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龍禦穹，原名歐舍恩，炎夏人。大型電競公會的【穹宇】的雙子星之一，三年前被俱樂部老板宇天囂從青訓營挖出來後，僅僅出道一年就在《狩獵世界》中大放光彩，尤其是在個人實力方麵極其突出，在取得世界冠軍後，立刻轉入當下火熱的《星淵》賽道，並依靠極為過硬的個人實力，取得了個人賽冠軍。”
    一遝合同落在桌上，萊安定緩緩踱步，在老板椅上坐下，看著麵前的這個年輕、氣質深沉的小夥子，露出了微笑：
    “這樣出色的優秀電競老人，跟公會上級關係也很好，為什麽突然間決定，向我們奇巧網絡投遞簡曆，申請成為一名內部工作人員呢？”
    龍禦穹，或者說歐舍恩，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看起來模樣平平，不過是中等身材，黑灰色的頭發中間挑染了幾縷深藍色，一雙深黑的眼睛仿佛黑洞一般，吸引著人的視線越發向下凹陷。
    “我今年二十三歲，作為人類，還算年輕，但作為電競選手，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
    歐舍恩理所當然地說道：
    “現在也許還可以繼續打比賽，搞直播，當教練，但當我三四十歲以後呢？我還能靠以前的能力做什麽呢？”
    “居安思危，非常好的意識。”萊安定頷首。
    “我想要一份養老工作，你們在招人，我就來了。”
    歐舍恩說：
    “我看過你們的招聘要求，年齡、學曆、工作經曆和過往成績，我都完美符合。”
    “你先別急，歐舍恩先生。”
    萊安定抬起手，好奇問道：
    “實際上那些都是次要的——我很奇怪，你的職業運動員生涯正蒸蒸日上，隻是拿了一個賽季的冠軍，甚至團體獎都沒有拿過，就打算退役來當工作人員嗎？”
    “我打聽過了，貴公司有適合我的崗位，那種不會涉及到遊戲平衡，但又迫切需要職業選手級別的玩家參與測試的崗位。”
    歐舍恩說話很直白，或者說他很不屑於客套話浪費時間。
    “你提前調查的很清楚嘛……不過你說的對，我們確實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有一些空洞的測試地圖，在向玩家開放前，需要職業玩家水平的優秀測試員進行檢查。”
    對方這種說話方式，對於萊安定來說還有點熟悉。
    “你這麽坦率直接，注重效率，讓我想起一位故人。”
    “誰？”
    “一個可憐又可恨的小家夥。”萊安定搖搖頭：“不提他了，那家夥已經為自己的過往錯誤付出了死亡的代價。隻不過拉娜恩可能對此還放不太下。”
    “節哀。”歐舍恩頷首：“您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你應該知道，奇巧網絡和《星淵》沒有那麽簡單，我們不單單是一家遊戲公司。”
    萊安定直起身，走到歐舍恩跟前，她過於高大的身軀卻並不顯得壓迫感，反而因為纖長的辮子和豐腴的大腿，顯得充滿了母性的溫柔。
    “想加入奇巧網絡成為正式員工，需要做好一個心理準備。”
    她低下頭，在歐舍恩耳邊輕輕說道：
    “最後一個問題。”
    “告訴我，孩子，你是願意活在並不完美甚至可怕的真實中，還是在美好的謊言裏渡過餘生？”
    “盡管回答，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錄用你。”
    歐舍恩眯起眼，他端著下巴，沉思了很久，才說道：
    “我希望活在現實中。”
    “原因呢？”
    “因為我很強。”
    歐舍恩的雙眼微微泛起紅黑的色澤：
    “我很強，虛假美好的世界對我來說沒有挑戰的意義——我參加比賽就是因為普通人不夠我打，我渴望更加有挑戰性的對手。”
    “現實的世界是否完美無所謂，強者不論在什麽環境都能生存下去。”
    “與其在虛擬的溫柔鄉中被多巴胺堆積至死，不如在冰冷的現實中掙紮求生。”
    “要麽被世界摧毀，要麽把世界征服！強者就是要成為一切的主宰。”
    “欲望、支配、進化、強大、美麗、獨占、主宰。”
    萊安定笑著，轉身來到辦公桌旁，感慨了一句：
    “雖然你失去了權柄和神格，但是相比於利奧茲，你才是正兒八經的主宰神族啊。”
    “不過，什麽都不渴望，內心虛無的你，反而成為了主宰之主宰，真是諷刺——無限大反而就是無限小，無限小反而是無限大，充滿了悖論的存在，真是有夠混亂的。”
    萊安定搖搖頭：
    “也罷，我會找到代替你的孩子，替你重建主宰宇宙，一個真正的主宰者的世界。”
    “你在說什麽？”歐舍恩皺眉：“利奧茲……這個名字，我感覺好熟悉。”
    祂擺擺手，兩名身高體壯的保鏢走進門來。
    “萊安定部長——冕下。”
    萊安定雙眼綻放出藍粉色的光輝，淡淡說道：
    「凱帝蘿拉、阿德爾·石峰，去把漚深閣下的濾鏡卸掉吧。」
    沒等歐舍恩反應過來，兩名身材壯碩的保鏢立刻擠到他左右兩側，一邊一個，架起他的胳膊。
    “可能會有點痛。”一位保鏢提醒道。
    “什麽有點——額啊啊啊啊啊啊呃！”
    歐舍恩渾身一陣抽搐，雙膝跪地，他的麵前天旋地轉，視網膜像是飽受衝擊的玻璃窗一般，不斷地綻放出裂痕，繼續蔓延，不斷破碎。
    啪嚓——
    “哈……啊……呼……”
    他單膝跪在地上，不斷喘息著，神誌逐漸恢複，注意力集中，視線聚焦在麵前的大地上。
    “呼……唔，這感覺。」
    歐舍恩抬起手，白色的砂子從自己手中滑落，粗糙的砂礫與瓷質肌膚相互摩擦，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輕響。
    「……五千年。」
    歐舍恩——漚深握緊拳頭，深藍的鎧甲上浮動起紅黑色的觸須，祂的聲音帶起一陣悲哀和痛苦：
    「吾之家鄉，吾所尊主——屬於吾等的一切，永遠不可再見了。」
    祂握緊拳頭，藍金色的水紋在鎧甲上不斷泛起疊湧。
    「墨菲德裏亞冕下，為什麽偏偏死去的是您……您非要陪著利奧茲戰鬥到最後嗎？」
    祂搖搖頭：
    「這都是我的錯，我本以為奪走源土，利奧茲就會放棄那個瘋狂的計劃，但——這也都是夏爾瑰妮婭的錯！如果【真理女神】夏爾瑰妮婭及時回援，如果我能夠從祂手中守住源土……」
    「過往之事，不再重提了。」
    萊安定的聲音在無盡的荒原之上回蕩起來：
    「【深水與海獸之邪神】漚深，你資格很老，曆經戰鬥無數，是主宰神族中的得力幹將。」
    「曾經遭到利奧茲的政治迫害，被誣陷打為邪神，但你始終堅持對抗【社會】，並且沒有參與到利奧茲的獨裁政治中。」
    「對星淵盡顯忠誠，對敵人作戰英勇，對自己的同胞關愛。」
    「漚深，你是星淵不可多得的賢才。」
    「現在，我以【救贖仙靈】的名義宣布：針對主宰代行者、【現世之神】利奧茲判處漚深的罪名，以及貶為邪神的責罰——此類罪行，進行特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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