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ABO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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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洄時常想, 或許和他最有緣分的不是寧一宵,是雨。
    時隔四年後再次遇到寧一宵的那天,也下了場雨, 隻是地點不再是校園, 而是冰島。
    天氣差, 又接近極夜狀態, 前來做手工的遊客很少,蘇洄吃過藥有些頭暈,想去樓上躺躺, 於是打算把掛在外麵的營業牌換到暫停那一麵。可推開玻璃門的瞬間,隔著綿延的雨線和彩虹色的馬路, 他看到了寧一宵。
    對上視線的一瞬間, 蘇洄無端想起一年前的心理谘詢。
    [本著對病人負責的態度,我不建議你再去搜索關於他的一切。作為朋友, 我也知道你放不下。就當是戒酒、戒煙, 慢慢來, 總有一天會忘記。]
    最諷刺的是,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他甚至還在出現幻覺,寧一宵就坐在他身邊, 問他, 要不要搬來一起住。
    [戒斷反應是很痛苦,但等你戒掉之後,再回頭去想, 都回憶不起具體的痛感。]
    他不確定眼前的寧一宵是真實還是幻覺,也不敢試探,隻是遠遠地隔著一條街靜默地盯著, 直到對方闖進雨裏,一步步靠近他。
    [這就是人生,連失去的痛苦都無法複現。]
    是嗎?
    蘇洄現在才發現這句話是假的,分別時的痛苦已經在此刻複現。
    他渾身都很疼,卻僵在原地,動不了。
    一直到渾身淋濕的寧一宵走到他麵前,都來不及逃。
    他不希望這一刻是幻覺,但又害怕是真實。
    寧一宵皺著眉,盯著眼前的蘇洄,花了好長的時間才確信是他。
    這場雨下得突然,原本去看看蘇洄過去說過的大教堂,可雨勢不小,他隻能隨便找了間店鋪的屋簷躲雨。這一躲就看到街對麵的蘇洄。
    他好像和以前沒怎麽變,卻又好像變了很多。
    最令寧一宵感到不安的變化,是他徹底感知不到蘇洄的信息素了。
    已經被其他的apha永久標記了嗎?
    這個念頭不斷地徘徊在寧一宵腦海,扯著他的心髒。
    誰也沒想到四年後再見麵,竟然是如此靜默的場景。
    直到玻璃門從內而外再次被打開,露出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望了望站在門外的蘇洄,說了一口奶聲奶氣的英語:“怎麽還不回來呀?不是說要睡午覺嗎?”
    蘇洄這時候才仿佛想起要怎麽呼吸,蹲下來摸了摸孩子的臉頰,“你先進去,我很快就回去的。”
    寧一宵凝視著那個孩子的臉,一樣的亞裔血統,看上去也不過三四歲。
    重遇的喜悅被接二連三地衝淡,隻剩下如鯁在喉的難堪。
    “好久不見。”
    蘇洄將孩子送進去,站起來,轉過身,半垂著眼瞼,也低聲回了一句“好久不見”。
    雨下得越發大了,飄進屋簷下,淋濕了寧一宵的後背。
    蘇洄一抬眼,瞥見寧一宵莫名難過的眼神,一瞬間愧疚上湧,沒反應過來,自己便開了口,“外麵冷……要不要進來坐會兒?”
