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子動作微頓，袖中白皙指尖一碰，抬眸問她：“瑤瑤不冷？”
    正說著，祝餘就狠狠打了個哆嗦，窗戶不知道什麽時候敞開了，風直對著她吹。
    “好冷好冷。”
    祝餘趕緊關好窗戶，縮到了她身邊。
    腰上的手溫暖又柔軟，紫衣女子微微勾唇，露出個極淺的弧度。
    皇城的天風雲變幻，夜晚一場暴雪突然襲來，整座城都籠罩在銀妝素裹的世界裏。
    祝餘醒來的時候，到處靜悄悄的，去找洛祈他們商量如何具體行動時，卻發現房間都空的。
    大家全都消失不見了。
    祝餘：“？？？”
    難道她睡過頭了？
    正想著，院中閃現一團白光，若羽出現在她麵前，緊接著大山，洛祈和白萌萌三人走了出來。
    祝餘臉上揚起笑容，迎了過去，卻聽見白萌萌埋怨的聲音。
    “大家都行動了，有些人就知道偷懶，還害得領主受傷……”
    祝餘愣住，下意識看向若羽。
    “白姑娘！休要胡說。”洛祈沉穩道。
    白萌萌受不了少年這般袒護她，語氣都帶上了哭腔，隱隱有些委屈。
    “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要不是她的妖靈紙有問題，我們會……”
    “夠了！”
    紫衣女子扭頭狠狠瞪了她一眼，白萌萌縮著脖子噤聲了。
    祝餘心裏有些忐忑，所以他們是先找了國師，然後因為她做的符紙的問題，負傷歸來？
    若羽臉色有些蒼白，直直走回了自己房間。
    白萌萌被凶，邊哭邊跑出了院去，山鼬大哥倒是沒什麽，他想起自己早飯還沒吃，轉身去了廚房。
    剩下洛祈和祝餘麵麵相覷。
    祝餘見他沒有打算解釋的模樣，便無奈指了指院中一串的腳印，“洛大哥去看看萌萌吧，別讓她有什麽危險。”
    “瑤瑤，我……”少年的語氣透著擔憂。
    祝餘頭也不回地往若羽房間走，她朝身後擺擺手，“放心，羽姐姐那邊交給我。”
    洛祈頓了頓步伐，終究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去追白萌萌。
    祝餘站在若羽門前躊躇了好半晌，最終伸手敲響了門，“若羽姐姐，瑤瑤可以進來麽？”
    門內的人似乎正在想心事，聽到敲門聲才回過神來，她走過去把門打開。
    祝餘看見她，上下打量，發現肩胛處衣服破洞，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祝餘連忙上前心疼地扶住她，“小心點。”
    若羽淡淡道：“無礙，不過是一點點皮外之傷罷了。”
    祝餘立刻跑回房間拿來藥箱，先給她手臂上的傷口上藥。
    兩人又安靜下來。
    窗外偶爾傳來“唰唰”的落雪聲，靜謐又美好。
    衍塵望著少女認真的模樣，眸中掠過一抹寵溺的微笑。
    他伸手替她撩起一縷額前的碎發，放入耳後，卻不小心碰落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低落在他手背上，滾燙。
    衍塵慌了神，勾起少女下巴果然眼眶通紅，“怎麽了？”
    祝餘抬頭仰望他，眸中泛著晶亮的淚花，唇角微撇：“對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你怎麽會受傷。”
    衍塵心疼得厲害，抬手擦拭掉她的淚珠，低啞道：“傻瓜，這跟你無關。”
    他輕歎一聲，懶得兼顧其他，將少女攬入懷裏，熟練的揉了揉她的發頂，像是安撫小孩子似的，聲音溫柔極了。
    “計策而已，故意露出馬腳，目的是讓對方疏忽。”
    “瑤瑤做的妖靈紙是最好的，今日用的，隻是被我換掉了而已。”
    皇城的國師是為天子辦事，受上界仙神袒護，對付起來有些麻煩，衍塵特地不讓她去，不曾想，反而給她帶來了負擔。
    衍塵低頭看了眼懷裏的貓貓，心裏滿是愧疚。
    他隻想保護她，卻忘記了她還要承受別的壓力。
    他不知，夭夭並非隻需要保護自己。
    衍塵把下巴擱在祝餘的肩上，享受這片刻的溫存，隱約聽到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腰間一涼。
