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接二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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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時間,讓他明日再來!”
趙寅的語氣十分不耐煩,他現在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問題,楊憲此舉到底是何深意,為何如此圍護李泰,莫不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了李善長手裏,所以不敢輕舉妄動,還要護住李泰?
隻是此時趙寅還沒想清楚這個問題,卻發現進來通報的那名差役卻是麵露難色,遲遲不動身,頓時怒道:“還愣著幹什麽,還想讓我送你去啊,趕緊將人打發了!”
而那差役這才開口說道:“大人,前來拜訪之人,乃是翰林學士,宋濂!”
“宋濂!”
聽見這個名字,趙寅又是一愣,與楊憲同為內閣大臣,朱元璋還特意給楊憲升了官不同,宋濂依舊隻是一個翰林學士,或者說宋濂拒絕了朱元璋要給他的虛職,因此依然隻是一名翰林學士,品級不高,更無實權,但這名字還是讓趙寅心中一緊。
無他,宋濂的名氣太大了而已,身為大明文壇魁首,無數讀書人眼中的偶像,趙寅若是怠慢了,估計那些讀書人都能直接把他給噴到官都做不了。
得罪宋濂的危險,甚至於比將同樣名氣不小的李泰抓了還要嚴重。
可是趙寅不解,這宋濂除了一些學問上的事情,對於官場朝堂的事情一概是不聞不問,任你們鬥的頭破血流,爭名奪利,都與宋濂無關,同樣,也無人會沒事找事,卻得罪宋濂。
怎麽這一回,宋濂又突然變了性子,來趟這渾水呢?
趙寅可不覺得自己有這麽大的麵子,讓宋濂能親自拜訪,傻子都看的出來宋濂是為了李泰一事來的。
突然,趙寅想到了一種可能,宋濂身為太子朱標的老師,而吩咐這事情下來的又是國舅爺馬成乾,說到底都是老朱家的事情,很明顯宋濂應該是替馬成乾出麵。
想到這一點,趙寅瞬間佩服起了自己的急智,隨後又覺得頭都要大了,來了一個楊憲強勢撐李泰也就罷了,怎麽又來了一個得罪不起的人物,而且看樣子還是楊憲的對立麵。
事情越複雜,趙寅越是頭疼,此時心中後悔不已,自己就不該聽信李泰這小子的話,莫名其妙學什麽包龍圖,老老實實的等著辭官多好,非要把他牽扯到這種麻煩事情裏。
但問題是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沒有給他趙寅後悔的餘地了,因此隻能陰沉著一張臉,朝著那差役吼道:“你都知道是宋大儒前來,你還通報什麽,還在這裏愣著,還不將人請進來!”
語氣憤恨無比,像是將無法宣泄的憋屈和怒火都撒到那差役頭上似的。
那差役雖然委屈,卻也還是點頭領命,急匆匆的又一次跑出大堂。
而趙寅見此,強撐起一副笑容,走到楊憲和李泰身邊,言道:“二位,大儒宋濂來訪。”
楊憲聞言頓時皺眉,他不知道李泰和宋濂之間的事情,隻是疑惑這酸不可聞的老儒生來這裏幹什麽。
但是楊憲倒是也沒有太擔心,他的名聲說起來也就那樣,本就不是正統讀書人出身,對於宋濂也沒有什麽敬畏之心,更何況楊憲心心念念的司法改製,若是成功了,別說什麽文壇魁首,過個幾百年,他楊憲的名頭未必差你宋濂多少。
正想著,不一會,宋濂那清瘦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大堂之中,楊憲並未動地方,隻是遙遙的拱了拱手,而趙寅卻是不敢擺那麽大的譜,急急忙忙的又一次迎了過去。
“宋先生,後進末學趙寅,學生對先生著作可謂是歎為觀止,敬佩……”
趙寅雖然官職與宋濂隻是平級,更是手握實權,但此時的身段卻是放的極低,正寒暄著,卻發現宋濂竟然不顧禮數,看也不看他一眼,雖不至於如楊憲那般將他推開,卻隻是側身一避,複又急匆匆的走進了大堂。
“這又是什麽情況?”
今夜,堪稱趙寅一輩子中最為夢幻的一夜,幾乎發生的每一件事都超脫了他的預料,甚至於此時的趙寅還下意識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這才敢確認自己並不是在做夢。
跟隨著送入重新回到衙門公堂,果不其然,宋濂徑直的朝著李泰走去,而後重複了一番,和楊憲同樣的動作,確然李泰全須全尾,身上並未有受刑的痕跡方才放心言道:“你這後生,怎闖下這般禍事!”
李泰見狀苦笑一聲,言道:“宋先生,我先講清楚,我可沒有闖禍。”
宋濂卻是吹胡子瞪眼的說道:“那便是你父親的不對,身為重臣,不以身作則,還行這大逆不道之事,罷了,你放心,我便是拚著這張老臉,也要在聖上麵前將你保下來!”
聽見宋濂這麽說,李泰便知道宋濂大概是信了那傳言了,以為李善長真的貪腐被查到,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而宋濂見李泰不表態,頓時又有些急躁的說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笑,莫要迂腐於孝道,你身負重任,若是能將你的學說整理傳承下去,那便是天大的功德,這才可彌補你父犯下的過錯!”
李泰心中又是一樂,竟然能從宋濂這老儒嘴裏聽到不要迂腐幾個字,這可實在是太稀奇了。
而後急忙解釋道:“我父親也沒有犯錯,這一切隻是誤會,我用那格物致知之法,賺了一大筆銀子,被人發現了才以為這錢是我爹貪來的,宋先生不用太擔心了!”
聽見李泰這麽說,宋濂這才放下心來,而後臉色又是一板,用教訓的口吻說道:“格物致知,怎可用於商賈之事,你這後生,豈不是在暴殄天物!”
趙寅遠遠的看著李泰和宋濂一來一回交談一些他根本聽不懂的事情,整個人已經徹底麻木了。
這李泰到底是什麽人,不但楊憲要保他,怎麽連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宋濂看起來好像也在用教訓後輩的口吻維護他。
這時,身後再一次傳來腳步聲,就是剛剛那通報的差役,隻是看到那差役的一瞬間,趙寅便覺得眼皮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