    寧一宵抹了把臉,笑了笑,最終拒絕了他的邀請。
    “不用了,我還打算去看看那個教堂。”
    他看向蘇洄的眼,也很不禮貌地盯著蘇洄被高領毛衣覆蓋的後頸,“沒想到還能再遇到你,還是在這裏。”
    蘇洄莫名有些走神,想起了多年前,還沒在一起時做的夢。
    他很怕寧一宵說出夢裏那句話。
    所以蘇洄不敢開口了。
    他無數次在幻覺裏和眼前這個男人親密相處,從年少無知到走向暮年,度過了很多個折疊的夢,可當他真實地出現在這裏,蘇洄才意識到,原來再多的幻覺都不算擁有。
    他們分開四年了。
    自卑感令蘇洄下意識地抬手,不安地拉了領口,捂住後頸。
    “那我給你拿把傘。”
    蘇洄走進店裏,出來的時候手裏握了一把折疊傘,連一絲不苟地卷傘習慣都和當初的寧一宵一模一樣。
    “謝謝。”寧一宵接過傘,撐開,走入雨中。
    他全程沒有回頭,腦中卻閃過許多過去的畫麵,蘇洄開心時總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不想給你寫信,雖然我很愛手寫信,但總感覺不是什麽好兆頭]
    [寧一宵,你不要忘記我,好不好]
    [下雪的時候我們都不要出門,就躲在家裏看雪,出門會很倒黴]
    他似乎在避開什麽,但避開了好像也沒有用。
    蘇洄在一個很普通的日子裏休學、消失,再沒出現過,學校裏的人也漸漸地淡忘了他的存在,到消失的那天之前,都以為他是個beta。
    他和他的秘密像根刺,永遠紮在寧一宵心口,無論他怎麽找,去任何有可能的地方找,都找不到。
    最近一次聽到他的消息還是大學的同學聚會,曾經住過隔壁的apppha為什麽會和beta結婚,同家世的oga也不難找到。
    一定是因為蘇洄是beta才被退婚的。
    議論紛紛,寧一宵當場便離開了。
    他還是沒有放棄尋找蘇洄的蹤影,不明白他為什麽失蹤得那麽徹底,不清楚他有沒有想過自己。
    想起蘇洄鬱期寫過的遺書,寧一宵還是忍不住來了冰島,當地的人說他來得正好,可以看到極光。
    但極光也不重要了。
    回到車裏寧一宵才發現漏掉的信息,是心理醫生格蕾絲發來的。
    [格蕾絲:我剛剛看了一下你的病例記錄,去年你的易感期就出現了三次,這是很不正常的表現,千萬不要擅作主張斷藥,哪怕在外麵度假也是一樣。]
    寧一宵關掉了手機,開車回到酒店。
    酒店的老板也負責很多旅遊觀光的生意,對當地的許多事都一清二楚,他瞥了一眼寧一宵手裏的雨傘,便笑著用英文問他:“sha,你去做手工了?那家店很多人去的,你是不是也看過攻略。”
    寧一宵愣了愣。
    “手工?”
    “對啊。”老板走過來,低頭指了指他手上的傘,“這個傘上麵不就是那家店的標誌嗎?說起來他和你一樣,都是華裔。”
    寧一宵這才仔細檢查了傘麵。
    上麵印著一隻極光閃蝶,是他過去送給蘇洄的禮物。
    他有些麻痹的心密密麻麻地感受到痛感,好像許多針紮了進來。
    “他是不是已經結婚了?”
    “這個……”酒店老板笑了笑,“自打他去年搬到這兒來開店,追他的apha就多得不得了,還有好多beta也跟著湊熱鬧,但據我觀察,他好像還是單身,畢竟這個城市這麽小,總能打上照麵,他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
    聽到這話,寧一宵有些走神。
    一個被永久標記過的oga,還帶著個孩子,搬到冰島獨居。
    離婚了?還是根本沒結婚,單純被始亂終棄。
    寧一宵沒辦法再繼續想下去,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間。洗完澡,換了新的衣服,他躺在床上,腦海裏滿是驅散不去的回憶。
    或許他今天應該留下來坐坐,而不是直接轉身走開。
    焦躁的感覺又出現,寧一宵吃了藥,效果並不理想,他隻能從行李箱裏拿出那隻小貓玩偶,抱著它,盡管那上麵所留下的信息素已所剩無幾。
    那把傘撐在地上,很像是初見時蘇洄打過的傘。
    蝴蝶好像也還是那隻蝴蝶。
    下午六點半,蘇洄送走預約的兩個客人,他狀態不佳,馬上又要進入發情期,從櫃子裏拿出抑製劑,打開盒子才發現吃完了,得出去買新的。
    還是先關店吧。
    外麵很冷,蘇洄裹著大衣拉卷閘門時,聽到了新的腳步聲。
    “抱歉,今天營業已經結束了。”蘇洄沒有回頭,隻是用英語說。
    “我是來還傘的。”
    聽到寧一宵的聲音,他一愣,轉過身。
    寧一宵沒什麽表情,“可以進去坐坐嗎?”
    “你……”蘇洄接過傘,欲言又止。
    “或者,”寧一宵頓了頓,“你知不知道哪裏有地道一點的中餐廳,我胃很難受,想吃點清淡的中餐。”
    “有一家。”蘇洄低頭打開手機,翻找著那家店的電話,撥了過去,但很不湊巧,對方今日閉店。
    他掛了電話,抬眼看了看寧一宵,他捂著胃,看上去很不舒服。
    “你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做一點,勉強能吃。”
    “不會打擾到你?”寧一宵盡管這麽問,但還是向前邁了一步。
    “沒事,多加一雙筷子的事。”蘇洄沒敢看他,垂眼轉身便開了店門,獨自進去。
    店鋪裏擺放著很多蘇洄做的手工品。寧一宵沒想到,原來最後蘇洄並沒有成為他想成為的裝置藝術家,而是選擇在這個世界盡頭的北國小城,開一間很普通的小店。
    但似乎也很合理。
    店麵的空間不小,一樓的角落擺著一棵高大的冷杉,繞了彩帶,被裝點成聖誕樹的樣子。
    是啊,要過聖誕了。
    “先坐一下,很快就好。”
    寧一宵並沒有聽他的,而是主動跟在蘇洄身後,擠到了一樓的小廚房裏,“你現在都會做飯了?”