    低頭看，少女正在拆“她”的腰帶，外袍已然褪下，他嚇了一跳，“瑤瑤？”
    祝餘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伸手去拉他的衣襟。
    她的手冰冰涼涼的，觸感讓衍塵有瞬間的僵硬。
    “姐姐肩上也傷了，得趕快治療。”
    “不必了，我自己來。”
    他握住少女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順便拉好衣衫，連退半步的動作都有些緊張。
    衍塵用的是幻形術，隻是表麵看著是女子形態，外麵的一層衣服就是封印，隻要打開，幻術就會自動解除，摸到的就是男子身體。
    “那個位置不好上藥，若羽姐姐就讓我幫你吧。”祝餘追了過去，神情很是擔憂。
    “不用，小傷而已。”
    “姐姐在害羞麽？沒關係的，我們都是女孩子……”
    她說的理直氣壯，他卻羞惱得漲紅了臉頰，繞著桌子屏風轉來轉去。
    “好了。”
    衍塵停下來，掌心盛出一團光暈朝著左肩傷口送去，傷口很快愈合。
    還順便給自己捏了除塵術，換了身幹淨衣裳，恢複了一貫清冷美豔的模樣，隻是臉頰上仍然有一絲慌亂的薄紅。
    “那好吧。”
    祝餘略帶遺憾地走到她麵前，牽住她手，笑盈盈道：“若羽姐姐真厲害。”
    衍塵莫名鬆了口氣。
    妖術不能亂用，但特殊時期，特殊處理。
    但是他剛剛反應會不會太過，夭夭若是懷疑……
    “啵唧~”
    空氣中響亮的一聲，直接打斷了他的思緒。
    夭夭親了他！
    不對，她？！
    少女眼含笑意，麵露薄紅，低聲說了句“謝謝”便轉身往門外跑去。
    衍塵驚愕地看著少女，下意識就瞬移過去堵住門。
    “夭夭對所有人都這樣麽？”
    “才不是，因為喜歡你呀！”
    少女羞澀的跑遠了。
    冷風直直從門口灌進來，吹拂在衍塵臉上，帶著絲絲刺痛，卻比不上此刻心髒的劇烈跳動。
    此刻並非夢境。
    可說出來的話是一樣的，所以夭夭已經喜歡他了。
    這個結論一出，很快被推翻。
    因為他現在是若執事的外貌，那她喜歡的是若羽？！
    衍塵心中湧起巨浪，一波高於一波，直衝腦海。
    不行，他絕對不能讓這種狀況繼續下去。
    他得親自出現。
    片刻，清冷美豔的女子變成了一襲黑袍的男子，銀質麵具遮掩住容顏，身形修長挺拔，渾身散發著凜冽逼人的氣勢。
    剛要走，麵前多了一支黑羽令。
    黑霧散開，半空中多了一行大字，【王上，魔尊降世。】
    衍塵眉頭緊鎖，望著少女遠去的方向，留了封書信便旋身離開。
    這一走就是半月時光。
    皇城的雪下了化，化了下。
    風雪裏的亭台樓閣，顯得靜謐異常，偶爾幾聲蟲鳴，更增添了幾分寂寥。
    紅牆青瓦之催人淚，但自有人甘之如飴。
    畫妖不願被救，或者說，她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困與薄紙，掛於牆上，每日看著心上人在她麵前研磨勾畫，偶爾調笑戲謔。
    或許，這才是她的人生。
    可惜，她的人生早已不由她控製。
    “砰——”
    茶樓中說書人猛然一拍醒木，將眾人思緒拉回，
    連忙起身行禮。
    他清了清喉嚨，繼續道：“……今日天色皎潔，月色迷人，望諸位出門去即遇見自己的畫中仙。”
    周遭立刻響起嘩然掌聲，角落裏的祝餘也跟著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瓜子殼。
    試煉已經結束，過幾日他們就該回到妖界。
    祝餘遊蕩在街上，腳底踩著絨毛一樣的白雪，深深淺淺，偶爾還踢一腳旁邊的路坎。
    她不知道衍塵什麽意思，走也不和她說一聲。
    空氣中飄散過來糖葫蘆的香味，祝餘吸了吸鼻子，發現個賣糖葫蘆的老者，正停在路邊。
    她揚起笑容走過去，有人攔在她麵前，手裏提著香噴噴的糖炒栗子。
    祝餘抬頭，是洛祈。
    “瑤瑤，我有話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