難道就在醫院裏沒有監控?”
“沒有。”穆婷婷說,“畢竟我們這裏有許多不足為外人道也的事。”
“以前就沒有其他護士在值夜班的時候不見的?”自然卷問,“你難道從來沒有接到過這種反饋嗎?”
“能回來的自然能回來,不能回來的自然再也見不到。”穆婷婷說,“你們如果想要找他們,大可以試試。”
眾人聽懂了穆婷婷的話。
如果他們想要去救人,首先就得和失蹤的兩人一樣,也處於神隱的狀態。
穆婷婷說:“今天還是下午六點開始上班,在此之前你們可以在宿舍休息,可以去食堂進餐,但是不能影響其他醫護人員的工作。”
穆婷婷說完,就像趕鴨子一樣將他們趕出樓。
齊劉海說:“我們今天白天如果想進去,穆婷婷會不會見我們一次趕我們一次?”
自然卷說:“隻怕會趕我們走的不隻是她一個人。”
他們轉過頭,看見穆婷婷正對著服務台的護士說著什麽,還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了指門外的他們。
齊劉海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跟防賊似的。”
周嘉木打了一個哈欠說:“算了,先去宿舍吧,熬了一休我也困了。”
大家點了點頭,一起往員工宿舍的方向走去。
白秋葉說:“你們先去吧,我要去吃飯。”
因為羅新年失蹤的緣故,白秋葉想中途溜到食堂吃夜宵的計劃落空。
她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再不吃東西,她就要吃人了。
周嘉木眼底閃過一絲震驚,昨天晚上白秋葉吃了多少,他看到一清二楚,結果白秋葉現在又餓了,他還真沒見過這麽能吃的人。
因為有一個白天的時間他們可以休息,其他人現在還真沒吃飯的心思,都趕著回去睡覺。
白秋葉一個人進了食堂,但是現在隻有五點鍾,即使對於醫院的食堂,時間也太早了。
白秋葉進去後,打飯的窗口一個人都沒有,但是能聽見廚師在後廚開工的聲音。
白秋葉走到打飯的窗口問:“現在可以吃飯了嗎?”
一個戴著白色帽子穿著廚師裝的人從小門裏走出來:“我們還沒弄好呢,你等到6點吧。”
大廚說完之後又轉身回到了後廚。
白秋葉心想要是等到6點,這個食堂裏恐怕隻剩下一些骨架了。
她直接推開門,走進了後廚。
大廚見狀震驚的說:“你幹嘛呢,怎麽進來了。”
白秋葉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蒸饅頭的大鍋,饅頭的香味從鍋裏冒出來,她的喉嚨裏仿佛有一隻手,朝著那口鍋的方向不住的揮舞。
白秋葉走到了鍋的旁邊,大廚惱怒的說:“你這個人是聽不懂人說話還是怎麽回事,問你進來幹嘛呢!”
他說著正準備把白秋葉拉走,白秋葉的手已經放在鍋蓋上了,一下子將其揭開,整齊瞬間冒了出來,差點把撲過來的廚師燙傷。
白秋葉已經完全聽不到廚師說話了,拿起旁邊的長筷子將饅頭夾出來。
拿在手上隨便吹了吹,就掰成幾塊塞進嘴裏。
廚師跑上前去拉她,白秋葉一揮手,直接把人扔了出去。
廚師摔在桌上,砸碎了一堆碗。
其他廚師見狀,連忙對被摔出去的廚師說:“快去找保安!”
被摔的廚師罵道:“你們怎麽不去找?!”
白秋葉就站在離門口最近的鍋爐旁,如果要出去,必須得經過白秋葉旁邊。
廚師們並不知道白秋葉的狀態已經到了極限,以為白秋葉是故意進來找茬的,剛才她也是故意把人摔出去的。
所以想到從白秋葉身邊經過,他們就產生了一種懼怕,擔心白秋葉再一次對他們動手。
白秋葉站在那口蒸鍋前,雙眼無神的將兩筐饅頭下了肚。
這時,她才找回了一些理智,轉過頭看見三個廚師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看著她。
再一看,整個食堂裏鍋碗瓢盆散了一地,還有許多打碎的碗和勺子。
白秋葉問:“這食堂……是遭賊了嗎?”