    蘇洄沒回答。
    沒什麽學不會的。
    “我幫你。”
    “真的不用,你去休息吧,不是胃疼嗎?”蘇洄想起來醫藥箱裏還有胃藥,於是走到櫃台邊,“我給你找點藥吃。”
    寧一宵也跟過來,但第一時間卻發現了他手邊沒收好的抑製劑藥盒。
    他默默記了牌子,發給了自己的家庭醫生。
    蘇洄忙了半個小時,做了三道菜,其中還有一份是蒸雞蛋。不過他蒸得不夠漂亮,上麵有很多氣孔,過了火候。
    但寧一宵還是在看到蒸雞蛋的瞬間,眼眶酸澀。
    每次生病的時候,蘇洄都隻想吃這個,現在也輪到他自己做了。
    這其實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但寧一宵卻很難接受他的變化和成長。
    他明明是連最普通的煎蛋都不會做的小少爺。
    菜擺到小桌上時,樓梯傳來聲響,是上午出現過的那個小朋友。他揉著眼睛走下來,在樓梯口盯著寧一宵看了許久,等蘇洄從廚房端出碗筷時,才跟在他屁股後頭走過來。
    “手也不洗了嗎?”
    寧一宵接過碗,盯著那碗蒸蛋,又看著蘇洄給小朋友夾菜,小聲讓他多吃點。
    小朋友指了指蒸雞蛋,“這個,這個是給我做的嗎?”他說完,還咳嗽了兩聲,“因為我生病了,對不對?”
    蘇洄瞥了寧一宵一眼,拿勺子挖了一大勺到小孩的瓷碗裏,“是啊,給你做的,你多吃點。”
    寧一宵沒什麽表情,直到蘇洄將那碗蒸雞蛋往他跟前推了推。
    “沒你蒸得好吃,將就吃一點吧。”
    寧一宵嗯了一聲,臉色看上去沒有方才那麽冷了。
    飯桌上他們沒說太多話,寧一宵吃得很慢很慢,拖到小朋友都吃完,還沒放下碗筷。蘇洄隻好自己進去先洗碗,順便給他削了蘋果,切成小兔子的形狀,拿出來擺在桌上。
    “小雪糕,吃蘋果了。”
    “哦!”
    蘇洄剛說完,就聽到寧一宵問,“我能吃嗎?”
    這話聽上去有些可憐,尤其是配上寧一宵這麽冷淡的一張臉,有種很怪異又無法拒絕的化學反應。
    “沒不讓你吃。”蘇洄聲音很輕,說完,坐到一邊不遠處的沙發上,低頭撥打電話。
    寧一宵收到了家庭醫生的回複。
    [醫生:我查過了,是一種非處方oga抑製劑,價格很便宜,但是副作用特別大,即時副作用就是頭暈、惡心和失眠,長期服用會導致腺體萎縮,激素紊亂。]
    [醫生:你身邊有oga在吃這個?最好勸對方停用,這種藥對身體傷害太大了。]
    他盯著眼前這個小名叫“小雪糕”的小孩,一口一口吃著兔子蘋果,隱約聽到蘇洄打電話時說出的一些字眼,大概是和藥店通話。
    “你爸爸呢?”他壓低聲音問小雪糕。
    小雪糕嘴巴鼓鼓囊囊,指了指外麵,“爸爸走了。”
    寧一宵沒繼續了。
    掛斷電話後的蘇洄顯得有些焦慮,找出了一包煙,但最後都沒有抽。
    外麵突然起了大風,斜對麵店鋪的招牌都被吹掉,小雪糕嚇得大叫,“暴風雪來了!”
    寧一宵望了一眼玻璃門外。
    他故意穿得很單薄,又故意問蘇洄,“現在還能叫到車去藍冰湖酒店嗎?”
