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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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 烏鵲南飛。葉嘉忙活了一天,此時潦草地用了晚飯便要歇息了。餘氏早早鎖了院子門,拉著蕤姐兒回屋, 古時候也沒有別的娛樂,家貧, 連本打發時日的書都沒有。葉嘉幹巴巴地站在東屋的窗邊與端坐在床邊的周憬琛四目相對。
    木桌上的煤油燈燈芯劈啪一聲響,燈光隨著風輕微搖晃。
    雖然她跟周憬琛已經朝夕相處三個月,按理說該十分相熟。但說實話, 不管白日裏如何, 夜裏睡一起還是有點尷尬的。
    可餘氏畢竟是長輩,是一家之長。兼之葉嘉跟周憬琛又是父母之命的正經夫妻, 理所應當是該住一起的。餘氏此時的合理安排,她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
    油燈將人影拉得細長,昏黃的光打在周憬琛的臉上, 端坐在床邊的這個人俊美不似真人。葉嘉狀似忙碌地在屋裏轉悠了一圈,發現自己的東西都被餘氏妥善地拾掇好了。衣裳在伸手便能找到的地方, 鞋子也擺放的整齊。甚至餘氏連錢箱子都搬來了東屋, 她連借口都沒有。
    葉嘉瞥了一眼不說話的周憬琛,沒話找話說:“……相公夜裏歇息是習慣睡裏麵還是外麵?”
    沒辦法,就一間屋子,兩人都不說話, 葉嘉隻能率先打破僵硬。
    “看你。”床邊沿那人鴉羽似的眼睫低垂, 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他的嗓音清清淡淡的,仿佛他全然不受影響, “你若是你要睡裏側, 我便睡外側。”
    他這四平八穩的口氣一出, 叫葉嘉莫名窘迫的心思被澆了一瓢冰水, 冷卻了。
    ……倒也是。她都忘了周憬琛對她不感興趣。雖說書中沒寫,但聽餘氏的意思他在燕京是有青梅竹馬的。她一個人在這遐想半天,多少有點自作多情。
    葉嘉尷尬地撓了撓臉頰,也幹脆地把自己那點亂七八糟的想法收斂幹淨。
    天氣熱了以後,葉嘉每夜都是要洗澡的。這是她上輩子的習慣,洗了熱水澡放能睡得著。方才在外頭隻簡單地洗漱了,晚點還得沐浴。
    看時辰還早,她沒別的事,於是將這些日子賺的錢拿出來數。
    之前每日忙著生意隻大概知道個數,今日去葉家花了些錢。趕明兒重新做生意,得清楚有多少本才是。葉嘉開了箱籠,裏頭是大小不一的碎銀。之前嫌銅板多了占地方,前幾日葉嘉幹脆都兌成碎銀。她將今兒帶出去的二兩半錢放進去一合計,碎銀約莫三十四兩銀子。
    除此之外,銅板也有好幾吊散的。
    刨除用料成本和七七八八的日常花銷,剩這麽多葉嘉倒是沒想到。錢治百病,錢能忘憂。數著錢葉嘉是一點什麽想法都忘了。
    她數的高興,沒發現端坐在床沿邊上的人目光輕輕地落到她的身上。
    周憬琛一雙眼睛幽幽沉沉的,昏暗的光色下半明半昧。年輕女子懶散地倚在桌前,微微臻首,裸.露在衣裳外的膚色瑩白如玉。穹鼻秀目,姿容明豔。若是平常,周憬琛定然克製守禮。此時不知怎地,他的目光鬼使神差地順著纖細的脖頸落到女子窈窕的身姿上。
    春夏衫子都單薄,穿了兩層也遮不住少女姣好飽滿的身子。那交襟的領子似有一點鬆開,因葉嘉數錢的動作折起,依稀能瞧見裏頭細膩的鎖骨……
    濃密的眼睫撲簌簌地顫了一顫,周憬琛克製地垂下眼簾。
    連數了兩遍,三十七兩六錢零二十六個銅板。葉嘉方才心滿意足地鎖上箱籠。她抬起頭,見床邊之人垂著眼簾不知在想什麽,葉嘉倒是想起一樁事:“相公,今兒你墊藥的錢是哪兒來的?”