廚師心中那個恨。
這簡直是賊喊捉賊。
不,不對,這哪裏是賊,明明是強盜啊。
白秋葉見廚師們沒回答,於是朝他們走過去。
三個廚師抱成一團,大叫道:“你想吃什麽都可以!不要殺我們!”
白秋葉看到他們如此驚恐的表現,這才意識到這個被洗劫了般的後廚恐怕是她的傑作。
白秋葉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有想殺你們,我隻是想試試你們背後煮的那鍋粥。”
三個廚師聞言,這才放開了彼此。
之前被白秋葉摔出去的那個站起來,用哆嗦的雙手給白秋葉盛了一碗粥,還用小碟子加了一些鹹菜。
廚師:“請……請吃。”
白秋葉接過來,盯著那隻白陶小碗,半天沒動勺子。
廚師問:“是味道不太合適嗎?”
“不。”白秋葉說,“如果你能拿個盆裝,就好了。”
廚師一臉“你是人嗎”的表情,敢怒不敢言的給白秋葉裝了一盆粥。
白秋葉幾下將這些粥全部喝完之後,廚師們蒸的包子好了。
見白秋葉將目光放到了包子上,廚師們祈求說:“護士,你已經吃了夠多了,多少也得給病人們留點吧。”
白秋葉不滿地說:“你們剛才不是還說我吃什麽都可以嗎?”
她其實已經吃飽了,但是這種狀態下吃再多都難以滿足口腹之欲。
廚師說:“你要是想吃東西,等早上的供應結束,我們可以給你開小灶啊。”
白秋葉聞言,這才意猶未盡的點了點頭。
等白秋葉走出後廚,另外兩個廚子才悄悄地問被白秋葉摔的那個廚子。
“為什麽要給她開小灶,等她來了,我們直接叫保安來啊。”
“你們兩個沒有看到她剛才的眼神。”廚師目光凝重的說,“她肯定吃過人!!!”
另外兩個廚子聞言,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白秋葉並不知道她的形象已經在食堂變得如此畸形如此可怖。
吃飽喝足的她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穆婷婷給他們分配宿舍的時候,是按照男女分配的。
一共有4層,第1層第2層是女生宿舍,第3層第4層是男生宿舍。
這棟樓隻有樓梯,樓梯在針對宿舍樓的最中間。
白秋葉和獨行俠以及齊劉海分到了同一間宿舍。
宿舍在204,白秋葉上樓之後,向左轉的第一間就是。
她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了拖鞋在地上摩擦的聲音。
齊劉海頂著一張睡眼惺忪的臉,給白秋葉開了門。
齊劉海說:“你吃完了啊……進來吧。”
白秋葉走進宿舍,左右看了看。
這是一間普通的4人間,床是上下鋪,兩張兩張重疊在一起。
齊劉海躺回了其中一張下鋪上,對白秋葉說:“剩下的床你隨便挑。”
白秋葉問:“她呢?”
齊劉海說:“那個獨行俠,不願意和我們一間宿舍,去隔壁了。”
白秋葉有些詫異地說:“她有隔壁的鑰匙?”
