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塵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仍泡在靈池中，渾身血脈通暢，體內充斥著靈氣，他竟覺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殿中紗霧微拂，衍塵抬眸便看見不遠處一抹倩影正緩緩朝他而來，白裙飄搖，墨發傾瀉。
    他微怔，抿唇扭過身子背對著她，似賭氣般故作嚴肅。
    “來做什麽？”
    背後沒有動靜，衍塵張出耳朵仔細聽了聽，除了自己的心跳外，並未聽到其他聲音。
    衍塵心裏咯噔一下，急忙扭頭，卻撞進了一雙湛藍的眸子裏。
    少女的眼眸很美，像海洋般蔚藍，又像是天空中閃亮的星辰，讓人移不開視線。
    衍塵怎麽也沒想到，夭夭會直接鑽進他懷裏，熱乎乎的，燙得他感覺身下的水驟然升溫。
    少女長發披肩，烏黑如瀑布般垂落下來，襯托著那張絕色的臉，愈發顯得嬌媚無限。
    墨發上還有一對毛茸茸的耳朵。
    “誰允許你擅自解開封印的？”
    無人回應。
    她一雙杏眼水汪汪的，眼神迷離，仿佛帶著勾魂攝魄的魔力。
    “妖王大人~”
    祝餘的身體軟綿綿的，纏在他身上，兩個胳膊緊摟著他脖頸，偏頭在他耳際廝磨，去蹭他的臉。
    “好喜歡……”
    他的喉嚨滾了滾，心跳得很快，他想推開懷中的人兒，卻又舍不得，怕一用力，她就會掉入水中。
    衍塵擰眉，今日的她似乎有些反常，不知是不是由他渡劫而起。
    正思忖著，少女從他懷中出來，微眯雙眸，眼底含春，她的嘴角勾勒出一絲淺淺的弧度，然後俯身湊近。
    唇上一片溫熱，衍塵抬眼看向她，黑眸驟然變得深沉，嗓音也有些啞，“夭夭在，做什麽？”
    簡直放肆！
    他看著懷裏人紅唇微張，湛藍眸子中水光瀲灩，白皙的小臉上布滿了緋色，不由握緊她作亂的細腕，力道有些失控。
    兩人擁在一處，水波粼粼，映出兩人的倒影。
    對方不停在他身上蹭呀蹭，還反抓住他的手放在頭頂貓耳上，完全是在撩撥。
    少女垂首凝望著他，眼底滿是愛慕，她輕聲問：“可以摸一摸你尾巴嗎？”
    她的語氣軟糯，帶著撒嬌意味。
    衍塵想拒絕，身後的九尾已經先一步探了出來，緊緊包裹著她，將她往懷裏拉的更近。
    衍塵：“……”
    “好漂亮……”少女喃喃，她的小手順著他的尾巴往下滑，一點一點地描繪他精致漂亮的狐尾。
    少女一寸寸地撫摸，似在撫摸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小心翼翼生怕破壞它，又怕碰壞它。
    衍塵僵硬地愣在原地，任憑她在他身上亂摸，可他忽然生出邪惡心思，瞬間收回了所有尾巴。
    少女猝不及防，一下跌進了他懷裏。
    “妖王大人……阿衍再給我摸摸可好？”少女仰起小臉央求道。
    “阿衍…阿衍……”
    她軟軟地喚著，語氣嬌柔，眼睛濕漉漉的，像極了平日求他多喂一口肉時那副神態。
    可憐又狡猾。
    他總敗下陣來。
    衍塵喉頭滾動了下，心底某種東西在蠢蠢欲動，他伸手點了點唇角，“那夭夭……”解釋一下。
    話還沒說完，便被少女堵住了嘴。
    她吻得很專注，似乎在認真的做某種交易。
    唇上溫熱，比上次停留得要久，帶著奶酪般的甜味，軟綿綿地觸感很是奇異。
    良久，她退開，微微喘息，可憐巴巴道：“可以了麽？”
    她的聲音帶著誘哄，像隻討吃的貓咪。
    衍塵的心被勾得癢癢的，他想要更多，可又很奇怪，究竟哪裏奇怪他又不知。
    少女已經如願擼上了他一團狐狸尾巴。
    他身體微震，眸子暗沉得厲害。
    少女見狀，眼底劃過一絲得逞，她俯過身來親吻他的額頭。
    “多謝。”她輕聲道，然後轉身離去。
    “等等！”
    衍塵聽見自己的聲音。