    清脆的嗓音突兀地響起,周憬琛的眼睫一顫,抬起來。
    葉嘉微微眯著眼睛:“你不是沒錢嗎?”
    單手撐著下巴,纖細的手指點在箱籠蓋上嘟嘟的響。這話質問的意思就特別昭然若揭。周憬琛看她昂著下巴一臉驕矜,不知為何有點想笑。
    沉吟片刻,他伸手進兜裏掏出一枚銀錠子。看大小至少二十兩。葉嘉眼睛一瞪,周憬琛緩緩地站起身提步走過來。
    他這人生得高大葉嘉早就知曉。此時目光鎖定了她一般走過來還挺有幾分威懾。葉嘉看著他神經默默繃緊了,姿勢沒變,僵硬地盯著他。就見這廝款款在她身邊坐下,將那定銀垛子放到了她的麵前:“當了個隨身物品,買了幾本書和筆墨紙硯,還剩了這些。”
    葉嘉有些吃驚:“你當了什麽值這麽多錢?”
    “一塊用不上的玉飾。”
    她本隨口嘀咕,周憬琛還真的回答她。
    葉嘉看著推到自己手邊的銀垛子,抬頭又看看他,扯了扯嘴角問:“……給我的?”
    “嗯。”周憬琛眼睛裏是淺淺的亮光,注視著她仿佛波紋一樣蕩漾。嗓音清冽如玉石相擊,不疾不徐卻莫名令人局促,他說,“你掌家的,銀子給你拿著也是應當。”
    “……”葉嘉警惕地看著他。
    “怎麽了?”周憬琛微微勾著腦袋看她。
    “……沒。”
    見他目光坦然不像開玩笑,葉嘉試探地把手搭到銀垛子上,一邊搭上去一邊盯著他的臉看。
    那想要又疑心有詐的模樣逗得周憬琛沒忍住一聲輕笑。
    葉嘉一見他笑就惱了,抓著銀垛子開了箱籠丟進去,反而理直氣壯起來:“你吃穿住行,生病抓藥用的都是我賺的銀子,給我也是應當!”
    周憬琛好整以暇地點了點頭:“嗯,給你是應當的。”
    葉嘉:“……”
    ……算了,不管那麽多,銀子給她她又不會昧下,有什麽大不了。
    磨蹭也磨蹭到點兒了。葉嘉抬頭看了眼天色,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她扭頭目光在屋裏環視一圈,最終還是把箱籠藏在了床底下。反正這屋除了她就隻有周憬琛。銀子是一家做生意要用的,丟了就找他。周憬琛看她這幅有恃無恐的樣子忍不住眼底星星點點的笑意浮起。
    葉嘉藏好箱子便掀了簾子去廚房打熱水。
    她每晚沐浴的習慣餘氏是知曉的,此時灶上還留著熱水。提了桶水進屋,周憬琛將筆墨紙硯擺出來。此時正一手扶袖一手執筆在桌邊寫寫畫畫。
    見她進來便停了筆。他素來有眼色,立即收拾了東西往屋外走。
    葉嘉洗澡很快,主要她每日都洗身上不髒,不一會兒洗完就快速把屋裏的盆和桶收起來。倒完水回來,堂屋裏周憬琛端坐在桌邊還在作畫。
    他作畫時神色沉靜,一舉一動,那股刻在骨子裏的金貴氣質便顯出來。
    葉嘉湊過去,仔細一看這圖的形狀,有點像北庭都護府的輿圖。雖說大燕並非古代曆史上任何一個朝代,但這塊大陸版圖還是大差不差的。她心下一動,早知周憬琛不會甘心一輩子待在苦寒之地,早晚會回燕京。畫這個圖,定然是早有打算。葉嘉頓時就沒了興致。
    把桶送去後廚放好,她抽了架子上的布巾子擦拭了濕潤的頭發,散著頭發便回了東屋。
    周憬琛是晚些時候才進來的。手裏提著一盞煤油燈,清雋的眉眼被燈光暈染得像籠著一層光。他也是個愛潔的性子,每隔兩三日便會沐浴一次。這會兒估計在廚房梳洗過,鬢角濕潤,身上還帶著濕潤的水汽。
    葉嘉將布巾子搭回架子上,不客氣地踢了鞋便往裏側一滾。
    她睡覺喜歡貼牆,習慣的問題,覺得比較有安全感。如今這土屋牆壁都是土,貼了會沾一身灰,但葉嘉的習慣改不了。
    床上隻放了一張薄被,葉嘉瞥了眼提燈立在床前的人一眼,抓著被子往身上一裹就準備睡。
    她僵硬地躺著,身後一點動靜沒有。安靜的隻聽見灌木叢中蛙聲一片。葉嘉閉了閉眼睛,忍了半天還是睜開了眼睛,翻過身與窗邊提燈站著的人四目相對。
    “怎麽了?”葉嘉木著一張臉,“不睡你站在旁邊看我作甚?”