齊劉海說:“怎麽可能,穆婷婷又沒給我們,她翹門的唄。”
白秋葉說:“隔壁應該是npc的宿舍吧。”
齊劉海說:“但是現在 npc還沒在,她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就算有什麽問題,她不也有那個道具嗎。”
齊劉海的語氣裏,似乎對獨行俠拿著給力的道具不幹事頗有意見。
白秋葉並不打算插手她們的恩怨,選了另外一張下鋪躺了上去。
她其實一點都不困,隻是不假裝睡一會兒,其他玩家們很可能會懷疑。
白秋葉躺上去之後,齊劉海說:“對了,昨天你們有沒有聽到電梯裏傳來的慘叫聲。”
白秋葉睜眼說瞎話:“沒有。”
齊劉海說:“昨天晚上,電梯一直上上下下,搞得我心裏一直不安寧,還好沒出什麽事。”
白秋葉稍微慚愧了一下,電梯上上下下的理由多半都是因為她。
齊劉海又吐槽了幾句,聲音變得朦朦朧朧,最後越來越微弱。
接著白秋葉聽到她細微的打鼾聲。
白秋葉有些羨慕對方居然能在這種環境下睡著。
她也試著閉上眼睛,讓腦子放空,讓神經也鬆懈下來。
雖然沒有困意,但她也慢慢進入了一種禪定的狀態。
突然間,她聽到有細碎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
白秋葉耳朵動了動,有意的去尋找那個聲音的來源。
她發現聲音是從齊劉海的方向傳來的。
白秋葉第一反應是齊劉海醒了過來,可能不小心碰到了什麽東西。
隻是這聲音的頻率聽上去並不像偶然,而是非常有節奏的敲擊聲。
白秋葉睜開眼朝齊劉海那張床的方向望過去。
隻見齊劉海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但沒有蘇醒的跡象。
白秋葉往齊劉海那張床的上鋪看去,驟然和一雙眼睛對上。
那雙眼睛黝黑而幽深,看向白秋葉的時候,不帶有任何情感色彩。
眼睛的主人正側躺在床上,身體靠著床的邊緣,整張臉擱在床弦上,幾乎快要探出來。
對方身上□□,身體白得發藍,像在冰庫裏凍了許久的死肉。
頭發也順著床沿滑了下去,垂在半空中,像簾子一般。
白秋葉可以確定她剛才進來的時候,齊劉海上麵的那張床上絕對沒有躺人。
所以那個人絕對不是留在這間宿舍的npc。
正在這時,它突然對白秋葉露出一個笑容,身體瞬間從那裏消失。
與此同時,齊劉海也仿佛被驚醒了一般,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轉頭看到白秋葉正盯著自己的方向,於是迷迷糊糊地問道:“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白秋葉很想說是她頭頂上有什麽東西,不過現在那隻鬼已經不在齊劉海的頭頂上,她這麽說不太準確。
白秋葉從床上坐起來,探頭去找那隻鬼,齊劉海的表情卻越來越僵硬。
“喂……”
齊劉海的聲音聽上去很幹澀。
白秋葉疑惑地看著她。
齊劉海抿了抿嘴唇,目光落到了白秋葉脖子旁邊。
白秋葉坐起來後,她看到白秋葉的枕頭上有一個其他人的腦袋。
剛才白秋葉躺在那裏的時候,遮住了她的視線,所以她沒有看到。
白秋葉一坐起來,她瞬間就發現了,還差點叫出了聲。
就在她不知道該怎麽提醒白秋葉的時候,白秋葉身旁躺著的那隻鬼已經坐了起來。
並且那隻鬼還將腦袋探到了白秋葉的肩膀旁邊。
隻要白秋葉一回頭,就能和對方撞個正著。
但越是這樣,越不能直接提醒。
一旦白秋葉知道身旁有鬼,那隻鬼就會瞬間展開攻擊。
齊劉海的額頭滲出許多汗水,將她的劉海變得濕漉漉的。
她說:“你要不要去隔壁看一看獨行俠,我有點擔心她。”
白秋葉說:“你剛才不是不想搭理她了嗎?”
齊劉海急得頭頂冒煙,她哪裏是在關心獨行俠,她隻是想讓白秋葉從床上下來,離那隻鬼遠一點。
齊劉海尷尬的笑了兩聲說:“我想了想,她一個人多寂寞啊,萬一遇到什麽事情,都沒人幫她。”
齊劉海說到最後兩句話的時候,幾乎咬牙切齒。
她加重了音量,提醒白秋葉遇上事了。
白秋葉說:“好吧,我去看看。”
白秋葉說著兩條腿從床上放下來,她正準備低頭穿鞋,那隻鬼就伸出了雙手,用極其緩慢的速度往白秋葉的身上抱。
齊劉海焦急地說:“你穿快點!”
