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們目瞪口呆。
    知道他今日不回去一趟是如何也不能甘心的了，索性沒再阻攔，遠遠的跟在後麵。
    可到了安朝城門外，少年又突然停住腳步，轉身氣勢洶洶地往回走。
    黑衣人們大急，忙往後退。
    少年目光森寒的盯著他們，幾乎是瞬間，黑衣人每人脖間多了一道血痕。
    他鷹隼般的眸子半闔著，語氣都透著深深的寒意，“再敢擅作主張，可不止流這點血。”
    任誰都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說出來的話。
    “遵命！”他們紛紛單膝跪下。
    鮮血順著指尖滴在皚皚白雪上，綻開一朵朵紅梅，少年眼神變得空洞。
    似是做了很大決定般，他長長的籲了口氣，散開在這寒風裏。
    “回去吧。”
    ……
    發派黑化值定格在了10，還算不錯的數據，祝餘暫時沒再管反派，還是先想辦法出宮再說。
    但是，事不盡如人意。
    趙安帝沒有抓到蕭景湛，變得異常暴躁，一天之內處死了冷宮的幾十個宮女嬤嬤。
    很快，找到了祝餘頭上。
    趙安帝坐在殿前龍椅之上，氣勢磅礴地威嚇著她。
    “聽說你們是師徒？”
    祝餘跪在殿中，語氣平淡中帶著幾分冷漠，道：“不是。”
    “砰——”
    趙安帝拍案而起，怒吼道，“小丫頭，你的路還長，可不要糊塗！”
    女孩眼睫低垂，等其中的冷霜退盡，她才緩緩抬眸，“多謝陛下點撥。”
    兩人對峙沒多久，趙安帝放她走了。
    可能是顧及到泠妃那邊，趙安帝並不打算要她的命。
    皇城動蕩不安，外疆也不消停，趙安帝看誰都不順眼，動不動就發脾氣。
    祝餘還是像往常一樣去給太子輔導，不過每每都會聽到太子歎氣的聲音。
    一問，趙安帝最近總是不滿意他的文章，還不停的挑刺責罵，反而對三皇子青睞有加。
    祝餘看了一下他寫的，筆力較從前進步不少，引用也會更加規範。
    很明顯，趙安帝在怪罪太子上次提議的放赦萬民的言論。
    真是個小肚雞腸的老男人！
    祝餘柔聲安慰他，道：“寫的很好，繼續保持就行。”
    “真的嗎？”
    短短幾天，趙景和已經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好像不論他怎麽做，父皇都不滿意。
    或許是他太差了吧。
    祝餘眼神誠懇，“真的，你寫的很好。”
    趙景和十分信任祝餘，聽到她這樣說，心裏好受許多。
    宮裏發生的怪事越來越多，祝餘雖然不在乎生死，但走在路上總聽說昨天誰誰誰死了，今天誰誰也死了，難免生出厭惡之情。
    反派如今不在安朝皇宮了，她也沒什麽留下的必要。
    可除夕那天晚上，泠妃出事了。
    殿中還是如她來的那天那般冷清，黑漆漆的，隻有床榻前點著一盞快要燃盡的油燈。
    祝餘跪在泠妃的床前渾身僵硬，看著她慘白的臉龐，嘴角的血絲……嗓子好像啞了一樣，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星兒……別哭。”
    泠妃的聲音很微弱，但卻清晰無比，她費力地伸手擦掉祝餘眼角的淚痕，輕聲道：“以後記得不要隨便落淚，小姑娘的眼淚可金貴了……咳咳……不值得。”
    祝餘視線模糊，無聲無息的，臉上一片溫熱，原來是她哭了。
    從進冷宮到現在，祝餘好像一直活在泠妃的羽翼下，似乎遇到所有事情，她都能輕鬆解決。
    怎麽也不敢相信，那樣厲害的人有一天會變得像一片枯葉一樣脆弱，好像稍微一捏就碎掉了。
    祝餘和這個世界的原主一樣，爹不疼娘不愛，泠妃算是僅有的對她好的人，祝餘很羨慕別人能夠在父母跟前撒嬌，羨慕那種無理由哭泣都有人哄的……
    這些泠妃都給了她。
    盡管時常口不對心，但她真的時時刻刻都在溫暖著祝餘。
    少女開口，聲音都變得哽咽，“娘娘，您究竟發生了什麽？”
    “星兒不想一個人……”
    泠妃伸出手摸摸祝餘的腦袋，“星兒乖，本宮隻是有些困了。”
    “娘娘！您先別睡！您再好好看看星兒！”
    冷風透過窗子竄進來，吹得人刺骨的寒。
    臉上的淚痕也幹了，可祝餘依舊沒有發覺，她緊張兮兮地望著泠妃。
    剛給她喂了藥，希望能讓她清醒起來。
    床邊桌上過年特有的甜糕才咬了一口，她永遠也吃不到了。
    “好困……”
    泠妃說完這句話，就沉沉地睡去，再也沒有任何聲響，祝餘的眼淚止不住的流淌下來，“娘娘，不要走……”
    外麵突然下起暴雨，電閃雷鳴。
    院中最堅韌的那棵樹終於受不了積雪的壓迫，攔腰折斷了。
    少女跪在殿前，跪了大半夜，終於想起來剛才找藥發現的紙張，是泠妃留給她的。
    ——星兒，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多幫幫太子，但你若不願，本宮也不做強求。
    泠鳶謝上。
    太子……
    祝餘恍然大悟，匆忙破門而出，冒著大雨飛簷走壁跳入了東宮，把剛參加完除夕宴會的趙景和抓了起來。
    “阿染？你怎麽來了？”
    “我給泠妃娘娘送了來福糕，你嚐到了沒有？”
    “就是金黃色的那個，吃了來年一年都會有福氣的！”
    “哦我知道了，阿染是來接我過年的嗎？好吧雖然很晚了，但阿染開口，我都會答應的。”
    趙景和臉上洋溢著笑容，十分高興她能除了早課以外的時間來，但看少女渾身都濕透了，不禁有些擔心。
    “是……發生了什麽嗎？”
    腦中突然晃過某些畫麵，祝餘臉色不太好，雙眸冰寒，“殿下今日送了糕點給泠妃娘娘？”
    趙景和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呆愣地點了點頭。
    還沒等他開口解釋，就眼前一黑。
    再睜開眼，已經到了泠妃的靈堂。
    趙景和有些不知所措，默默靠近前麵跪著的祝餘，“阿染？這是……”
    少女身上披著麻衣，嗓音微啞，“跪下。”
    他不可置信的望著前麵的棺木，聽話地跪下。
    這怎麽可能呢，白日還好好的人，怎麽會躺在冰冷的棺木裏？
    跪了半宿，趙景和被轟出去了。
    宮殿外麵陰沉沉的，相較於泠妃這的淒冷，別處仍洋溢著除夕的愉悅。
    少年失神的走出院門，他實在想不通這突然發生的事。
    “喵~”
    花壇處突然蹦出一隻小貓，蹲在地上開心吃來福糕，嘴裏發出開心的吧唧聲。
    趙景和微微彎唇，走過去想摸摸它。
    可下一刻，貓倒在了地上，口吐鮮血。
    少年瞳孔驟縮，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