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司天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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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
    楊憲的筷子都已經驚的掉到了地上。
    剛剛他聽見了什麽?
    有人竟然當著朱元璋的麵說朱元璋最喜愛的兒子有早亡之相?
    可隨即他突然又是一喜,此事往小了說那就是李善長管教不當,往大了說那便是誅九族的大罪。
    李善長這一死,他不就又有了機會麽?
    朱標同樣是又驚又怒,隻不過朱元璋還未說話,因此並未表現出來,隻是怒瞪李泰。
    可是兩人沉默一番後,卻驚訝的發現朱元璋的臉上雖然陰晴不定,可竟然沒有半點怒色。
    古人多迷信,而且出身越是貧苦,便越是如此。
    縱觀朱元璋一生,起初在皇覺寺出家當和尚,而後參加紅巾軍起義,這紅巾軍便是摩尼教和白蓮教組成,打下應天府稱帝後,立刻尋天師起壇做法,給自己按上天子名號,以示正統。
    曆史上馬皇後去世後,也是廣邀天下僧侶進京替馬皇後祈福,妖僧姚廣孝便是在那時結識的朱棣,成就黑衣宰相的名號。
    佛家道教乃至於摩尼教以及白蓮教這種民間信仰,很難說朱元璋到底信什麽,但毫無疑問他絕對是個迷信之人。
    又恰好李泰一直以來所表現出的學識,都不該是他這個年紀應該所有的。
    如今李泰又說他會夜觀天象,很難不讓朱元璋瞎想。
    “你……你所言當真?”
    朱元璋聲音顫抖著問著,讓李泰都是一愣。
    朱標又不是他兒子,至於麽?
    李泰不清楚朱元璋身份,隻是覺著這位老憤青實在是有些太忠君愛國了,心下由衷的佩服。
    “四爺倒是不用這般激動,或許是我看錯了呢。”
    不得已之下,李泰隻得出聲安慰,剛剛說朱標早亡,不過隨口一言,誰能想到朱元璋反應這麽大。
    朱元璋聞言,反倒是覺得更是心塞,朱元璋那麽多兒子之中,最喜歡朱標,如今聽見朱標有可能早亡,頓時心緒不寧。
    原本來找李泰的目的也拋之腦後,沒滋沒味的又坐了一會後,便起身告辭。
    楊憲和朱標自然也是跟著李泰離去,隻是臨走前,深深的看了李泰一眼,似乎是想將李泰的麵容刻在心裏一般,讓李泰有些渾身不自在。
    “這人怎麽怪裏怪氣的,我爹的同僚要都是這種人,那朱元璋殺這麽多人可真不冤!”
    ……
    奉先殿,朱元璋坐於案牘之後,看似在批改奏章,可實則有些心不在焉。
    朱標立在一旁,同樣有些失魂落魄,他雖然不似朱元璋迷信,可畢竟此事關乎自己姓命,自然有些患得患失了起來。
    父子二人許久無話,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太監走了進來,宣告楊憲求見。
    朱元璋立刻精神起來,言道:“快讓他進來!”
    不等太監出門通報,楊憲便手捧著一大冊書籍連滾帶爬的跌了進來,甚至還故意有些誇張的喘了兩口粗氣。
    “臣不辱聖命……”
    “別廢話,查到了什麽了,快說!”朱元璋有些不耐煩的喝道。
    楊憲抖了一個激靈,不敢賣官司,急忙說道:“稟陛下,李家幼子,生而能言,一歲識字,三歲可將四書五經倒背如流,據說有文曲星下凡的傳聞流傳……”
    這一下,不止是朱元璋,就連朱標的臉色都突然煞白了起來。
    “司天監的星象記錄可曾拿到?”朱元璋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拿到了,拿到了!”楊憲急忙翻開手中書冊,不敢再讓朱元璋催促,找到近幾年的星象記錄念道:“洪武三年,五月己醜,破軍武曲化祿,紫微星亮……太微星……太微星……”
    太微星也叫太子星,多指儲君命格。
    “快說!”朱元璋再一次喝道!
    “太微星弱,七殺會煞曜,恐有變故……”
    聽著楊憲念完,朱元璋頓時有些手腳冰涼,差點癱倒在龍椅之上,朱標也一時間呆在那裏,雙眼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下方的楊憲,卻是靈機一動,又往後翻了兩頁,佯裝驚喜般說道:“陛下莫要憂心,司天監的監正曾言,這太微星弱了兩個月,可近幾日另有異動!
    ……
    李泰不知道他一句話將朱元璋父子二人嚇成了什麽樣,此時的他正在屋內寫著東西。
    隻是這寫出來的東西讓現在的人見了,大概率也隻會覺得李泰是在鬼畫符。
    “毛筆好不方便啊,我要不要先把碳酸鈣先造出來做一批粉筆再說?”
    正在推導化學方程式的李泰有些無奈的想著,也正在此時,自己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敲門之聲。
    李泰將門打開,卻見一農戶打扮的漢子站在自家門口,喘著粗氣說道:“東家,不好了,打起來了!”
    這佃戶名叫李四,原本是不姓李的,隻不過將家裏田地投獻給了李家後,便相當於主動放棄了戶籍,而成了歸屬於李家的奴籍。
    不得自由遷移,不能過房、出繼,不能自由嫁女,其寡妻也隻能招贅而不能改嫁。
    封建社會,沒什麽好批判的,而且李泰自認為其對這些佃戶還算是不錯,便全當做是簽了一份終身雇傭合同罷了。
    “什麽打起來了?”
    “東邊的那處莊子占了咱們的田,還打人,咱們的人看不過去,這就打起來了!”
    李泰眉頭一皺,示意李四在前麵帶路,隨後便風風火火的朝著地方趕去。
    等李泰到達,兩撥人早已經打成了一鍋粥,李泰喊了好幾聲,卻猶如石沉大海般沒有掀起半點風浪。
    這種時候,兩邊的人都打出了火氣,即便是李泰也沒有辦法將兩撥人給勸開。
    李泰正想著辦法時,突然‘轟’的一聲,猶如炸雷一般的聲音響起。
    一個穿著絲綢衣服,手裏提著一杆火銃,滿臉戾氣的男人走了出來。
    “反了天了不是,這可是皇室公田,還敢打人?”
    男人語氣趾高氣昂,頗有一種和你們這群泥腿子說話都是給你臉的意味,讓李泰皺眉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