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秦軍班師回朝。
    南邊聯盟潰散，北國亡國，此後九州再無北國。
    這個消息，在九州中炸開了鍋。
    “秦國，這分明是要掀起統一九州的戰爭啊！”
    “那又如何？不是秦國，以後也會是別的國家。”
    “可這不就意味著我們會國破家亡？”
    正在爭論的，是一個書生和一個商人。
    商人搖了搖頭，笑道：“小夥子，國破是會，可家亡就未必了。”
    “你看看，秦軍攻下的那些國家，百姓不是同樣安居樂業？”
    書生張了張嘴，“可是，自己國家都沒有了那……”
    “哎！”商人重重歎了口氣，“誰人都不想國破，可你能阻擋秦軍的腳步嗎？”
    “縱使不能，那也能出一份力！”
    商人看著書生義憤填膺的模樣，那雙眼睛中沒有沾染太多世俗的渾濁，他不由笑了笑，抬手拍了拍眼前的青年的肩膀。
    “不錯，是個好小夥。”
    言罷，他雙手負在身後，繞過青年離開了。
    眉間是掩不住的愁緒，淺歎道：“可這統一是大勢，九州一統的戰爭無法避免。”
    “再者，我們老百姓有這鬥誌有什麽用？”
    無論市井之間再如何爭論，秦國的悅城，卻迎來了越來越多的士人。
    不少有識之士，皆前來悅城或者延陽城，一展自己的抱負。
    大軍凱旋而歸，朝臣和百姓們已經非常熟練了。
    陸塵並未跟隨大軍，而是先行入了城。
    城門處的迎接，不知道又要耗費多少時間。
    而且，每次大軍回朝，總是免不了宴會。
    一番折騰下來，一整天便過去了。
    趙雪涵剛剛用完晚膳，去宮中的一些園子中走了走，消消食。
    陸塵進宮後，直奔信宮而去。
    “並肩王殿下！”
    沿路遇到的宮人皆是驚愕不已，沒有料到並肩王這麽快就回來了。
    信宮門口。
    陸塵的步伐緩了緩，“陛下可在裏麵？”
    門口守衛的侍衛先是朝陸塵抱拳行了一禮，然後再道：“陛下出去了。”
    陸塵目光微凝，“本殿進去等陛下。”
    侍衛們紛紛讓開，沒有人敢阻攔陸塵。
    那些朝臣和宮外的人，興許隻是有所猜測。
    他們這些一直侍候陛下的，可是將陛下對並肩王的情誼看得分明。
    且不說他們攔了，會得罪並肩王，陛下知道後，怕是也會怪罪於他們。
    陸塵走入信宮，裏麵的宮女都有些驚訝，但無人敢出聲。
    信宮內，除了上麵的龍案外，旁邊還突兀地放了一張長案。
    陸塵的目光落在上麵，蔚藍色的眸子浮現出柔和的神色。
    這是他之前在信宮內處理折子時，趙雪涵特意命人安置的。
    本以為他離開延陽這麽久，陛下會將這長案先行撤下。
    畢竟，它的確是壞了整個信宮的格局。
    沒想到，它一直被放到現在。
    陸塵在長案後坐下，緊接著發現了端倪。
    這張長案，應當是一直有人在用。
    長案上放著的折子，是今日才批閱的。
    硯台雖然是幹淨的，可上麵還有些許濕潤。
    明顯是清洗後還未幹。
    陸塵心念一動，抬眼望向龍案，上麵雖然也有不少折子，可數量卻與這張長案差不多。
    “陛下經常在這裏處理折子？”
    陸塵輕聲問道。
    一個宮女小心地道：“是，陛下每日都會在這張長案上處理一會公務。”
    鋒利的薄唇彎起，笑容衝淡了陸塵五官的鋒利和尖銳，顯得柔和了幾分。
    陸塵沒有等太久，一刻鍾多一些，趙雪涵就回來了。
    趙雪涵剛剛行至信宮門口，侍衛上前來低聲道：“陛下，並肩王來了。”
    其實，以趙雪涵如今的實力，站在信宮門口，裏麵有沒有人，是可以感知得到的。
    但是陸塵的武藝比她高上不少，有意收斂時，是趙雪涵無法發現的。
    陸塵本欲要給趙雪涵一個驚喜，才特意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卻忘記了囑咐宮門處的侍衛。
    這下子哪裏還有什麽驚喜可言。
    眼底閃過一抹懊惱。
    要是天機星等人在此處看到，怕是要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趙雪涵聽到“並肩王”三個字時，喜怒不形於色的女帝，倏然睜大了一雙鳳眸，顧不上應侍衛，直接朝宮內走去。
    原本從容不迫的腳步也快了不少。
    趙雪涵身後的沈瀾清猶豫了一息，她要不要進去？
    很快，她就跟了上去，裏麵可還有別的宮女呢。
    總不會是她一個人看陛下和殿下秀恩愛。
    “陸塵？”
    陸塵正懊惱時，趙雪涵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還帶著絲絲縷縷的不確定。
    陸塵抬起頭，“陛下。”
    藍眸內殘餘的懊惱被趙雪涵捕捉到，“發生何事了？”
    陸塵輕咳了一聲，“無事，本想要給陛下一個驚喜。”
    趙雪涵略略一思索，頓時明白他所懊惱的乃是為何。
    “嗯，很驚喜。”
    清豔的麵容上浮現一抹笑意。
    陸塵也忍不住彎了一下唇角。
    沈瀾清低著頭，站在一旁，聽到兩人的談話，禁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兩人相視而笑。
    沈瀾清：“……”
    “都先下去吧。”
    陸塵掃了一圈信宮內的宮女。
    眾人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趙雪涵，帝王並未出聲，意思顯而易見。
    沈瀾清帶著宮女們下去了。
    眾人以為陸塵二人會好好溫存一番，豈料，半個時辰後，兩人一人坐一張桌案，處理公務。
    陸塵看著手上封地上的公務，沉默地拿起朱筆批閱。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外麵的天色逐漸暗下來，陸塵終於將手中的文書悉數批閱完畢。
    他淺淺伸了一個懶腰，偏頭看向上首正專心批閱奏折的女帝。
    微微垂著頭，露出白皙的脖頸，鳳眸專注地盯著手上的折子。
    握著筆的玉手，沒有半點瑕疵。
    陸塵輕吸了一口氣，都說專注的男子最帥，女子亦然。
    “陛下。”
    趙雪涵抬起頭看向陸塵。
    藍眸漾起波瀾，陸塵輕聲道：“現在天色已經晚了。”
    “回並肩王府有些危險。”
    “不知臣可否在宮中留宿？”
    鳳眸猛然瞪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