    床榻上女子烏發拆開,鋪了滿床,這般側躺著皺眉看他,一雙眼睛亮若星辰。周憬琛垂下眼簾勾了勾唇,想說什麽,最終什麽也沒說。點點頭,將手裏的燈啪嗒一聲放到床頭的木凳子上,然後慢吞吞地扯開了腰帶脫了外衣,而後在葉嘉的瞪視下有條不紊地上了床。
    葉嘉:“……”
    不知為何,葉嘉皺了皺眉。這人明明什麽都沒做,她卻總有一種古怪的壓迫感。
    男人身上有一股清冽好聞的草木氣息,他一上來,身上那隱約屬於雄性的氣息讓葉嘉的神經就繃了起來。雖然沒到寒毛直豎的狀態,但葉嘉就是感覺到威懾。周憬琛是背對著她躺在外側的,葉嘉眯著眼睛瞪著他後背許久才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周憬琛與她躺在一頭,燈火的影子從他身上照過來,影子鋪天蓋地把葉嘉給籠罩在其中。等了片刻,他忽然翻身,東屋的木床不是很大,葉嘉躺上來時覺得床鋪大小尚可,周憬琛一上來便瞬間逼仄了起來。眼尖地發現葉嘉眼睫顫抖他才終於好似心裏舒坦了些。
    四下裏靜謐而安寧,隻剩下灌木中蛙聲一片。
    許久,葉嘉是硬著頭皮閉緊了眼睛,實則豎著耳朵偷聽身後的動靜。感覺周憬琛動了動,有悉悉索索的聲響,緊接著光色一暗,整個屋子陷入黑暗。身後那人再次躺下,清淡平穩的呼吸聲與雄性清冽的氣息交纏。葉嘉在心裏默念大悲咒……
    然後,就這麽硬著頭皮地睡著了。
    窗戶開了半扇,微風徐徐送入屋內。床榻上女子的馨香絲絲縷縷鑽入鼻尖。
    有句話叫溫香軟玉,說的便是此時的情景。黑暗中,側躺的男人緩緩地睜開了一雙眼睛。月光透過窗子照進屋中,映襯的他那雙眼睛亮得出奇。周憬琛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到身前凹凸有致的女子身上,離得太近了,近得他心神不寧。
    須臾,他微微吐出一口氣翻身也睡了過去。
    一大早,葉嘉閉著眼睛懶懶地伸了懶腰坐起身,睜開眼才意識到自己昨晚換了床。
    她揉了揉腦袋,身側已經沒人了。摸了一下,被褥涼透。葉嘉揚了揚眉,慢吞吞地穿好衣裳出來。眼看著就要到五月,天兒亮的越來越早。葉嘉深吸了一口氣就聽到院子裏篤篤的聲音。她心裏正好奇,循著聲兒繞到屋後就看到一身布衣的周憬琛正在後院劈柴。
    也不曉得他什麽時候起的,身上隻穿著單薄的夏衫,修長有力的胳膊露出來,後背都被汗濕。地上一地的柴火,看樣子很早就來劈柴了。
    葉嘉過去把淩亂的柴火撿到一邊碼好,扭頭見地裏一片綠。短短幾天,韭菜已經長長了好大一截。葉嘉蹲在一邊比劃了長短,看樣子已經能吃了。她心裏高興,立即就決定早上韭菜雞蛋餅吃。
    正好做一下給試試口味。
    這麽想著,葉嘉連忙去打水洗漱,收拾自個兒。
    她先換了身方便的衣裳去後廚摸了一把刀過來,端著盆,先割了一把韭菜放盆裏。新長出來的韭菜又嫩又綠,味道聞著也香得很。葉嘉仔細把韭菜挑揀幹淨,洗了幾遍放到砧板上,扭頭又去拿了幾個雞蛋。自家吃自然不用吝嗇,蛋放的多也無事。
    夜裏睡得好,此時也餓得厲害。葉嘉一麵將雞蛋打散了一麵把麵給揉上。
    韭菜雞蛋餅好做的很,雞蛋煎好盛上來放涼。韭菜切小碎段,雞蛋也切碎。兩個倒一起拌,淋上香油拌勻。等包餡兒前再加鹽調味。韭菜雞蛋餅隻需一樣調料,別的都不必加也足夠鮮。其實炸韭菜盒子也不錯,想想,葉嘉又包了幾個韭菜盒子。
    這邊油鍋滋啦一響,蕤姐兒聞著味兒就衝進來:“嬸娘,你在做什麽好吃的!好香啊!”