隻是她說完之後,白秋葉的動作還是慢吞吞的,但白秋葉身後的那隻鬼動作卻快了起來。
齊劉海見狀幾乎要窒息了,她朕要不顧一切地喊出來,就看到白秋葉突然主動握住了那兩條環抱在她腰間的手臂。
齊劉海:“?”
她還沒反應過來,白秋葉已經迅速的轉了個身,手上仍然握著那隻鬼的手腕,但那隻鬼的雙臂現在已經被白秋葉扭成了麻花。
齊劉海:“??”
白秋葉拽著那隻鬼站起來,將它的腦袋卡在了上麵那張床的防護欄裏。
那隻鬼不住地蹬著腿,想要從白秋葉手裏逃出來,但是白秋葉死死地按著它,它隻能發出低壓的叫聲來求救。
白秋葉說:“我還想看看它要做什麽呢。”
齊劉海:“……”
真是浪費了她一分多鍾的表情。
白秋葉像審訊一般,問那隻鬼:“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那隻鬼嗚嗚的叫,並沒有直接回答白秋葉的話。
齊劉海說:“會不會是以前住在這裏的護士?”
白秋葉說:“有可能。”
然而那隻鬼並不會說話,兩人的猜測沒有得到證實。
白秋葉覺得這隻鬼沒什麽用,於是從口袋裏將那張臉提了出來。
齊劉海看見白秋葉竟然隨身帶著一隻鬼,驚得下巴都差點掉到了地上。
齊劉海問:“你,你怎麽身上有隻鬼啊?這是什麽道具嗎?”
白秋葉說:“不,它就是這家醫院的,棄暗投明之後,決定跟著我混。”
齊劉海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正在觀看齊劉海直播的觀眾,也和齊劉海一樣震驚。
[臥槽,這是訓鬼?]
[棄案投明是什麽玩意,聽起來很恐怖啊。]
[這麽說來,這隻鬼是南宮傲進副本之後,才跟著她的?]
[問題是,這鬼不是道具啊,看上去好像還有自己的想法,能幫玩家做事就離譜。]
[真的離了大譜……]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麵。]
[突然覺得咱們直播間的人數和直播質量不成正比啊。]
這些觀眾裏,不乏有一些是之前看過周嘉木和羅新年視角的人。
他們正是因為白秋葉沒有開個人鏡頭,但又想看到白秋葉,所以隻能去看和白秋葉在一起的玩家。
這些人之前就已經見識過白秋葉是怎麽收服這張臉的,所以此刻一點都不驚訝。
看到直播間裏其他觀眾不斷的刷著震驚的彈幕,他們竟然還生出了一些莫名的優越感。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人家南宮傲昨天下午的時候就已經把這隻鬼臉帶在身邊了。]
[就是。]
[一隻聽話的鬼而已,這算什麽。]
[你們還沒看到更誇張的。]
其他觀眾雖然有些不爽這幾人的語氣,但此時好奇心都被他們勾了起來。
[還有其他什麽事?]
[說來聽聽啊!!]
[快點告訴我,不要逼我跪下來求你!]
那幾個昨天就一直在關注白秋葉的觀眾便將白秋葉是怎麽將這隻鬼拿下,又怎麽在第一個工作事項結束之後完成了兼職任務的事情說了一遍。
宿舍裏,白秋葉問那張臉:“你能聽懂它說話嗎?”
那張臉的繩子動了動,示意自己聽不懂。
白秋葉說:“你現在可以開飯了。”
一旁的齊劉海問:“開飯?”
她的目光落到白秋葉手上提著的那張臉上:“你該不會是想讓這張臉把它吃了吧?”