    “你住那麽遠啊。”蘇洄望了一眼外麵的天氣,反複思忖,如實說,“現在天氣不好,路上危險,應該沒有司機會接你了。”
    寧一宵點頭,表情很淡,他原地站了許久,“那我……”
    “叔叔要留下嗎?”小雪糕吃掉最後一塊蘋果,“叔叔睡沙發吧,樓上的沙發很大很大。”
    寧一宵突然就喜歡上情敵的孩子了。
    他扭頭看向蘇洄。
    蘇洄有些為難,畢竟他現在狀態不佳,又是鬱期,又快到發情期。
    “可以嗎?”寧一宵追問。
    蘇洄站起來,“可以,二樓還算幹淨,但是沙發沒那麽大,你睡我的床吧。”
    “那你呢?”寧一宵又問。
    蘇洄沒敢看他,“我……就睡一樓沙發。”
    寧一宵被他帶到樓上,這裏是一個小閣樓改的,兩個房間,一大一小,小雪糕自己跑去了小房間裏,蘇洄走進大的那間。
    裏麵的房間陳設很簡潔,也很規整,完全不像是蘇洄過去喜歡的風格,一絲不苟,衣櫃打開來,衣服也都是按照色係擺放。
    “這套睡衣比較大,沒穿過,如果你需要可以穿。”
    蘇洄把衣服和浴巾都放在床上,又拿了一副沒拆封的牙刷,“這些你都可以用,有事叫我一聲,我會上來的。”
    說完他便離開了。
    寧一宵洗過澡出來,換下來的衣服他收起來放進了洗衣機,但並不清楚這個如何使用,上麵寫的都是冰島語,於是暫且就這樣放著。
    他隱約聽到蘇洄在隔壁的小房間裏給小雪糕念童話故事,語速很緩慢,聲音也很低,想象了一下,應該是很溫馨的場麵。
    可躺在蘇洄的床上,他卻輾轉反側。
    一點信息素的味道都聞不到了,無論是櫻桃酒,還是雨水的味道,都沒有。
    他沒辦法想象離開自己的蘇洄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又為什麽不肯回去找他。
    就這樣,一直到臨晨兩點,寧一宵都沒有睡著,他突然犯了煙癮,明明已經戒煙很久。這不是個好的預兆,焦躁和煩悶交替占據大腦,令他開始不受控製地瘋狂釋放自己的apha信息素,整個閣樓都是冷杉和海鹽的味道。
    寧一宵想起自己帶的抑製劑,就在口袋裏,於是起身去衛生間找,卻發現洗衣機裏自己的衣服不見了。
    他靜了靜,關上衛生間的門,聽到些許細微而曖昧的聲響。循著聲音,他沿樓梯走下來,聽到了他很熟悉的,像小貓叫聲的呻.吟。
    一片黑暗之中,玻璃窗的縫隙投進些許月色,落在沙發上。
    拱起的被子搭著厚厚的毛毯,看不到蘇洄的臉,他的臉上蓋著本應在洗衣機裏的針織衫。
    唯一露出來的隻有一截手臂,比月色還白,手掌幾乎將針織衫摁在他臉上,手指攥緊,像是想把所有信息素的味道都吸入肺腑那樣用力。
    寧一宵忽然嗅到一絲雨水的氣味,很微弱。
    是蘇洄的信息素。
    沙發上的被子裏露出足尖和腳踝,都泛了紅,腳尖用力蜷著。
    焦躁與困惑攀上頂點,寧一宵走過去,有些殘忍地扯下了遮蔽蘇洄臉孔的衣服,將那件屬於自己的衣服緊緊攥在手裏。
    蘇洄發紅的雙眼滿是錯愕,他還在大口喘息著,臉色緋紅,渾身的,像尾擱淺的魚。
    他看上去沒反應過來,又好像在細細分辨什麽,漸漸地,眼中蓄起水光。
    “對不起。”蘇洄氣若遊絲,落下眼淚的瞬間用手擦去,又輕聲重複了一遍。
    “為什麽道歉?”寧一宵的聲音還是很冷。
    是為拿著他的針織衫自瀆而道歉,還是為這些年的不告而別道歉。
    蘇洄不說話了,他試圖支起身子,但身上乏力,差一點從沙發上滾下來。
    最後還是寧一宵接住了他。
    他恍惚間嗅到了久違的冷杉氣味,很濃鬱,頭愈發痛起來。
    “寧一宵,你不用管我……”蘇洄的語氣很慢,有些自暴自棄。
    “你還愛我嗎?”寧一宵突然問。
    蘇洄愣住,眼神躲閃,心口疼得厲害。他很想保留一點體麵,卻連這一點也做不到。
    他甚至說不出口不愛,隻能輕輕搖頭。
    “那你為什麽哭呢?為什麽需要我的信息素?”