    小姑娘如今話已經能說的很順了,當然,說的最順的就是這句。幾乎日日都要說。人還不到葉嘉大腿高,葉嘉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跟小尾巴似的轉悠個不停。
    葉嘉笑了一聲:“去去,趕緊去一邊等著,等會兒第一個就給你吃。”
    小孩兒捧著小臉嘻嘻笑,乖乖的聽話站到一邊去。
    餘氏如今不用早起做買賣,此時也才洗漱過,聞著香味到後廚見葉嘉在做餅。她那雙眼睛先是往鍋裏張望了下,而後就往葉嘉的脖子上瞧。葉嘉穿得單薄,領子也不高。餘氏瞧見她脖子上白皙一片,一點紅印子都沒有,頓時好生失望。
    不死心的多瞧了幾眼,還是沒有。她心裏不由就納悶,昨夜兩人都睡一個屋了,怎地一點痕跡都沒有?
    餘氏到底是個文雅人。有什麽著急的話也隻在心裏嘀咕,不會當著葉嘉的麵問出來。她站在鍋邊看了許久,想想,又出去尋兒子問。餘氏屋裏屋外找一圈,最後瞧見兒子弓著身子在井邊上洗漱。不曉得一大早上幹了什麽兒子一臉一頭的汗,頭發都濕了。
    此時晨光打在他的背上,那身量,那體型……不像是不行事兒的。
    她到底麵薄,心裏不自在也隻是跺了跺腳又回後廚了。
    擦拭臉頰的布巾子拿下來,周憬琛看了一眼母親憤憤的背影眼眸微微一蕩,幽沉沉的。倒了水,將盆拿進屋,他又去屋裏換了身衣裳。
    人到後廚時,家裏幾個女子都吃上了。
    一股子清香的味道彌漫開來,老大小三個女子一人一個餅,坐在後廚就吃。灶台上的煙火氣籠著三人,莫名有種美滿味道。說實在的,韭菜雞蛋餅的味道是真的好。半燙麵弄得餅皮煎得兩麵金黃。麵皮油滋滋的,裏頭的餡料包的也足,煎得夠好還有湯汁。咬一口,燙得人齜牙咧嘴也舍不得吐。
    “娘,這韭菜雞蛋餅味道還行吧?”葉嘉一麵吃一麵問。
    餘氏如今也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了,連連地點頭:“比蘿卜餅香多了。”
    餘氏本是個小鳥胃,平常一個餅能頂一頓。但今兒這餅格外的合她口味,鮮香得交吃的人上癮。她連吃了兩個還不嫌夠。
    旁邊小孩兒一個下肚還巴巴看著葉嘉,被葉嘉禁止:“小孩兒隻能吃一個。”
    蕤姐兒挺著小肚子想說自己已經長大了,葉嘉冷酷拒絕。察覺到有人,葉嘉抬頭看了立在門邊的周憬琛。咬了一口餅,順口問了句:“相公,來點兒?”