這也太恐怖了,和養蠱一樣。
那個被白秋葉壓在圍欄上的鬼聞言抖得跟篩糠一樣,雙腿掙紮得更加厲害。
白秋葉已經將那張臉提起來,將它放到了那隻鬼的肩膀上。
那張臉露出了虛假的笑容,貪婪的上下掃視了那隻鬼。
或許是感受到了臉的殺意,那隻鬼的喉嚨裏發出了一聲難聽的叫聲。
隻是這一次聽起來像是一個詞。
“我說,我說我說!!!!”
白秋葉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小聲一點,太刺耳了。”
白秋葉將那張臉從鬼的身上拽了下來。
還在尖叫的鬼頓時鬆了一口氣,叫聲也小了不少。
它似乎沒辦法正常說話,聲音和尖叫雞差不多,隻是在白秋葉的要求之下,變低了一些。
白秋葉問:“這個宿舍不是給我們休息的嗎,你怎麽會在這裏?”
那隻鬼又叫了兩聲。
白秋葉轉頭問齊劉海:“你聽懂了嗎?”
震驚中的齊劉海搖了搖頭:“沒有。”
白秋葉說:“我也聽不懂。既然這麽沒用,那還是讓我朋友吃掉吧。”
齊劉海的下巴快落到地上。
白秋葉說的朋友,難道是那張看上去像是真人,又像是假人的臉?!
究竟是什麽樣的精神狀態,才能把那種東西稱作自己的朋友。
那隻鬼聞言,又發出了慘叫聲,雙手揮舞起來,在半空中做出寫寫畫畫的動作。
白秋葉問:“你可以寫字?”
那隻鬼嗔喚了兩句:“筆──仙──”
白秋葉聽懂了它的意思。
它還是沒辦法和她們正常溝通,但是可以用筆仙的方式,來詢問她的問題。
白秋葉對齊劉海說:“麻煩找一找宿舍裏有沒有紙和筆。”
齊劉海還在恍惚的狀態中,白秋葉一說,她就懵懵的答應了。
等她找了一張紙和一支筆回來之後,她才反應過來白秋葉要玩筆仙。
齊劉海說:“筆仙這種東西……還是不要碰吧……”
她又看了一眼被白秋葉壓在床上的那隻鬼。
“幹脆還是讓你的朋友吃掉好了。”
齊劉海說完這句話後,突然意識到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淡定。
她感覺自己可能在不知不覺之中,被白秋葉同化了。
白秋葉說:“不過我真的有些問題要問它。”
齊劉海想了想說:“也行,它應該掀不起什麽大風大浪了吧……”
她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因為玩筆仙大多需要兩個人手背交錯,夾一支筆,垂直於紙上。
如果請筆仙的過程中出了問題,或者沒辦法將筆仙送回去,玩這個遊戲的人就會被筆仙纏上。
齊劉海的目光落在那隻鬼的身上。
她心中思考了片刻,覺得她可能想太多了。
先不提她們請的筆仙現在已經被白秋葉製服了。
就算這隻鬼送不回去,最壞的結果也就是這隻鬼被那張臉吃掉。
說不定這隻鬼想要她們兩個請筆仙的目的,就是想要通過這個流程,被順利送走,逃出白秋葉的掌控。
齊劉海被自己的想法震驚了,放在以前,她怎麽也想不到請筆仙的後果居然不在請筆仙的人身上。
她將旁邊的那張桌子拉了過來,把白紙和筆都放到了桌子上。
“我已經準備好了。”齊劉海說,“現在開始吧。”
白秋葉將那隻鬼的腦袋從圍欄中取了出來,一隻手夾著對方的脖子,坐到了凳子上。
白秋葉伸出自己的右手夾住筆,齊劉海也伸出手和白秋葉手指交叉。
兩人的手臂保持懸空狀態,讓筆尖垂直於紙麵。
白秋葉問:“請筆仙的詞怎麽念來著?”
齊劉海說:“我來念吧。”
她說完,低頭看著筆尖說:“筆仙,筆仙,我是你的今生,你是我的前世,若要與我續緣,請在紙上畫圈。”[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