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
    冷沉的嗓音柔和得不可思議。
    約莫半個時辰後，陸塵與趙雪涵一同走回宮。
    之後，陸塵每日在皇宮內處理封地的文書，偶爾會在宮內留宿。
    趙雪涵直接將自己寢宮的偏殿撥給了陸塵，隻是，很少有人知道，那間偏殿，大多時候是空的。
    眨眼間，時間走到了鬼節。
    從民間到皇宮的氛圍都有些不一樣了。
    涉及鬼神，總是令人有些莫名的敬畏。
    鬼節當天，陸塵敏銳地察覺到，趙雪涵整個人都有些緊繃。
    兩人相處時，對方臉上的笑容也少了許多。
    繃著一張臉，整個人被清冷的氣息裹挾。
    “陛下今日遇到什麽事了？”
    陸塵私下問沈瀾清，“怎麽好像心情不太美妙。”
    沈瀾清一懵，陛下心情不好？
    可陛下素來不是這樣……
    她心頭的思緒一頓，頓時明白過來是哪裏不妥了。
    往日有並肩王在的時候，陛下並非如此，是要柔和上許多的。
    “今日倒是沒有什麽事。”
    沈瀾清低聲道。
    “不過，”她腦內靈光一閃，隱約猜到了原因。
    “陛下她……”
    “瀾清！”
    清冷，又帶著暗惱的聲音乍然在沈瀾清背後響起。
    沈瀾清整個人一抖，連忙轉身，“陛下。”
    “你去告訴廚房，今日多準備一道素八珍。”
    “是！”
    此種事，其實並不需要沈瀾清前去，趙雪涵不過是故意支開沈瀾清，免得她在陸塵麵前胡說八道。
    待沈瀾清離開後，陸塵輕聲問道：“怎麽了？”
    趙雪涵抿了抿唇，“無事。”
    總不能讓陸塵知曉，她堂堂女帝，竟然怕鬼吧。
    陸塵見狀，知曉是問不出來了，沉吟片刻後道：“或者，我們今夜出去走走？”
    “今夜？”
    趙雪涵禁不住抬高了一些聲音。
    “嗯，”陸塵有些奇怪，“怎麽了？”
    趙雪涵咽了咽口水，“無事，好。”
    陸塵看不出什麽來，隻好作罷。
    他半點都沒有覺得鬼節當晚出去走走有什麽關係。
    陸塵從來不信鬼神。
    夜色漸深，陸塵與趙雪涵換了一身常服。
    “你……”陸塵張了張嘴，喉間隻能溢出一個音節。
    趙雪涵抬眸，鳳眸內一片平靜，隻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緊張。
    陸塵望著被紅衣襯得更加妖豔的女帝，喉結動了動。
    他才知道，自己原來在美色麵前，這般沒有定力。
    而趙雪涵則心想：紅色可以辟邪，穿這一身出去，應該不會遇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陸塵直到來到街上，才恍惚發現，自己這個提議，似乎有些問題。
    秦國每逢初一十五，是不會宵禁的，今日乃是七月十五，所以街市上依舊有人。
    然而，街上寥寥的百姓，全部穿著一身白衣或者黑衣，坐在路邊，麵前點著香和火燭，還燒著冥幣，擺放著貢品。
    陸塵隻能硬著頭皮與趙雪涵一同在街上走著。
    路過的百姓都有些詫異地抬頭望向兩人。
    陸塵輕吸一口氣，突然發現前麵有一條路似乎沒有什麽燭光，相應的，也沒有這麽詭異的氛圍。
    “我們走那邊吧？”
    陸塵抬手指了一下。
    趙雪涵望了一眼那條漆黑的路，不由靠近了一些陸塵，遲疑地點點頭。
    陸塵與趙雪涵正想要走入那條路，兩人旁邊坐著一個老婦人，“小夥子！不要走那條路！”
    陸塵停下腳步，視線垂下，“為何？”
    “誒呀！”老婦人有些著急地站起來，“那條路，鬧鬼啊！”
    “所以我們才不敢在那條路燒火燭。”
    陸塵眉峰微揚，“可你們燒火燭，不也是為了祭祀孤魂野鬼。”
    如果家中有子孫後代，鬼節當日，白天就會進行祭祀、擺放貢品，且一般會選擇在家中。
    路邊進行祭祀，大多是為了祭祀給孤魂野鬼，讓他們可以吃香火，不用進入家中為非作歹，甚至搶自己祖先的香火。
    “那怎麽一樣？”
    老婦人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那條路上的，可都是惡鬼！”
    “他們是吃人的！”
    趙雪涵不著痕跡地抖了一下。
    陸塵因為低著頭與老婦人交談，並未發現。
    “有人在裏麵遇到過？”
    “因為鬼節當晚，凡是走那一條路進去的人，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出來。”
    陸塵微微擰眉，“我倒是不信，有什麽鬼這般凶惡。”
    “誒你！”
    老婦人見勸不聽陸塵，轉而對趙雪涵道：“女娃娃，他們男孩子膽大就算了，你可千萬不要跟他胡鬧啊！”
    趙雪涵抿了抿唇，“我聽他的。”
    “誒……”
    不等老婦人再出言阻攔，陸塵偏頭，低聲對趙雪涵道：“我們進去看看？”
    “出了人命，那裏恐怕有問題。”
    “好。”趙雪涵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走入陸塵所指，老婦人所言的那條路。
    一進去，一片漆黑。
    幸而兩人都是武者，視線沒有收到太多的阻礙。
    陸塵側頭望向趙雪涵時，目光微微凝住。
    女帝的手有些許顫抖。
    陸塵的視線移到對方清豔的臉上，上麵滲出了些許汗珠。
    “你害怕？”
    陸塵很快反應過來，擰著眉道：“陛下，你怕鬼？”
    猝不及防之下被揭穿，趙雪涵愣了一下，抿著唇不說話。
    陸塵也總算知曉，沈瀾清被打斷時，想要說的是什麽了。
    “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的。”
    陸塵輕聲道。
    “我，我不是。”
    趙雪涵有些急切地想要解釋，一時間連恐懼都顧不上了。
    “好了。”
    陸塵哪裏不明白，陛下是別扭了，不願意讓人知曉他怕鬼。
    “讓陛下出去，想必陛下是不願意的。”
    陸塵彎起眼睛，弧度很淺，趙雪涵卻看得分明。
    他伸手握住趙雪涵纖細的手腕，“那，我捉著陛下的手吧。”
    “如果害怕，那就握緊我的手。”
    趙雪涵的臉上漸漸漾開笑意，“好。”
    兩人牽著手朝前走去，忽然！
    一陣細微的響聲傳來。
    陸塵與趙雪涵對視一眼，“右邊。”
    陸塵牽著趙雪涵，放輕了腳步，一點點靠近聲源處。
    越走近，聲音越大。
    很快，幾道人影映入陸塵與趙雪涵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