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9527。”
    多說無益，作為隊長的目雨很果斷下達了命令，眾人之中必須得有人進行犧牲，雖然內心同樣極不情願做出這樣的選擇，但目雨還是咬了咬牙，極為堅決地說道，“那些家夥突破防線衝上來隻是時間問題，我們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緊時間在高層建立起新的防線，老管他們三個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讓他們留在這裏，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可是這種程度的屍潮三個人要如何抵擋！”
    “這些事情是我們需要操心的，你沒必要思考這個。”長風擺了擺他僅剩的那隻手輕鬆地說道，“你平時嘴上老是說相信，現在到了關鍵時候，怎麽反倒是不相信我們了？9527，論資曆哥幾個可都比你老道得多，這種時候你沒必要，也沒有資格懷疑我們所選行為的合理性。”
    “就是就是！”孤狼難得附和長風一次，“9527，咱哥幾個的事情就不勞你來操心了，我們說守得住，就一定能守住，你們趕快抓緊時間走吧，不然待會兒等屍潮重整，這寶貴的時間可就白白浪費了！”
    “那你們……一定要堅持到我們回來！”
    看著三人自信的目光，曲驍心裏第一次升起了一種極為不安的感覺，他的直覺告訴他現在離開將是一個很糟糕的決定，但眼下箭在弦上，他根本沒有任何改變局麵的好辦法。
    這三人此時心意已決，用嘴巴勸肯定是勸不動了，理論上能夠強行逆轉情況的辦法隻剩下武力脅迫，但這個辦法從實踐角度來看無疑是非常的愚蠢。
    局麵已經夠亂了，曲驍不想要再給這樣糟糕的局麵添上一把火，沒法子，他最後隻能軟下了語氣，看了眼目雨等人，然後快步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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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會沒事的，對吧？”曲驍將目光投向目雨問道。
    後者點了點頭，沉重但堅定。
    “相信他們，就像他們相信你一樣。”
    ……
    直到幾人離開了好一段距離，長風的神經才終於稍稍鬆弛了下來，剛才強繃著自己的情緒表演出那樣一段戲碼實在是讓他感覺到疲憊，一旁的孤狼和老管同樣如此，察覺到目雨等人完全走遠後，他們才敢出言交談起來。
    “哎，可算是把他們幾個送走了。”
    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孤狼嬉皮笑臉地說道：“我說長風啊，半年時間過去，你愛逞強的毛病還真是一點沒變啊，你這家夥現在手都少一條呢，就不能學學人家，稍微消停一點嗎？”
    長風聞言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你還有臉說我呢？自己命都快沒了還學我樣子逞英雄，說好聽點你這是講義氣，說不好聽點……你就是個純腦癱，吃藥也沒治那種。”
    “哈哈！傻β玩意兒……”
    “反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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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反彈！”
    “我還反……”
    “夠了夠了，你倆還是稍微消停點吧。”老管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開口打斷道，“都多大的人了啊，你們倆怎麽還像那種小孩子一樣講這種亂七八糟的話，要我說啊，你們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多休息一會兒，多留些精力去應付待會兒的挑戰。”
    “挑戰……這真的是挑戰嗎……哈哈……”
    長風幹笑了兩聲，但這回是沒人接話了，空氣驟然間陷入了沉默，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其實三人心裏麵都明白，這回基本是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與其說這是挑戰，還不如說這是他們發揮餘熱的最後機會，眼下局麵愈發嚴峻，他們就算窮極性命，也不一定能夠為走掉的目雨等人爭取到太多的時間。
    “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努力地撐下去。”老管開口道，“雖然這一仗結束後我們幾個可能連屍體的渣都不會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但我還是想說，我們必須要盡可能支撐住更久的時間。”
    “放心吧老管，這一點我們都明白。”
    長風看了一眼孤狼，二人的眼神都是一樣的堅定。
    “沒有撤退，沒有苟活，隻要能攔住下麵這些東西，我們可以犧牲掉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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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樣的情況我並不希望出現在你們的身上。”
