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還沒聽出其中的意味，隻覺得於麵前這個男人她是有戲的。
    不過一個小小的使臣。
    他若到時候不願留下，朝陽想，她便去求父皇下旨，不得不留下。
    感情都是自己爭取來的，她如今已經十四，同齡的公主小姐們差不多都許了人家，她也該為自己想想了。
    她放心的跟著蕭景湛走，沒想到最後到了凜國下榻的地方。
    穿過巷子，走過廊道，到了一處黑漆漆的鐵門前。
    朝陽臉上的笑容僵住，不由縮緊了脖子，她看著旁邊剛才還溫潤如玉的蕭景湛突然變的冰寒。
    這副模樣莫名讓人懼怕，朝陽慌張往後一看，她的隨行宮女不知何時也沒跟上來。
    “大……大人，我們要去哪裏？”朝陽強壓顫抖的聲線，連話都說不完整。
    蕭景湛扭頭看向她，關切道：“公主不是喜歡在下？難道不想了解在下的真實模樣麽？”
    朝陽莫名瘮得慌，她感覺麵前人突然變了。
    但聽見少年攝人心魄的嗓音她又充滿期待。
    蕭景湛看看天色，沒再耽誤時間，直接推門進去。
    少女緊隨其後，走過狹窄的通道，總算到了開闊的地方。
    四麵皆是銅牆鐵壁，牆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刑具，房間中燭光淡淡，森白如鬼火跳躍。
    房間深處還時不時傳來撕心裂肺的叫聲。
    朝陽小心跟著他的步子往裏走，突然腳底似乎踩到了水坑。
    “大人……這屋裏漏水嗎？”
    蕭景湛語氣輕鬆，淡淡道：“未曾，地上的那些可能是拖犯人屍體時留下的吧。”
    她低頭往下看，粉色的繡鞋果然染上大片的暗紅色。
    “啊!”少女驚呼一聲，急忙往旁邊跑去。
    但很快被暗處的黑衣人抓了回來。
    蕭景湛看到，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公主這是怎麽了？”
    “嗚嗚嗚放本公主走，我不進去了！”
    蕭景湛眸子冷下來，甩袖繼續往裏走，後麵黑衣人拽著朝陽公主跟上。
    到了綁犯人的地方，少年先漫不經心的在旁邊挑選刑具，隨後當著她的麵割了那人舌頭，緊接著漫不經心地削著肉片。
    房間燭台裏的火苗啪嗒跳動了一下，陷入黑暗。
    蕭景湛接過侍衛十七遞過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指上不慎沾上的尚且溫熱的鮮血。
    他眸色幽暗，泛著嗜血的光芒，嘴角卻是笑得溫柔，“公主還喜歡在下嗎？”
    空氣突然變得窒息。
    少女嘴被人捂著，不能喊出聲，隻能拚命的搖頭。
    瘋子！
    真是個瘋子！
    蕭景湛對上她驚恐的目光，有些失望。
    說好的喜歡呢，怎麽眸中盡是厭惡和懼怕？
    嗬，果然都是假的。
    “送朝陽公主回去。”
    少年滿意的站起身，嫌棄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袍，往外走去。
    出去後，蕭景湛立刻換了身衣服，準備駕馬往皇宮走，十七卻攔在他前麵。
    “主子，蘇姑娘就在宮外。”
    少年一直淬著冰渣的眉眼突然柔和下來，渾身都戾氣都收斂了不少。
    “在宮外？”
    暮色沉沉，顯然天色已經不早了。
    這麽晚了在宮外做什麽。
    十七停頓了一下，還是如實稟告，“喝花酒。”
    少年眉頭緊鎖，居高臨下疑惑的望著他。
    十七撓了撓腦袋，臉上泛起一陣熱氣，“就是相當於凜國，那種……可以在外麵睡覺的地方。”
    蕭景湛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怒火中燒，駕馬飛奔離開。
    花樓。
    在一處昂貴的包廂中，潺潺琴音，擾人心弦，舞姿曼妙，眼花繚亂。
    前麵坐著個小小的姑娘，模樣清秀，眉眼卻生的豔麗。
    她左擁右抱，懷裏兩個大美人白白淨淨的，神情嫵媚。
    “來，吃顆葡萄吧。”
    “先喝婉兒的酒嘛！”
    祝餘一一應下，美人們同時撒嬌她竟有些對付不過來。
    哎呀都怪美人太多，下次少點幾個。
    “吱呀——”
    包廂門被輕輕推開，蕭景湛走進來，一雙黑眸死死的盯著坐在前麵的少女。
    十七跟在身後，本來正詫異以主子的作風居然沒有踹門？
    隨後他好像更應該驚訝的是，主子看向房中喝花酒的少女，眸中流露的神色居然是委屈？
    委屈？！！
    這還是那個殺人不眨眼，嗜血成性，冷漠無情的男人嗎？
    “砰！”
    房門被重重甩上，十七被堵在門外，他揉了揉鼻子，心說又不止他一個外人。
    下一刻，房中的姑娘全被轟了出來。
    十七：“……”
    好吧，果然這才是主子的風格。
    房中隻剩下祝餘和蕭景湛兩人。
    少女一副慵懶的表情斜靠在椅子上，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她也不說話，就定定地等待少年走到自己跟前。
    她微微抬起頭，一張絕美傾城的容顏展現在少年眼前。
    “新來的美人？”
    話音剛落，蕭景湛一把被人扯了過去，兩人齊齊往後摔在塌上。
    祝餘一個翻身壓在他身上，嘴角勾著壞笑，伸手將少年臉上的麵具摘下，湊近去瞧。
    少年剛到嘴邊的“師父”憋了回去，一雙墨玉般的眼瞳裏倒映著少女嬌美的容顏。
    蕭景湛的喉嚨滾動了一下。
    “真美呀！”
    祝餘讚歎了一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少女伸手撫摸他俊逸非凡的臉龐，笑容魅惑眾生，聲音溫軟誘人，“怎麽？不願意告訴我？還是怕我？”
    少年伸手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腕，床榻有些小，他怕她滾下去，改為摟住女子纖細柔軟的腰肢。
    “師父……”
    “你長得很像我喜歡的一個人。”
    兩人同時開口，蕭景湛最先愣住，祝餘腦子本就暈乎乎的，也沒聽清他低聲說的什麽。..
    少年眸光忽然變的危險，“像誰？”
    女子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紅唇微啟：“像你。”
    蕭景湛：“……”
    見他吃癟的模樣，祝餘不禁笑出了聲，很快收斂下來，認真道：“小景。”
    “像我喜歡的那個小景。”
    如雪鬆積雪驟降，寒冰乍裂，蕭景湛渾身的肌肉繃緊。
    他心中像綻開了朵朵煙花，劈裏啪啦的。
    蕭景湛從未發現過原來他的內心是如此渴望得到一個親切而又熟悉的稱呼。
    他不敢相信，不敢確定，甚至不敢想眼前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我喜歡小景，特別特別喜歡。”
    “喜歡好多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