    九條狐尾同時出擊將人卷了回來，緊緊纏著她，恨不得將她揉碎。
    他的手臂箍得她很疼，可她沒有吭聲，也沒有反抗，任由他抱著，像是乖巧的小貓咪。
    “為何要這樣？為何？”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
    她居然要走。
    為何對他這樣那樣之後，什麽也不解釋就要走。
    “因為喜歡啊。”她答，聲音清脆響亮。
    喜歡？
    衍塵的心像被人揪住，有些呼吸不過來。
    “夭夭……喜歡本座？”他問，語調低啞，有些猶豫。
    因為喜歡，才會不顧一切地救他，因為喜歡，才會想要成為他的妖寵，因為喜歡，才親他的，對嗎？
    可又是那樣的不真實，入目水霧繚繞，鏡花水月，像夢。
    明明九尾狐狸才是世間最會魅惑人心的妖類，可是，此刻的他，卻像個孩童一般忐忑不安。
    少女沒有回應，她身上的奶甜香縈繞鼻尖，卻越發令他心緒煩躁。
    “回答我，好嗎？”
    他終究是忍不住，伸手撫在少女臉側，指腹摩挲她柔嫩的肌膚，心髒跳得飛快，仿佛快要從胸腔中蹦出。
    少女微笑，“是，夭夭喜歡妖王大人。”
    “好。”
    喜歡就要永遠在一起，這是狐族亙古不變的規則。
    他的手掌扣在她腰上，將她按在自己懷裏，緊緊抱著她，似乎想要把她融化，融入骨血中一般。
    他的聲音低啞，透著幾分蠱惑：“夭夭，喜歡就永遠在本座身邊好嗎。”
    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衍塵的心髒像是被掏空，擁住她的時候才踏實些。
    不知是不是血契在作怪。
    血契，九尾……
    任何人第一次看見九尾狐的九尾都會入夢。
    那個從頭到尾奇怪的點似乎已經呼之欲出。
    男子漆黑的瞳眸驟然變的清明，轉而凝聚起更深邃的幽光。
    一切都是夢麽。
    幾乎是這個念頭剛一出來，他手就抱了個虛空。
    他的懷中空蕩蕩一片。
    衍塵湧起一股莫名的慌亂。
    “夭夭，夭夭……”他叫道。
    可是，四周除了他的聲音再無半點動靜。
    衍塵怔住，心裏一慌，急忙轉過身，看到的是空蕩蕩的靈池。
    找不到她。
    都是假的。
    他呼吸一窒，像是被掐住了喉嚨，渾身冰涼，心裏像是有什麽在撕裂。
    衍塵雙眸緊閉，再驟然睜開，眸色血紅。
    盛大的妖氣在一瞬間充斥著整間屋子，黑霧衝撞著紗簾，玉盞、琉璃燈搖晃，發出劈啪脆響。
    “妖王大人？”
    空氣中突然響起一道弱弱的聲音，像是從他身後傳來的。
    衍塵猛然睜開雙目，收斂所有，他轉過頭。
    一襲白色衣衫的少女站在月牙靈池邊，正眨巴著水潤的眼睛望著他。
    “你……”衍塵看了她許久，薄唇緊抿著，終於吐出一個字。
    少女抿了抿唇瓣，似有些緊張，又似有些興奮。
    卻還是雙眼放光，指了指他身後張揚飛舞的九尾，“可以再摸一摸尾巴嗎？”
    衍塵很敏銳地捕捉到話中的“再”字，所以她也入夢了。
    他們一起經曆了方才的場景，都是真的。
    他看著她的目光複雜，不是不高興，也不是憤怒，而是……糾結。
    祝餘愣在原地，看對麵男子的耳尖一點一點燒紅，臉上甚至劃過一抹羞澀？
    她正要開口，雪白的狐尾勾纏上她的小臂，用力一扯，她整個人撲倒在了衍塵身上。
    “可以的，但要像剛才那樣交換。”
    剛才？
    祝餘微微皺眉，想起剛才在幻境中遇到的九尾小狐狸，模樣與她頸間吊墜玉形一模一樣，一下便知道了那狐狸是衍塵。
    小狐狸比衍塵看著要平易近人許多，也不說話，就靜靜蹲在地上看她。
    祝餘不知怎麽走出幻境，幹脆也盯著他，看久了之後，居然覺得著毛茸茸的臉眉清目秀。
    還挺招人稀罕。
    她忍不住抬起手去摸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