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
    這是京城中最氣派的幾座府邸之一。
    魏王趙元翰，惠妃之子，黎國的三皇子。
    原本成年的他應該前往自己的封地，可是因為惠妃深受黎皇喜愛，以承受不了母子分離為由讓黎皇把魏王留在了金陵，還從內庫撥了一大筆銀子為其建造了闊氣的魏王府。
    和通錢莊管事彭通站在魏王府的門口，對著門口的軍士說道：“我是和通錢莊的管事彭通，有要事求見魏王，還請稟報。”
    那軍士在魏王府看門多年，眼力見自然不低，一眼就看出了彭通修為極高，一身打扮也是富貴逼人，行了一禮：“如今已是宵禁時分，您先請回吧。”
    彭通嗬嗬一笑，拿出一張信紙，遞給了軍士：“煩請將此物交於魏王，他自會見過。麻煩了。”
    他又拿出兩袋沉甸甸的靈石，一袋放到了軍士的手中，另一袋拋給了守門的另一個軍士。
    軍士顛了顛靈石袋的重量，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起了一絲笑意：“你在這等著，我現在去通報。”
    五城兵馬司和禁軍的隊伍巡邏到了魏王府門口，卻對彭通視而不見。
    魏王府門口，誰敢多管閑事？
    不一會兒，軍士便出來了，恭敬道：“彭管事，您請。”
    “多謝。”彭通隨著軍士進了魏王府。
    王府內的下人眾多，哪怕到了深夜時分，也有好幾個下人拿著燈籠站在府中的廊道上。
    軍士將彭通帶入了一個庭院，緊接著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又將彭通帶入到了庭院深處的一間屋子。
    “魏王殿下，彭管事到了。”老者輕輕扣了扣門。
    門被兩個侍女打開，老者躬身站在一旁：“彭管事，請——”
    彭通緩緩邁步跨入屋內。
    隻見魏王端坐在一張木椅上，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彭通走了兩步，雙膝跪地叩首道：“草民彭通，參見魏王殿下。”
    魏王的眼睛如同鷹隼，盯著彭通：“你就是和通錢莊的彭通？”
    “草民正是彭通。”
    “彭通，你好大的膽子！”魏王重重一拍桌子，起身。
    四周的婢女已經退了出去，隻有兩個軍士守在門口，手中的兵器隨時準備出鞘。
    彭通將頭抬起：“魏王殿下，不知草民何處觸怒了殿下，還請殿下明示。”
    魏王拿起桌上的兩張信紙，將信紙在空中揚了揚：“本王很想知道，你是怎麽在今日白天潛入王府，將這張信紙放到本王床頭的。”
    兩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現在魏王的身邊。這二人須發皆白，麵相陰狠，身上氣勢如虹，一看就是絕頂高手。
    其中一人陰惻惻道：“不過就是開元境罷了，沒想到竟能在我二人眼皮子底下潛入王府，有些本事。”
    彭通麵對兩個老者身上的氣勢壓迫，身子沒有絲毫的顫動，反而是微微一笑：“想必我是如何將信紙放到殿下床頭，殿下不應該更關心信上的內容嗎？”
    其中一個老者對著魏王道：“此人在白天公然潛入王府，殿下，請允許我將他拿下，嚴加審訊後再交還給殿下。”
    彭通臉色微微一變。這兩個老者都是合一境的修為，明顯是黎國皇室派來保衛魏王的。若是他二人合力，自己絕對走不出王府。
    彭通看向魏王，隻見魏王思索了片刻，擺了擺手：“你們先退下。我有事與他相商。”
    老者拱手道：“殿下，此人有著開元境的修為，而且意圖不明，還是讓……”
    魏王打斷道：“無妨。他若想要圖謀不軌，白日裏潛入王府的時候就可以行刺本王，何必要等到現在？二位供奉不必擔心。”
    兩位老者對視一眼，從房間內消失。
    “你起來吧。”
    “謝魏王殿下。”
    彭通起身，站到了魏王的身前。
    “坐下說話吧。若你信上所言是真，你便是本王的座上客。”魏王道。
    “謝殿下。”
    彭通坐了下來，恭敬道：“草民豈敢欺瞞殿下。信上的一字一句，全無半點虛假。”
    魏王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沒想到，程敏這個老狐狸，竟然會去找你解決國庫空虛一事。”
    彭通嗬嗬一笑：“殿下，此事若是加以利用，定會對殿下有莫大的好處。”
    “彭通，你的和通錢莊，本王早有耳聞啊。“魏王笑道，“做生意能夠名揚四海的，除了天機閣以外，也隻有你彭通了。說吧，為什麽要幫本王？”
    “殿下，彭通不過是幫人跑腿的，真正有意相幫殿下的，另有其人。”彭通道。
    “哦，是誰？”魏王疑道。
    和通錢莊這麽大的生意，就連皇室都要眼紅。若不是和通錢莊和彭通在百姓中的口碑極高，擁有皇室背景的景莊早就將和通錢莊強行吞並了。
    是誰能夠指揮得動和通錢莊的管事，開元境的彭通彭老魔？