    周憬琛:“……”
    ……自然是吃。
    韭菜雞蛋餅獲得了一眾認可。
    周憬琛這等不重口腹之欲的人都吃了四個。四個缽那麽大的餅,他斯文地吃了四個下去。吃完不忘拿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嘴,問葉嘉打算多少錢一個。
    “至少得十文錢一個,”餘氏是真覺得味道好,“蘿卜餅都六文,這個肯定得貴些。”
    韭菜雞蛋餅這東西端出去算新鮮吃食,市麵上少見有賣的。二來她這餅裏頭放雞蛋,兼之油、麵又用的好的,自然得賣的貴一些。可考慮到李北鎮百姓的消費能力,太貴不方便打開銷路:“十文估計是貴了。鎮上有多少人能拿得出手十文錢吃一個餅?”
    葉嘉這餅的大小是照著一個吃不飽的分量做的,賣十文錢怕是過了。
    “先定七文錢一個。左右韭菜是自家種的,雞蛋和麵的成本也不算貴。”這般想著,葉嘉忽然拍拍周憬琛的胳膊頗有點語重心長地說:“相公,咱後院那一塊地的韭菜你可得照顧好。家裏往後生意的能不能賺錢可就靠你了。”
    周憬琛:“……”
    說賣就賣,韭菜一冒頭,這生意就能做起來。
    韭菜收拾起來可比蘿卜強多了。蘿卜要洗要切還得焯水瀝幹,韭菜隻需要切碎就能用,隻雞蛋煎起來麻煩些。其實雞蛋這東西也好熟,熱油煎一煎就熟了。吃完早飯葉嘉就跟餘氏去後院割了好大一捆的韭菜,洗或者切交給餘氏去弄就行。
    切韭菜不講究刀工,餘氏也能做。
    至於周憬琛,葉嘉是不可能放任他閑著的,被叫過來給她揉麵。
    這東西做起來方便的很,一個上午就做兩三百個。葉嘉想著雞蛋這東西不能隔夜,晚點兒煎雞蛋調餡也是可以的。等往後天氣熱了隔夜的餅可能還是會餿,到時候怕是的第二天一大早爬起來做。當天的餅是晚上做的,一個時辰就弄完了。
    晚上弄得很晚,明日還得早起去擺攤。等晚上洗漱完回屋,葉嘉再看坐在床邊的周憬琛就非常淡定了。有一就有二嘛,第一回睡著了第二回就也沒什麽大不了。
    葉嘉脫了外衣往床上一躺,反倒是周憬琛端坐在窗邊許久沒有上床。他拿了本書在那邊安靜地看,等床上的人呼吸平穩了才放下,捏了捏眉頭。攝政王此時心中是頗有些無奈的。十九歲的身子太血氣方剛,若這般夜夜貼著睡,確實有些難熬。
    許久,他吐出一口氣,任命地回床榻躺下。
    次日天還沒亮,葉嘉便早早起身收拾。幾乎她一動,周憬琛便醒了。揉了揉鼻梁,他快速地換了身衣裳出來。門外孫老漢的牛車已經來了,正幫著把鍋灶端上去。
    因著雇孫老漢確實方便,葉嘉想著一個月一兩銀子也不算貴,幹脆就繼續包他的車。
    東西搬上車,周憬琛快速地洗漱後,越過葉嘉提起那一桶的餅放到車上。兩人上了車就匆匆往鎮上趕。今兒他們來的算早。正好跟買蘿卜餅的老漢同時到。張家約莫因著昨天的事兒耽擱了,今兒早上沒瞧見。西施攤這邊慢慢往下挪鍋灶,趕早市的小商販們就已經湊過來。
    有那吃西施攤餅子的熟客笑眯眯地等著,一麵等一麵跟兩夫妻搭話。
    火生起來,煎鍋擺上,葉嘉刷了層油就開始煎韭菜雞蛋餅。不得不說,韭菜的香是驚人的,味兒大,風一吹,吹得到處都是。有那本來想吃炸蘿卜餅的,這會兒聞著噴香的味道眼珠子都要餓綠了。好些本來不想買吃食的人實在被香味勾的饞,都巴巴地過來問。
    葉嘉笑了笑:“新出的韭菜雞蛋餅,料足味鮮,七文錢一個,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