    蘇洄皺了皺眉,抬起頭,眼圈很紅,盯著寧一宵的臉。
    “因為我發情期到了,沒有抑製劑。”
    寧一宵笑了,眼睛卻還是冷的,“你可以求我,我比抑製劑有用多了,你知道的。”
    蘇洄想求他放過自己,想求他不要說以前,眼淚淌下的瞬間,寧一宵便不管不顧地吻了上來,蘇洄越是反抗,他便吻得越深,掐著他的脖子,像是某種懲罰。
    “寧一宵……”
    麵對他這樣體型和力量都遠勝自己的apha,蘇洄沒有半點反抗的可能,何況寧一宵信息素的釋放幾乎是壓製的程度,他的身體幾乎化成了一灘水。
    “孩子還在樓上……”
    “你現在知道怕了?”寧一宵將蘇洄的手反剪在身後,聲音很沉,“剛剛在偷偷做什麽?不怕教壞小孩?”
    寧一宵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因為蘇洄提前進入易感期,變得充滿破壞欲,暴躁,安全感缺失,亟需信息素的撫慰。
    可蘇洄的信息素太淡了,他感受不到。
    “疼……”蘇洄很久沒有被咬過後頸,痛得渾身戰栗。
    “很快就不疼了。”
    在他感覺撕裂的瞬間,寧一宵鬆開了咬住他後頸的牙齒。蘇洄塌著腰,手腕被牢牢攥住。
    雨水味道的信息素忽然間湧出來,像是泉眼裏汩汩冒出的水流,四溢於靜謐的深夜。
    寧一宵聲音有些啞,語氣裏幾乎是挑釁。
    “蘇洄,誰標記的你?這麽簡單就被覆蓋了……”
    他故意吻了蘇洄紅得厲害的耳朵,“這麽差的apha,你也看得上?”
    蘇洄的身體處於痙攣中,抖得像篩糠,什麽都聽不見,也根本思考不了。
    外麵的暴風雪愈演愈烈,到處都傳來破壞性的聲響。可房間裏卻是一片雨水充沛的冷杉林,氣味交纏,濃到化不開。
    好像這場雨永遠都不會停。
    接近極夜的環境,天幾乎一直沒有亮,小孩沒有人叫,也一直沒醒。
    寧一宵麵對麵抱著蘇洄,硬生生把昏睡過去的他給弄醒。
    蘇洄這一次醒來,理智似乎恢複許多,所以不敢看寧一宵的眼睛,將臉埋在他的鎖骨,咬著牙,不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他們中間沒接過吻。
    想到這一點,蘇洄無端有些難過,小聲地哭了出來。
    “怎麽了?”
    “不哭了,是我不好。”
    寧一宵停下,抱住他,手指輕輕撫摸他的後脊,才發現他瘦得厲害,脊骨和蝴蝶骨都凸出來許多。
    蘇洄哭著,但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對寧一宵說,快一點,孩子要醒了。
    上午十點半,冰島的天依舊是黑沉沉的,沒有光,隻有狂風和暴雪。
    蘇洄的骨髓裏幾乎都透出冷杉的味道,他從寧一宵的懷抱裏出來,小心翼翼,怕弄醒他,裹了黑色大衣,赤足走到櫃台前,從裏麵翻到了之前買抑製劑送的短效藥。
    拆開包裝,蘇洄找到說明書,上麵寫著一些對oga腺體的副作用,有些誇張,但對蘇洄而言,這些都不算什麽了。
    他甚至有些自暴自棄,忽然很慶幸自己現在腺體的殘缺。
    也不可能比現在再壞了。
    蘇洄仰頭吞了一顆,覺得很冷,於是又裹了被弄到地上的毛毯,獨自坐在落地窗邊抽煙。
    寧一宵睡得不沉,蘇洄一離開他懷抱的瞬間,他就醒了。
    落地窗挨著那棵聖誕樹,蘇洄大概並不知道他醒著,一隻手夾著女士香煙,另一隻手則撥弄著樹上的小禮物盒,赤著的腳尖伸過去,在地麵的開關上輕輕點了點。
    一瞬間,冷杉樹上纏繞的星星燈都亮了。
    在白色煙霧和暖黃色光芒的籠罩下,蘇洄美得像一個易碎的夢。
    看著他的側臉,寧一宵就回想到黑暗裏,他哭著求自己的樣子。
    [寧一宵,不要成結……]
    蘇洄靜默地望著聖誕樹,忽然落了眼淚,又抬起拿著煙的手擦去,唇角流溢出幾縷煙霧,就像在雪地裏說話,霧氣很快消散。
    “寧一宵。”
    蘇洄的聲音輕得像自言自語。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