    彭通看著魏王，拿出一個牙牌。
    “兵部？不知是哪位大人？”魏王看了兵部的牙牌，問道。
    “新任的兵部郎中，謝學凡，謝大人。”
    魏王神色大變，激動道：“是定遠侯府的小公子，謝學凡？”
    ……
    程府。
    屋子內，燭影晃動。
    程敏看著謝學凡嚴肅的神色，問道：“學凡，不知是什麽條件？”
    “很簡單。”謝學凡抿了口茶，慢悠悠地說道：“大人隻需要答應，從今往後，你以及你背後的武威王，嶺南王，能夠全力支持三皇子。”
    “什麽？”
    程敏整個身子都顫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驚呼。
    謝學凡微微皺了皺眉：“程大人沒有聽清楚我剛才說的話嗎？”
    程敏臉上的表情變換了數次，時而低著頭，時而用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謝學凡，仿佛想要探出謝學凡內心最深處的秘密。
    可是，不論他的目光如何銳利，謝學凡的表情依然不變，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沉默了半晌，程敏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給我一個理由。”
    “程大人，請恕晚輩無禮，您沒有選擇。”謝學凡淡淡道。
    他頓了頓，目光直視程敏：“程大人，您應該知道，太子已經不能成為您的靠山了。巡天司的人這幾日一直在暗中調查國庫，太子，嶺南王，武威王做的事情，已經清清楚楚地擺在了陛下的案頭。”
    程敏的目光黯淡，繼續盯著謝學凡，沒有說話。
    “黎國的四位異姓王中，滇王已經謀反。陛下此時絕不會處罰嶺南王和武威王，否則一旦逼得他們謀反，黎國江山危矣。不過，太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恐怕會一落千丈，東宮之位被廢，也是遲早之事。程大人，太子被廢後，右相，二皇子，晉黨，這些人會饒了你嗎？”謝學凡道。
    程敏麵沉如水，沉默半晌後道：“我此次監察國庫失職，性命難保，更別說頭頂上的烏紗帽了。就算僥幸活下去，不過是罪人一個，晉黨的人又怎會浪費心思在我身上？謝大人所說的幫助三皇子一事，更是無從談起。”
    謝學凡微微一笑：“程大人，莫急。若是我說，我有辦法保住你的尚書一職呢？”
    程敏麵色一變，抓住謝學凡的袖子：“學凡，你當真有辦法？”
    “辦法自然是有的。”謝學凡笑著握住程敏的手，“若想要給程大人這樣的二品大員定罪，那就要經過刑部，監察院，大理寺的三司會審。刑部尚書是二皇子的人，大理寺卿則是大皇子的人，程大人的事如何定罪，除了皇上以外，最關鍵的就是監察院的態度。”
    程敏點了點頭：“正是如此。隻是我一向與禦史們不合，此次就算他們不會落井下石，也斷然沒有幫我求情的可能。”
    謝學凡嗬嗬一笑：“監察院那邊，程大人盡管放心，三皇子那邊會做安排的。”
    程敏緊緊盯著謝學凡看了一會，沉聲道：“若真能保住我戶部尚書一位，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謝學凡撫掌大笑：“既然程大人快人快語，我也就不隱瞞了。左都禦史曹昂受過惠妃娘娘極大的恩惠，隻要惠妃娘娘下令，他一定會替程大人說話的。程大人若是和三皇子站在一條船上，惠妃娘娘又怎麽會不保程大人呢？”
    緊接著，他又笑道：“惠妃娘娘深受皇上寵愛，到時候不僅可以讓曹昂曹大人替您說話，還可以在陛來的。到時候您隻需要在戶部推出個替死鬼，將罪名按在他的頭上，您就可以繼續穩坐戶部尚書的寶座了。”
    房間內陷入了沉默。
    謝學凡也不急，慢悠悠地喝著茶，靜靜等待程敏做出最後的決定。
    程敏的拳頭握緊，又鬆開，重複了好幾回，手心已經有了深深的指甲印。
    終於，他抬起頭，說道：“學凡，隻要你能夠證明三皇子的確願意全力保我戶部尚書之位，我便同意你說的，支持三皇子登基，同時勸說嶺南王和武威王暗中支持三皇子。這兩位異姓王身份特殊，若是明麵上支持三皇子，恐怕反倒會惹出禍端。”
    謝學凡微微一笑：“這我自然知曉。程大人，靜待片刻，馬上你就知道魏王殿下的態度了。”
    程敏強壓住心中的激動，點了點頭。
    不出一會兒，門外就有人來報。
    “老爺，和通錢莊的彭管事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報老爺。”
    【作者題外話】：3100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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