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拜師大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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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拿出了自己的拳頭產品,心情大好的王玉堂決定給所有人都放個假,況且他自己還有一些別的事情必須處理一下。
在一個冷風陣陣的下午,王玉堂孤身離開了南京路的公寓。
不過他非但沒有坐車,甚至還換上了一套樸素的短衫,戴上了遮臉的禮帽,上了電車就直奔華界。離開公共租界範圍,這街麵上的繁華程度立刻就下了一個台階。
一眼望去街道也變得狹窄了,行人的衣著更加簡陋,外國轎車看不到了,就連臨街店鋪的招牌都是髒兮兮的。
恰巧路過一個市場,王玉堂就轉進去買了些燒雞、熟牛肉、花生米之類的東西,最後是一頭紮進了一片連綿的平房、一片不起眼的底層居民區,目光呆滯的老人、低矮破舊的房屋、帶著補丁的外套,就連空氣中都混雜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黴味。
這裏就是上海灘光鮮的背麵了。
王玉堂拎著東西在小巷中穿行,終於來到一家隱秘的煙館時,突然幾聲悶哼,接著一個家夥就被人丟在了大街上,哎呦哎呦的直哼哼。
這人身形瘦小,偏又穿了一件髒兮兮的黑色短衫,縮在麵包石的街道上就仿佛是一隻猥瑣的大耗子。
“老不死的,皮癢了是不是,前賬未清你還敢來這瞎轉悠?”
煙館的打手冷冷的罵道。
“要不是馬爺有吩咐,我們哥倆早就把你那爛骨頭拆了,快滾。”另一個家夥更是惡劣,上去就給那人屁股上又補上了一腳。
“走就走,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呸!”
大耗子終於爬起來了,還不甘示弱的啐了一口。
但是當兩個打手擺出動手的架勢時,大耗子還是非常明智的跑了,沿著弄堂一路往前。
王玉堂冷眼看著這一切,不動聲色的就跟在了大耗子身後。
誰知這—跟就跟了230分鍾。
大耗子應該是屬於神憎鬼厭的那種人,這一路上遭到行人、住戶白眼無數,可大耗子卻不以為然,口中哼著小調,一雙眼睛來回撒摸,看到人家擺在門口的黃瓜是偷起一根就啃。
離開這片弄堂後,大耗子來到一棟孤零零的舊屋跟前,抬手把門推開,一個轉身就直接躺在了門廳的一把躺椅上。
“沒見識的小赤佬,要是早個三十年,看老子滅了你全家,哎呦......”
癱在躺椅上的大耗子,一麵發著牢騷、一麵揉著自己的腿,臉上全是不忿和痛苦的表情。此刻王玉堂就躲在不遠處,仔細盯著這家夥。
六十多歲、拖著—條瘸腿、山東口音......
可是除了這些,大耗子他整張臉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金黃色,這點就讓王玉堂十分的介意了。毫無疑問,這是很嚴重的肝髒問題,也許這老頭子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鬼鬼祟祟那小子,看夠了沒有呀?當爺我是大姑娘呀?”
突然大耗子叫了一聲,點破了王玉堂的存在。
王玉堂索性就站了出來,一臉平靜的走進了舊屋。
“拎著東西,還挺香,不會是來孝敬我的吧?”
近距離看一看,大耗子的模樣更加詭異了,他這個歲數本應該是一臉的皺紋,可是他金黃色的臉頰似乎在發光,居然處於很誇張的浮腫狀態,連臉上的皺紋都給撐開了。
這下子王玉堂對他的壽命預測又降低了不少。
“張錦魁張老爺子?”
“呦嗬!還真是好些年頭沒人叫我的大號了,小子你是專門找來的吧?”
“......一點小東西,張老爺子你要是不嫌棄,嚐兩口。”
“正好,爺我還餓著那。”
大耗子也不客氣,抓過油紙包,撕開來就用髒兮兮的五指抓菜往嘴裏塞,而王玉堂卻趁這個機會安靜的的環視了—圈。
什麽叫家徒四壁?
這就是真正的家徒四壁了。
除了一張破破爛爛的八仙桌,一張老頭身下的躺椅,這個門庭中是啥都沒有,王玉堂想要找個坐的地方都沒有,隻能是在一旁蹲了下來。眨眼功夫,燒雞下去一半、熟牛肉所剩無幾。
老頭子吃的滿嘴是油,不過還是把手伸向了王玉堂。“酒那?這麽好的菜沒有酒可惜了。”
王玉堂一聽立刻就出門去了,過了大約五分鍾就買回來兩瓶白幹,於是老頭子又捧起了酒瓶子。
等老頭子終於吃飽了,抱著酒瓶子在躺椅上晃來晃去時,王玉堂依然是安靜的蹲在旁邊,兩人就仿佛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較量。
“呼、呼.......巴唧吧唧......”
結果老頭子竟然、竟然睡著了,還在夢裏吧唧嘴,看的王玉堂嘴角都抽搐了起來。
沉住氣、沉住氣,今天這事絕不能急眼!
反複告誡自己後,王玉堂就深吸一口氣,堅決和老頭剛下去了......
很快三個小時過去了,實在蹲不住的王玉堂選擇直接坐在了門檻上,一直盯著老頭子睡醒,兩人的視線對到了一塊。
“還沒走?”
“嗬嗬嗬......”
“不管你是為啥來的,在我這都白扯,小子你聽明白了嗎?”
老頭子揉揉眼睛,一副死豬不拍開水燙的架勢,好在王玉堂也不是一般人,直接選擇了一個老頭子也回避不了的話題。“知道嗎?張老爺子你快到壽了。”
“哼!爺這輩子早早就夠本了,活到哪天算哪天,倆腿—蹬沒啥遺憾的。”
“真的嗎?張老爺子就不想回濟南看看,落葉歸根?”
王玉堂—說這話,老頭子總算是坐直了一點點。“還是個有心人,沒少打聽吧?”
“張老爺子願意的話,我送你回濟南,再給你弄個房子、留筆錢,足夠你舒舒服服過上兩年的。”
“嘿嘿嘿,夠下本的,說說吧,到底想讓我幹啥?”
“很簡單,張老爺子肯收我為徒就行。”
“我?收你?”
老爺子是真的意外了,他仔細看看王玉堂的臉,確定他不是開玩笑之後,舉起酒瓶子就灌了一大口。“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要是三十年前,我收你還能有點好處,現在你是不是來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