    緩緩將身上的隔離服脫下，老管從自己胸前位置的口袋裏摸出了一小包香煙，平日裏在基地的時候他不被允許使用這樣的東西，但這並不妨礙老管真心喜歡煙的味道。
    之前通過基地裏的商店購買了一包，這包煙已經伴隨老管經曆整整小半年的歲月了，期間幾乎每一次執行外派任務的時候他都會悄摸著吸幾支，久而久之，煙盒裏也隻剩下了最後僅存的一支香煙。
    凝視了手中僅剩的“老兄弟”一眼，老管用煙盒邊上貼附的火紙點燃了盒中最後一隻附贈的火柴，接著他是將煙頭懟了上去，幾人隻聽得“噗”的一聲細響，火焰激發輻射微粒，繼而燃亮了香煙的尖梢。
    “呔~”
    陶醉地吸了一口，老管的雙眼都咪夾成了一條小縫，他真的很享受這樣的感覺，如果活在現實世界的位麵之中，他絕對是一位非常幸福的煙民。
    “有這一口……值了。”
    嘴裏嘟囔了一句，老管將眼睛重新睜開看向長風和孤狼，二人這時候也沒有打擾他，隻是安安靜靜坐在邊上，淡然地呼吸著空氣中飄散開了的香煙味。
    兩邊就這樣互相對視了幾秒。
    然後，老管忽然再次開口說道：“我其實不希望你們和我一起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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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話說得很突然，但長風和孤狼臉上卻並沒有顯露出任何的意外。
    他們早猜到了老管會這樣說。
    “老管，你這就是看不起兄弟了！”孤狼第一個應聲道，“為了所在乎的東西奉獻出一切，不就是咱們目之血小隊一直以來堅持的理想嗎？我知道你現在說這話是出於好心，但我還是想說，這份榮譽我和長風都必不可能放棄。”
    “盡管不太想要讚同這家夥，但我還是想說，他說得對。”長風接著點頭說，“老管，你這想法實在是有些自私啊，要是好事都讓你搶完了，我和孤狼就算是活著也沒有臉麵去見隊長啊！你莫非忘了我們當初一起麵對銅鍾許諾下的誓言嗎，永遠將所想守護的東西放在心裏的第一位，很可惜這個東西對我而言並不是自己的性命，因此，我是不會讓你獨占功勞的！”
    “你們以為自己這樣做很酷？”
    老管又呔了一口煙，接著說道，“錯了！大錯特錯！如果你們真想要守護內心的珍視之物，就應該加倍努力地活下去！死，是你們的終點，意味著你們自己的人生將會結束，但這並不是你們內心珍視之物存在的終點，你們就沒有想過如果真這樣做，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嗎？”
    “老管……”
    “夠了！”
    突然把嘴裏的煙頭吐掉，老管苦澀地低吼道：“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你們難道希望隊長他們之後也變成像我這樣嗎！把死亡托付給他人同樣是孤注一擲的賭博，你們要是死了，他們可是會愧疚餘生的！！！”
    “你們難道就這樣忍心讓他們替你們背負痛苦艱苦地活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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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低吼出的聲音不大，但老管這一嗓子是傾注進了他全身的氣力，他是真的再也忍不住了，隻要一閉眼，先前搭檔慘死的景象就會出現在他的眼前！
    “管……活下去……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活下去……世界會好起來的，一切都肯定會好起來的！”
    “明子……不要過去！你不要過去啊！你直接跑吧，不用管我，你的腿腳現在還利索，要是走肯定是有機會的……”
    “管，你這話可實在是太小瞧我了，作為目之血小隊的支援位，我又怎麽可能拋棄掉我的搭檔獨自逃生呢……”
    “明子！別過去！那東西會要你命的！”
    “沒事的管……我們可是——最好的搭檔啊！”
    “明子……明子！！！”
    視線中明子身體斷裂的刹那，衝天的火光忽地騰起，集束炸彈撕裂開視野，老管的眼神中再也看不見一絲一毫的光亮。
    “明子……明子……”
    如果丟了魂一般喃喃自語，此時的老管簡直就宛如一具屍體，長風、孤狼見狀趕緊跑上前，但老管對於他們的呼喊根本不應答，就像是靈魂被抽走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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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從這樣的狀態下回過神來。
    吸了吸已然泛紅的鼻翼，老管疲倦地閉上了雙眼。
    “我真的不希望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了，你們倆……必須都活著離開。”
    “老管，明子的事情並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你沒必要將所有的罪責都包攬在自己的身上！”長風說道，“當時不過是因為你和明子一組，那種情況下若是換作我們，明子他也肯定會做出一模一樣的選擇！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這就是我一個人的錯！”老管撕心裂肺地抓住了自己的腦袋，“這就是我一個人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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